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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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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貂蝉一愣,刚要跟上去,却听冯霁雯自内间道:“西施进来帮我更衣,貂蝉守在外头。”

    刚送走玉嬷嬷的西施便忙地奔去了内间,却没错过貂蝉在看向自己时那忿忿不平的嫉恨眼神。

    “我这身衣裳有什么不妥吗?”内间里,冯霁雯向西施问道。

    玉嬷嬷那句告罪她可以理解,虽然鱼没有偷成,但这跟偷东西被逮住一样,只要有了行为就是要负责任的。

    但换身衣裳去告罪是什么梗?

    “忘了跟您说,况太妃非常注重女子的仪容仪表和行为举止,您这衣裳没什么问题,但头发得重梳,鞋子方才在竹林里脏了些,也得换下来。”西施边打量着自家主子边说道:“再净把脸,漱漱口……其余的应当还勉强过得去。”

    话罢,便拉着满心凌乱的冯霁雯从头收拾了起来。

    这一收拾,便是半个时辰。

    在前去告罪的路上,冯霁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西施问起了自己与况太妃的渊源。

    而在此之前,她对况太妃的印象仅仅只停留在‘拿鸡毛掸子抽人的女性长辈’这个略微粗暴的轮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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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 美人有毒

    况太妃是先皇驾崩之后,被当今太后特允出宫的一名位份一般的太妃。

    此处的静云庵,也并不是真的尼姑庵,而是宫里赏给况太妃用以清修的一座庄子,静云庵这么个名儿,是况太妃自己取的,而她为什么要取一个如此容易令人误解的庄子名,西施表示这不是谈话的重点,况且她也不清楚。

    至于况太妃与冯霁雯的关系,其实也是比较薄弱的——只是因为况太妃与冯霁雯已经过世的祖母,未出阁之前乃是手帕之交,感情极好。几年前,冯霁雯的祖母因病过世,临走之前拉着况太妃的手嘱托过她日后要多加关照她这唯一的孙女。

    但由于况太妃压根儿看不上冯霁雯,觉得她朽木不可雕,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管教过她。

    只有在冯霁雯实在太过不成样子,闹出了大事儿的时候,才会尽一些故人之谊——而这些故人之谊,主要就体现在了鸡毛掸子的力度上。

    冯霁雯听罢西施的叙述,算是有了大致的了解。

    “况太妃似乎不喜欢说话。”她想起自己醒来的第一日,曾来床前看过自己的那道模糊身影,彼时她神智还很涣散,却也记得况太妃态度冷淡,惜字如金。

    “不是的。”西施觉得她有必要让冯霁雯看到最真实的这个世界,于是解释道:“太妃与玉嬷嬷常常一谈就是大半日,所以太妃她并非是不喜欢说话,只是不喜欢您罢了。”

    冯霁雯:“……哦。”

    主仆二人相携来到了前院。

    冯霁雯在前院中那棵硕大的菩提树下,见到了这位况太妃。

    她一身灰蓝旗装,衣襟上绣着颜色素淡的花样儿,梳着整齐的两把头,身形端正地坐在菩提树下的木墩上,阖着双目,手中转动着一串佛珠。

    脚边还有一只通体雪白,眼珠儿晶蓝的长毛猫。

    玉嬷嬷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旁,主仆二人及那只白猫与身后的菩提树相衬,似成了一幅充满意境的画。

    “霁雯给太妃请安。”

    请安的规矩,还是路上跟西施现学过来的。

    冯霁雯半蹲着身子,微微垂着头。

    况太妃却好似入了定一样,迟迟没有应声,只一颗颗地拨动着已被磨得光滑的檀木佛珠。

    冯霁雯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敢动弹。

    她是个很实际的人,骨子里没有太多要死守规矩的意识,但她害怕那把屡屡被西施提起的鸡毛掸子。

    既然是来告罪的,那便应有个告罪的样子。

    可这个样子,实在不好做。

    又坚持了一会儿,冯霁雯的身形已经开始左右摇晃起来,西施在一边看着,很担心她下一刻就会往任何一个方向倒下去。

    “起吧。”

    睁开了眼睛的况太妃终于开口,语气淡漠。

    西施忙上前扶过冯霁雯。

    也是在这时,冯霁雯才真正看清了况太妃的面容。

    与她想象中的全然不同,这位身为先皇嫔妃,和她祖母同辈的太妃娘娘,竟是个面容光洁,眸亮唇红的美人儿,看起来顶多三十五六岁……而据西施所言,这位况太妃已年近五十了!

    真是驻颜有术啊。

    她虽不如原主那般颜控,但她对能将自己的容颜保持到如此地步的女人,极为钦佩。

    这类人一般毅力非凡,且对自己够狠。

    而事实证明,况太妃不光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不幸的是,这个别人就是冯霁雯自己。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偷鱼。”

    “偷鱼事小,不顾女儿家名声廉耻,败坏冯家门风事大。”

    “太妃教训的是。”

    “可认错?”

    “认。”

    “我看你根本不知错。”况太妃冷笑了一声,道:“前几日你身体有恙,便没罚你,眼下既已痊愈,便在此处跪上一个时辰,好好反思反思吧。”

    话罢便起了身来,转身欲走。

    诶?

    表现的这么乖巧听话为什么还会被罚?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发展啊!

    一提到要被罚,冯霁雯当下连脸都顾不得要了,直接上前一把抱住了况太妃的大腿。

    “有话好好说,太妃您别走啊!”

    “我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了!”

    “这几日来我便没少暗自反思!”

    况太妃何时见过如此死皮赖脸的女儿家,顿时气的脸都白了,对三观尽毁的玉嬷嬷吩咐道:“玉儿,去将女诫取来,让她抄上十遍!跪完再抄!抄不完不许吃饭!”

    “太、太妃?”冯霁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十三遍——多说一个字,便多加一遍。”

    冯霁雯张大了嘴巴。

    西施眼疾手快跑上前去,一把捂住了自家主子的嘴,阻止她再多说一个字,并拿一种回头是岸的口气对满脸不甘的冯霁雯说道:“……姑娘,您快撒手吧!”

    冯霁雯的双手一阵无力。

    况太妃冷哼了一声,甩开了冯霁雯,将被她攥皱了的衣裳理平之后,方不失气质地离去。

    那只白猫甩了甩尾巴,也悠闲自得地跟着况太妃去了。

    ……

    昏晓时分,况太妃手中持了把红绳剪刀,立在窗下修剪着一盆半人高的常青盆栽,脚下细碎的枝叶落了一地。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道:“如何了?”

    “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个时辰,眼下正在房中抄书呢。”刚从后院回来的玉嬷嬷走到了况太妃身边。

    况太妃抬了抬眼皮子,道:“给她送瓶活血的药油过去。”

    “是,奴婢待会儿就送去。”

    况太妃未再多言,只继续专注修剪着手下的盆栽。

    玉嬷嬷原地陪着她站了会儿,似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透着股不利索。”

    玉嬷嬷怔了一下,遂才放低了声音正色讲道:“奴婢是在想,那件事情要不要提醒提醒冯小姐?”

    “有什么可提醒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若是连一丁点儿脑子也没长的话,那也真是没救了。只等着迟早一天,还是得被人给害了。提醒得了这一回,谁还能回回都能提醒得了她?”况太妃手下动作未停,口气冷冷地说道:“我这静云庵清清静静的,可不能因为这个没脑子的给搅扰了。”

    “咔嚓——”

    一声轻响,一段约有小指般粗细的枯枝被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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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 章佳公子

    玉嬷嬷来送药油的时候,冯霁雯正老老实实地趴在内间的桌子上抄书。

    玉嬷嬷将药油搁在外间便走了,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貂蝉的嘴巴却又闲不住了。

    “太妃还真是会做人呢,罚姑娘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现在反倒送什么药油来了,扮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姑娘您在府里的时候,就是老太爷也舍不得这样罚过您啊,她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凭什么这样拿捏着姑娘,给姑娘委屈受?”

    西施听她越说越离谱,忍不住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况太妃虽然脾气冷硬了些,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她大多也是为了姑娘好。”

    “就你知道的多!胳膊肘儿尽往外撇,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姑娘,亏得姑娘近来这么待见你,只让你一个人近身伺候!”

    “我……我不过是觉得你方才的话说的太过分了而已,怎么就是不知道心疼姑娘了?”

    貂蝉吊起了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便显出了几分狠戾来:“别在这儿装蒜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儿心思吗?你分明就是嫉妒我更得姑娘欢心些,这些日子便暗下在姑娘面前编排我,好让她只重用你一个!”

    “我什么时候在姑娘跟前编排过你了?你可莫要血口喷人!”

    “那姑娘最近怎么忽然改了性子似得,只让你跟着,看都不爱看我一眼了?自己有脸做,还没脸承认么?你以为姑娘真的能全信了你的话,让你爬到我头上来吗!你别得意的太早,咱们且走着瞧!不要脸的东西!”

    话罢,便狠狠剜了西施一眼,扬长而去。

    “你……”西施恼的直跺脚,在原地气的红了眼眶。

    见门旁守着的两个二等丫鬟频频侧目,才忙地揩去了眼角的湿润,不敢丢了一等丫鬟的风范。

    待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方拿起那瓶药油去了冯霁雯身边。

    “姑娘今日抄不完便明日再抄吧,夜里抄书太费眼睛了。况太妃让玉嬷嬷送了瓶药酒来,奴婢给姑娘揉一揉膝盖吧?”

    冯霁雯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笔。

    西施将她扶到内间的床边坐好,弯下身去将雪白的绸子裤管挽到膝盖上方。

    两只膝盖红肿起来,还有些地方破了皮,虽然不严重,但同周围完好的皮肤相衬之下,还是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西施将那双秀美的眉皱的紧紧地,自责道:“……都是奴婢没用,让姑娘受苦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因为你才罚的跪。”冯霁雯道:“倒是你,近来没少受貂蝉的为难吧?”

    西施有些受宠若惊,忙地道:“奴婢嘴笨,是吵不过她,但她也只能在嘴皮子上耍耍威风,不敢真的对奴婢怎么样的。”

    冯霁雯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几日对于貂蝉的任性妄为和胡言乱语,她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加以阻止,除了自己一门心思放在了适应环境上没工夫理会她之外,其实也是想多看一看这俩丫鬟的心性到底如何。

    现下总算看得差不多了。

    也证明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选错人。

    西施将药油倒进手心里,搓热之后才贴到冯霁雯的膝盖上,一面轻轻揉着,一面问道:“姑娘这又是跪又是写的,此时该饿的不行了吧?”

    “姑娘!她们简直太过分了!”

    冯霁雯不待说话,便被貂蝉忽然传进耳中的声音转移了注意力。

    她从外间走进来,娇俏的面容上带着股怒气,在看向冯霁雯之时,又多了些委屈:“方才奴婢去厨房给姑娘找吃的,竟然发现厨房的门都被锁死了——况太妃竟真敢饿着姑娘您!”

    “锁了便锁了吧。”冯霁雯不以为意地说道。

    她本也没有将书抄完。

    再者说,她真该给这具身体好好减减肥了。

    “那也不能让姑娘您饿着肚子啊,奴婢找她们理论去!”

    见她转身就走,冯霁雯皱眉道:“站住。”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丫鬟不仅嘴皮子厉害,添乱的本事也是不容小觑的。

    “姑娘,您怎么……”貂蝉回过头来,一脸的匪夷所思。

    似乎很意外冯霁雯怎么会变得这么‘怕事儿’了。

    “你过去这么一闹,怕是要把我明个儿的饭也给闹没了。”冯霁雯横了她一眼,道:“去给我削个鸭梨儿,今晚便不吃饭了。”

    “奴婢这就去……”貂蝉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西施微微抬头看了冯霁雯一眼。

    分明还是那张肥嘟嘟的脸庞,却又好像与以往完全不一样了。

    ……

    次日,冯霁雯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会儿出了些汗,才回屋洗漱更衣。

    空腹吃了碗温水,卷起袖子继续抄书。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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