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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尔虞我嫁-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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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低喊道:“我这就走!你不许出手!”

    说到最后一个“手”字时,已是余音袅袅,听声音已经翻过院墙了!

    屋中徐抱墨听到那个声音后愕然片刻,整了整衣袍出门,果见院子负手而立的并非盛睡鹤,而是打着公孙应姜下仆身份进入盛家的公孙喜。

    月光洒在他惯穿的青衫上,似披了一层银纱,于朦胧的月色下望去,他清秀的眉眼似比白日添了几许温柔。

    不过抬眸时望过来的眼神却冷冰冰的不带丝毫人气,只朝徐抱墨淡淡一点头:“家教无方,打扰世子爷了!”

    “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玩闹罢了!”徐抱墨狐疑的打量着他,“恒殊弟让你跟着公孙小姐的?”

    不然怎么会这么及时的阻止公孙应姜——不过,这阻止的也太及时了吧?

    徐抱墨都有点怀疑公孙喜早就到了,一直在看热闹,怕事情闹大才出声喝止公孙应姜的。

    “首领说她近来不大安分,让我看着点儿。”公孙喜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不过男女有别,我也不好时时刻刻盯着她,不想才一疏忽就被她跑了出来——等会我会自去首领面前领罚,世子爷若是觉得还不够,明儿可以跟首领说。”

    徐抱墨眯起眼,温和道:“说了只是小孩子胡闹,你何必这样介意?我看恒殊弟非常看重你,否则不会离开玳瑁岛时其他人都没带,独独带了你。你这样郑重其事,倒显得恒殊弟跟我生分了。”

    他注意到,公孙喜对他和颜悦色的态度没什么反应,倒在听到“恒殊弟非常看重你”这句话时,目光微闪,原本毫无人气的面容上,有那么瞬间浮现出情绪的变化。

    “天色已晚,不打扰世子爷了!”不过公孙喜很快收敛住,朝他拱了拱手,飘然离去。

    他跟公孙应姜一样是翻墙走的,动作轻盈如狸猫,几乎转眼就消失在墙后。

    徐抱墨屏息凝神,站在原地侧耳细听了片刻,直到确认那阵难以察觉的的脚步声已经彻底远去之后,才若有所思的转身:“真是奇怪……我怎么觉得,那小妖女对这下仆的惧怕,更在对恒殊弟的畏惧之上?”

    虽然他不太清楚盛睡鹤是怎么教导侄女的,但从公孙应姜放浪形骸的做派来看,盛睡鹤应该是不大管得住这个侄女的——这也不奇怪,盛睡鹤才被盛兰辞认回来,之前他在玳瑁岛的时候,虽然很受公孙氏倚重,毕竟只是义子,公孙应姜却是公孙氏的血脉。

    盛睡鹤哪能当真把这侄女当血脉晚辈一样教训?

    但公孙喜连公孙家的义子都不是,只是一个随了公孙氏姓的下仆罢了,却将公孙氏之女吓得闻声色变,这可耐人寻味了!

    他这儿浮现联翩,匆匆返回琼葩馆的公孙应姜,却因为生怕被公孙喜追上收拾,仓促之间惊动了馆中丫鬟——公孙应姜在岛上的丫鬟玉扇并没有带来盛家,琼葩馆里现在服侍她的下人都是盛家给配置的,首先忠心的当然也是盛家。

    本来盛家对于公孙应姜没有恶意,安排人手时也没存什么做手脚或者监视的想法。但今天白天公孙应姜“那我去睡了徐世子”的豪言壮语让盛惟乔非常的担忧,却在傍晚的时候,让绿锦悄悄到琼葩馆递了句话,令这边的下人看着点儿公孙应姜,一旦这位孙小姐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即刻报去朱嬴小筑!

    所以此刻在暗处看到公孙应姜翻墙而归的丫鬟,掩了惊呼,耐心的等公孙应姜进入内室,估计她已经睡下了,这才摸黑跑出琼葩馆,到隔壁朱嬴小筑禀告!

    这时候盛惟乔刚刚沐浴毕,正散着乌鸦鸦的及膝长发,斜坐锦榻,跟绿绮一人拿了条帕子,一点点的绞干发丝。

    闻说此事,气的把帕子扔到了地上,寒声问:“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底下人小声道:“那丫鬟说压根没察觉孙小姐离开,只看到孙小姐回去。”

    “这事情我知道了,我自会处置!”盛惟乔寒着脸,交握双手,起身在室中来来回回的走了两趟,才按捺住怒火,停步道,“赏那报信丫鬟一两银子,叫她机灵点儿,不该说的就闭嘴!否则二叔那个外室就是她的例子!”

    “小姐,这事儿?”待底下人告退出去,绿绮捧着素帕,忧心忡忡的说道,“那孙小姐来咱们家才几天啊,居然就大晚上的翻墙出入了,要是传了出去,必然也会带累咱们家的家声!届时耽搁了您的闺誉可怎么办?!”

    盛惟乔咬着牙没说话:绿绮不知就里,还只替她的闺誉担心,盛惟乔这会却已经猜到了公孙应姜翻墙离开琼葩馆是去哪了!

    十有八九是徐抱墨住的客院!

    毕竟从姑侄之前的谈话来看,公孙应姜已经答应放弃盛睡鹤了,就算没放弃,她也承认盛睡鹤不是她想接近就能接近的。

    但这侄女可没答应放弃徐抱墨!

    盛惟乔简直不敢想象,公孙应姜离开琼葩馆的时间里,是否跟徐抱墨见到面,而她又跟徐抱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样下去不行!”盛惟乔心念电转,飞快的思索着,“应姜积习难改,若放任不管,迟早会害了我们整个盛家!”

    但如果把公孙应姜赶走的话,盛惟乔又觉得于心不忍,“本来她就已经走错路了,若再回到玳瑁岛那种地方去,还有归回正途的指望吗?”

    她的嫡亲堂表姐妹沈九娘、盛惟娆就是在海上被改变人生的,难道现在她要亲手把跟自己同龄的公孙应姜推回那个毁人不倦的环境吗?

    盛惟乔咬着唇,慢慢坐回锦榻,“我得想个法子……等等?”

    她想起来,公孙应姜怀疑她跟徐抱墨有暧昧时,曾信誓旦旦的说过“我绝对不会跟姑姑抢的”——如果公孙应姜是个守信之人的话,也许,自己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盛惟乔起初认为这个法子不妥当,主要是这么做会把无辜的徐抱墨拖下水,而在她看来,徐抱墨从到盛家以来,已经帮了她、帮了盛家不少忙了,反观盛家,却一直没有好好招待过他。

    这会再为公孙应姜的事情拖累他,实在不应该。

    然而左思右想,盛惟乔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可以对付那个顽梗叛逆的侄女,最终只能长叹一声,暗道,“明天跟徐世兄提一提,如果世兄觉得不妥,那就算了!如果世兄愿意……且看应姜到底值得不值得我为她花这份心思!”

    ——盛惟乔虽然不忍心把这侄女赶回海上,但如果公孙应姜所谓“不跟姑姑抢”是随口说说的,那么她也顾不得惋惜这女孩儿的未来了!

    毕竟一个信口雌黄不守信用还满心大逆不道想法的人,若一直留在盛府,迟早要成祸害!

    盛惟乔对公孙应姜的怜悯,终归不可能超过对盛家的重视的!

    是以,次日一早,徐抱墨接到消息,说是盛惟乔请他午后到花园的翠陌水榭时,还以为盛惟乔要告诉他昨儿个姑侄谈话的结果。

    以至于午后两人在翠陌水榭照了面,盛惟乔吞吞吐吐一句:“世兄,昨晚应姜可曾去打扰您?”

    徐抱墨险些以为公孙应姜又乱说话了,正急速思索着措辞,但看出他神情的盛惟乔却已叹了口气:“看来她果然去了!”

    盛惟乔此刻竟然感到了几许轻松——因为公孙应姜昨晚离开琼葩馆,去找的是徐抱墨而不是盛睡鹤,这是否说明这个侄女是个说话算话的?

    “世兄,我昨天与应姜的谈话非常不顺利,所以,我有个非常冒昧的请求——如果您觉得冒犯,尽管明言!”盛惟乔看着沉·天啊天啊本世子现在该说什么·默的徐抱墨,深吸了口气,毅然道,“应姜对世兄有着不该有的想法,但她说她不会跟我争!所以,世兄是否可以与我假装一段时间……两情相悦?”

    她苦笑着道,“应姜年幼,心性不定,我想应该不用太长时间,她就会放弃世兄了!”

 第七十一章 盛睡鹤:好想揉两把!

    惊喜来的太快!

    徐抱墨竟然呆!住!了!

    半晌后,盛惟乔苦涩的面容已经转为尴尬和狼狈,他才猛然醒悟过来,狠掐了把掌心,方忍住仰天狂笑的冲动,喜笑颜开道:“可以可以,简直太可以了!!!”

    ——他就知道他的大乔是真心爱慕他的啊!

    就是太害羞了点啊!

    连把关系挑明,都要使用“假装一段时间的两情相悦”这么九曲十八弯的方式啊!

    要不是他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老手,都看不出这女孩儿的真实心意啊!

    “大乔已经这么明确的暗示了,本世子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徐抱墨摩拳擦掌,精神抖擞的暗道,“趁现在艳阳高照,没什么人来花园,先约大乔游个湖,弄艘小点的船,只能本世子跟大乔两个人单独上去的那种——理由嘛就是跟大乔好好商议下,怎么在那小妖……噢不,是在公孙小姐跟前展示两情相悦,好让公孙小姐知难而退!”

    徐抱墨现在不想喊公孙应姜“小妖女”了,要不是公孙应姜,他的大乔那么害羞,怎么可能主动说出“我们假装两情相悦”这种话?

    “本世子之前还以为公孙小姐又要坑本世子了,原来她是一片好心啊!”徐抱墨开心的想到,“看来她也知道在岛上时那么对待本世子是不对的,只不过女孩儿家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认错,这是转着弯来给本世子补偿了啊!”

    看着朝自己嫣然一笑的盛惟乔,徐抱墨正要拿出自己对着铜镜练出来的最英俊的姿势,说出游湖的邀请,谁想盛惟乔笑完就道:“世兄您可真是太好了——那咱们说定了,以后跟应姜讲时可不能穿帮!这么着,如今天热,世兄快回去休憩吧,我也去看看哥哥,这两天光顾着应姜,都没去过泻珠轩,也不知道哥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说完朝他招了招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的走了……

    走了……

    了……

    徐抱墨:………!!!!

    盛惟乔不知道自己身后的徐抱墨左眼写着“负心薄幸”、右眼写着“用完就扔”,整个人都散发着被抛弃的怨念——因为对付公孙应姜有望,盛惟乔可以说是脚步轻快的踏进了泻珠轩。

    “乖囡囡,今儿怎么来为兄这里了?”这时候虽然还没到三伏天,但南风郡地处偏南,终年无冰无雪,已经很有些暑气了。

    即使是盛惟乔这种娇生惯养的女孩儿,正午小憩时,屋子里也用上了冰鉴。

    然而盛睡鹤这里却连个冰碗都不见。

    大开的北窗让熏风从面南的门里浩浩荡荡的穿过整个厅堂,时而被掀起的还只是他的外衫——照例是玄色素纹的对襟宽袖鹤氅,敞开的氅衣内是鸭蛋青底暗绣缠枝莲纹的交领深衣,精瘦的腰间束着三寸来阔的绛红锦缎。

    缎子上绣着一飞一栖的一对白鹤,鹤身周围饰有松枝、山石之类的图案。

    许是回盛府以来狠狠调养至今的缘故,此刻他转过来的面容虽然依旧没什么血色,却也不至于透明到将肌肤下的青筋看的清清楚楚了,望去仿佛是打磨过的象牙,在屋外照进来的天光里泛着淡淡的华彩,犹如釉色。

    星辰般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跨过门槛的盛惟乔,“还是有什么事情要来请教为兄?”

    “哥哥的伤怎么样了?”盛惟乔不大喜欢他这种逗小孩子的语气,嘟了嘟嘴才在下首坐了,慰问道,“我看你似乎气血未复?平常可叫人熬些补药吃?听我娘说过,红枣啊阿胶什么的,对于失血都是极好的。”

    盛睡鹤笑眯眯道:“囡囡这么乖,看来也是听到风声了?”

    盛惟乔莫名其妙道:“什么风声?”

    “你们先下去!”盛睡鹤清了场,才揶揄道,“什么风声能让你这么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找为兄套话呢?自然是爹娘打算给你议亲这种大事了!”

    “议亲?!”盛惟乔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朝他倾了倾,急声道,“爹娘怎么会忽然想起来给我议亲的?!”

    她压低了嗓音,“娆妹妹刚回来——这时候给我议亲,她听到了会怎么想?!”

    虽然盛兰辞坚决认为盛惟娆与沈九娘的遭遇,与自己女儿毫无关系,只是两个女孩儿自己命中该有此一劫,但盛惟乔本人却是做不到完全问心无愧的。

    何况照常推断的话,盛惟娆跟沈九娘这俩当事人,也未必对她全无怨怼。

    现在算算盛惟娆回盛家的时间,距离抚平伤痛恐怕还早。

    试想一下,作为一个才十二岁的富家千金,在经历了长达月余的折磨之后,能有勇气回到父家已经很不错了——这时候却看到听到家里为堂姐张罗婚事,盛惟娆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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