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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名士为凰-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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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琴却是没等到她将人唤来,立马将头一扭,转身就跑开了,张老夫人要去叫,竟是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只得在心里连声叹气。

    这时,聚在别院中的夫人以及姑子们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道是时辰不早,也该是散席回去的时候了,原本她们被当证人一般留在这里,却是看了一出上不得台面的好戏。

    既然戏已演完,这些夫人们自然也意兴索然,打算离开了,不过,到底心中还是有些遗憾,因为发生了这件事,很多人都没有来得及去玉泉山顶的另一侧看王逸少主持的清谈雅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去看,此时此刻,就有人在院外津津乐道的议论。

    “那位沈氏小郎可真是了不起,无论庄老周易,还是《左传》、《国策》,她都能与名士们对答如流,辨起来也丝毫不犹豫,简直就是才思敏捷,妙语连珠啊!”

    “嘻嘻,我倒是更欣赏那位桓氏郎君,简直就像是天人一样,琴也弹得那么好,这世间怕是再也无人能及其风采了吧?”

    “桓大司马之子,我看你还是别肖想了吧?他那样的人,如我们这般的姑子又怎么会入得了他的眼?”

    “那是你自己不够自信,你没听他们说吗?只是桓大司马的庶子,既然是庶子,难道以我们吴郡世家嫡女的身份还配不上了?”

    “依我看,难,这位桓氏郎君看上去有些高不可攀!”

    几个姑子正议论着山顶上的情形时,就听到一阵嘈嘈切切的惊叹呓语声传来,于是寻声望去,竟见有好几名大袖翩翩的士子簇拥在一起,人头攒动,似在争先恐后的看着什么一般,赞叹声连连。

    “诗的意境美,可是比起诗来,我觉得字更美!”有人叹道。

    “这样的字,我还是头一次见,乍一看上去似一样,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运笔皆不一样,也不知是何人所写,这字比起江左一品的逸少公与安石公恐怕也不会逊色多少吧?”

    听到“比起逸少公与安石公都不逊色”这句话时,正从林间走来的几位名士也讶异的朝这边走了过来,随后,连天子与琅琊王闻其赞叹声也禁不住好奇过来凑热闹。

    而桓澈却是站在山腰上,远远的看向那一处巨石刻文,虽然看不清是什么,可是他似预感到了什么,眸中透出了些许冷光。

    “你刚刚说,在追踪那位沈氏小郎君的途中,有看到一位小姑子与张家十二郎在此刻字写诗?”他问身边的婢女。

    婢女答道:“是的,阿虞是这么说的,因为有八名部曲作掩护,我们的人最终跟丢了那位沈氏小郎,可是阿虞却在此看到了一位身着白色束袖服的小姑和张家十二郎在此拥抱,刻字,也不知他们二人是否有嫌疑?”

    “除此以外,可还有其他线索?”桓澈又问。

    婢女面色微惧,摇了摇头:“目前并未发现,不过,奴已让她们在此玉泉山上四处搜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会给郎君一个满意的答复。”

    桓澈点头,沉吟了片刻,忽道:“好,那我们也去看看那石碑上所刻写的诗!”

    却在这时,陡地一声女子尖利的喊叫传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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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8章 愿娶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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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父,祖父,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在众人的纷纷议论和赞叹声中,一个莺沥而尖细的声音打破,很快就吸引了聚集在此处的士人们的注意力。

    琅琊王与天子也闻声看过来,就见一个身姿纤细墨发披垂姿容清丽的少女梨花带雨般哭泣着跪倒在了张家之主张凭的面前,模样看上去甚是可怜。

    “好一个貌美的小姑,如风中月荷,娇俏羸弱,我见犹怜。”一个士人忍不住叹道。

    比起欣赏美诗美字,欣赏美人自然也是这些士人们所喜闻乐见的事情,这个时代,评价一个人娇俏羸弱,我见犹怜,便是对美人极高的赞誉了。

    听到这句赞美的张琴心中自然是极其欢喜,这也是她精心设计好的一出戏,这个时代以柔弱为美,很多世家贵族都喜收藏娇艳病弱的美人,对这一类女子多有怜惜之情。

    以她张琴世家嫡女的身份,想要嫁入显贵世家做宗妇并不是太难之事,可吴郡之地多是本地世族之间联姻,鲜少有人能嫁到健康如王谢桓瘐这等顶级门阀的世家中去,张琴不想像祖辈母辈一样,只安安份份的呆在吴郡这一小块地方终老一生,若是不能嫁入健康世家,便是入宫为妃为嫔也比呆在吴郡之地强,而且以她张家嫡女的身份,入了宫,皇后之位便是指日可待。

    所以她便选择在这个时候,在这些健康来的世家子弟面前演一场戏,这场戏,既可以使顾氏阿钰身败名裂,以报她心头之恨,也可以为她自已博得一个好的将来。

    正在她这般思忖时,张家之主张凭有些微恼的问道:“怎么了,阿琴?”

    闻言,张琴立将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抬起来,望向了张凭身后的一些世家子弟,泣声道:“祖父,顾十一娘在贤媛雅集诗会上,将阿琴推入了河中,事后不但不向阿琴道歉,还肆意欺辱,请祖父为阿琴做主,为阿琴讨回公道!”

    “顾十一娘?”听闻此句的顾家家主顾毗也走到了前面,“你刚才说的是谁?顾十一娘,是我顾家的十一娘?”

    面对顾家家主不可置信的质问,张琴心中有些畏缩,却还是鼓起勇气,咬牙道:“正是顾氏阿钰!”

    “顾氏阿钰?莫不是那个喜欢骑马射箭,耍鞭子的顾氏阿钰?”其中一个南地的郎君道。

    他这一句话出,立时便有哄笑声传来,张琴听到这哄笑声,心中更是暗喜致极,以致于嘴角边都溢开了一丝笑意。

    这一丝笑意,别人或许没有发现,但琅琊王却发现了。

    “阿兄,你瞧这位张家的小姑,如何?”他问身边的少年。

    少年答道:“容色倒是极美,却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以此来引人注意,也算得上有几分小聪明。”

    琅琊王却是摇了摇头,接道:“阿兄心如明镜,但或许也看错了一分,依弟之见,这小姑算不上聪明,不若我们再继续看看!”

    少年人笑了笑,回道:“好,那就继续看看!”

    这时,顾钰与张十二郎已随顾老夫人从别院中走了出来,看到此处人群密集,热闹非凡,而且还正是之前顾钰在此刻字的地方。

    张十二郎不免有些兴奋,对顾钰笑道:“十一娘,莫不是你的字吸引了这些从健康来的名士?”

    顾钰皱了皱眉头,回道:“我看不像,你看那边不是还有一个跪着的熟人么?而且我观你祖父和我祖父的脸色皆不好看。”

    张十二郎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张琴,心中也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忙朝那边人群密集处跑了过去。

    看到张十二郎跑来,琅琊王的神情便是一变,眸中颇有些好奇与感激的柔光,原本他遇刺之时,是有感觉到一位少女的小手将他从桃花潭边拉上来的,可是醒来之后,看到守在自已身边的竟然是张十二郎,自然他也将张十二郎当成是自已的救命恩人,可到底还是心存了一丝疑惑。

    张十二郎走后,他便私下里对那内侍严刑逼供过,那内侍也只道出救他的是一名面罩轻纱的白衣女郎,便再也说不出其他,之后更是熬不过酷刑而咬舌自尽。

    “祖父,顾伯祖,发生了什么事?”走到顾家家主与张家家主面前后,张十二郎拱手相问。

    这时,顾老郎主的视线透过他的肩膀,才看到远远站在一处的顾钰。

    “阿钰,你过来!”顾毗对顾钰招手,喊道。

    随着他这一喊,众的视线又落在了顾钰的身上,这其中也包括琅琊王、天子以及桓澈。

    看到那一道简静修长的白影慢慢走来时,琅琊王的眼前一亮,桓澈的眸子也是瞬间大亮。

    无处躲藏的顾钰只得在心中哀叹:这可真是猪一般的对手啊!

    “祖父叫我有何事?”走过来的顾钰施礼问道。

    “这位张家姑子说,你在贤媛雅集诗会上将她推入了河中,可有此事?”顾毗直接问。

    张十二郎便要说话,顾钰按住了他的手,回道:“祖父,她摔入河中是真,可若说是我推的,便无此事。”

    “她为何会摔入河中?”张家家主问。

    顾钰又向张家家主行了一礼,回道:“她自已踩到了自已的衣裙,不小心摔入河中的,而且她所站的位置刚好长满了青苔。”

    “你胡说,明明是你,是因为你说了一句话,你诅咒我,然后在我身上动了手脚,所以我才会摔进河中!”张琴怒声说道。

    “你说我动了手脚,那我到底动了什么手脚?”顾钰又问。

    “谁知道你动了什么手脚?反正这吴郡之地,谁不知道你顾氏阿钰是习过武的,也许你就是捡了颗石子打了我一下也说不定。”张琴越说越觉得自已有理。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此时围观的人中已有不少人开始摇起头来:这张氏姑子一连说了好几个词,却是前后矛盾,到底她是被推入水中呢?还是被石子打入水中呢?还是被诅咒的呢?

    “果然并非聪明人!”天子不禁失笑,叹道。

    琅琊王也笑,只是他这一笑中充满了赞叹与暖意,目光也十分专注的投在了顾钰身上:与张十二郎在一起的小姑,会是她救的自已吗?

    此时的顾钰也笑了一笑,面向张家家主和顾毗道:“祖父,张伯祖,阿钰以为,张十五娘大约是因为坠入河中后,有些神志不太清醒,她自已都不记得自已到底是怎样摔倒入河中的了。”

    张琴听罢,便是陡地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指着顾钰喝道:“你说谁神志不清?顾氏阿钰,你别忘了你说过什么话,你诅咒我遭天遣,就是因为你诅咒我遭天遣,我才摔倒的,难道此事会与你无关,即便不是你推的我,你也难辞其咎,你就是个扫把兴,谁挨着你谁倒霉!”

    她这一骂,又令得周边的气氛都冷却了下来,先前的讪笑揶揄立刻被凝重所代替。

    张家家主已是不耐,怒声道:“你住口!”言罢又一指张十二郎,“十二郎,快将你妹妹带下去!正如十一娘所说,她现在神志不清醒,让她回去清醒清醒!”

    张琴的脸色惨白,此时的她才看到周边一些讥诮的目光,怎么会这样呢?原本被讥笑的应该是她顾氏阿钰才对,她才是应该被怜惜的那一个。

    王五郎也在此刻站了出来,负手而立,看着顾钰道:“只是说了一句,那张氏小姑会遭天遣,她就正巧坠入河中,莫非小姑子是有料事之能?”

    此时的顾钰恢复女装之后,模样清隽秀丽,与之前作沈氏郎君的打扮完全不一样,这种易容之术也是前世桓澈所教,若非身边最为亲近之人,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故而王五郎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将顾钰与之前能言善辨的沈氏小郎联系起来。

    琅琊王氏是极其信奉天师道之人,对于所谓的玄易之术更是热衷,此刻听到张琴最后一番话后,便对顾钰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和兴趣。

    然,顾钰却答道:“并无,阿钰只是碰巧说中了而已!”

    “哈哈哈……只是碰巧而已,小姑子看来挺谦虚!”王五郎笑道,又问,“那你为何要咒她遭天遣?”

    顾钰还未答话,张琴灵机一动,竟是大叫起来:“她引诱我十二哥,我不过是说了她一句,她就诅咒我遭天遣!”

    这句话一出,四周的目光又皆嗖嗖嗖的直向顾钰投了过来。

    这引诱二字可是极毁一个小姑子名节的!

    且看这小姑又如何解释?一些旁观的少年郎饶有兴致的观看起来,唯琅琊王面色微沉,看着顾钰颇有些担忧的郁色。

    桓澈的神情也是变幻不定。

    “你胡说些什么?”张十二郎又恼又羞,直是恨不得将张琴的嘴给捂上。

    “咱们吴郡之地,喜欢十二郎的小姑子倒是不少,但能不顾一切引诱的,却还是头一次听闻,十二郎,你可真是好福气,何不就将顾十一娘给纳了回去!有了顾十一娘这般武勇的小姑作陪,十二郎以后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这话虽是玩笑,却带了几分揶揄和讽刺,一个庶子的身份,即便再优秀再有才华也还是会被某些人看不起,尤其是那些各方面都不如他的人。

    这时的琅琊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打算上前解围,不料却被一旁的天子拉住。

    谢七郎与其姐也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这时,就见张十二郎丢开了张琴,大步从容的走到张家家主面前,拱手施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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