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为凰-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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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我还以为……”诗画忙拍了拍胸脯,好似心有余悸般,嘴角边勾起一抹放松的笑意。
“以为什么?”顾钰问。
诗画一时愣住,不敢回答,倒是诗琴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如实答道:“以为娘子不喜那妙微,便有意将她抛弃了!”
她说过,对她忠心的人,她便不会抛弃!所以,这句话其实让诗琴与诗画两名婢子心中产生了畏惧之感吧!
顾钰笑了一笑,不予否认,继续向前走去,沿着抄手回廊向前,路过一片澄塘池水,再经过一条青石甬道,绕过几座太湖石的假山,便可看到顾老夫人的怡心堂所在。
可就在她穿行于假山之中时,竟是看到一角青色的衣袂从一太湖石的山角微微晃动,飘逸而出,一只极为普通的碧色香囊就躺在前方不远处的青石沟壑间,直印入她的眼帘。
顾钰突地顿下脚步,对诗琴与诗画吩咐了一声:“你们且在此等候,我与人有事相商,切记不许人过来打扰!”
诗琴与诗画微愣,旋即便肃然施礼,点头道:“是!”两人立即退了开。
顾钰便走到了那太湖石假山之后,看到藏在那里的人果然便是谢七郎,不免打趣道:“我以为,如谢七郎这般光风霁月之人,当不会藏头露尾行鬼崇之事,却不想,你今日还是这般行事……诡谲莫测,实是令人大大的出乎意料!”
如此讥讽之语,谁人听不出,可谢七郎只淡然一笑,负手立于碧池边、山脚下,就这般看着她道:“我倒不觉得自己是藏头露尾,今日未戴帏帽,也未藏身于暗处,我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与女郎一同赏假山碧池,春色美景!”
顾钰哑然失笑,看他这幅坦然从容站在池边负手而立的样子,的确不像是鬼鬼崇崇做贼心虚之人,倒还真像是来赏景的。
“哦,如此,倒是小女子扰了郎君的雅兴!这便告辞了!”顾钰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便准备离去。
这时,谢七郎似笑了一声,突地又问道:“你送给沈家的信已经写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再助你一程,将这封信递传至沈家?”
顾钰骤然停步,再次惊疑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他。
“你不必这样看我,我若想知道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靠想一想,就明白了,你既以沈氏黔郎扬名,为了圆这个谎,你还必须要与你沈家的舅舅言明这一切,共同来弥补这个谎言!”
顾钰的神情便是一黯,秀眉间蹙起一丝忧虑,既然这个道理,谢七郎能明白,那么桓澈也一定明白!
“你的担忧没有错,桓澈必定会派人去沈家查探,所以,你的这封信,还得以最快的速度送至沈家!”
顾钰看着谢七郎,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谢七郎都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你在我身边安插有人?”她问道。
谢七郎仍旧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是不一般的矜贵和坦然,他回道:“也不算是,就是平时想事情的时候,在你身上多花了一点心思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顾钰又问。
谢七郎看向她,私毫不闪躲的回答:“算是吧!”
“为什么?我身上有什么是值得谢氏郎君费尽心思来观察的?”顾钰再问。
谢七郎道:“就凭你能够以两人的身份在同一天于玉泉山上扬名,这种能力便非常人能及!”
“所以,你也是如桓澈一样,想要招揽我,为你谢家效命?”
问到这一句的时候,顾钰的眼中已是晶亮,而这晶亮中同时也带着一丝愤然,大约是没有想到如陈郡谢七郎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也会对她存有利用之心,她的眸中已渗出些许悲凉和失望。
而看到她漆黑的瞳中情绪涌动的谢七郎似乎也似心有愧然,忙解释道:“我的确存有招揽之心,但并非全为了利用你,我绝不是桓澈。”
他说他绝不是桓澈,便是向她保证,他绝不会成为如桓澈那样的人,可桓澈到底是怎样的人,他又怎会知道得比她清楚?
“谢七郎,你又怎会了解我?我不过是一名庶女,当不起健康一等门阀世家陈郡嫡子的看重,对不起,阿钰许会令郎君失望!”
说完,顾钰还是礼貌的向他施了一礼,便转身欲走,不料,谢七郎又说了一句:“我说过,我需要如顾十一娘这般俊爽傲烈的朋友,即是朋友,便该如嵇叔夜与吕仲悌一般,一句友人相约,便可千里命驾!
顾氏阿钰,你现在可以不当我是朋友,但你的事情,我还是想管。
而且现在也不只是我,便是连天子与琅琊王对你也会有招揽之心。
试问,如若天子与琅琊王对你有招揽之心,桓澈他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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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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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如若天子与琅琅王对你有招揽之心,桓澈他会怎么做?”
桓澈这个人惜才,前世天下英杰便尽由他揽于西府之中,民心所向,众望所归,他所做的一切的确为其父篡位做了最有力的声援,若不是王氏门阀与谢氏门阀有意拖延,桓温年迈死于病中,便在其父在世时,桓氏篡夺帝位也是指日可待。
桓温死后,桓氏门阀在几大门阀势力的夹击之下受到了重创,其声望亦受到影响,桓澈才没有急着篡位,何况有其父谋图废立在先,他的行事便需更为谨慎。
但若是得不到的人才,桓澈也必然不会让他落入他人之手,便如他前世所说过的:“天下英杰尽归吾手,不意我者,宁可毁之!”
与谢七郎别后,顾钰一路上都在思索着这一句话,并设身处地的站在桓澈的角度来想此事,如若他真的想招揽她,而同时又有天子与琅琊王招揽在先,他会怎么做?
想到此处,顾钰的心中不禁发寒,脚步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诗琴与诗画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脚步,不一会儿,就到了怡心堂前,可堂中一片寂静,不像是有贵客降临的样子。
顾钰正奇怪着,一身着石青色襦裙的老妇向她走了过来,来者竟是周妪。
只见周妪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先是闪烁出赞叹的精光,待到目光重新落回她的头顶上时,又露出些许的不满,但也含笑微斥道:“娘子现在也是我顾府中名传千里的吴郡名媛了,怎地还打扮得这般素净?”说罢,转向了诗琴与诗画,训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娘子的?”
这时的顾钰走上前,将两个婢子拦在身后,截道:“有句话说,在其位,谋其政,阿钰却不知,自己身边的婢女何时轮到周妪来训斥了!如此越俎代庖之事,可也是老夫人教的?”
周妪的脸色便是一黑,就听她接着道,“祖父曾说过,良玉不琢,正是士人们所推崇的,我若打扮得花枝招展,俗媚不堪,岂不是给顾家丢脸?连我身边的婢女都铭记祖父的教诲,可见周妪并未将祖父的话放在心上!”
此时的周妪直是骇得脸色发白,气得嘴唇哆嗦,几欲想骂人,可如今的十一娘可不是随意任她打任她骂的那个不知礼数的庶女了,连老夫人现在都恨不得修座庙将她当佛一般供起来,她又有几个狗胆敢朝她发脾气,
于是隐忍了半响之后,她也只好颔首伏低语气颤颤道:“十一娘教训得是,是老奴一时心急口快,逾越了规矩!”
“那祖父现在何处?”顾钰又问。
周妪这才想起自己来传话的目的,忙答道:“老郎主在庄园北院中设了宴,凡健康来的士子,还有吴郡之地的郎君都受了邀请,皆聚我顾府之中,老郎主特地吩咐了,十一娘可去赴宴!”
竟是将健康来的士子与吴郡之地的郎君全都邀请至此,祖父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还想让她在这么多青年才俊之中挑一个合意的?
想着,顾钰不禁失笑,点了点头,便迈步朝着顾氏庄园的北院处行去,这次周妪是毕恭毕敬的跟在其后,只是几人走后,没有人发现,在怡心堂外的一片小竹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含笑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少年斯文俊秀,微微扬起唇角,溢出来的微笑暖如春风。
“殿下,你可看够了?”一名小厮打扮的侍卫立在一旁,打趣的笑道。
少年弯起手指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头顶,回道:“没看够,谁叫你说话打搅我的!”
“那是奴的不是了,奴给殿下赔罪,可那小姑子不是已经走远了么?”侍卫又道,“依奴看,殿下要是喜欢,便求陛下一道口谕,将那小姑子要了去!”
他话才落音,谁知少年一声低斥厉喝:“闭上你的嘴!此事以后不可再提,你这是陷我皇兄于不义!”
侍卫立即作出惶恐状,又不解的嘀咕道:“此事怎么就是陷陛下不义了?”
然而少年没有回答,而是大步向前,径直朝着顾家庄园的北院处走了去。
那里正是群贤聚集处,顾家家主特地叫人在这片空地上搭建了茶棚,一扇巨大的鲛绡屏风置于中间,将郎君与姑子们隔了开,而这个地方可谓是山水清幽,百花竞艳的风景绝美之处。
大片的园林依山傍水,其间亭台楼阁,高下错落,更有池沼碧波,交相辉映,园中挖湖开塘,引了活水进来,形成一个偌大的碧湖,如明珠一般镶于两岸青山间,其上还有精致的画舫凌波。
见者无不惊叹,更有甚者将此处园林比作石崇的金谷园。
都道江南士族皆豪富,可也未想到竟豪富至如此地步,这对于从北方迁居来的士族来说,无疑是一种经济上的打击。
若论家族清望,朝中累官至高位者,北方来的侨姓望族必然完胜这些吴中士族,可若真论起家财雄厚背景,他们这些号称一等门阀士族的侨姓望族却还远远不如这些吴中士族。
王五郎不禁连连啧叹:“吴中富庶,还真是有点超乎人的想象!”
他刚叹完,瘐成便持着一柄玉如意走了过来,嗤笑道:“只怕这富庶不只有顾家的一份,我听说当年吴兴沈氏嫁女,虽为贵妾,可那十里嫁妆也是令吴郡之地众人皆叹的,有人还说,那明面上的嫁妆还只是冰山一角,没有人知道那真正随沈氏进了顾家的嫁妆到底有多少。”
他这么一说,王五郎的眉宇便是一皱,若有所思,也略有不悦,瘐成这么时不时的提起吴兴沈氏,岂不是有意让他记起当年王敦判乱之事,此事于琅琊王家来说也不啻为一大耻辱。
王五郎笑了笑,没有作答,而是将目光往鲛绡屏风那一处一扫,正巧一个身着紫绡翠纹裙,头上挽着飞仙髻的少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只玉壶,举止娴雅,意态闲闲。
那少女似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将螓首侧过来,向他投以一笑,笑容甚是温婉可亲,研丽绽放。
“好一个冰清玉映,端庄娴雅的美人,看来这吴中顾家不仅只有一个顾十一娘,还有诸多美人可赏!”
王五郎素来放荡不羁惯了,说话自是毫无顾忌,他这么一说,瘐成便也好奇的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美人,而就在瘐成嘴角含笑看得入神时,王五郎却是脸色一变,转身离去。
那边天子与琅琊王也正好入席,偌大的茶棚之中宾客满盈,个个衣履光鲜,木屐拖拖,言笑宴宴,美景丽人倒是相映成趣!
顾钰刚要踏进这北院时,不料一道白影闪过来,将她拉到了附近的一片桃林之中,她抬头一看,见正是张十二郎,而此时的张十二郎脸上没有那一贯戏谑的笑意,而是一脸焦急的看着她,面容颇有些倦怠憔悴。
“你怎么了?十二郎?”顾钰不免讶异的问道。
张十二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问道:“阿钰,你实话告诉我,你要杀的那个人,你所说的大人物,便是那位在玉泉山上以琴曲扬名的桓氏郎君桓澈吗?”
他话刚落,顾钰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回头往后看时,正巧就看到一袭柔绢曳地长裙的倩影从一棵桃树后面一闪而过。
“是十娘!”张十二郎道了声,目露愧色,“阿钰,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急问你。”
“没关系,我也没说什么,何况这么远,她也听不到!”
顾钰含笑道了一句,又似想起什么,看向张十二郎,问:“十二郎,阿钰也有一事想问你,当日我与十娘落水之时,你可有送信给十娘,可有约她到锦鳞池边单独相见?”
张十二郎便笑了起来,不禁捏了捏顾钰的玲珑琼鼻,说道:“十一娘,你莫不是吃醋了?我怎么可能会给十娘送私信,还约她到锦鳞池边单独相见?十娘性情温婉,可好像与我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