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为凰-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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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静观其变。
短暂的思虑沉吟过后,他便又将这种恨怨的杀气隐藏了起来,目光投向了站在他对面的男人。
但见这个男人居然也能气闲神定,向谢玄问道:“你是怎么进到我这片桃林中来的?就算你能跟踪虞氏来到这片桃林外,也未必能走得进来。”
这片桃林中设有迷障,蕴含一些奇门遁甲之术,便连他研究了几日也未能走出去。
谢玄却是极为轻松的回道:“我不过是靠了一条狗来帮忙而已。”
男人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时又听谢玄接道:“楼主也别小看了一条狗,有时候人千算万算,还真的不如一条狗的鼻子灵敏。”
这么一说,男人便彻底明白了,虞氏的身上的确有香味,而且这种香味极为甜靡,更是床弟之欢时的良药,那么,谢玄的意思便是,他是用一条狗来追踪虞氏身上的香味,这才轻而易举的走进了这片密林。
男人不由得笑了。
“你养的这条狗的确比人聪明,但你不一定比这条狗聪明,能轻而易举的走进来,却很有可能没有命再走出去。”他道。
“那既然如此,楼主不妨再告诉我,你为何要杀我姑母,十五年前,你又做了什么?”谢玄面不改色,神情平静道,实则心中却已是浪涛汹涌,愤意绵延。
“难道就是因为我尚伯不信任你,将二十万流民兵的督印交于沈士居之手,所以你对他怀恨在心,就要杀了他的妹妹来泄愤复仇吗?”见男人未答,谢玄不由得怒愤的再问了一句。
这时的男人又笑了起来,终于开口接道:“你这么说也不错,你们谢家人一向自恃清高,尤以你堂伯谢尚为重,我鲜卑段氏亡于慕容氏之手后,是她的母亲将我从邺城救了出来,从此以后,我便隐姓埋名做了他谢镇西身边的一位小吏,他母亲在世时,曾有许诺过我,待她的小女儿长成,便会将小女儿嫁予我为妻,可谢镇西却一直看不起我是鲜卑人,更是在他母亲死后,否认了这个由他母亲许下的婚事。
之后,更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将他的妹妹嫁给了褚太傅为续弦。”
说罢,他看向谢玄,冷笑着问了一句,“你们谢家自恃高门,就能如此背信弃义,不守承诺吗?”
闻言,谢玄有些愕然无语,他虽然并不知道堂祖母是否真有许下过这样的诺言,可是如此恩将仇报之人,还真是世间少见。
只怕堂伯也是看穿了他的本性,才会不信任他而疏离他的吧!
“如此说来,我堂祖母是救了一条毒蛇回来,都说鲜卑人乃豺狼之性,还真是闻名不如一见。”谢玄苦笑道,“便只有这一个理由吗?十五年的苏峻之乱,还有十六年前的王敦之乱呢?
更或是沈士居的判乱与你可有关?”
谢玄的话刚问完时,突地一个女子的声音撞进耳中,喊道:“段郎,不要说,不要告诉他,他这是在套你的话。”
随着这个声音跌跌撞撞奔进院中的女人正是虞氏,此时的虞氏头发微有些凌乱,雪白的脸颊之上竟然还有几条横划而过的爪印,看样子,是与狗进行一场搏斗过。
看到虞氏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男人略皱了皱眉,眼神中已流露出不悦和失望。
这样的眼神,虞氏自然心知肚明,也更心如刀绞,忙垂首道:“对不起,是阿婧愚蠢,将他引了进来!他与十一娘私交甚密,想来也是十一娘告诉他,我身上有香味并以此办法追踪我至此的。
楼主,谢家现在渐有复起之势,而且这位谢七郎君更是陈郡谢氏的后起之秀,不如就杀了他,再递传消息给十一娘,兴许还能阻止她劝得大司马温退兵。”
此时的虞氏很显然因为害怕而失去了理智,她千防万防,总以为自己已经甩掉了那个跟踪她的人,没有想到竟然还是百密一疏,将谢七郎君引到了这里,以谢七郎之身份,若是将他们这些密秘公布于世,那么不但是她们以及崇绮楼,就连整个虞氏一族都要身败名裂,覆亡只在倾刻之间。
她虽然并非真正的虞氏族人,却也还需要这个身份立足于世的。
男人的脸上去并不如她这般惊慌,而是坦然的面向谢玄,道:“一个已经在掌中的猎物,又何足为惧,我并不介意与谢七郎君分享一下我从前的成果。
你猜测的不错,当年的苏峻之乱确有我日日谏言而促成的功劳,不过,有果必有因,苏峻之所以愤而带兵入健康,囚禁天子,烧毁台城,也要得亏于你们这些门阀士族排挤欺压的结果。”
这一点,谢玄倒是不否认,原本在王敦之乱的平定上,作为流民帅的苏峻也是第一大功臣,可是叛乱压制之后,中书监庾亮却担心实力壮大的苏峻会滋生野心而造反,便想夺其兵权,进行利诱和排挤,可没想到这样做更加剧了苏峻心中的不满,最终还是导致了苏峻之乱的一触即发。
“那么,沈士居之叛乱呢?你又在其中立了什么功?”谢玄再问。
男人笑了一声,未答,却是反问了一句:“沈士居之判乱又与你何干?难不成,你与那小姑子一样,也想为沈家平反?”
谢玄并不否认。
男人又笑道:“也的确,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也功劳不小,原本沈士居在接到王敦所发出的征讨檄文之后,还有些左右摇摆不定,尤其是在朝廷派出其族兄沈祯来与他和谈之后,他更是放弃了响应王敦叛乱的决心,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被拉到了船上,岂会再有退缩的道理。”
“所以你便代他而行谋反之事,而他也就承担了你所有的罪名。”
谢玄说完这一句,男人便是哈哈一声冷讽的嗤笑揶揄。
“我这叫什么谋反,我原本也就不是你们大晋之人,你们大晋之人自从弃儒就玄大谈空虚玄风之后,便只会谈道法自然,顺应天命,忠信二字已不再那么重要,既是顺应天命,那我也是在行自己的道。”
“你行的道却只是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使生灵涂炭。”
“然也,你们常读老庄,老子不是有句话说: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欲行大道,自然要有所牺牲!”男人毫无愧色的说道。
原本老子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是为了教导世人,不必将名利看得那么重要,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方能长久,否则,你想要的多,必然也就失去的多,可没想到这个男人却作出相反的理解,认为要有所成就,就必然有所牺牲。
他心如冷铁,并没有怜悯之心。
谢玄自然无法与他在大道上谈及下去,而是再问了一句:“那么阿钰呢?她是不是我堂姑母的女儿?她也你在行大道的路上必须要作出的牺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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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决战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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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玄问出这句话时,桓澈的心神也不由得一凛,颇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对面的男人。
男人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旋即唇角一弯,竟是哑声失笑了起来,正好一阵馨风袭来,卷来一片嫣红色的桃瓣,被他伸手掬到了手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与归,其室其家。”
就仿佛多年前,那个身着紫纱云纹裙的女孩子站在桃树下,教他读书习字一样。
鲜卑人之所以被汉人看不起,其中之一的原因便是他们素来崇尚武勇,没有多少可被人称颂的礼仪文化,因此他们也十分向往汉人文化,无论是从前的段氏鲜卑还是现在的慕容氏鲜卑,都在效仿汉人施行仁政,以德冶国。
他因为生了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受了多少侮骂欺凌,但那个女孩子并没有看不起他,她会时常教他认字,写字,读诗,让他也享受到这些贵族子弟们才有的识文断字学习知识的权力。
明明一开始都很好的,为什么后来一切都变了呢?为什么他在他们兄妹眼里就变得如此面目可憎?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是鲜卑人,因为他身上有狼之性,所以她宁可嫁给一个鳏夫也不嫁给他。
默然的失笑了一阵后,男人便抬起那双碧蓝色的眸子,看向了谢玄,冷然答了一声:“是,她是你堂姑母的女儿,是我亲手将她从你堂姑母的腹中取出来的。”
几乎是这句话一落音,谢玄便觉得整颗心陡然一沉,好似浸入冰河一般直觉得彻骨的寒冷。
桓澈的脸色也不禁变了一变,眸光中似有痛色和不忍。
这时,男人又道:“如果是一个男孩子,我或许会杀了他,但是一个女孩,那就罢了,我可以让她活下来。”
谢玄不由得暗握紧了拳头,又问:“那你为什么又会将她送入顾家,做了沈氏的女儿?”
男人便是一笑,答道:“那是因为,我想看看,他若与我一般,身处一个卑贱的地位,以后她会行什么样的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没有高贵身份,也没有父母之宠爱,还替母亲背负着刑家之后的骂名,她会如何成长,是不是也如他一般不甘?想要将那些自恃身份高高在上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结果是她让你失望了,并没有长成如你想象中的那样。”谢玄冷然接了一句,想到顾钰曾经说过的话,想到她靠自己努力所得来的今天的地位,心中又是欣慰又是疼惜。
“是,她比我想象中活得好。”男人也由衷感慨的接了一句,“甚至更胜当年她母亲之风采。”
谢玄便道:“孔子曾言: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有人知耻而后勇,有人却将自己的不幸怨责于他人,甚至展开报复,这就是你们所行大道的不同!也不怪乎当年堂伯不信任你,也就更不会将堂姑母嫁予你!”
谢玄这句话一说完,男人的脸色立时大变,一双碧蓝色的眸子里也有阴厉的冷光乍现。
便连周遭的空气也骤然变得紧张起来,杀机四伏。
“来人,都出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出这一句。
院子中一阵疾风涌动,落叶翻滚,伴随着无数桃瓣的飘落,有数名青纱罩面的胡人女子从院中现出身来,为首的那名女子也正是阿虞。
“杀了他,我会再派一位谢七郎君潜伏于谢家。”
男人一声令下,阿虞连想也没想,手中利剑便如灵蛇探出一般,向着谢玄刺来,以她的剑法,谢玄不过是刀下猎物,可她没有想到,眼前陡地一道白光乍现,刺得她双目生疼,而她手腕上也剧烈的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般,身子被一股大力猛地带向了一侧。
待她好不容易站稳握紧长剑之时,就见谢玄还是安然无恙的站在垂花门前,而他的手中竟然握着一枚小小铜镜。
难道他刚才就是用一枚铜镜将阳光反射到了她的眼中,以此来干扰她的视线。
阿虞不由得嘴角一抽,眸中生怒。
这时,又听得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一名青衣男子急匆匆的从垂花门入,挡在了谢玄的面前,又对谢玄说道:“还好,我来得不算晚,谢七郎君,子然也已按照你的吩咐,将消息报给了廷尉,廷尉左监陆大人已带了百人到此桃林,寻着郎君所留下来的记号,即刻就能赶到。”
一听到廷尉二字,虞氏的脸色便彻底变了。
“原来谢七郎君刚才在此与楼主闲聊甚久,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廷尉的到来。”她望着谢玄说道。
谢玄不否认道:“不错,除此以外,我还上报了阿钰在去往乌衣巷的途中遇刺一案!”说着,他转向虞氏道,“那些射在阿钰马车上的箭失,我已经大致查到了来处,还包括一名被捕捉到的部曲。”
虞氏的脸色再次惊恐大变,手脚哆嗦个不停,竟然望着那个男人哭喊了一句:“段郎,你当初就不该手下留情,将那个贱人的女儿留到现在,否则哪会有今天这些事?”
可她话未说完,一阵强风扑面而来,就好似被人隔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你没有资格骂她贱!”那个男人说了一句。
虞氏便似哭似笑道:“是,我没有资格,她是陈郡谢氏高贵的嫡女,而我什么也不是,我什么也不是,可是段郎,这些年来,是谁对你不离不弃,你对那个女人的女儿手下留情,他们谢家人是否又对你留过半分情意?”
虞氏说完,竟然陡地纵身而起,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向着谢玄猛刺了去,不过,她的人还未及近,就被子然一脚踹到了地上。
这一脚直是踹得虞氏口吐鲜血,整个发髻都散落了下来。
子然却是一脸的哀色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