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12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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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事吗?”
“……”
“你不过是出去办点事,我的确犯不着大清早的跑到你房里来审你。”
“……”
“况且,”我用眼角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我到底还不是你们刘家的人,你的事情,我还真的管不了,也不该管的。”
他的脸色一沉:“轻盈,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见他快要急了,我反倒冷静下来,说道:“你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说完,便走到另一边椅子上坐下,继续收拾东西,他看了我一会儿,也没说什么,低头喝了一口粥,但想来也是没滋没味的,心情沉重的吃了几口,又看向我,我已经把他的衣裳鞋袜都准备好了,打了个包袱。
他说道:“这是——”
“皇帝说了,明天就要启程离开山西,大家都在准备行李了。我知道你是顾不上这个的,所以来帮你弄一弄。”
他一听见我这么说,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看着他的神色不对,道:“怎么了?”
他说道:“他还是决定,明天就要走?”
“怎么,你们谈过这件事?”
“昨天他找我谈的就是这件事。”
“你,你不同意?”
“我想让他等两天,等我的人进入山西了之后再走,可他根本不听。”
我微微一怔。
原来昨天裴元灏就跟他说过这个了,不过,看起来他们两在这件事上的意见并不统一。
我也没说什么,低下头去将包袱扎好,淡淡的说道:“可能,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吧。”
轻寒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他的神色显得有些复杂,却什么都没说,又低下头去,默默的喝了一口汤。
我放下包袱,走到桌边,轻轻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他的事情,你尽心就行,你现在已经不是他的臣子,更不从属于他,犯不着什么事情都为他打点得那么妥帖。”
“……”
“你多少也要为自己考虑。”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沉凝了起来。
沉默许久,他喃喃的说了一句:“那是当然。”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我看着他的目光,深邃得让人有些捉摸不清,而我也的确有点累了,便说道:“你吃完了就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要往外走。
就在我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起身追了上来:“轻盈!”
我一只手扶在门上,听见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焦急,却又极力的压抑着什么似得,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的说道:“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对吗?”
“……”
我沉默着没说话,也不回头。
他又上前一步走到我的身后来,我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焦灼得几乎断掉,却又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似得,过了许久,才听见他低声说道:“你别生气了,好吗?”
我慢慢地回头去看他。
这些年来,我只记得一个冰冷的,凉薄的,到了任何境地,处于任何环境,都游刃有余的他,却没想到,他原来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虽然脸上还带着那半张冰冷的面具,可看着我的眼神,却像是一个惹了祸,又不知该如何收场的孩子,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我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的说道:“轻寒,你让我不要生气……可我倒觉得,是你在生我的气。”
他微微一怔。
我看着他的脸上那微妙的表情变化,过了一会儿,眉心那几根若隐若现的悬针纹又一次出现,我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来日方长,等你想说的时候,再来找我也不迟。”
“……”
“你再补补眠吧,一晚上没睡,这个年纪了,熬不住的。”
说完,我便转身走了。
身后的他有些发僵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我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推门,却意外的看见裴元灏正端坐在桌边,抬起头来看着我:“你回来了。”
我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对一个皇帝来说,算得上极不恭敬,但他却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只淡淡的笑道:“朕来找你,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
我往里迈了一步,但就在我刚刚走进房间的时候,身后就响起了轻寒的声音。
“轻盈,我——”
我后背突然麻了一下,急忙回过头去,就看见他紧跟着我走到了我的身后,但就在他正要对我说什么的时候,他的目光一下子越过了我的头顶,看到了我房间里的裴元灏。
顿时,他的话一下子断了。
我再回头看向坐在桌边,一脸好整以暇,仿佛在看一场戏的裴元灏时,立刻心都抽搐了一下。
我急忙说道:“轻寒!”
他脸上原本的焦急和冲动,在这个时候一下子沉了下去。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就挺直了腰背,对着我身后说道:“皇帝陛下。”
裴元灏微笑着看着他:“刘公子也来了。”
“是啊,”他的气息微微的有些发沉:“怎么陛下会在轻盈的房里?”
“这个啊,”裴元灏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又看了脸色已经相当苍白的我一眼,道:“这个你不要误会,朕是不请自来。”
“不请自来,那陛下过来,当是有目的的吧。”
他说完,便往前迈了一步,而我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裴元灏才扶着桌沿慢慢的站起身来,说道:“没错,朕是有事情要来找轻盈商量。”
“什么事?”
“关于妙言的事。”
妙言两个字一出口,我就看到他的脚步微微一滞。
我也皱起了眉头,转过头去看向裴元灏——他来找我商量妙言的事,什么事?
但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让我去细想,轻寒原本要往里迈进的脚步僵在了那里,他的目光也有些闪烁了起来。
这一刻,连我的心也乱了。
就在刚刚,我的脑海里有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几乎就要复活了,在吉祥村,在我们三个人之间,那最惨痛,最让人不堪回首的记忆,甚至连那种突如其来的惊惶和恐惧,都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他是用那样的方法,硬生生的将我们拆散的。
难道今天,他又要故技重施?
想到这里,我立刻回过头去对着他道:“陛下原来是要来找我商量妙言的事,那到底是她的什么事呢?”
裴元灏只看了我一眼,却并没有打算跟我想说,而是又微笑着看向刘轻寒,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笑意,不仅没有笑意,甚至带着一点寒冰般的冷意,他慢慢的说道:“刘公子,妙言的事,你打算要留下来听吗?”
这句话一出,轻寒的神情也动摇了起来。
这个时候,就算别的人不知道,但我们三个人都很清楚,关于妙言的任何事,他都不可以参与,不仅不可以参与,甚至需要作出回避。
但这样一来——
我的心情不由的就有些慌了,转头看着他:“轻寒,我——”
“你们谈吧。”
他的肩膀微微往下垂了一点,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在了他的后背,但他的神情却一下子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看向我的时候,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来,又重复了一句:“你们谈吧。”
说完,转身走了。
☆、1901。第1900章 这一次,朕倒希望你是对的
眼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长廊里,我的心情也越发的沉重了下来。
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刚刚他来,是有话要跟我说的,也许就是我想要知道的那些,可是看见裴元灏也在我的房间里,他的话就没有再出口;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立刻要走,直到裴元灏搬出了妙言。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但对我和他来说,却都是不能轻易去触碰的一个就伤疤。
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从我们的身边推开。
我慢慢的回过头去,裴元灏已经坐回到了桌边,一只手放在桌上,慢慢的摩挲着掌心那块温润的玉石。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玉石散发出的温润的光泽也变得有些刺眼了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陛下真的有妙言的事要跟我说吗?”
他虽然脸上带着笑,可眼中仍旧一点笑意都没有,淡淡道:“君无戏言。”
“……”
我微微蹙起了眉头。
沉默了片刻之后,我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然后看着他:“什么事?”
他脸上最后一点笑容也慢慢的敛了起来,然后说道:“明日我们就要启程,朕希望你一直带着妙言,不论何时,都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身边。”
“……”
我微微一怔。
我想,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些日子,我原本也是一直陪在妙言的身边,若是上了路,他和皇后肯定是同乘一车,而我自然是要带着妙言的,这种事,又何须他特地来交代一番?
看着我面带疑惑的脸色,他勾了一下唇角,又说道:“朕让你带着她,是让你好好的保护她。”
“……”
这显然也是一句废话。
可我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看向他的时候,目光变得深沉了起来。
他,如果不是有意跑到我面前来,如果不是有意对轻寒说出要谈妙言的事,那这句“废话”,显然就另有深意。
我想了想,说道:“妙言的事,我自然会上心,陛下不需要特地过来提醒,如果陛下担心的是其他的问题——这里没有第三个人,陛下想要说什么,不妨直说。”
“是吗?”
他的眉梢微微挑起一点,还看着门外,那人影已经消失了的路上。
我说道:“跟他有关吗?”
裴元灏仿佛有些意外的收回目光来看向我,眼神中透着一点轻佻:“难得,你还会往他身上想。”
他的口气,让我想起了之前晋侯公孙述的那些话。
我说道:“我还是那句话,陛下有话,不妨直说。”
他大概已经习惯了跟人说话的时候用自己的方式和节奏,但这个时候我却已经没有心情再跟他慢慢地绕圈子,他的脸色微微一沉,却也没有立刻怒意大作,只是将火气按捺了下去,然后说道:“我们明天启程,到达潼关最快也要十天的时间,但朕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潼关那边的局势并不明朗。”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有点回过神来。
当初我过陕西的时候,因为猜到林胜会在山西这边动手之后,不会往京城打,而是要掉过头去打陕西,断绝京城跟西川可能的联系,所以立刻去了西安府通知高天章,只是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潼关失守。
但后来,我隐隐听说,潼关守将曹吉又率领残部夺回了潼关。
这段时间以来,双方的人马在那边又多次激战,潼关始终没有完全的稳定下来,所以刘轻寒派来接应的人一阵子来一批,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根本没有办法大批的通过潼关进入山西境内。
我想了想,说道:“高天章还坚守在西安府吧?”
他点了点头。
我说道:“高大人深明大义,绝对不会是个临阵脱逃的人,陛下只要进入了陕西境内,他一定会保护陛下的安全。”
他说道:“朕从来不担心他。”
“那——”
他看了我一眼,慢慢的说道:“川陕一脉相连。”
“……!”
我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虽然还是没有把话说明白,但我已经很清楚了。
他跟轻寒,显然因为什么时候启程离开山西的事产生了嫌隙,而晋侯公孙述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未尝不是皇帝心里的担忧,他的身边有一个不是他的臣子,跟他也未必一条心,手中却握有重兵的人,他往他身边调兵,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的确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提前走了。
可是,刘轻寒调兵的书信早已经送了出去,就算他的兵不能在这个时候到这里,但皇帝往陕西走,两边碰上也是迟早的事。
更何况,他接下来还要进入西川。
如果说之前,还是一些捕风捉影,那现在他来让我照顾好妙言,就已经把他对轻寒的怀疑摆到台面上了。
我也明白,他为什么要说,他是来找我商量妙言的事了。
他是在用妙言来提醒我。
我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淡淡的笑着,抬起头来看着他:“既然陛下怀疑他——又为什么还要来跟我说这些?”
他看着我,突然说道:“你记得朕曾经跟你说过吗,朕这一生,其实最相信的人就是你。”
“……”
“朕把妙言交给你,也不止是因为,你是妙言的母亲。”
“……”
我的心情微微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