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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天作凉缘-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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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肚子的火,一肚子的气。

有护士很快接通了,又过了好长时间,才转到陆丽萍手里。

“老陈,有事吗?”

她倒是很能装啊。“马上回家去,我找你有事。”

她犹豫了一下,“在电话里不能说吗?然然有点儿不舒服……”

他马上截了她话茬儿:“不光是她不舒服吧,你心里大概更不舒服吧?还是,吓出了毛病?”火气,一鼓一鼓的,冒了出来,他厉声说,“马上给我回家去!”

他气呼呼挂了电话,心口疼,他深吸一口气,不要生气,跟这种女人,气不来的。

他又拨了秘书的电话,交待了几句,秘书有些吃惊,猜不透部长的用意,他只是不理会,径直挂了,然后钻进车里,“回家。”

他先一步回了南池子,坐在书房里,保姆沏了杯茶,看到他脸色不对,赶紧出去了。他没有象往常那样喝茶,而是呆坐了一会儿,开始动手收拾东西……东西并不多,只有几本书和一迭文件需要带走,他装进公文包里,又打量了一下四面墙壁的书架,这些书,是后来添置的,原来的那些,都搁在母亲那边了。

而这些书,都是可有可无的,不值得留恋,扔了也不可惜。

他最后看了一眼书桌的一角,走过去,把相框也塞进公文包里,然后提着包从正房出来。

站在廊子下,他望了望整个院落的布局,很干净很雅致,雕了花纹的垂花门,古朴清新,东西厢房红火火的大门,古香古色的……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年,别别扭扭的,他和陆丽萍住了十年,脖子上就象勒了套一样,一走进院里,总不能顺畅呼吸。

他由着心思,进了东厢,一共三间,这里,原本是给安安安排的起居室,可女儿一次也没住过,别说住了,就是迈进这个院落,也是万般不情愿的。这里的人,都是她讨厌的。他忘不了,刚才安安看他的眼神,冷透了,象一支支冰冷的箭……

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这个位置,上回,安安躺在这里短暂的休息过片刻……他伸手,抚着那里,他的安安,好象还在这里……虽然有两个女儿,但他好象,没享受过膝下承欢的乐趣呢。

他感叹着。

院里有沉重的脚步渐近,他出来,把手里的公文包递给秘书,“放车上去吧,一会儿带走。”

秘书不由多问了句:“带去哪里?”

他没有回答,倒背着双手,在天井里踱着步子……带走就是了,带到哪里都行,他不打算再回来了。

秘书看着自己的老上级,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不知何时,背部竟然驼了,微微有些佝偻的样子,两鬓也下了霜,虎虎生威的一个人物,今天很象是没有精神的老人,他心头不是滋味。

陈德明过了一会儿问道:“我让你准备的人,都来了吗?”

“来了四个,都在前院待命呢,都是心腹,请部长放心。”不过这是要干什么呀,秘书心中有疑问。

“唔。”陈德明应了声,看了看时间,慢慢踱进了正房,秘书没有跟进去,四下看了看,这个看似寻常的官邸,似乎要起风暴了。

陆丽萍下了车,刚一迈进前院,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她忐忑得很,明白丈夫把自己叫回来,就是为了中午的事情。好吧,她不能隐瞒,她要俱实相告。

可她不是故意的,压根没想过要弄没安安的孩子。而且那么大的恶名,她也担不起。

穿过垂花门往正房去,高跟鞋清脆的敲击着青石板路,这条路,她走了十年了,也练习了十年了,她觉得自己,优雅而端庄,她觉得,陈夫人的身份于她,实至名归。

虽然吃了不少苦,但苦尽甘来,这条路,她走对了。

天井里,站了张秘书,她问:“老陈呢?”

“在客厅等着夫人呢。”

“哦。”她点头,很快走过去了。

张秘书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垂花门……过一会儿再进来吧,部长显然和夫人有话要说。

陆丽萍进了正屋,关了门,随手把手袋扔在沙发上,慢慢解着大衣的扣子,一回身,见丈夫端端正正地坐在常坐的位置上,也不看她,一副沉思的模样。而且他手边的茶几上,空空的,没有冒着热气的那杯茶,她心里顿时一沉。

“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她将大衣脱下来,故作镇静的丢在沙发上。

陈德明沉了沉嘴角,目光转过来,紧紧盯着她,这个女人,心肠到底有多硬。

第四百二十八章

陈德明沉了沉嘴角,目光转过来,紧紧盯着她,这个女人,心肠到底有多硬。言硎尜残

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她彻底扒下那层面具?她原始的本真,他似乎从来没见到过。

他讨厌至极,开门见山说:“安安流产了。”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态度。

陆丽萍低了一下头,这个结果,她不意外,“对不起,我很抱歉。”

抱歉?抱歉就完了溱?

陈德明使劲一拍身边的小几,吼道:“抱歉就完了?那虽然不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可那也是一条小命儿,一条小命儿你知不知道?好歹,你也怀过孕,生过孩子,你也是个母亲!”

陆丽萍皱了皱人工修饰得极好看的眉,对丈夫的大嗓门不予理睬,“我真的很抱歉,可当时的情况,我根本来不及拉住她,距离太远了,我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天桥的台阶上滚下去了。”

“你要是不追她,她能跑?斩”

“我也没想到的,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不会追她的。”她振振有词。

陈德明气大了,“你就是凶手,你的女儿然然,就是帮凶!”

陆丽萍也有些恼了,她的女儿,合着就不是他的了。

“喂,你不能把所有的罪责,统统推到我身上吧。我刚刚说过了,那完全是意外,而且安安,是她自己不小心滚下去的,不是我推下去的,这个,你要搞清楚。”

陈德明气得发抖,看着她,真想冲过去扇她几耳光,可还是不能解气,还是不能抚平他失去小外孙的痛苦。

眼下,他不光是兴师问罪来了。

他忍着气,耐着性子问道:“你去找安安干什么?”

“为了然然。”陆丽萍倒也爽利。

陈德明极力往下压、往下压的怒火,还是噌噌地冒了上来:“我说过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说了多少遍了,你没听到还是没听清楚?”

“我有听到,也听清楚了!”陆丽萍趋近几步,有些尖利地说,“可她明明答应了,要去验骨髓的,却出尔反尔。”

“那是因为安安怀孕了,这也完全是意外,没有办法的事。”

“可那不是理由,她是故意的!”

“你……不要以己之心,去猜度别人。”

陆丽萍脸色也变了,浮气上翻,“她和立维上床,总该不是意外吧?而且怀孕的事,完全可以人为控制。她倒是会装好人儿,先是同意帮忙,然后没隔两天,又搬出怀孕的理由,她进退都有理了,骗谁呢?”

陈德明面皮发白,心头直颤,这个泼妇,小人,还讲不讲理了?

他忍着气:“安安就是不肯帮忙,也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人会指责她,而且这其中的原由,你该明白的。”

陆丽萍被噎了一下,“好,我不说别的了,但是安安和然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对吧?我只想问你,如果她们的骨髓,互相匹配得上呢,你又如何?”

陈德明坚决地说,“那不可能,虽然是亲生姐妹,但匹配的概率照样很低,候教授早就说过了。”

陆丽萍的眼神,分外地亮了一下,“虽是可能,可万里还有一呢,你相不相信奇迹的发生?”她激动得又凑近一步,“我就相信,老陈,咱们的然然有救了,安安的骨髓,和然然配上了,这是真的!”

“你说什么?”陈德明惊呆了,象是笑话吗?不象。

“据检测,安安和然然的骨髓,最起码有六个相似点,符合低配的指标。”见丈夫不说话,只顾惊讶的样子,她急忙从手袋里取出几页纸,翻到最后一张,递到他跟前,指着最后的鉴定结论说道,“喏,你看看这个……这可是红十字血液中心的鉴定结果呢。”

陈德明低头,工工整整的打印体,清晰无比,他一个字一个字读着……紧跟着,脑子里翻江倒海似的炸开了锅,这不可能,决不可能,再说……

他猛一抬头,“安安的血样,你怎么得来的?”任谁,都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陆丽萍犹豫了一下:“安安给我的。”

“胡说,跟我说实话!”

“是真的……”陆丽萍便把那天,在老太太那边遇到的小插曲说了一遍,这个,她没必要瞒他。当时看着安安手指流了血,起初只觉得头晕,她见不得血的,可随后,她又惊喜了。

陈德明听完,大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三把两把撕碎了报告,站起来,指着陆丽萍的鼻子,“你……你真卑鄙,谁同意你这么做的,你跟我商量过吗?”

陆丽萍退后了一步,内里发虚,嘀咕道:“我跟你说了,你会同意吗?再说,我当时,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我也觉着,不太可能呢……可结果,竟然是可能的,老陈,这是然然的幸运呀。”

狗屁,这算哪门子的幸运!灾星,她是他们的灾星。

陈德明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扶了一下椅背,看着面前的她:“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陆丽萍,你知道你有多卑鄙,多阴险,就冲你的做法,即便是安安没有怀孕,好好儿的一个健康人,我也不同意她献骨髓给然然。“

陆丽萍瞪大了眼睛,不相信似的:“你不希望然然活下来?”

陈德明没有从正面回应这个问题,朝门口走了几步,背对着她:“当年一杯酒,我却误了自己一生,我做错了事,咎由自取,我如今受到惩罚了。那么然然呢,她同样犯了错误,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陆丽萍呆了呆,然后冷笑道:“那我呢,你打算让我,接受怎么样的惩罚?”

“你嘛?这个问题问得好。”陈德明略一沉吟,打开了门,朝外面看了看,张秘书点头示意,陈德明随后侧了一下脸,并没有回头看陆丽萍,“你最近一段时间哪里都别去了,就待在这个屋子里闭门思过吧,想清楚、想明白了,再出去。”

“你……你什么意思?”

陆丽萍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德明已经不慌不忙走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眼前光线一暗,陆丽萍顿时醒悟过来,去拉门把手,拉不动,只听外面哗愣一声,链子锁从外面锁住了。

“喂,老陈,你开门!”她急了,踮起脚尖,从上方的玻璃框望出去,陈德明一张老脸,沉郁而可怕,她去拍门,“老陈,你不能这样对我!”他对着门口,沉声说道:“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吧,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会告诉家里的阿姨,一日三餐,一顿不落的给你送饭的。”

陆丽萍马上就哭了,“然然怎么办,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她离不开我呀……”

“你不配做她的母亲,你守着她,只会添乱,而我不能让我的女儿,一再错下去,而且,那里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然然身边有保姆周全的照顾,这个你不必担心了,没有你,然然反而会过得更好。”

“陈德明,你这是非法软禁!”陆丽萍见软的不行,来了硬的,在屋内尖利地叫嚷,然后有杯盏摔碎的声音,劈哩啪啦的。

陈德明冷酷地笑了一下,他堂堂的一部之长,不是没有手段,更何况是对付一个女人呢。只是,他不愿用这种非常手段罢了。可眼下,他的安安需要静养,他也需要,给众人一个交待……还有就是,他不想再看到她。

“陈夫人,你最好安分守己地待着,也别吵吵闹闹的,没用的!”他又笑了一下,威胁道:“我和精神分裂科的黄医生很熟,他最近,好象病人还很多,不过黄医生在百忙之中,不介意再多收一个的。”

屋内的动静立即消失了,陆丽萍的叫嚷,也停下了,过了一会儿,只剩了低声啜泣。

陈德明不再停留,转身下了台阶,穿过天井,出了垂花门,径直往前院走去……张秘书马上跟过来,跟在他身后,鼻尖冒了汗,前面的部长,一身戾气,神色吓人,和那个温和厚重的男人相比,大相径庭。

不过,他完全能理解。

“医院那边,也派人照应下吧,天气太冷了,然然不适合外出。”陈德明忽然说。

张秘书愣了下,“好的。”

陈德明坐进车里,车子开动了,他甚至没有回头,这个家,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这里,象枷锁一样束缚了他多年。现在,不要了,他不要了。

他立时觉得很轻松。

张秘书回头问道:“现在送您去哪里?”

“医院。”他想也不想。

张秘书扭回头去,看着前面的路,想着,哪个医院呢?两个女儿,两个医院呢?然后,他又明白了。

钟立维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心里面,也是越来越暗淡。

母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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