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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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微微笑着,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用手指梳理我浸在水里的长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两只火槃鸟隐隐自东方而来,渐渐近了,我看见它们长长的嘴角各自衔着一枚樱花,盘旋在哥的头顶,仰天嘶鸣。
我知道,这两只火槃鸟一定又是焚樱族的使者,在我记忆里,这已经是它们第二次来沐酒城了。我心里暗暗地想,可恨的焚樱王樱宫猎,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哥的末日就要降临,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哥。我感到体内急遽燃烧起一股疯狂的烈火。
这个时候,我额头的莲花妖娆得绽放开来,绽开的杀气汹涌地弥漫着,铺天盖地地席卷开来,很快掩埋了整座后山,整座王城。几道猩红色的闪电从天而降,温驯地缠绕在我的指尖。我觉得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我布满邪气的眼睛,在拼命地找寻生命的迹象。周围的湖水慢慢结冰的时候,我触摸到了自己冰冷得让我恐惧的杀机。
涅涯,你怎么了。
我恍惚听到了哥在轻轻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第十二章 邪恶的神谕
更新时间2009…10…5 22:44:01 字数:1363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倒在哥的怀抱里。我记得那两片空中掉落的樱花娇俏着划过哥脸颊的时候,那两只惊慌逃窜的火槃鸟,还是被我高高举起的手指击得粉碎。
湖水中散落着鸟儿凌乱的羽毛,几丝血腥气冲击着我的鼻息。我低下头,看见被血染过殷红的湖水中,有一张华美无比的脸,还有额头绽放开邪恶而娇艳的莲花。
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当时的我,只是很惊喜地望着杀气如霜的双手,激动地说,哥你快看,我已经拥有和父王一样强大的力量了。
转过身,却看见哥在用很冷很冷的目光看着我,让我感觉到久远的陌生,我忽然间不知所措。
傍晚走在回宫城的路上,哥一言不发地走着。我仰起脸,看他高傲温柔的目光,问道,哥,你真的决定去焚樱城做奴隶吗。
哥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头,说,涅涯,我们每一个神族都有自己不同的宿命。我已经铸成大错,如果我不去做樱宫猎的奴隶,焚樱城与沐酒城很可能会燃起战火,整个神界也会很快陷入战争的泥潭。
他俯下身来,屈膝蹲在我面前,用双手抓住我的肩膀说,涅涯,你的宿命就是做沐酒城伟大的王。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顾母亲和父王,明白吗。
哥的声音很薄很轻,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苍老的忧伤模糊而不真实。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眼里含着泪,拼命地点着头。
那一晚我格外得疲倦,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很明媚地洒在我的脸上,我睁开惺忪的眼睛,听得见窗外此起彼伏的鸟的啼鸣声。于是习惯性的下了床,推开宫门,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向哥的宫殿快步跑去。
几个宫女在走廊里来回穿梭,焚香和洒扫庭院。清晨寂寞的阳光从宫殿青花琉璃的殿角溜下地面,躬身成三十五度角的狐媚。几只剪魂鸟就在斑驳阳光的影子里,相互挑逗。
哥古色系雕花的的宫门紧紧关着。我感到很诧异,平时的这个时候他早就应该起床了。我推开门进去,屋子里窗明几净,收拾得很整齐而冷清。
可是床上却不见哥的影子。
我忽然心里一阵惊慌,预感到已经有事发生,便慌乱地撞开门,跑出屋去。门后桌子上一只很晶莹剔透的青花瓷瓶,被我碰翻到地上,破碎地很华丽。
我一路不停地向着母亲的宫殿快步跑去。到了殿前的时候,却发现屋门半掩着,一阵很低微的啜泣声从屋子里传出来。我推开门走进去,看见母亲坐在妆台铜镜的床前,头发凌乱,神色哀伤,暗自垂泪。看见我进来,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从脸上挤出一个很苦涩的笑容,说,涅涯,坐到我身边来。
我一下子猜到了是什么样子的哀伤,让她哭红了眼睛。我伏在她温暖的怀抱里,问,哥去哪里了。
母亲止不住的啜泣声沾湿了我的衣袍,我也一下子泪流满面。
原来哥是一大早偷偷离开王城的。一个人静悄悄,什么也没带。没有随从,没有车驾,甚至没有告诉我一声。
我发了疯似的跑出王城,向着焚樱城的方向追去。猩红色的黎明,尚未完全褪色的东方鱼肚白,茫茫旷野和沙漠中空无一人,我甚至来不及看见哥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哀伤,成苍白色和暗红色的遥望,铺满了这整个沙漠。远处天空一群宿夜不寐的剪魂鸟,挥起长翼掩埋远方的地平线,慢慢隔断我没有落点的视线和他们背后渐渐明亮起来的阳光。
我朝着焚樱城的方向跪下来,伏在地上,用指尖割开了手腕。
殷红的血开始奔涌出我的身体,像一条条娇俏诡谲的纸莎草蔓延开来,铺成一片。那些血红的草,狰狞着涌向沙漠尽头的大海。我浓烈而狂野的忧伤,在那片望不见尽头的大海里深深埋藏。
珊瑚海染过我血的颜色,就连空中游弋的鸟儿都变得很嗜血。
第十三章 陌罹之死
更新时间2009…10…7 22:32:43 字数:3477
没有哥的日子里,孤独像外祖母手中断了线的念珠。我摊开双手看一颗颗的思念从指缝间滑落,却无可奈何,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伸手去接,只抓到冰冷的仇恨。
不知道哥现在怎么样了。也许,他已经沦为了焚樱神族的奴隶,正在被异族的仆人侮辱和践踏。我每每想到这些就痛不欲生,血泪横流。我决定去救他回来,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一晚,我收拾好了行装,找到了哥穿过的一件旧旧的战袍,上面染满的血迹是退色后的暗黄。然后躺在床上和衣而眠,准备清晨醒来时偷偷溜出宫,去焚樱城把哥救回来。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我朦朦胧胧中醒来,却听到了满城传来的哭声。我飞一般跑出了屋门。宫城里一片狼藉,到处是跪着的宫女和侍卫。我听得见哀伤的哭泣声,弥漫在整个王城。我神色诧异地跑进父王的宫殿,却看见父亲和母亲正抱头痛哭。窗台上香盒里燃放着渐渐枯萎的香。灰暗的阳光铺满父亲的额头。
当我听到那个消息时,染满灰尘的回忆尖锐地枯萎成苍白,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给我宿命焚起的长明灯,一瞬间熄灭了最后的光。我颓然跪在了宫殿布满斑驳光影的地面上,却触碰到最坚冷最深谙的哀伤。
早晨一个侍从惊慌失措地闯进宫城觐见父王,说,几个商旅在离焚樱城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哥的尸体。哥的头颅被割下,没有了踪迹。
最初的那几天,我像一个已经死去很久的灵魂,不吃不喝不睡,就那样一直抱膝而坐,蜷缩在哥曾经住过宫殿的角落里,并且开始拒绝阳光。我慢慢感觉不到屋子外面的东西,窗外跌进来的阳光,谁的杀气划过的风,亲吻,拥抱的风暖。剪魂鸟的鸣叫叼来的秋天。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渐枯萎,额头的莲花也在慢慢凋零,黯淡无光。忧伤和悲痛天生就是我的吸血鬼。
不知道过了多久,记得好像是一个黄昏,“吱呀”一声,母亲推开了那扇紧闭很久的雕花门,惊起了窗台上几只梳理羽毛的鸟儿。恍然间看见她已经憔悴不堪的样子,泪痕未干。我闻到了母亲焚香的味道,那久违的熟悉的气息,甜丝丝的感觉让我感到很安静,冲击着我的魂魄,慢慢唤醒了我的灵。
涅涯,你不想为你的哥哥陌罹复仇了吗。
母亲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把一盒精致袅袅的香放在窗台。临走的时候,把一件红色的战袍扔在我的脚下,然后推开门转身而去。
雕花窗前你推门掩黄昏
手挽花针阵针勾勒我伤痕
母亲走后,我捡起那件战袍,看着完美细密的针脚,静静地触摸着母亲残留过的体温。冉冉檀香让我慢慢心神复苏,抬头看到了铜镜里绽开杀气的娇俏的侧脸。然后站起身,披上了那件红色战袍,推开门走出去。
外面的阳光,明媚而刺眼。我大步向父亲的宫殿走去。
我仔细触摸着哥冰冷的身体,用我超乎寻常的敏感去感知杀手残留过的气息。哥身上伤口的划痕,很明显不是异族神力所能造成的。我也感觉不到焚樱神族的杀气。我用手指划着干涩的血迹,闭上眼睛,看到了一个很模糊的幻境,好像是哥临死前最后的画面。我极力想去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时候,却忽然感到了锥心刺骨的疼痛,我开始浑身抽搐起来,接着眼前一片灰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记忆里是漫天猩红色的血迹和纷纷扬扬的樱花。哥最后缓缓跪倒在两个神族的脚下,一件很奇怪的兵器从天而降,划破了他的咽喉,割下了他的头颅。
我闭上眼睛,苍白而失声地哭泣,在看见他额头莲花凋零的瞬间,泪流满面。
以哥的力量,神界里能打败他的神屈指可数。焚樱城里的大王子,樱宫猎的长子樱不蔑,传说是整个神界最强大的神。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施展幻术和神力,不知道他的力量是否比哥还要强大。而且我并不相信是焚樱神族所为,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做。
而出现在我幻境里的杀手,不是一个,而是两个。那件很奇怪的兵器,神界里我只见过一个神族使用过,就是邪鹫。那天在森林里邪鹫追杀我的时候,我恍惚看见他修长的指间隐藏着什么东西,像是勾花针的形状。两个神族联手能够把哥打败,所以我很容易就猜想到了两个人,蔑烛和邪鹫。
这么说来,蔑烛和邪鹫早已经背叛了沐酒城。之前我猜测的并没有错,那个傍晚我在森林神殿里看到樱狎和蔑烛邪鹫在一起,策划着什么可怕的阴谋。我隐约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樱狎答应蔑烛和邪鹫,帮助他们夺取沐酒城的王位,而杀死哥是完成这个阴谋的第一步。只是樱狎并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那么快就死在哥的手上。只可是我并不知道焚樱城的王,樱宫猎,有没有参与到这场阴谋之中。然而宿命到来的这一刻,不管他是否愿意,都已经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这场残酷而血腥的阴谋中了。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神色很凝重,他说蔑烛和邪鹫是沐酒城的两大祭司,也是很有威望的重臣。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轻易怀疑到他们头上,更何况,要除掉他们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父亲很慎重地考虑了几天,决定找机会召见七大圣奴,不露声色地商讨对策。
没过几天,几个过路的商旅来到了沐酒城,向王城的侍卫禀报说,他们看见焚樱王城的城楼上,高悬着一颗头颅,看起来像是沐酒城大王子陌罹的。
消息传进宫来的时候,满城哭声不绝。母亲父亲和我抱在一起,悲痛欲绝。我要父王下令,马上向焚樱城神族宣战,为哥复仇。父王摆了摆手制止了我的提议,他说现在沐酒城内患未除,很不宜对外征战。如果蔑烛和邪鹫两大祭司确实是杀害哥的凶手,必定会趁机蠢蠢欲动,祸乱王城。而且如果贸然宣战,哥杀死樱狎在先,一定会被整个神界视为侵略行为,从而会遭到众神的遗弃。更何况,传说焚樱城王樱宫猎的大王子樱不蔑,神力无边,堪称战神。加上城内十二凤凰忍者的力量,沐酒城并没有多少战胜的把握。
我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为什么哥的头颅会出现在焚樱城。
蔑烛和邪鹫杀死哥之后,却把哥的头颅悬挂在焚樱城城墙之上,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打算嫁祸焚樱城,点燃神界两座强大王城的战火,进而乘虚而入,篡夺沐酒城王位。王城的当务之急,就是铲除蔑烛和邪鹫。
过后的几天,细雨霏霏的时候,又一个樱花的花期已经到来。
像是遵守着一个古老的契约,那一天,我听见王城上空又传来一阵阵猎食鸟的尖唳和鸣叫,我走出屋门,用手遮住视线隔开屋檐的一角,看见一大片一大片火槃鸟自东方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几乎遮盖住了整座王城,阻隔了王城上方的阳光。
我忽然想起来,这个季节正好是火槃鸟的强盛期,也是剪魂鸟的衰弱期。强者掠夺弱者的生存空间,并且终将存活下来,这就是宿命的安排,也是神界众鸟的生存法则。
那个时候,我傲慢地以为,这个生存法则同样适用于神族。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甚至有多么可怜。
那个时节,我看见很多很多只失魂落魄的剪魂鸟,惊慌逃窜。半空中那些灰绿色的影子和失落的瞳孔,安详地等待没有预兆过的纯净死亡。漫天跌落的凌乱羽毛跌落我王族的高傲,一脸的落寞之后开始低头,用九十度角祷告。那个时候,我忽然哀伤。
囚释在我宫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