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为凰-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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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十二郎便转向了张老夫人,反问:“祖母,您今天所见到的十一娘性子粗鄙吗?从前都是别人说,别人在她背后诋毁,她从未为自己争辩过,她活得潇洒自在,也并不在乎这些传言,是你们从来不曾了解过她!”
现在就连他也不完全了解了。
张老夫人回想起碧兰亭的溪畔,那少女一直端坐的样子,的确从头到尾她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反倒是张琴屡屡挑衅她,才会自己不小心摔入了河中,这也真应了她那一句话,乃是因果报应啊。
“可若是真非你所写,那顾十一娘为什么将要这大好的扬名机会都让给你呢?”张家家主似有不解。
张琴却在这时跑进祠堂,叫了起来:“祖父,您还不明白,她是要害十二哥,害我们张家名誉扫地啊!”
“你又在这里胡说什么?”张十二郎不悦的反驳,因庶出出身,他没有资格以兄长的身份对这位妹妹进行教导,可内心里是真的不喜。
张琴浑然感觉不到别人心中的厌烦和不喜,仍继续道:“祖父,您想,倘若那字真的非十二哥所写,那位……那位从健康来的俊美郎君硬逼着十二哥写出一幅字来,十二哥若是写的比那石碑上的字差,不是就让十二哥名誉扫地了么?”
这话令得张家家主心中腾地一凉,似打了个激灵,回想起在众多名士面前,那桓氏郎君对十二郎咄咄逼人的要求,确实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祖父,您千万不要这样想,十五妹这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阿钰若真想让我名誉扫地,她为何还要阻止那桓氏郎君逼我写下去?不阻止,就让我写,让我出丑,不是更好吗?”张十二郎反问。
张家家主面露沉吟之色。
张琴却是哭了起来,又道:“十二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这样说自己的妹妹,就算她没有害你,可是她算计了我,她让我在那些健康来的世家郎君面前名誉扫地,她害了我,毁了我的将来!”
听到张琴这样说,张十二郎扶了扶额头,实在是觉得头疼,对这样一个毫不讲理的妹妹,他实在是觉得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向张琴道:“你说她害你,她可曾说过你半句不是?”
“她怎么没有说,我说一句,她不就反驳一句了吗?”张琴哭道。
“那她是为了自保!阿琴,你也知道在那些名士面前诋毁一个小姑子的名誉会毁了她的一生,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做?可即便是这样,十一娘也没有趁机报复打击你,你还记不记得她最后对祖父说了什么?”
最后说的那句话,张家家主心头一凝,她说张琴许是因为落了水神志不清,不如让她回去清醒清醒。
“她是在给你台阶下,将你所有的过错都归根于你落了水不清醒的原因,这样也不至于就让你真的名誉扫地,可是你却抓住她不放,穷追不舍,你以为你说她引诱我就能真的毁了她吗?
你的这句话只会让那些旁观的名士们看到,是我们张家在欺负一个小姑子,你毁的不是她的名誉,而是我们张家的名誉!”
张十二郎的话一说完,满堂一寂,似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张琴的脸色又刷地一下雪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所以十二郎,你是为了我们张家的名誉,而不是真的想娶她?”张老夫人道。
张十二郎默然轻叹了口气。
“祖母,现在不是孙儿想不想的问题了,而是阿钰她不想嫁!”他道。
这时的张家家主似才想起来,那小姑子是有当着所有人的面请求顾家家主不适人,可世家大族哪有女孩子到了及笈还不适人的。
“十二郎,那只是小姑子年轻不懂事所说的气话,如若你真想,不如祖父便择日请媒人到顾家去提亲,如何?”他含笑道。
如果今日张十二郎的名声真是那顾十一娘扬起来的,那以后还真的少不了她的帮衬。
就在张家家主如此思忖时,不料却听到张十二郎果断的说了一个“不”字。
“她既然不想,我也不会强迫她!”顿了一下,他又道,“祖父,如今可是孙儿配不上她了!”
说完,张十二郎起身向祠堂外走了去,留下张家家主一脸的怔怔,怅然。
他张家最优秀的儿孙难道还配不上顾家一名庶女了吗?
这样一想,张家家主心中更为恼火,看了张琴一眼,便对张老夫人道:“如若不是因为有十二郎,我张家的清望就会因为她而一落千丈,此事,你妥善处理一下吧!”
张琴如何听不出这“妥善处理”的言外之意,顿时慌了神,脸色煞白,忙扑到了张家家主脚下,扯着他的衣角求道:“求祖父不要抛弃阿琴,阿琴愿意入宫为妃为嫔,哪怕是天子或琅琊王身边一个小小的妾室也行,求祖父成全!”
“天子或琅琊王?你以为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他们就看不到听不到吗?”
张家家主一声无奈又恨铁不成钢的冷哼,甩袖离去。
张十二郎回到书房,取出了笔墨纸砚,脑海里不停的回想起顾钰在石碑上所写的字,心绪一片纷乱:如今的他唯有将字练得与她不相上下,才能圆了她今日的谎言。虽然不知道阿钰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总感觉她心里有事。
她为什么会知道琅琊王会在今日遇险?
她说她要去杀一个未来的大人物,这个大人物又是谁?
脑海里有关他与顾钰在一起的画面不停呈现,直到最后,他才似想明白了什么眸中一亮。
难道……竟然就是他?
那位桓氏郎君,桓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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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欲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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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个救你的白衣女郎很有可能就是她,是今日吹胡茄的那位顾家十一娘?”宽敞的客房之中,天子亦惊讶的看向琅琊王问道。
琅琊王点头答:“是,原本看到她时,弟还只是猜测,可是当弟将胡茄递于她时,有闻到她身上的一缕幽香,正与救我的那位女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异香一样。”
天子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叹道:“难怪你会对这小姑子如此感兴趣,原来是因为有救命之恩!”说到救命之恩,天子的脸色又是一变,“可又是谁布此局想要对你下手?”
他也知道,这次来晋陵虽是微服出巡,但知道的人也算不少,随行的一些官员以及健康来的那些世家子弟都算得上是知悉者,毕竟此事只要有一人传开,便不再是什么密秘。
想要弑君取他性命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做局者对付的不是他,而是琅琊王,就不得不令他惊奇了。
琅琊王亦摇了摇头,答道:“弟还不知,那位被凶手收买的内侍并未招供出什么,弟也不敢妄加猜测!”言至此,他又将话锋一转,“何况,阿兄这次来晋陵是微服出巡,意在拉拢吴中士族,此事若是闹大,会令吴郡之地的士族子弟人心惶惶,于阿兄、于皇室不利。”
“所以你便将此事压了下去,全当没有发生过,可是你所受的伤害……”
“弟受这点伤算不得什么,若能助阿兄成事,便也值得!”
琅琊王语气温和的截断道,脸上还带着一贯云淡风轻好似事不关己的顽世不恭的笑容。
天子顿觉心中钝痛,对这位同胞兄弟有些许的歉意,原本司马岳并不是琅琊王,最初的时候,他只是得了一个吴王的封号,是他想要将这位同胞兄弟安置在自己身边,便将原来的琅琊王贬为东海王,赶去了封地,而将司马岳留在了健康,
自然司马岳在享受这份荣宠的同时也相当于给他做了挡箭牌,许多不服他的皇室宗亲或是一些门阀士族便将矛头指向了他。
天子沉吟了一刻,便将此事揭过,转而问道:“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今日桓大司马之子桓澈在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孤直到现在还未想明白。”
“哪句话?”
天子看向琅琊王道:“他对顾家的那个小姑子说,正巧她的表兄在清谈宴会上扬了名,她便也在此扬了名,孤觉得这位桓氏郎君话中有话,他是在怀疑什么?”
琅琊王不觉脸色一沉,也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中透出一丝隐忧。
天子又笑了笑道:“说到那位沈氏小郎君,孤亦觉得,此子非常人也,现在的名士无论贤愚,清谈之时皆好夸夸其谈,空乏吹嘘,而这位沈氏小郎竟会在谈论时政之上私毫不避讳闪躲,敢于提出前人之所未有的建议,足可见其胸襟广阔,超拔清醒,是真正的卓而有才识之人。
孤亦想招揽此人为我皇室效力,可这吴兴沈氏……”
说到这里,天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接道:“当初王敦欲行谋图废立,领十万大军驻扎石头城,任其下属私兵四处烧杀掠夺,先帝可谓是对其恨之入骨,连他死后也将其尸体从墓中挖出枭首以极刑,
而偏偏这吴兴沈氏也卷入王敦之乱中,还是作为王敦手下最大的助力,先帝自然无法原谅,虽大赦天下,但吴兴沈氏也满门被诛,只剩下一个幼子沈劲,如今人丁稀落,也算是彻底没落了!
孤若想重用这位沈氏小郎,必然也会引起各大门阀士族的不满,还不知这位沈氏小郎对我司马皇室是否还心存怨恨?”
琅琊王听罢,便笑道:“阿兄这又有何虑,既然这位沈氏小郎在清谈宴会上扬名,必然是想将吴兴沈氏重新提升到一等士族地位,他又岂会因上一代之事而怨恨阿兄,竹林七贤嵇叔夜为先祖宣帝所杀,其子嵇延祖不也一样效忠于晋室朝廷么?”
提到前朝祖上这一件事,也可谓是司马皇室的耻辱,杀一名士而失天下心,直到现在,先祖宣帝留在史册上的都是一堆骂名。
“阿兄,我并不是有意要提这件事,而是想说,这位沈氏小郎应该也是如嵇延祖一般重节义令名之人,而且如果吴兴沈氏洗刷掉判臣之辱,对这位沈氏小郎来说也应该是一件极欢喜之事。”
天子心中便是一亮,暗道:或许这位沈氏小郎所行之事还真的是为了以雪先父判臣之耻辱,重振吴兴沈氏。
“可是今天他离开玉泉山后,孤便很难寻到他!”天子又黯然叹气道,“而且孤见那桓氏郎君也似有招揽之心,也不知那沈氏小郎是否会入桓大司马的西府。”
琅琊王沉默了一会儿,回道:“阿兄放心,他既然已经在清谈宴会上拒绝了桓澈,便不会入西府,名士最重风骨气节和承诺,已经说出去的话不可能再收回。”
天子便稍松了一口气,转眼见琅琊王深锁眉头,似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免打趣道:“怎么了?又在想那位顾家的小姑子?”
琅琊王回神一笑,又肃容道:“阿兄,我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情,那位顾十一娘的生母,不也是出身于吴兴沈氏么?”
天子的笑容便是一敛。
琅琊王又忖道:“以当年吴兴沈氏‘江东豪强’之名,其女适人不可能只为一妾室,而且我听说沈家的财富,即便是在整个江东,也无人能及。”
说罢,二人不由得环顾了一下顾家家主给他们收拾出来的客居别院,这还只是天子所住的一间,里面的陈设便十分的华丽,描金填漆,每一样都巧夺天工,金玉宝货四处可见。
所以,这便是那顾十一娘的无奈之处,她说不适人愿终身事母以尽孝道,为的就是她那位出身吴兴沈氏的生母?
那么她在顾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呢?琅琊王不由得这样想。
……
“真是愚不可及,你以为你今日吹了一曲胡茄,得到了名士们的称赞,就可以终身无忧,呆在我顾家?”
“不适人,你说不适人,是想要将我顾家置于何地,是要告诉世人,我这个老婆子苛待你吗?”
顾老夫人气得身子倒仰,连喘了几口粗气,看着顾钰的眼神又是嫌恶又是觉得可惜。
可惜啊!如此天赋如此相貌怎么就偏偏都长在了这个性子倔强不受管束的庶女身上!
周氏与张氏又赶紧上前扶着顾老夫人,一个忙着给她倒茶,一个忙着给她抚背顺气,低语安慰。
“阿姑,十一娘还小,自然不想这么早适人,她也是一片孝心,我大晋朝的士子们虽讲究随性放诞,可到底还是要以孝冶天下。您可不能怫了她的一片孝心。”
周氏说这句话时,跪在堂下的顾钰便微微抬起了头来,目光颇有些幽冷带着探究的看向了周氏,作为三定江南的义兴周氏,这位周氏旁支庶女身上还真有一种从容自若而神秘的贵气,也难怪同为庶女出身的顾十娘心性也能修得如此端庄稳重,也算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