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为凰-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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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脚直是踹得虞氏口吐鲜血,整个发髻都散落了下来。
子然却是一脸的哀色和不敢置信,看着狼狈不堪趴在地上的虞氏,痛心疾首道:“三夫人,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往日你在顾府之中贤惠淑德,心慈柔善,便是对子然这个下人也从不以身份压人,顾府之中几乎所有人都道三夫人是个好人,可是你现在……你现在竟然助纣为虐,私会男人,还想对十一娘子赶尽杀绝,你怎么对得起三郎主,对得起顾家人?”
虞氏冷声一笑,喃喃道了一句:“你以为顾悦又是什么好东西,与我同床同枕,睡梦之中却时时念叨着沈氏那个贱人,呵……都是负心人,都是负心人!”
子然的神色一变,眸中再次点上哀凄,想到从前那个端庄贤良不染俗尘的女人竟是变成这副模样,不免又有些唏嘘感慨。
这时,院外再次传来凌乱嘈杂的脚步声,有人声喊道:“就是前面那座院子,快进去搜,除谢七郎君及其部曲之外,闲杂人等一律抓起来!”
惊得满院子的胡女们都微变了脸色,不过,身为杀手,她们只需等待主人的命令。
果然,男人便在这时下令道:“你们就留在这里,不管来者何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说完,男人竟然拉了桓澈的手,就向着院中的一间屋舍走了去。
“澈儿,你跟我走!”他道。
虞氏仰首望向他,嘴唇动了动,刚想唤他的名字,却见他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下,转瞬身影便消失在了屋舍之中。
这一刻,虞氏的眼中才是真正的露出了绝望,原来这么多年来的温柔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过就是棋子而已,棋子而已!
蓦然之间,虞氏竟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捡起落在地上的匕首就朝着自己的脖颈上划去,不过,这一次她还是没有得逞。
一只小小的铜镜打在了她的手腕上,匕首脱落,很快便有人进来,将她提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那些胡女与狱吏部曲们很快战成了一团。
谢玄看了虞氏一眼,挥手命子然以及几名谢氏部曲来到了那间屋舍之外,对屋中人高声说道:“桓郎君,如果你现在愿意随我立即去往白石,劝得你父亲退兵,那么今日我所见所闻,不会传出半点有关于对你不利的消息。”
也就是说,有关于桓澈的身世,他可以权当没听见,以后绝口不提。
但这句话说出后,许久都不见那屋舍之中有回应。
这时的谢玄才似预感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忙向屋舍之中走了去,子然却拦在了他的面前,道:“谢七郎君请留步,娘子说过,他们这些人十分狡诈,唯恐有陷阱,还是让我等进去查看!”
说着,他向身后的几名部曲点了点头。
其中有两名部曲率先走出,向谢玄施了一礼,然后便随子然一起走进了屋舍之中。
不多时,他们便从屋舍中跑了出来,脸色微诧,颔首道:“七郎君,屋中并没有人,他们好似……逃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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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父子?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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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再次带着几名部曲走进屋舍时,就见这屋舍之中除了一几一屏风以及一胡床之外,确实空无一人,屋舍四面墙壁灰白,屋顶瓦片未动一毫,看上去像是密闭的,唯有胡床边上有一扇开着的小天窗,但也不足以让两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逃出。
于是谢玄便命人将那胡床推了开,也就是这胡床推开的一刹那,一支箭矢嗖地一下向他射了过来,在子然回首一望的双瞳中逐渐放大,眼看着那支箭就要射穿谢玄的胸膛,只见谢玄猛一仰首折腰,那箭矢便擦过他的鼻尖“夺”地一声钉在了墙上。
子然立即奔至了谢玄身边,仍有些惊魂未定的问:“谢七郎君,你没事吧?”问完之后,又道,“郎君,不如我们先出去吧,这里实在是太危险。”
他实是有些后怕,倘若适才那支箭真的射中了谢玄,他如何跟娘子交待,又如何跟谢家交待。
幸好这位谢七郎君也不是执拗之人,他点头道了一声:“好。”便立时命那几名谢氏部曲随他一同走了出去。
院子之中,那群胡女杀手们还与狱吏部曲们打得难舍难分,领头的廷尉左监原本躲在一旁观看,此时见谢玄从屋中走出,但立时赶了过来,谄媚的问道:“谢七郎君,你让我抓的可就是这些人?”
谢玄道:“还有一人。”
廷尉左监左右观顾了一番,并未见有他人,便讷内的问:“那,那人呢?”
“逃了。”
“逃了?”
廷尉左监猛然拔高了声音,但见谢玄的目光看过来,又猛地闭上了嘴。
“陆左监,你公事公办,不必事事问我的意见。”谢玄忽地皱眉说道,“上次洪武大街上,顾敏被暗杀一案,你查得如何了?可有查出凶手是谁?”
那陆左监忙一脸愧色的低下头,回道:“并无,凶手太过狡猾,并未留下任何线索。”
“你能确信,她就一定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谢玄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条翡翠蝴蝶结的长穗宫绦,展现到廷尉左监的眼前,道,“这便是那凶手站在酒肆屋顶上向我们射出一箭后所留下来的线索,另外,你也去查查那只箭,是否与刺杀顾十一娘的那些箭一样?”
几乎是他这话一落,被两名部曲押在一旁的虞氏便是浑身一哆嗦,目光直直的看着他手中的宫绦,脸色惨白下来。
原本她这一神色变化也只在刹那间,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但谢玄在说这句话时有意用余光瞥向了她,所以她脸上再细微的表情也能尽收眼底。
那廷尉左监也是个极精明的人,察觉到谢玄在看那虞氏,便立声喝道:“还不快将这个凶手给抓进来,带进廷尉审问!”
虞氏惊恐的一颤,忙喊了一句:“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人,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可是顾三郎主顾侍御史的如夫人!”
子然不禁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便想起自己还是顾三郎主的如夫人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那廷尉左监瞧了她一眼,先是一声讪笑,然后毫不客气的揶揄道:“哪有出来私会男人的如夫人呢?刚才这位顾家部曲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不管怎样,能出现在这里的如夫人身份总是值得怀疑的,而我的职责也就是抓走一切疑犯至廷尉审问。”
“如夫人,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说说你的真实身份吧!”
他又补充了一句,虞氏原本苍白如纸的脸更加惨白了,身子直是摇晃了一下,嘴唇嗫嚅着似想要辩解,终究还是什么也不敢说而垂下头来。
此时的虞氏竟如老妪一般垂首躬身,沧桑颓败得好似骤然间老了好几岁。
子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哀悯,却也没有半分同情。
这时,院中与狱吏部曲们厮杀在一起的胡女杀手们终于因寡不敌众而渐处下风,有不少女子在被擒之时干脆自己抹了脖子,最后只剩下三名女子被及时制止而绑缚了起来。
“谢七郎君,这几人我带回廷尉,但那位逃走的人,仆该怎么办?不知其貌,不知其身份,仆不知该如何追缉啊?”
廷尉左监再次试探性的问,谢玄便看向他,回道:“不需要画像,你只要在告示上写明,此人乃是崇绮楼的楼主,他最显著的特征便是,眸色浅蓝,他是鲜卑人!”
廷尉左监脸色霎时一变:鲜卑人啊!都说鲜卑人极擅武勇,乃豺狼之性啊!
心中正打鼓着,忽闻一女子清澈的声音喊道:“阿遏——”
转眼一看,就见一身着白袍气质如玉如松的女郎带着几名部曲匆匆走进了这座别院。
来人正是谢道韫。
远远瞧见安然无恙站在院中的谢玄,谢道韫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好似一根紧绷的心弦霎时松泄了下来,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才慢慢恢复晕红的血色。
然而,却在这时,听得谢玄陡然大喝了一声:“阿姐,快躲开!”
而几乎是这喊声一起,谢道韫的视线里便是一黑,耳边传来“噗”的一声,她瞪大的双瞳中便立时映照出一名部曲高大的身影,被长剑贯穿的后心顿时血流如注。
刺出这一剑的人正是阿虞,谁也没想到这名女子即使双手被剪,竟然也能瞬间挣脱,将长剑刺向谢道韫,若不是那名部曲以身隔挡,只怕这一剑刺穿的便是谢道韫的胸口了吧!
这突然的变故,令得院中多数人一时之间都吓傻了眼,过了好半响,那廷尉左监才骇然高喊了一句:“快,抓住她!抓住她!”
但很显然,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那名少女早已拔剑而出,纵身跃上屋顶,竟是如同魅影一般几个翻跃就消失了人影。
廷尉左监张大了嘴不敢说话。
谢玄亦是惊魂未定,忙向谢道韫走了过来,颇有些后怕而责备的问道:“阿姐,你来干什么?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会来,我倒是想问,你为何会到这里来,若不是有人送信给我,我还不知道你竟然以自己为饵,跟踪顾三夫人来到这个地方。”谢道韫也没好气的说道。
谢玄又何偿不知这位胞姐对自己的担忧关怀,只得叹了一声:“罢了,阿姐,我们快回去吧!”
谢道韫也不多说话,忙招手示意几名谢氏部曲跟上,一行人很快走出桃林,乘上马车返回乌衣巷,一回到谢府之中,谢玄便立即召集百名部曲,说是要立即赴往白石,向大司马温传达他儿子在崇绮楼楼主手中的消息。
谢道韫总觉得他情绪不对劲,多次探问,都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直到他骑上骏马欲策马而出时,才道了一句:“阿姐,不管阿钰与大司马温和谈的结果如何,我只知道,我若不去,此生必会后悔!”
“策——”
骏马一声长嘶,奔驰而出,疾如闪电,一众骑士立时点缀在了郁色葱葱的官道之上。
日已落,月将升,夜色如浓墨铺盖一般的降临,将不远处的山林都笼罩得形如魑魅。
桓澈目送着那官道之上举起的火把如同暗夜里亮出来的星辰逐渐远去,不禁看向了与他一同站在山顶上的男人,问道:“你后悔过吗?”
男人沉吟了片刻,笑问:“你是指哪件事?”
“我自小也被母亲教以百家之书,尤以儒玄为重,无论是孔孟还是庄老,都会首先教我们一个仁字,知恩图报,是人最基本的道德理念。”
“你是在责骂我没有人性,杀了自己的恩人。”男人说着,侧目看向他,“你也看不起我?”
“我只想知道,直到现在,你还会认为你行的道就是对的吗?”桓澈又问。
男人笑了一笑,道:“老子还说过一句话: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人只有做到三绝三弃,那才是真正的行天之道。”
桓澈忽地愕然无语。
男人又道:“要说心痛难过,我一定是有过的,直到现在,她还会时常入我梦里来,可是我却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永远活在我心中,告诉我,已经选好的道,你只有一路走下去,因为这世上没有后悔二字可言。”
“你真的能做到如此冷硬心肠?”桓澈又问。
男人便笑道:“我也有心软的时候,比如说,她死的时候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求我让她女儿活下去,那一刻,我竟然会有一点点的满足,至少她还信我,只要她信我,所有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她。”
“她死的时候,我也很痛苦难过,但我知道,自此以后,我便能真正的做到绝仁弃义,去做我应该做的事,走我应该走的道,我不会再有任何弱点。”
桓澈再也无话可说,只觉得浑身有寒风刺骨一般的寒冷,原来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是因为身上也流着一半的狼性之血么?
这般想着,桓澈也暗暗握紧了手中的一枚银针,这还是他从那名死去的侍女身上取下来的。
不料这时,竟听男人说道:“人最痛苦的就是在道德与理想之间徘徊不定,我知道你也惧怕我,尤其是我这一张脸,我活着就是对你身份的威胁,或许还会让你感觉到耻辱。”
说着,他顿了一声,又看向桓澈笑道,“你放心,今日见过你之后,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大晋的任何一片土地之上。
我带你到这里来,也只是想将一样东西交给你。”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羊皮卷,递到桓澈手中,道:“这是我毕生积累下来的财富,我全部送给你,但我只有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