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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名士为凰-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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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母亲有遣人到大司徒府去提亲,未想这口无遮拦的娇蛮之女竟然当着媒人的面直接在他父亲面前说道:“桓济乃粗俗野蛮兵户子,相貌又丑,我要嫁就得嫁像琅琊王七郎和陈郡谢七郎这样的青年才俊!”

    看到桓济满脸的愤怒,桓澈笑了笑,也不多说,便带着身边的女婢直接向着中堂行去。

    这时,桓济竟然又叫住他,满脸怒愤道:“等等,庶子见到嫡兄,是否该行礼,莫不是去了一趟玉泉山,便连家中规矩也给忘了?”

    桓澈的目光便几不可察的一冷,眉宇轻皱了起来,他身边的婢女也为之感到气愤而心疼,虽说郎君得大司马喜爱,可因为这嫡庶之别没少受家中几个嫡出兄弟的排挤刁难。

    就在婢女心疼的观望中,桓澈很快也收敛怒气恢复了平静,回道:“家中规矩不敢忘,不过父亲也曾说过,我们桓氏子弟必埙篪相和,齐心协力,方才能将桓氏家族发扬光大,君不见前朝宗室八王作乱,使得司马皇室嫡系几乎自相残杀殆尽,

    父亲常与我们说‘郑伯克段于鄢’与‘尺布斗粟之谣’的故事,弟还一直铭记于心,不知二兄你呢?”

    ‘郑伯克段于鄢’与‘尺布斗粟之谣’皆是讽刺兄弟相残的曲故,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

    桓澈话刚说完,就听到一阵沉浑的掌声传来,同时有人说道:“说得不错,澈儿越发精进了!”

    听闻声音的桓济立时吓了一跳,神经也猛然绷紧起来,就见门外走进一身披凯甲身材十分奇伟的男人,男人肤色偏为古桐色,雄姿英发,面有七颗黑痣形成七星之状,相貌确实算不上英俊,却能让人望之生畏。

    此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他们的父亲桓温。

    桓温身边还有一面罩轻纱身姿十分窈窕的女人,女人纤细而婀娜,便是一行一止间都极显妩媚风情,她含笑说道:“夫君过奖,哪有这般夸自己的儿子的,澈儿到底是庶出,见到兄长理应行礼的!”说罢,回头看了桓澈一眼,面纱之下眼波流转,似向桓澈递以了一个眼神。

    桓澈这才向面向桓济,欲行施礼,却在这时,又听桓温道:“卿卿不必如此说,卿卿原本也是公主,身份尊贵,澈儿的身份又能低到哪里去,世人皆道我桓氏乃兵户之家,自然也就不必讲究那些虚礼!

    何况澈儿此去晋陵,乃是受我之命,一路奔波劳累,方才归家,可见身心疲惫!”说到这里,面色一冷,十分严肃的瞪了一旁的桓济一眼,“倒是你这做兄长的羞辱兄弟在先,怎地如此心胸狭隘?”

    桓济大惊失色,忙赔礼道歉:“父亲,是儿错了!”

    桓温摆了摆手,似乎并不想与他多说,而是径直走到桓澈面前,大笑道:“我听说澈儿凭着一曲琴音已然名扬天下,不输于王谢子弟,如此便为我桓氏一族蓄养了声望,澈儿可是为我桓氏立了大功啊!我看以后谁还敢再说我们桓氏乃兵户之家!”

    “来,随父亲一道先用完晚膳,再去我书房,说一说你这次晋陵之行所遇到的趣事!”

    在他爽迈的大笑声中,成汉公主李氏跟在其后,面纱之下唇角微弯,亦流露出与有荣焉之感,唯留桓济一人在身后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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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7章 再提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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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家宴过后,桓澈便随桓温进了书房,父子二人交谈之间,李氏亦将桓澈身边的贴身婢女阿梨唤到了身前,直接问道:“我听说今日澈儿归来之时,在清溪门前当着新安郡主的面说要向一个小姑子提亲?那小姑子是谁?与澈儿是如何相识的?”

    婢女阿梨忙向李氏欠了欠身,答道:“回夫人,那小姑乃是吴中顾氏三房顾悦之女,与郎君同在玉泉山上扬了名,郎君许是赏识于她的才华,所以想聘其为正妻,不过……”

    “不过什么?”李氏美目悠转,定定的看向她问道。

    迎上目光的婢女不禁低头,李氏生得极为美貌,虽年过三十,但无论是肌肤还是身段都保养得极好,肤如凝脂,手如柔荑,便是一喜一嗔之中所流露出来的风情都令得她这般二八年华的少女自惭形秽,但婢女深知,李氏外表虽柔美如西子之病态,如山鬼之灵魅,但其心中韧性却绝非常人可比。

    婢女不敢有所欺骗,她也并不想有所欺瞒,郎君每次见到那顾家的小姑子都会心绪大动甚至头痛发作,她实在不喜。

    于是,她整了整容,忙答道:“回夫人,恕奴直言,那小姑子只是一名庶女,其生母还是当年与王敦一起作乱的判臣沈士居之女!”

    她说完,果见李氏神色大变,竟是陡地立身而起,有些愤怒而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庶女,还是判臣之后,那澈儿为何要向她提亲?”

    她话音刚落,便闻得书房之中一阵大笑声传来,那笑声极其爽朗如洪钟磬鸣,李氏微蹙了眉头,便也挥手示意婢女们退下,而仅带着一婢端了一些瓜果及茶水来到书房门前,叩响书房之门。

    “何人在外?”听闻声音的桓温厉声问道。

    李氏柔声作答:“是我!”

    桓温便大笑道:“原来是卿卿,快进来吧!”

    “是!”

    李氏进来,命人将瓜果及茶水摆放在了父子二人的塌几之上,含笑问道:“澈儿说了什么,令得将军如此开怀?”

    桓温听言,更是开怀大笑,将李氏拉于身前,说道:“快坐下来,你也来听听澈儿说说晋陵一行所遇到的趣事!

    适才听闻澈儿于玄辨之上挫败庾氏子弟,吾心大为开怀,不免大笑出声,令得卿卿紧张了!

    那庾氏自恃外戚,坐镇中枢,不思报国屡次阻我北伐,实是酒囊饭袋,是可忍孰不可忍!澈儿此举甚得吾心!”

    说到这里,又挽了李氏之手说道,“还是卿卿教子有方,得子如此,实是我桓氏之幸啊!”

    “将军又不谦虚了,妾可是听说过一句自满则败,自矜则愚,将军如此夸赞自己的儿子,也不怕澈儿自恃而骄,止步不前了?”李氏语声娇嗔婉转道。

    桓温听罢,更是大笑道:“你既怕澈儿不思进取,固步自封,那我便再考校一下澈儿的政冶谋略,你也来听听,澈儿会如何回答?”

    李氏含笑不语。

    桓温便看向桓澈问道:“父刚得知消息,大司徒司马昱欲与尚书左仆射王彪之联名上书天子,许我司空一职,录尚书事,进封扬州牧,入朝参政,澈儿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桓澈略一思忖,答道:“父亲,朝廷若真许父亲参政,是否还要削去父亲交、广二州都督之职呢?”

    桓温点了点头:“不错。”

    桓澈便道:“司空一职,实为中枢宰相地位,可实则是削去父亲兵权,可见朝廷对父亲已然是忌惮颇深,此为‘将欲夺之,必固予之’之举,以中枢三司地位相诱,欲图将父亲困于健康台城,此间有诈!”

    桓澈说完,桓温立时又捻须开怀大笑:“不错,局势便是如此,澈儿看得十分清楚,那么以澈儿之见,父亲又当如何回拒朝廷呢?”

    桓澈沉吟了一刻,又道:“以澈之见,父亲不如以中原尚未安定为由移镇姑孰,姑孰西濒长江,乃健康门户,控制了姑孰,父亲可自领扬州牧,如今天下未定,士族耽于坐谈享乐,唯父亲兵力十足,敢于与苻秦、燕国对抗,无父亲便无江左一方安定,天子亦不能奈父亲如何?”

    桓温又大笑道:“不错,当年王敦攻入健康时,还屯于武昌,明帝便诏他入朝辅政,王敦便从武昌移镇姑孰,自领扬州牧,遥控健康,只差一步便可称帝,奈何老患重病,无为而终,真是可惜可叹!”

    说到王敦时,桓温心中既是敬仰又是惋惜,不免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他也已至花甲之龄,也不知能寿至何步?长子桓熙虽封了世子,却是毫无才能,与王谢子弟直是差远矣,若无子嗣继承其大业,他们桓氏又如何能与百年世家的琅琊王氏和颖川庾氏对抗?

    这么一想,桓温的目光又落到了桓澈身上,眸光中露出些许欣慰和慈爱,心中暗道:以庶子继承家业虽有不妥,却也未偿不可!看来,我还得在有生之年为澈儿谋一些家族势力来作为他的臂助。

    “澈儿快快请起,你所言一句也不错,正合为父心意,如今朝廷不仅重用庾氏,更欲重新起用谢氏,为父断然不能受其朝廷利诱而弃兵权坐镇中枢,移镇姑孰确为最佳之选!”

    说到这里,桓温又叹了一句,“想当年沈士居亦是断然拒绝了朝廷所许的三公之位,谓丈夫行事,当始终不移!吾亦如此!”

    提到沈士居,桓温又倏地看向了桓澈,问道:“对了,澈儿,你刚才说玉泉山有位沈氏小郎才思敏捷,极有玄辨之才,连你也有所不及?”

    桓澈忙坐正了身体,点头答道:“是,儿不及!”

    “所以,你想让为父将他招揽于我西府中,委以重任?”桓温又问。

    “是!”

    桓温便沉思了起来,在房中踱了一个来回后,说道:“若此子真有才学,哪怕他是刑家之后,为父起用他也未偿不可,不过,我西府之中多为士族才俊,怕是有许多人不服他的出身……”

    他话说到这里,桓澈便又道:“倘若吴兴沈氏能重新提高到士族地位呢?”

    桓温的眼前便大亮,便道了一句:“那就要看看他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了?”

    父子二人聊至此,李氏便笑了起来,将一杯茶水送至桓温手中,又令婢女递了一些瓜果和茶水到桓澈面前,说道:“聊了这么久,将军必然口渴了,不如先品一口妾所泡制的玉梨春,看看如何?时辰不早,也让澈儿回去歇息吧?”

    “你是怕澈儿累着了!”桓温大笑道,又看向桓澈,“你母亲说得也不错,为父与你畅谈甚久,心中一时高兴,竟是忘了你才归家不久,今日就到此为止,你这便回去好好休息吧!”

    虽下了逐客令,却见桓澈仍旧跪坐在蒲团之上沉吟不语,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李氏与桓温都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桓澈。

    “澈儿还有事吗?”桓温问。

    这时的桓澈才郑重的向桓温施一礼,道:“父亲,澈确有一事相求?”

    “你说!”

    “澈想请父亲为儿聘顾家的十一娘顾氏阿钰为家妇,儿想娶她为妻!”

    桓澈话音一落,李氏便站起了身来,微怒道:“澈儿,那只是一个庶女,以你现在的声望,想娶什么样的名门贵女娶不到?”

    桓温便举手示意她坐了下来,只是略有些好奇的看着桓澈道:“澈儿乃聪慧之人,想娶那位顾十一娘为妻必有他的道理,不如先听听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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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8章 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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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澈儿,你说说看,为何要娶那位顾十一娘为妻?”桓温转向桓澈问,“虽然你是庶出,但你是我桓温之子,如今你也名传健康城,以你之才名,为父便是为你聘王谢两家的嫡女为妻,也非完全不可能之事?

    据我所知,那顾十一娘不仅是庶出,其生母还是刑家之后,她身上有何可取之处?”

    说完,桓温便将目光罩向了桓澈。

    这时的桓澈才徐徐的向桓温施了一礼,答道:“父亲,顾氏阿钰之生母虽为刑家之后,可父亲也应该听说过,‘江东之豪,莫强周沈’这句话?”

    “不错,三定江南的义兴周氏以及江南武宗的吴兴沈氏原本皆为江东豪门,当年的家族兴旺可谓盛极一时,不过,再强盛如今也不过是风流云散,败落至斯了!”

    桓澈便道:“那么父亲是否有听说过,当年沈士居判乱之时,他的女儿可是以十里嫁妆进的顾家之门,有人甚至说,那十里嫁妆只是那些陪嫁中的冰山一角……”

    桓澈话说到这里,桓温似想到了什么,眸光中陡亮,忙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嫁妆现在已经在顾十一娘手中?”

    与李氏一同进来的婢女阿梨脸色便悄然一变。

    这时的桓澈点头道:“不错,原本那些嫁妆并非在顾十一娘手中,不过儿在晋陵之时,也可谓推波逐澜了一把,如今这些嫁妆便已然归还于顾氏阿钰之手!”

    说到这里,桓温的脸色微变,露出了悟和对儿子赞赏的喜色。

    “所以,你想娶她为妻的原因便是因为她手中这一笔雄厚的嫁妆?不过,既然沈士居之女都可以为妾,这位顾十一娘又为何不能以妾之身入我桓氏之门?澈儿,你是否太过看重于她?”他道。

    闻言,桓澈立即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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