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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尔虞我嫁-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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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对手没有一个是善茬,老实说大家都不太看好公孙夙,甚至不太看好公孙氏还能继续占据南风郡这一片海域了。

    宣于冯氏就是其中之一,她这会已经没心思去管什么玉佩了,脸色凝重道:“你接睡鹤时,去打探过消息了?怎么样?玳瑁岛那边,最近可能出结果?我这两日正愁着呢,年初时候进的货,就等入夏转了风向,就装船北上,不想海主们打到现在都僵持在那,十几船东西,满打满算十多万两银子,没个准信哪敢就这么贸然出海?!”

    “若有结果,还不早就告诉大姐了?”盛兰辞叹了口气,“我们盛家的船,这会也都歇在港里哪!”

    “你派人同韩海主、潘海主打过交道么?”宣于冯氏呷了口茶水,问,“若是他们开价不算离谱,不如咱们想个法子帮他们一把,总好过现在这样望洋兴叹!”

    十多万两银子的货物,一趟走下来,纯粹的利润大约也就三四万两银子。

    韩、潘二人的开价,肯定不止这点的。

    但考虑到按时交货的信用,宣于冯氏也不在乎亏本了。至于说他们怎么帮韩、潘两位海主——一来,跟公孙家打了那么多年交道,谁家没朝玳瑁岛上派几个眼线之类?二来,朝廷派驻这边的水师虽然近年已经是象征的意义更多,但终归是正规军队,砸银子买通他们掐着时机落井下石,料想本就情况不大好的玳瑁岛一准撑不住。

    “这趟混水不好趟!”盛兰辞闻言,却连连摇头,小声提点,“我派人打听过那两位海主,他们都是碧水郡那一片海上的,与公孙老海主有杀父之仇,这才率众远来。”

    盛兰辞自然不会高风亮节到不干涉人家报父仇,重点是,“当年公孙老海主之所以能够斩杀那两位的爹,却是因为韩老海主跟潘老海主自己昏了头:他们绑了个当今陛下都不敢轻动的人,帝师桓观澜!”

    “十年前,桓公于祖宅失踪,疑为盗匪所掳,竟是韩潘二贼之父所为?!”宣于冯氏倒抽一口冷气,瞬间改口,将韩海主、潘海主喊成了“二贼”,“他们不想活了么!”

    无怪她如此失态,桓观澜是谁?

    三朝元老,庙堂巨擘,今上之师,桃李遍天下——朝野传闻,今上做太子的时候,与当今太后都不受先帝喜爱,当时先帝有意改立宠妃之子、现在的南康王为储。满朝文武因为太后娘家寒微,都有默认之意。

    若非当时还不是太子太师的桓观澜坚持反对,力主“无嫡立长”,说服先帝,天知道当今的太后跟皇帝会是什么结局?毕竟自古以来的废太子与废太子生母,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然而今上才登基的时候虽然处事稚嫩,倒也有模有样,十分勤政。自从遇见舒氏姐妹,却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头往昏君的路上狂奔!

    桓观澜铭记先帝所托,三番两次劝谏无果,反被舒氏姐妹吹枕头风,将他赶回了老家碧水郡。

    纵然如此,他依然在大穆朝堂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十年前,碧水郡官府接到桓家报案,道桓观澜忽然失踪,疑似被人掳走,吓得简直是魂飞魄散!

    消息传到长安,孟太后与满朝文武都怀疑是舒氏姐妹的赶尽杀绝,要不是今上闹死闹活的拦着,舒氏姐妹根本活不到现在。

    只是其他人可没舒氏姐妹的本事,能让堂堂天子挡在身前了。足足小两年时间,从碧水郡到朝堂,到处都是血流成河,尤其是碧水郡附近的盗匪,不管是山上的还是海里的,统统都被朝廷狠狠篦了一遍——公孙图就是趁这个机会下阴手,坑死了韩老海主跟潘老海主!

    宣于冯氏不知就里也还罢了,既知此事,怎么可能再去跟韩潘合作?

    须知道桓观澜生前名望就非常高,死后更是达到了顶峰——宣于家虽然专心商贾,对功名看得不重,但如果被人知道他们居然帮助了谋害桓观澜之人的后人,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往后也不要在陆上混了!

    “这事据说还真跟宫里那两位舒娘娘有些关系,大姐知道了可千万不要外传!”盛兰辞没有给大姨子详说的意思,毕竟他跟宣于冯氏虽然是亲戚,却也分别是盛家与宣于家的主事人,互通消息也有个限度,不可能一味不计报酬的给对方解惑。

    这点宣于冯氏也能理解,点了点头不追问了,只道:“公孙少海主那儿还缺些什么?你尽管说!”

    ——不能选择韩潘,又希望海上早点平静下来,也只能想方设法的支持公孙夙了。

    两人说完正事,盛兰辞正要告辞,宣于冯氏却又想到一事,“对了,乔儿上回来我这边,回去的路上遇见我那不争气的侄子无礼,据说是睡鹤帮忙解的围?”

    “是有这么回事。”盛兰辞闻言,忙道,“那孩子一直想有个妹妹让他疼,这不,才回来,就赶着那宣于澈当众出言不逊,他怎么能不替乖囡出头呢?”

    他这么讲,自然是替外室子在正妻娘家人面前刷好感。

    不过宣于冯氏没接这话,只道:“我那侄子虽然不争气,到底是他父母的独子。他那对父母,前两年才因分家的事情,跟我结了怨,这回儿子又被睡鹤打得不轻,新仇旧恨加一起,当天就跑我跟前大闹了一场!若非我压着,怕不要闹到盛家那边去了!”

    盛兰辞原没把宣于澈挨揍这件事情放心上,毕竟一来最终吃亏的不是他的子女,二来宣于澈的父母也奈何不了盛家。

    但听说这事牵累了大姨子,到底觉得不好意思,忙给宣于冯氏赔罪,又说:“也是我这两日脱不开身,要不我回头就让管家去给他们送点药材,赔个礼吧!”

    “赔什么礼?”宣于冯氏冷笑,“事情的起因是宣于澈不对,挨揍也是活该!宣于澈的父母还好意思闹,我当时就跟他们说了:现在可不是我夫君在的时候,敢再无理取闹,看我整不死他们!”

    盛兰辞赔着笑,没作声:他知道当初宣于冯氏的丈夫宣于勒死得突兀,宣于冯氏很花了一番力气跟心思,才大权独揽,这中间她跟夫家亲戚的关系自然是一路恶化,到现在看彼此都是余怒未消。

    “不过那对夫妻向来心胸狭窄,常有歹毒之行。”宣于冯氏不希望妹夫低头,但还是提醒了一句,“虽然我敲打了他们,可往后还是叫乔儿小心点的好,免得落单被他们觑着空子欺负了!”

    “大姐放心,我怎么会让乔儿落单呢?”盛兰辞闻言,暗记在心,再次谢了大姨子——两人见没其他事要说,也就散了。

    这时候日已近昏,盛兰辞再去冯家也不合适了,汇合了女儿之后,只得直接回盛府。

    父女两个进门之后,却立刻被告知:盛老太爷携徐世子已经到了城外,只可惜因着城门关闭,只能在外面歇息一晚,次日才能进府。

 第十三章 世兄已上线

    盛府这一晚的忙碌与激动且不提,次日一早,自明老夫人以下,包括携全家归宁的盛兰心在内,皆盛装打扮,前往大门外迎接老太爷与徐世子。

    盛老太爷成过两次亲,膝下统共三子二女。其中嫡长子盛兰辞是原配艾氏所出,出生时赶着难产,老太爷恰好不在家,稳婆便听了艾氏的话,舍母保子,如此盛兰辞落了地,艾氏却没了——老太爷所以觉得对不起艾氏,向来偏疼长房。

    好在他继娶的明老夫人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哪怕给盛家生了二子二女,也没有对盛兰辞端过什么继母的架子,所以一家子还算和睦。

    当然很多人揣测,这也是因为明老夫人所生的两个儿子,盛家二老爷盛兰斯跟三老爷盛兰梓都太过庸碌的缘故,加起来都比不上盛兰辞能干;两个女儿盛兰心跟盛兰泠之所以能够嫁给官家子弟,大抵还是靠了长兄——这样明老夫人还要对原配嫡长子摆脸色,不是等着往后盛兰辞当了家,给弟弟妹妹穿小鞋么?

    此刻一群人翘首以盼之余,偶有闲谈议论,几乎人人对盛兰辞父女千依百顺,逢迎之意,溢于言表,倒也难怪会有上面的揣测了。

    “抱墨,怎么样?”一大家子人在盛府大门口守不多时,便见一行人飞驰而来,风卷残云似的到了跟前,当先的骑士得意一笑,边利落的跳下马,边道,“老头子到底快了一步!”

    这人须发都已斑白,瞧着已是年近花甲,但面色红润,目光炯炯,穿一件松绿圆领袍衫,束带上还挂了柄短刀,行走如风,顾盼之间豪气流露——正是盛家老太爷盛世雄。

    明老夫人正要上前嗔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跟年轻人一样蹦来跳去,万一摔着崴着怎么办?

    尚未开口,却见紧追在盛老太爷后面的一骑也已勒停在府前,马上骑士亦是翻身跃下,不同于盛老太爷下马时的豪情自露,这一位却是轻盈若燕,透着股潇洒的味道。

    落定之后,洒然一笑,顿叫四周之人眼前都是一亮:瞧着与盛睡鹤差不多年纪,面若敷粉,眼若桃花,眉宇之间一片斯文儒雅,绯袍绣锦,玉带裹腰,佩一柄乌鞘七星剑,望去端得是位文武双全的好男儿!

    “老爷子宝刀未老,晚辈自愧不如,这场赛马,仍旧是老爷子赢了!”这人不但长得好,瞧着也极有礼貌,认输之后紧走几步,至台阶下,已一揖到地,恭敬道,“晚辈徐抱墨,拜见老夫人!”

    “可是宁威侯世子?”明老夫人是乡绅之家出身,这辈子就没见过几个官,何况是侯世子?这回因为徐抱墨要来小住,惟恐盛家接待不周,伤了两家情谊,这几日都没睡好。

    未想徐抱墨居然如此恭谨有礼,当真只把自己当成个寻常晚辈了。

    老夫人受宠若惊之余,对他先有了几分真心喜爱,忙不迭的道,“快快请起!老身如何当得起世子这样重礼?”

    “有什么当不得的?”未想徐抱墨还没说话,已经快走进门里去的盛老太爷却不耐烦的转头道,“一大堆人都堵门口做什么?且进屋里说话!”

    徐抱墨忙道:“劳老夫人及诸叔伯婶母、诸世妹世弟在此久候,实在是我的不是——不如我扶老夫人进去罢!”说着上前体贴的搀住了明老夫人的手臂。

    他年纪跟明老夫人的孙辈差不多,这个举动自然不会显得冒犯,反倒透着体贴,大大缓解了老夫人被丈夫当众呵斥的尴尬。

    一时间众人看徐抱墨都觉得十分顺眼:身份高,长得好,有礼貌,温柔体贴,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盛惟乔此刻还在惦记着对付盛睡鹤,凭什么贵客来了她也兴趣不大,只随便看了他一眼,也就算了。

    比她大两岁的沈九娘年已及笄,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这会却已有些霞飞双颊——只是她自知沈家门楣与徐家差距太大,这位世子再好,恐怕她也只能看看罢了。想到这儿,眼角眉梢,霎时都染上了一层烦忧。

    前头的盛老太爷没理会这些,一路大步流星,也不管女眷们跟不跟得上。

    到后堂后,丫鬟立刻递上海碗沏的茶水,他接过之后一番牛饮,饮毕抹了把嘴角,见底下人大抵都走得气喘吁吁,惟盛睡鹤跟徐抱墨神色如常,不禁抚须“噫”了一声,指向盛睡鹤道:“这是谁家孩子?”

    “自然是咱们家孩子。”盛兰辞早年在父亲的督促下也习过两年武,但后来他读书上去了也就分了心,这会走过来虽然不至于像女眷们一样上气不接下气,额上也有了汗迹,边擦边道,“这是睡鹤——爹出门前,我同您说过的。”

    盛老太爷这才恍然,正要露个慈爱的笑,眼角瞥见盛惟乔沉着个脸站在那儿,忙把笑容硬生生的扳住,平淡道:“知道了!”

    跟着不再关注盛睡鹤,为众人正式介绍徐抱墨,“这是老徐的长孙,因抓周时将墨条抱在怀里不放,所以取名抱墨。”

    “这孩子瞧着就是个会读书的,难怪当初会抓墨条。”明老夫人原就对徐抱墨印象非常好,此刻自然不吝赞美之辞。

    徐抱墨连声谦逊,又起身重新给老夫人行大礼——跟着又以子侄的身份见过盛兰辞这一辈人。

    直到盛家第三代时,这位宁威侯世子才不用继续跪了:包括才回来的盛睡鹤在内,盛家第三代年纪都不如他长,自要挨个上前见过“徐世兄”。

    这一番见礼毕,见面礼也各自给了,盛老太爷到底上了年纪,乏了,便道:“先散了,带抱墨去梳洗罢——客院预备好了吧?”

    “预备好了。”盛兰辞闻言,起身道,“我陪世侄过去?”

    “岂敢劳动世伯?”徐抱墨分外恭敬道,“随便遣个下人为小侄领路也就是了!”

    双方推让了一阵,已经站起来的盛老太爷不耐烦了:“那个睡……睡鹤是吧?你们年岁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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