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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七十三城-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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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醒过来,那片沙漠是这个巨大幻境中的另一个幻境,一定不满了最邪恶的杀机。我刚想要让众神做好警备,却忽然发现,檀奴像着了魔似的,直直地向沙漠中走了过去。
  我大吃一惊,急忙伸手去拉他的长袍,双手却落了空,只抓到冰冷无比的杀气云。
  我看见沙漠的空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神的轮廓,慢慢清晰。那个神,就是我曾在焚樱城客栈里见过几面的神,也就是沐酒城九大圣奴之首,檀奴的父亲,驭镜奴。
  从他他猩红色邪恶的眼神里,我感觉到了巨大的杀机。我怕檀奴会有危险,想要进入那个幻境,可是却始终找不到幻境的破绽。
  驭镜奴看见了我,降落在沙漠中,向我叩首,用佷谦卑的语气说,王,您终于回家了。
  我急忙命令檀奴回来。可是他也依稀认出了面前那个神,就是自己失踪很久的父亲。
  我心里很明白,此时的驭镜奴,早已经不再是沐酒城的圣奴。沐酒神族的眼神,早已经在他瞳孔里枯萎剥落。额头那支黑色妖艳的雕花,是刃月神族的象征。
  只是檀奴始终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已经沦成刃月王的奴隶,最可怕的冷血杀手。
  我不禁暗中为檀奴捏了一把汗。
  果然,刃月神族的奴隶,在手指召唤出了妖娆的杀机,对准了檀奴。
  檀奴回过头来,对我说,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让我自己来解决吧。
  我看见檀奴也召唤出了强大的杀气云,那是沐酒神族的幻术。
  幻境里的沙漠忽然狂风大作,遮蔽了天空所有的光。我看不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幻境忽然消失了。恍惚又一个时空的变换,檀奴不知从哪跌落了下来。不远处的鹅卵石街道上,我看见他躺在一大片殷红的血泊之中。
  檀奴的战袍染满了血红的颜色,而胸膛,却已经被驭镜奴的诡异杀机刺穿了。
  而驭镜奴却像一只狡猾的暗杀鸟,盘旋在檀奴的头顶。就在我召唤出幻术去就的时候,驭镜奴已经绽放出一个耀眼的杀机,劈向了檀奴的头顶。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檀奴的咽喉被缓缓划开了,殷红的血喷向空中,染满了驭镜奴的额头。
  驭镜奴忽然像一只失落的剪魂鸟一样,哀鸣一声,飘落在檀奴的身边。
  驭镜奴额头的黑色邪花,被檀奴的血染红之后,迅速枯萎,凋落一地。他的眼神里渐渐有了明媚的哀伤。
  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踉踉跄跄走到檀奴的尸体旁边,把他拥抱在怀里,失声痛哭。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从来没有听过。
  我渐渐缓过神来。檀奴有驭镜奴的血统,而刃月神族的邪恶咒语,也就是驭镜奴额头的黑色邪花,一旦沾染原来的血液,就会迅速死亡,枯萎一地。而迷失太久的驭镜奴,现在终于恢复了神族的天性。
  他忽然抽出了一把匕首,我还来不及阻止,他就横刀自刎了。激溅而出的鲜血,像漫天落红,染满了天空。
  驭镜奴软软地倒在了檀奴的身边,我忽然在嘴角冷笑起来,觉得他们父子,就像两只酣睡着的,优雅的猫。
  月奴却跪在檀奴不远处的鹅卵石板路上,嘤嘤而泣,痛哭失声。
  我被巨大的哀伤笼罩着,抬头却看见幻境的天空,是一张秀美而邪恶的脸,泪流满面。
  我扶起月奴,继续沿着樱花掩映的青石板路向前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穿越这个诡异而杀机四伏的幻境。
  前面忽然出现了一座宫殿,隐隐传来琴声。昏黄的光笼罩着四个神的影子,像午后时候的枫林,复古得很嗜血。
  那种邪气纵横的琴声,熟悉得很悲伤。只有琴奴的手指,才能挑动得出如此婉转的符号。对谁心跳的感应,唤醒我额头黑色莲迹阴冷的眼神,嗜血得很刺眼。
  我的神志渐渐混乱,眼神恍惚,仿佛有厚厚一叠紫红色的阳光,铺在我的脚下。我不由自主地向前迈着脚步,踩着自己猩红色的影子,陷入一口枯井般的深渊。
  我轻轻叩响了宫殿那扇雕花的门,琴声却戛然而止。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豁然开朗。宫殿里很阴暗,外面刺眼的光倒映在我的背后,勾勒我斑斑驳驳的轮廓,像一个失魂落魄的神。
  月奴,破枫和妖刃跟随着我的脚步,迈过了宫殿的门槛。忽然,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我回过头,看着最后面的月奴。月奴用一双很恐慌的眼神看着我,摇了摇头。
  在宫殿的中央,静默着一只黑漆剥落的古琴。我很快就认了出来,那是琴奴使用过的七弦琴。花梨木漆上雕一支妖艳的花,在黑暗中发出幽暗的光,像刃月王的眼睛。
  琴奴曾经告诉我,那把古老的琴,就是让摩征邪性侵骨的唤魔琴。它是刃月王摩征诛杀魔帝凰垩之后,抽其筋骨制成的。
  我也渐渐明白,为什么它发出的每一个声音,总是能撩拨起我最嗜血的邪恶眼神。
  然而,这座空空荡荡的宫殿里,并没有一个人影。
  琴声忽然响了,在这座空无一人的宫殿里,传出昏黄色的回声。窗外缓缓飘进一片枫叶,妖媚地旋舞着,跌落在我的肩头。
  月奴,破枫和妖刃被莫名而来的琴声吓得惊慌失措,迅速绽放出了杀机。我也微微一惊,在指尖召唤出了锋利的幻术。
  可是仍然看不见一个人影。琴声此起彼伏,节奏时缓时快,那七根跳动翻转的琴弦,仿佛被谁神秘的手指在撩拨。可是我睁大了眼睛,宫殿里依旧空无一物。
  我定了定神,慢慢向诡异的古琴靠拢过去。
  琴声忽然变得尖锐起来,刺痛了我的耳膜。翻滚跳跃的琴声像被激怒的暗杀鸟,歇斯底里拼命阻挡住我的脚步。激昂无比的琴声,每一个暗黄色的音符都幻化成一片片妖娆的樱花,像狡黠的刀刃,慢慢包围了我,月奴,破枫和妖刃。我召唤出了强大的破幻之瞳,绚烂猩红色的杀气云将那些如刀的樱花粉粉击落,枯萎一地,泛黄卷曲如邪恶的婴儿。
  然而琴声绵绵不绝,越来越尖锐,刺痛了我染血的眼神。我捂着耳朵,闭上双眼,收敛起破幻之瞳。接着疲倦不堪地蹲在了地上,开始抽泣。
  唤魔琴的力量竟然会如此强大,连我的杀气云都抵挡不住。月奴和两个落罂神族也在苦苦支撑,随时都会被锋利的刀花刃刺穿胸膛。
  琴声戛然而止,凋残的落花铺满了宫殿,又迅速地消逝,融化得无影无踪。
  古琴前若隐若现地现出一个神的形状。昏黄的光线,慢慢勾勒出一个苍白的轮廓。我终于看清了那个神的模样,是凰彻。
  我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凰彻的身躯像空气一般,渐渐清晰,又渐次透明。
  彻,是你吗。
  我的语气在惊恐之中夹杂着哀伤,明媚而清澈。
  凰彻缓缓抬起自己的指尖,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它,说,涯,你一定很惊奇吧,为什么现在我还会活着。
  我点了点头,面容苍白像晦涩的秋天。
  刃月神族的幻术,强大到可以让一个神复活,我为什么不修习呢。
  凰彻开始冷冷地笑起来,我忽然觉得他的脸很陌生,阴冷而诡异,完全不像那个让我感觉过温暖阳光的神。
  涯,你看,我已经学会了隐身的幻术。
  我看见凰彻像散落在空气中的烟雾,袅袅娜娜晕开去,渐渐透明,失去了形状。
  原来,复活后的凰彻,已经掌握了噬魂闪的最高境界,隐身。
  涅涯,你明白杀戮的快乐吗。
  凰彻的琴声忽然狂乱如马蹄声,宫殿窗台上的一轮铜镜,倒映出我一袭兵荒马乱的眼神。
  我的眼神一片泛红,渐渐没有了瞳孔。我的手指,握紧了一双娇俏的杀机。
  涯,你不是一个神,你生来就是刃月城的邪族。而你身后的三个神,却在阴谋暗杀你的父王,为什么不让他们死呢。
  我痛苦地跪在了地上,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站起来,面向破枫和妖刃,阴冷的眼神里绽放出很狂烈的杀机。
  破枫和妖刃面面相觑,猜不透我想干什么。
  王,你怎么了。破枫并没有做出防御的准备,只是用很惊恐的声音问我。
  而站在一旁的妖刃,却明白了我的意图,瞳孔里飘过一大片冰雪,握紧了手中的刀刃。
  就在两个落罂神族迟疑的刹那,我召唤出了噬魂闪。猩红色的杀气云在宫殿的屋顶覆盖下来,像狂舞的蛇,紧紧笼罩住了破枫和妖刃。我锋利的匕首在杀气云的掩护下,很快就绕道了他们的背后。
  破枫和妖刃,还没有来得及召唤出拔剑术和御剑术,就被我的幻术杀机割开了咽喉。
  那两个高大的神,用很怨恨的眼神望着我,缓缓躺倒在宫殿的地面上,闭上了眼睛。青花石板上流淌的鲜红色的血,淹没我的脚踝。低下头,我看见缓缓铺开来的血的河流中,一双很失落的眼神,和一张很邪恶而诡异的脸孔。
  我伸出舌尖,贪婪地舔着匕首刀刃上的血滴,一种嗜杀的快感似乎得到了满足。
  月奴面色苍白,惊慌失措地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我血红色的眼睛。
  王,你怎么了。
  月奴看见我手握匕首,缓缓向她逼过来。月奴用双手扶着地,在被破枫和妖刃鲜血染红的青花地板上,慢慢地向后面挪动着身体。
  凰彻的琴声戛然而止。我忽然缓过神来,瞳孔里闪过一个神的倒影,是樱不蔑。在与樱不蔑决战前的那个晚上,他在沐酒城宫殿屋顶上那双异常冰冷的眼神,尖锐地在我眼前苏醒。
  我记起了他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涅涯,你要记住,你始终是一个神,沐酒城伟大的王。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瘫倒在地上的月奴,还有脚下破枫与妖刃的尸体,殷红满地的血渍。我呆呆地出着神,很久之后,颓然跪在了月奴的面前。
  后面的凰彻站在了我的背后,淡淡地笑了几声说,真想不到,沐酒城的王,竟然会手刃了自己的朋友。
  我伏在地上泣不成声,把苍白的脸,浸透在满地落罂神族的血泊中。我忽然感觉到了背后灿烂的杀机,凰彻似乎凌空而起,向我劈了下来。
  凰彻的暗杀幻术太快,强大的噬魂闪隐藏起了他的形状。我抬起头,只看见头顶大片大片凶恶的暗杀鸟,和如暮云般覆盖下来的妖娆杀机,却找不到凰彻的身影。他阴冷的笑声,渐渐透明如空气,扑面而来。我找不出噬魂闪的破绽,也无法召唤神力反击。
  凰彻透明的身体,像一个神秘的诅咒,纠缠在我的身边。我的身上渐渐被凰彻锋利的刀刃,割开一条条深而长的伤痕。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凰彻的击杀。
  王。
  凰彻盘旋在我头顶的杀机,狰狞着划向我咽喉的时候,月奴忽然哀痛地叫了一声。
  紧接着,我看见一个神一跃而起,挡住了那条妖娆的杀机。
  就在噬魂闪的幻术杀机瞬间枯萎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凰彻近乎透明的轮廓。然后,我闪电般施展出破幻之瞳,向暗杀鸟聚拢的头顶,致命一击。
  伴随着暗杀鸟哀鸣的呜咽声,染血的羽毛从宫殿的屋顶上,一片片飘落下来,像深秋时候的枫林。
  凰彻像一阵暮春的风,软软跌落在不远处宫殿的地面上。
  而月奴则俯卧在我的身旁,喉咙里汩汩地溅出血液,染红了身上米黄色的宫袍。她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住了凰彻的暗杀术。
  我痛苦地抱起渐渐冰冷的月奴,心如刀割,眼睛里渐渐滴出血来。
  月奴伸出手来,似乎想抚摸我的脸颊,我轻轻捏住了她的指尖,用幻术支撑着她的生命。
  王,你要记住,你始终是一个神,沐酒城最伟大的王。
  月奴的红唇染满了猩红色的血,刺眼的哀恸让我的瞳孔一片苍白。我就那样静静抱着她,知道月奴涣散了最后的力气,停止了呼吸。
  而跌落在窗台下面的凰彻,却忽然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像祭司族阴冷的木鱼。
  涅涯,你终究还是刃月城王的儿子,也是刃月神族未来的王。残杀的快乐,是不偏袒一个神或者一个魔的。
  我放下月奴,缓缓踱到凰彻的身边,跪下身来,抚摸着他的额头。
  彻,你刚才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吗。
  凰彻的眼神里,渐渐泛起一片明媚的哀伤。
  涯,嗜杀并不是罪恶,爱才是。我对你一如从前般深爱,只会害了你。
  说完这些话,凰彻的眼睛里淌下泪来,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凰彻渐渐枯黄的面容,捡起从窗台上飘进来的一片樱花,轻轻覆盖在他的额头上。然后站起身,向宫殿后面的庭院走去。
  外面是一片狭长的走廊,紫檀木砌成的廊壁上,雕刻着许许多多只黑色的邪花。每一朵雕花,都有一双很妖娆的眼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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