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第4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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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惟乔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被耍了,羞恼交加,她跺了跺脚,起身就要走:“我不跟姨母说了!”
“朱嬴小筑已经给你备了热水,快去沐浴下,再用些点心,完了若是觉得可以的话,再过来陪我们说话啊!”宣于冯氏见状也没拦,轻摇团扇,笑着说道,“你不跟姨母说啊,你亲娘跟你婶母还在这里呢!”
目送女孩儿哼哼唧唧的走了出去,屋子里三个女人脸上的笑容同时淡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宣于冯氏吩咐清场,只留了心腹伺候茶水,这才叹了口气,对冯氏说,“你看见了?”
冯氏脸色不太好看:“嗯。”
“其实密贞郡王也不错。”早在盛家老太爷写信回来跟长子长媳说了盛惟乔同容睡鹤的事情后,盛兰辞夫妇抓狂完,就开始操心了: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的话,盛家老太爷的考虑不无道理,盛兰辞夫妇固然不在乎为了女儿而死,但且不说冯氏这会儿又有了身孕,就说他们若是被女儿连累没个好下场,盛惟乔又何尝会平平安安?
不答应的话,对于这俩二十四孝爹娘来说,拒绝女儿的心愿,实在是一件艰难无比,只要想想就勇气全失的事情!
再者,万一高密王赢了,容睡鹤将来非但平安无事还身份水涨船高,却因为他们的反对,让盛惟乔另嫁他人,与之有缘无分……到时候盛惟乔郁郁寡欢,他们夫妇心里又该多难受多愧疚?
所以盛兰辞夫妇左思右想都没法决定,向来有主意的两个人不能不求助于亲戚,指望集思广益的拿个好主意,因此这段时间,冯家、宣于冯氏、肖氏都被私下告知此事,且七嘴八舌的提供了很多建议。
但因为宣于冯氏一句“这种事情还是见了乔儿的面再想法子的好,毕竟这会儿只是你们家老太爷写了信来,乔儿到底有多喜欢那小子咱们如今也吃不准,这会儿就出的主意可未必适合”,所以大家都赞成等盛惟乔归来之后,试探了女孩儿的态度,再作计议。
此刻看出盛惟乔显然是对容睡鹤情根深种,不是朦胧好感那么简单的,冯氏姐妹难免心情沉重,倒是肖氏沉吟了会之后,轻声说道,“这位郡王好歹在咱们家待了两年,性情品行咱们都看在眼里。要是换一个人,哪怕就是乡里乡亲的,也不可能说派人盯人家两三年朝夕,再决定要不要把乔儿许过去吧?”
她含蓄提醒,“乔儿也有十六了。”
按照这时候普遍女孩儿出阁的年纪,是要嫁人了。
再拖下去的话,就属于被耽搁青春的那种,哪怕长的美又嫁妆丰厚,还有朝廷的县主之封,挑挑拣拣的范畴也将迅速缩小了。
“密贞郡王确实不错!”宣于冯氏闻言微微颔首,说起来宣于家的这位老夫人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虽然之前不知道容睡鹤身世的时候,她是一心一意撺掇冯氏母女弄死弄残容睡鹤,甚至因为无法说服妹妹跟外甥女,一度打算挽袖子亲自动手的,但这都是因为她特别维护自己人的缘故。
此刻既知容睡鹤并非盛兰辞与所谓的外室生下来的子嗣,她非但消弭了原本的敌意乃至于杀意,反而对容睡鹤颇为欣赏,“王府嫡子,流落千里之外的匪窝,能够出头不说,还以状元的身份归回,这样年轻有为的子弟,着实叫人羡慕!自家既然没有,能作半子,也是好的。”
说着就叹了口气,“归根到底还是天子无子!”
宣景帝要是有个儿子,哪怕高密王跟孟氏之间的争斗会继续延续下去,但容睡鹤作为并非高密王府长大的宗室子弟,接下来也跟王府保持好距离,不掺合朝堂上的那些纷纷扰扰,将来就算高密王败落,容睡鹤顶多被降爵,却也未必会有什么危险……怎么说也是容氏血脉不是?
但现在宣景帝无子,孟氏跟高密王的争斗,已经不是单纯的争夺权力,而是直接直指帝位了。
这种情况下,没有了缓冲,胜败出来之后,就是最单纯的你死我活。
而且宣于冯氏担心的还不只是高密王这一派是否斗得过孟氏,“就算高密王赢了,密贞郡王就比高密王世子小了九岁,年纪还没差距到让高密王世子对这弟弟放心的地步。俩兄弟打小不在一块长大,密贞郡王又是曾经一路连捷、差点成为亘古未有的六首的有才华,谁知道将来世子承位之后,会不会猜忌兄弟?!”
“这些道理这些日子咱们也都商量过了。”冯氏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那时候你说应该等乔儿回来了再决定,方才乔儿的态度咱们也看到了……唉,就是现在要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
宣于冯氏跟肖氏对望了一眼,安抚道:“你不要急啊!孩子刚回来呢,又不是这会儿就跪在你跟前哀求你成全他们了!我瞧乔儿的孝顺懂事,怎么也要等你生产之后再提这事儿的。既然如此,还有个把月时间可以考虑,你又何必急着现在就做决定?”
说着朝前头努了努嘴,“馨章兄弟这会儿正在正堂陪着那两位呢,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等他们招呼完客人,回头一块儿商议才好决定啊!”
冯氏想想也对,就叹气:“真是世事难料!”
“说不准是好事呢!”肖氏担心长嫂临近产期,心情不好的话影响胎儿,忙圆场道,“咱们乔儿打小就福泽深厚,不管是三年前在海上遇险,还是这次去长安时遭遇的各种各样的变故,哪次都是有惊无险,可见这孩子福气有多好!那么婚事上,也不该吃什么苦头才对!”
宣于冯氏说道:“肖妹妹说的很对,你这会儿愁着也没什么用,还是放宽了心,回头好好的跟乔儿叙一叙别情,专专心心的把孩子生下来的好!不管怎么样,乔儿多个弟弟妹妹互相扶持总归是件好事是吧?”
又提醒她,“你忘记这次可不是只有密贞郡王跟咱们乔儿回来,宜春侯也同行呢!论爵位他虽然比密贞郡王低了点,却是长公主之子,这尊贵份儿也不见得就弱于密贞了。你家老太爷不是在家信里说了吗?若果要拒绝密贞,就设法支开他,教宜春侯跟乔儿多相处,兴许乔儿就改主意了呢?说起来她之所以会跟密贞好,还不是因为去长安的路上,两人朝夕相处?”
说到这里,俩姐妹脸色都有点尴尬:要不是冯家跟宣于冯氏一心一意铲除容睡鹤,而冯氏一心一意保下容睡鹤,也不会促成盛惟乔给容睡鹤送考之事,那么这兄妹俩……说不定到现在还是兄妹俩呢?
这点肖氏心里也是有数,见状就笑着接口:“说到宜春侯,你们还没看到人,我方才在门口倒是悄悄多瞄了几眼……”
第四百二十三章 出游
肖氏这儿给冯氏姐妹描述郦圣绪的时候,盛惟乔已经回到了朱嬴小筑。
看着熟悉的旧居,女孩儿原本被姨母小小算计了一把的小郁闷不翼而飞,由衷的感慨:“还是自己家里好!”
才到长安时住的盛宅有多扃牖就不说了,宁威侯府固然要宽敞的多,但一来也比不上南风郡的盛府,二来人家家里到底不如自家自在。
就是后来在盛老太爷一行人抵达后购买的府邸,比盛宅大了很多,但在寸土寸金的长安,依旧没法跟盛家这座祖宅比。
盛惟乔在长安住了那么久的“小房子”,之后在海船上地方就更小了,这会儿总算见到阔别了大半年的闺阁,看着四周花园、假山池塘一样不缺的独门独院,女孩儿觉得心情都畅快多了!
不止她这么想,菊篱等丫鬟也都笑:“这千山万水的,可算是回来了!”
之前盛惟乔北上时留下来的人早已经在冯氏的吩咐下预备好了一切,这会儿一起拥出来服侍……本来盛惟乔因为惦记着方才没跟亲娘说上几句话,还想着收拾好了就回乘春台去的,然而她太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沐浴更衣之后,坐下来才用了一些茶点,就乏的不住点头。
这情况左右赶紧给她擦嘴擦手,扶进内室。
没多久,女孩儿就直接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才醒,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就是饿的不行,叫菊篱伺候着匆匆梳洗毕,就赶紧命人去厨房取粥菜来垫饥。
片刻后,喝了一小碗燕窝粥,又用了些口味清淡的小菜,盛惟乔觉得元气尽复了,这才笑着问左右:“昨儿个你们睡的如何?可还好吗?”
众人都说:“在船上都睡得着,何况是回来咱们自己家里了呢?”
又有丫鬟端上瓜果,笑嘻嘻道:“这些时果咱们南方多的是,在北方可是稀罕,也不够新鲜。如今回来了,县主多用点。”
盛惟乔随手拈了片切成花瓣的瓜肉,问起正事:“昨儿个……密贞郡王跟宜春侯?”
“两位贵客昨儿个都被安排在客院住来着。”菊篱边给她斟上一盏湃过的乌梅饮,边道,“不过现在都出门了,是咱们三老爷跟郡守等几位大人亲自作陪,去游灵犀山了。”
以容睡鹤跟郦圣绪的爵位,前来南风郡,哪怕压根不跟官府打招呼,按照默认的规矩,本地父母官肯定也要登门拜见的。
遑论容睡鹤当初是从南风郡考出去的,还喊过南风郡守老师,当时南风郡的郡守对他也是非常赏识,一度想把女儿许配给他的,如今旧地重游,自然少不得要与这位郡守应酬一二。
不过……
盛惟乔下意识的看了眼外头明晃晃的大太阳,无语道:“这雨昨儿个下了一天,到夜里才停,如今太阳又出了来,外头到处像蒸笼,山路上的泥泞却未必干涸,这种时候去游山?”
“本来宜春侯想出海的,但郡守他们都说昨儿个才下过大雨,这会儿海上不定风大,会有危险,下死劲劝熄了侯爷的心思。”菊篱掩嘴笑道,“之后,侯爷问南风郡可有其他风情迥然长安的去处,郡守他们就推荐了灵犀山……县主也别太担心,您忘记了?灵犀山的主要山路,大抵都有青石铺砌的,就算昨儿个大雨将泥水冲到上面,左右从郡城去灵犀山,少不得也要一两天,这点时间,足够底下人飞驰过去打扫了。”
而且,“灵犀山中草木葳蕤,也多瀑布。这季节山脚下是热,上了山,有了古树遮阴,又有瀑布山泉之类的祛除暑气,倒也未必炎热。”
盛惟乔想想也是,不过还是道:“但他们去灵犀的路上只怕要受罪了……宜春侯跟密贞也还罢了,左右年轻,郡守到底有点年纪了,也是折腾。”
菊篱感慨道:“也没办法!虽然咱们郡中的景致不止灵犀山一个地方,但考虑到路程远近、别具风格、险峻程度、季节……这些,灵犀山却是最合适的了。”
“……也是。”盛惟乔闻言,就记起三年前,徐抱墨才来盛府小住的时候,盛老太爷为了招待他,也是为了撮合晚辈,安排她们出游,拣的也是灵犀山。
只可惜途中因为沈九娘跟盛惟娆数次发生争执,被盛惟德勒令送回府中的路上出了岔子,以至于他们一行人在距离灵犀山不远的地方被追回,心情就有些沉重,也涌上来一抹自责,暗道:“我这些日子简直是糊涂了,之前容睡鹤就跟我说过,怀疑小乔她还在人世,而且是被沈家安排去北疆的。那时候他还说,会派人去北疆顺道打听消息……算算日子,他派过去的人怎么也是送过回信给他了,我这些天怎么就忘记问了?”
偏偏她现在想起来了,容睡鹤却跟郡守他们去灵犀山了,还不在盛府!
盛惟乔暗叹一声,决定这次容睡鹤回来后,一定要跟他把这事儿问清楚!
定了定神,她问起冯氏那边:“你们去个人看看,姨母现在还在么?娘这会儿又在做什么?要是那边方便,我就过去给娘请安。”
有个小丫鬟闻言忙站出来福了福,说道:“方才细泉姑姑亲自过来说了,说夫人在午时之前都方便着,县主若要过去,随时都可以!就是夫人如今身子沉重,用了午饭之后得小憩会。”
盛惟乔看了眼屋角铜漏,这会儿离午时还早,于是站起身:“那咱们这就过去!”
到了乘春台,今天却就冯氏一个在了,行了家礼,冯氏招手让女儿到自己身边坐了,就笑话她:“一进来便探头探脑的做什么?生怕你姨母还在这里?”
“什么呀!”盛惟乔进门前还真担心宣于冯氏在,继续揶揄自己,但这会儿自然不肯承认,扭着身子说道,“我是看看娘您这儿的陈设换了不少呢!”
冯氏掩嘴笑道:“你少来了,之前我也不是没换过屋子里的陈设,你什么时候关心过?顶多就是看到你喜欢的东西,磨着要我给你,才特别多看几眼!”
她如今临近产期,身子臃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