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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宠心-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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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礼没有把握地摇了摇头:“若要让主子从假死中恢复,需要强大的功力催逼,但属下身负重伤,功力比不上主子,只能竭尽全力施救。但属下也无十足的把握。”
  “你……”她抽抽搭搭地吸了吸鼻子,哽咽地道,“尽力就好,坏豆腐一定会醒来的。”
  施救的过程需要保持安静,不能被其他事物所扰,因此她与夫妻俩走出了屋外,耐心等候。
  知道坏豆腐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她破涕为笑,妻子将破旧的手绢递给她,让她擦干泪珠。
  “坏豆腐一定会醒的,对不对,对不对?”她一遍又一遍地求问夫妻俩,试图得到一个定心的答案。
  夫妻俩会心一笑,点点头,给她无声的鼓励。
  两个时辰后,施救结束。
  她开心地奔到床前,看着恢复呼吸与红润脸色的君泠崖,大大地松了口气,开心地笑了:“君礼,谢谢你。”
  “您言重了,主子何时会醒,属下并无把握。现在主子身体很虚,需要调养。”君礼看向衣着简朴的夫妻俩,丈夫看起来像是猎户,那他应当有疗伤的药材。
  不等君礼开口,丈夫便机敏地让妻子去熬药,而他则拿出另一套衣裳给君礼:“粗布烂衣,期望公子不要嫌弃。”
  “多谢。”君礼绵软地道了一声,到一旁歇息去了。他真气耗尽,加之与杀手厮杀了一夜,体力消耗到了极致,万幸他的暗卫身份,让他自小与毒为伍,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堪堪从杀手的剧毒下保了一命。
  她开心拊掌,从自己的破衣里东摸西摸,想摸出一些值钱的东西给他们,可惜当初君泠崖以避免惹人注意为由,让她一切从简,因而她身上除了手上不能给人的佛珠和玉,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摸到了脖上的玉如意,冰天雪地的天气中,那枚玉如意却是暖如热火,她看着还昏迷不醒的君泠崖,毫不犹豫地摘下玉如意,双手合十喃道:“玉如意玉如意,求求你保佑坏豆腐快点醒,快点恢复。”念完,将玉如意戴回君泠崖的脖上,顺带从他怀里摸出自己绣的荷包,怔了怔,取出一小锭银子递给夫妻俩,“给你们,谢谢你们。”
  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要做什么。
  妻子含笑与丈夫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婉拒,妻子将银锭退回给她:“多谢,我们救你并非为财,请你收回去吧。”
  “不行不行,坏豆腐教我的,你们救我,我要拿钱报答你们。”
  她坚持将银锭塞到妻子的手里,妻子见她坚持,又不好婉拒,看向她手里的荷包,岔开话题道:“这荷包真美。”
  “谢谢夸奖。”她羞涩地红了脸,“梅月也说我缝得好看。”
  “我可以借来看看么?”
  “可以呀。”她没有任何防备,将荷包递给妻子。
  “绣得很美。”妻子趁她不注意,将银锭放了回去,“是你送给他的么?”
  “是呀是呀,”她提起这事,得意得笑容都扬了起来,“乞巧节我送给他的,他收下了好高兴好高兴。可是他现在却……”
  “乞巧节赠给他的?”妻子忙岔开话题,神色哀苦地道,“那你心上人他……”
  “什么心上人?”她不明所以。
  妻子怔住了:“他不是你心上人么?不然你为何乞巧节要送荷包给他?”
  “啊?”她糊里糊涂,“乞巧节不是要送荷包给帮助过自己的男子么?”
  妻子笑了,给她讲了乞巧节送荷包的典故,听得她睁圆了眼。
  “啊?心上人……”
  “心上人”这一概念第一次如此霸道地在意识海中乘风破浪,突破其他杂念,勇闯到她意识的第一线。她定定地望着那张没有温度的脸,乱成一团的意识胡思乱想着。
  乞巧节荷包是送给心上人的,荷包我送给了坏豆腐,那坏豆腐就是我的心上人?
  她苦恼地掰着手指头理了理这之间的逻辑关系,发现越理越乱,最后头脑里就剩下一个想法:坏豆腐是她的心上人。
  “坏豆腐坏豆腐。”她傻乎乎地趴在君泠崖的床边看着他,“你是不是我的心上人呀?”
  可惜君泠崖没有回应。
  药熬好了,可是怎么喂给君泠崖,成了一大问题。
  一个昏迷之人,不会像待哺的婴孩,乖顺地张开双唇,迎接滋润喉咙的甘汁。
  珍稀的药汁不出意外地滑落嘴角,顺着脖颈的曲线流入胸口,她受惊地拿手绢将药汁擦干净,苦恼地盯着妻子看:“怎么办?坏豆腐不乖,他不喝药。”
  “这……”妻子看她急得冒出了冷汗,提议道,“你可用嘴喂他。”
  “噢。”她完全不知道“用嘴喂”是多么暧昧的字眼,傻乎乎地点头,问了用嘴喂的细节,饮下一口苦得舌头都麻的药汁,对着君泠崖有些干裂的唇,将药汁一点一滴地渡到他口中,再拖着他下巴微抬,帮助他入喉。
  药汁喂完,她睁着一对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原来坏豆腐,那么好看。而且嘴巴好软好软,香香的,好像糖果一样……吧唧,她啄了啄,又舔了舔,好笑地摸了摸尝过香软滋味的唇,好甜好甜,原来嘴巴碰嘴巴,那么好玩。想罢,她又大饮了一口药汁,往君泠崖嘴里渡。
  “哎呀,好苦好苦。”苦涩的药汁惩罚起她趁人之危的行径,她眉头皱成了起伏的山峦,吐出小舌头,张嘴扇了扇,下意识就道,“我要吃蜜枣,坏……”声音止住了,她恍然意识到,她与喂她蜜枣的人,角色互换了——他正无声地躺在床上,等待着她的蜜枣。
  这里没有蜜枣,就是日常的食物都粗糙得像在泥里滚了一圈,让她咽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万幸,她已被他教导出一个无论什么难吃的东西,都能吞咽下去咀嚼干净的胃,这才勉强裹了腹,也没浪费补充体力的粮食。
  “坏豆腐,这里没有蜜枣,你要乖,坚强点,忍着苦哦,我现在喂你喝第二口啦。”她擦擦君泠崖嘴边的水渍,继续喂药。
  药碗见了底,她痛苦地皱起眉头:“好苦好苦,坏豆腐这药这么苦,你有没有被苦醒呀?”
  他安安静静地沉睡,无声地聆听,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天真的少女趴在床前,絮絮叨叨,床上的男子做好安静的听众,不发一言。
  君礼重伤难愈,君泠崖昏迷不醒,如果不能到附近的城市购买马车的话,他们将无法离开这里,然而这几天的雪像不要命似的,疯狂地洒落,茫茫一片盖满天地,封住了通往城市的大路。
  夫妻俩家中备的药材不多,很快便告罄。
  丈夫提出要上山采药,君礼亦撑着重伤的身体,要求随行帮忙。
  丈夫看了看他身上刚结痂的伤口,摇了摇头:“公子身上有伤,不宜出行,我一人足矣。”
  “那我去!”李千落自告奋勇,出乎了大家意料,“坏豆腐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要救他,让他快快好起来。”
  她娇贵的身躯哪儿能承受冰天雪地,只怕刚被风雪亲密地沾了沾衣,就被凝成冰雕了。丈夫自然而然地否决了她的提议。
  她坚持要去,眼珠里又有泪水打转,但坚强地没有落下:“坏豆腐身体坏掉了,都是为了我,我不能再依赖他了,我要帮他,我要帮他,呜……”
  “主子,外面危险,还是属下去吧。”君礼撑着身体,咬牙站起来。
  “不行不行,你伤口好多好多,不准去,我……”见他坚持,她跺跺脚,气急败坏地道,“我命令你,待在这里,我去!”
  她跟丈夫去了,不见天日的风雪中,她娇小的身躯很快就被白雪淹没。
  君礼怔然看着那消失在地平线的身影,似乎不知不觉中,她的肩头开始承担起责任,开始有了担当。
  当她气喘吁吁地背着一箩筐的药材回来时,发现夫妻俩的小木屋外停着一辆马车。
  那显然是出于富贵之家的大马车,雍容华贵,色彩鲜丽,将小木屋的灰色调比了下去。
  她惊讶地推开门问道:“谁来啦……啊呀,是你!”
  来人恰好转身,婀娜的身姿如燕般轻盈,见到她立刻欣喜地上前来,福了一礼:“参见……”
  “啊呀!”她不能在他人面前暴露身份,冰凉的手按住来人下弯的身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来救我们呀?”
  “这……”来人讪讪一笑,“有缘罢了。”来人是京兆尹的千金庄眉儿,今日她陪回娘家探亲的生母回京,正好经过此处,被君礼发现后求助,便下了马车帮助他们。
  她家父与君泠崖之间的瓜葛她并不清楚,只是一来李千落在乞巧节上揭露了李灵月的舞弊行为,于她有恩,二来听闻君泠崖有难,她的少女心也红得冒泡,想趁此机会亲近君泠崖。
  听说她要带他们回京,李千落乐得拊掌高呼:“好棒好棒,我们可以回去了……啊呀,我们得先喂坏豆腐吃药,不然他在路上会很难受的。”说完,也顾不上招待庄眉儿,拉着妻子的手去熬药,弄得自己脸上一层的灰,脏兮兮的,像只在泥土里打滚的猫儿。
  药汁熬好,一份给君礼,另一份端去给君泠崖。
  “我来吧。”庄眉儿含笑着要接过给君泠崖的药碗,不料她手心一拐,错开了。
  “不行不行,我来喂,你不会喂。”
  喂个药而已,怎么不会喂?然而,庄眉儿很快就说不出话了。

☆、55|第五十五章闹翻

  用亲吻的方式喂药,确实不是每个人都会的。然而她却喂得毫无顾忌,毫无廉耻感,就好像是自己的上下唇相碰一样,没有什么羞涩的。
  庄眉儿吃惊得张开了唇,半晌才意识到失礼地阖上。
  这太过离经叛道,太过违背礼义廉耻,也太过……契合。
  两人的唇相接,浑然天成,没有一丝违和,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对,亲吻是理所当然的。
  庄眉儿的少女心被打击成渣滓,她既不甘,又觉得在这份天然的爱情面前,没有自己能观赏的一席之地。
  她黯然离去:“我在外等你们。”
  回到京城的路通畅无比,扰人的魑魅魍魉似乎也惧怕他们的杀气,不敢造次。
  秘密回到王府后,庄眉儿便与他们告别了。
  府上的大夫帮君泠崖探脉,凝重的脸上布满了担忧:“王爷体内有两种毒素,正在相抗相衡,王爷的意识恐怕正与这两种毒抗争,怕是短期内不会醒了。”
  “啊!”她吃惊地问,“那坏豆腐什么时候醒,会不会醒?”
  “老夫也说不准,”大夫遗憾地摇了摇头,“王爷正处在关键时期,若能将这两种毒素相抵,兴许便能醒来,若是不能……老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全得靠王爷的意识支撑了。”
  希望一点一滴的破灭,这一次等待又要多长,那双经常看着自己的眼,何时会睁开。
  李千落的世界天崩地裂,泪水不可抑制地翻涌出来:“都怪我,都是我害的,是我害的……坏豆腐你快起来好不好,我以后都听你话,你让我写什么我都照做,好不好,好不好?”她一叠声一叠声地喊,却唤不醒沉睡的人。
  她在泪水中惊醒,君泠崖让她到密室里拿一本小册子。
  那是什么?小册子又有什么含义?
  在她进入密室前,她还不清楚,但当接过那本小册子,翻开细细品读的一刻,她大彻大悟。
  那一本册子是耗费了君泠崖所有心血所著,上面用很浅显易懂的文字,向她讲述了理政的所有程序,演绎良好帝王形象的途径,日常朝政的注意事项,甚至连各种会出现的特殊情况以及处理措施,都帮她一一列好了。这就是一本冷冰冰的教导书籍,它能在君泠崖不在的情况下,充当太傅的角色,替君泠崖完成教导她的心愿。
  他不是慈父,不会搀扶着步履蹒跚的她,带她学步,他也不是兄长,不会体贴地扶起摔倒的她,哄她开心。他只是一个沉默的痴情人,默默无言地帮她筑基,指引着她沿着自己血肉筑城的道路,毫无阻碍地前进。
  君礼痛心不已,他看着君泠崖从荆棘地里摸爬滚打,看着君泠崖以无言的方式付出心血,他的满腔怨念都无从诉说。他替君泠崖不值,替他愤怒,替他为了一个傻子付出如此多的血汗,然而他的身份注定他只能缄默不言。但今日,他一腔被压在盖底下的怨气,彻底喷发,呼啸着,畅快淋漓着,发泄。
  他道出君泠崖的过去,说出君泠崖的付出,更道尽君泠崖的痴心爱意。
  心一点点地被撕裂,回忆带着冷风侵占了创口。
  原来她一直被爱,原来她一直都不懂……
  ——“爱,是见到那人会心跳加速,见不到那人会心慌意乱,见到那人离开自己会伤心欲绝,见到那人出事会痛不欲生。”
  ——“阿千,阿千……”
  她仿佛听到耳边回荡的声音,可抬头寻找,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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