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箫吟-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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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静静地走,当初出飘墨岛就知道日后的日子注定漂泊。如今偷得这些日子的安定日子已是苍天见怜。
其实慕逐君和季无衣也没有谈什么,倒是季无衣在调笑, “你以后还是稍微注意点,别招蜂引蝶,你看你未来娘子都醋了。”
慕逐君笑,“是你的小妹醋了。”
“反正不久就要走了。”
三人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妓馆门口,里面传出一阵乐声,“《广陵散》”慕逐君道。
既然来了,三人就进去看看,好在现在是白天,妓馆还是比较冷清的。
一楼舞台之上,静安坐在琴前,入神的弹着,荷蕊一袭素色纱裙,宛若清荷立于艳波之中,原来她也可以这样触目惊心的美,就这样简简单单,不饰粉黛,素纱轻扬,纤纤玉手转动着,好像嫦娥在月宫凝望,又像织女遥望银河,眼神清光无限,曲毕,荷蕊在舞台中央停下,衣衫在台中展开,就像迎风绽放的莲花。
云绣情不自禁的鼓了掌,静安抬头看到台下的三个人,看到慕逐君的一瞬低下头,倒是荷蕊迎上来,“这是我和静安最近排的一个舞,很快就要表演了,几位觉得怎么样?”
“非常好!”云绣发自内心,“我不太懂这些,都觉得你们的歌舞太好看了!”
“多谢姑娘的评价。”
静安收了琴也下台来,“容公子。”
慕逐君朝她点点头,“姑娘的《广陵散》弹得很好。”
“三日后在艺馆表演,几位会来看吗?”静安问。
“后台我们就走了。”却是季无衣开口。
静安愣了愣,这几人,竟是就要走了吗?看向慕逐君。
“姑娘,我们在郴州呆了太久,后天就走了,后会有期。”
两天后三人自郴州出发,前往风浦。
这是慕逐君和季无衣商量下来的方向,两人通过暗探知道,慕尹舟的死讯传到南夏,绮月公主悲痛欲绝,在南夏王骨笙的陪同下带着小公主染礼去临安祭拜,现在应该在临安皇宫之中,而郴州离临安很远,从临安回南夏的必经之路是港口风浦,在这里等着绮月公主最适合不过。
此时的临安城,北苑皇陵,重兵围绕,一个妇人一身素缟跪在先皇坟茔前,头上只簪了一朵绢制的白花。
“父皇…”妇人已经在这里哭了好久,以至于声音都有些沙哑。
身边刚会蹒跚走路的小孩子不懂,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四处瞅着甩开手脚要往母亲身上爬,却被一只大手捞到怀里,“别去打扰你娘亲,她现在很难过。”小孩子不懂,只是伸着两只手在男子身上不安分的又抓又挠,男子有很好看的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一头金黄的卷发,交颈的披风在胸前打了一个很好看的结。他叫骨笙,新婚之夜,他的汉**子告诉他,有一句话叫“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然后他觉得,这么一个普通的名字,竟然也带了点美感,他是南夏的王,统御千军万马,沙场无眼,身上刀伤剑伤无数,却因为一个汉人女子在她挑起红盖头的时候如水波荡漾的眼眸和温软的话语而晃了神,他知道,她一直思念着故乡,他们南夏的男儿讲究绝对的忠贞,即使他是王也是这样,掀开盖头的那一刻,他知道他从此为她沦陷,也就愿意一辈子只爱她护她,可是长久的相处,他却知道,他也许永远不会拥有她的心,他不懂为什么,却只是简单的固执的守着自己的信念,用一生爱她护她。
“绮月,照你们汉人的说法,节哀吧。”
绮月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骨笙看着难受,他爱上的是一个坚强的女子,为了国家人民,嫁给了并不爱的他,她背井离乡,却从来没有哭过一声,她也是个柔弱的女子,为了父亲和弟弟的死,悲痛欲绝,仿佛要用尽此生的眼泪。
骨笙心念一动,走上前,轻轻将他的妻子搂进怀里,,素白的衣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也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在我们南夏,有一种说法,人是有灵的,而且灵可以和肉体分离,在肉体死去过后,灵魂不会离开,它会永远陪着自己爱的人,他可能会变作一朵花,可能会变作一朵云,你好好用心感受一下,也许你的父亲和弟弟此刻就在你的身边,空气中有他们的味道,他们都想看着你幸福。”
“皇叔说,逐君弑父杀君,我不相信,他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弟弟啊。”
骨笙却是脸色一变,“噤声!小心隔墙有耳。”
绮月凄然一笑,“怎么?我皇弟尸骨未寒,他连皇陵都不让他进,说他是逆贼,抛尸荒岭,然后自己披了龙袍,我就说他是篡位又如何?”说着说着她越来越激动,抓着骨笙的衣领咆哮起来。
“不管怎么样,慕逐君谋逆的罪名已经公诸天下,慕邺也已经坐稳了皇位。”
“可是我弟弟连尸首都不曾见…”绮月靠在骨笙胸口,大朵大朵的泪花打湿了骨笙的衣服。
骨笙轻轻抚着她的背,“刚才慕邺叫我过去,他让我们赶快回南夏去,绮月你也收拾收拾吧,你这样天天跪在皇陵里面哭喊,早晚有一天会惹怒慕邺,到时候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可是你我都知道,这一走,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西慕了。”
“没关系,绮月,以后我们回了南夏,那里也是你的家,有我,有女儿。”
绮月已经恢复了平静,“那我这几日再去我曾经呆过的地方看看,然后我们就走吧。”
昔日温馨不败的宫殿,今日成了别人的天堂。
绮月扶着侍女步上长廊,长廊尽头是曾经自己住的阑珊殿,殿前有一株月桂树,那年先皇后梦月入怀,怀上了绮月,生她的时候恰逢院前月桂盛开,又在中秋左右,月圆十分,绮月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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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无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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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月桂树枝茂盛,却不见花开,两年前,她从这个宫殿,一袭嫁衣染尽铅华,她坐上轿,最后回望了一眼宫门,由弟弟逐君护送去了南夏。
逐君……两年不见,记忆里那个在宣室念《太公兵法》的少年,西慕史上最优秀的太子。
这是已经被空置了很久的宫殿,绮月走进去,积了很久的灰尘钻进鼻子里,引得绮月一阵猛咳,殿里东西都没怎么移过位置,那是出嫁之时父皇说的,她的宫殿里所有东西都不会动,这里藏有对她而言意义非同寻常的东西。
从几下抽出一幅画,那是四年前父皇画的,姐弟两人跃然纸上,父皇的丹青向来作得很好,绮月趁生辰之时向父皇讨要墨宝,拿到这幅画,她在月桂树下弹琴,弟弟逐君在殿前舞剑,逐君的剑术好,西慕人尽皆知,到底是剑神宓洛的徒弟,想当年,她的弟弟弱冠之年便一柄长剑,出雪域,定西海,那是多少人一生都没有做到的事,父皇说,他若不做太子,可做西慕国的战神,画上之人肃肃如松下风,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可是现在他不在了,那是内心深处血脉想承最深刻的牵连,他送她入南夏,说“阿姊,逐君日后登基,必定降一道圣旨,让你随时可以回来。”和慕逐君一样浅灰色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泪水。
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他一甩马鞭,身影化为远处的黑点,没想到,那身影逐渐渺远,竟是永别。
梳妆台上,静静的放着一个带锁的锦盒,上面刻着嫦娥折桂图,一把小巧的钥匙一直藏在袖中,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两截断掉的木簪。
绮月出了宫,绕过几条街,在一家汤饼店门口驻足,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一个麻布衣裳的男人正在和面,眼光不经然扫到她,“客观想吃什么,里面坐。”
“甄维梓。”
“维桑与梓,景行行止。”
男子突然背过脸去,泪水滑入面中,消失不见。
声音有点哽咽,“贵人还是走吧,这里地方小,容不下贵人。”
屋里传来孩子啼哭的声音,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从内屋出来,“维梓,念月又哭了。”看到绮月,眼眸一缩,“噗通”一声跪下来。“公主。”
绮月勉强笑了笑,“香雪,你过得可好。”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可笑,看她怀里的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能不快乐吗?只是,为什么要叫念月,为什么,要留那种痛苦的牵连?
“公主,奴婢…”
那年绮月十六岁,生辰前夕只带了一个侍女香雪出宫玩,饿了以后便在一个酒楼吃饭,时隔这么多年,当年吃了些什么味道如何早已记不清,只知道隔着珠帘,她看到一个小厨工被店主殴打。
“看你汤饼做的不错才让你留下来,没想到却是个贼,居然敢偷钱,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男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却倔强的说,“我没有!这钱是我用休息时间在外面店里做汤饼赚的!”
“好小子!吃里扒外,给我往死里打!”
“住手!”女子一声轻喝,“我家公,我家小姐说不要打了,欠多少钱她替这小厨还了。”
后来绮月救下了甄维梓,落魄的穷酸小厮隔着珠帘,看见一个锦衣玉颜的女子,她微微一笑,后来他知道她叫绮月,他的生辰是七夕,她让人送了信约他一起出来玩,月下,她送他一幅字,很好看的簪花小楷,“维桑与梓,景行行止。”那个夜晚他们在河边漫天烟花的映照下相拥亲吻,他拿出准备了好久的木簪,还带着身体的温度,簪在她的发上。
他的汤饼做得很好,她就支持他自己开一家汤饼店,她也经常来吃汤饼,最爱的是红豆汤饼,他给红豆汤饼取名“南国。”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只是有一日,她坐在店里吃汤饼,他坐在一边静静的陪着她,岁月静好,大抵如此,临安知府却突然造访,“参见绮月公主。”甄维梓知道了她是谁,愣了一愣,她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刹那的惊愕,难以置信到愤怒,悲哀,他缓缓跪下去,“草民,参见公主殿下。”她的身子晃了晃,扶着桌子才站稳,木簪掉落在地上,摔成两段,她拾起来,飞也似的逃了。
她回了宫,却总是放心不下甄维梓,让香雪去看他,香雪却说,他走了。
两年后,到了香雪出宫的年纪,绮月站在宫门口,“香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让人通知临安知府?”香雪不说话,绮月却说,“我希望你出宫以后可以幸福,不要像我一样。”
再过了两年,她出嫁去了南夏。有一段感情,生于豆蔻之年,断于流年。
只是没想到三个人的再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公主,当年,是奴婢的错,你不要怪维梓,奴婢骗他说,你要嫁去和亲。”
绮月却笑,“你没有骗他呀,我真的嫁去和亲了。”
“绮月。”蓝眸卷发男子出现在身后。
“香雪,记得当年告诉过你,我最喜欢的诗是维桑与梓,景行行止,可是现在,我最喜欢的诗是我有嘉宾,鼓瑟吹笙,骨笙,我们走吧。”她走过去挽住丈夫的手,转身,只为了不让眼泪在他们面前流下来。
维梓自始至终没有再说话,他一直是爱她的,可是这样的爱,和谁说呢。
她是公主,他是草民,这是云和泥的区别。
香雪喜欢他,只有香雪适合他。
香雪骗他,他自愿踏入了那场骗局。
绮月出临安的时候,他站在山上看,车队远去,一场大雨,满脑只是那个隔着珠帘锦衣玉颜的女子,和她淡淡的笑。
绮月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我爱你,只是我不配。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自此以后,我做汤饼,却再也不做“南国。”
五日过后,绮月公主和丈夫南夏王骨笙启程回南夏。
闷热的夏季,知了在树上叫着“知了,知了。”绮月抹了一把泪,自此以后,再也看不到故乡的柳树,也看不到树上的柳树。
风浦。
云绣和慕逐君等人已在风浦停了四天,风浦其实就是一个小渡口。
“我开始后悔提议到这里了,鸟不拉屎,除了一个小旅店什么都没有,这都不是重点,这小旅店搞不好还不如一个破洞,大晚上露水都能滴到我头上。”
季无衣心疼的摸着自己的脸,“哎呦,这几天没好好睡皮肤都要不好了呢。”
云绣打了一下他的头,“一个大男人那么娇气干嘛。”
季无衣摇着折扇,“这话不对,不管男人女人,都应该爱惜自己的容颜,小妹啊,你就应该像哥哥我一样,多保养保养,以后成了亲生了孩子,人老珠黄,啧啧,小心我这逐君老弟不要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