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第4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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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总算处置好所有事情、沐浴更衣的容睡鹤,刚刚叫人抬走浴桶,准备入帐安置,忽然头顶传来盛惟乔低低的声音:“喂!你上来一下!”
“乖囡囡,怎么了?”容睡鹤非常的惊奇,跃上三层后,伸手捏住女孩儿的下颔,亲了口,才笑问,“可是不敢一个人睡,打算喊我上来陪着你?”
“你才不敢一个人睡呢!”盛惟乔打了他一下,说道,“我要是当真不敢一个人睡,我不会喊丫鬟进来陪床?”
见容睡鹤手脚有点不老实,又打了他一下,正色道,“你别闹!我跟你说正事:今儿个那些人……当真是海匪?!”
容睡鹤笑道:“乖囡囡,在海上做劫掠之事,不是海匪是什么?”
盛惟乔冷笑了一声,走到黄花梨嵌大理石镂雕山水人物圆桌前坐了,翻起上面的茶碗,给自己倒了盏茶水喝了几口,才冷冰冰的说道:“这话你拿去糊弄郦圣绪还有他那班随从吧!糊弄我?你还真当我不学无术,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且不说我们之前北上长安的时候,千里迢迢的海路,压根就没遇见过什么海匪!”
“怎么就巧到回来时赶上了?”
“就说这会儿快到江南,离碧水郡也没几天路程了,非但之前周大将军主持靖海时大力扫荡过,之前桓公出事后,朝廷为了证明海匪才是谋害了桓公的罪魁祸首,可是专门令朝廷水师将碧水郡及附近海域,篦子似的篦了一遍的!”
“咱们此刻的位置,正在范围之内!”
“因为桓公一直没找到,朝廷到今日都说真凶是海匪。这一块所以成了七海盗匪都不敢触碰的禁区,毕竟桓公虽然没有能干的血亲后辈,其弟子却不乏位居高官之人!”
“这些人不管是出于对恩师的崇敬,还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的名声,若知这片海域出了海匪,岂能坐视?!”
“这么找死的事情,得多蠢的海匪才会干?!”
“还有,方才我虽然在舱里,看不到外头发生了什么,却听的清清楚楚:海船斩落风帆、落锚停下后,两艘快船不久就靠了上来,连求财之类的喊话都没有,是直接上来就动手的!”
“我记得三年前,跟徐抱墨被韩少主所掳的那次,匪船离远的时候固然只能打旗语,近了之后,尤其是接舷战的时候,可都会把目的嚷出来,以威胁恐吓被劫掠的船只上的人的!”
“今儿个这些所谓的海匪,是不是太沉默了?”
“不求财,只想杀人……这会是恰好遇见咱们想发一笔横财的海匪?!”
盛惟乔蹙眉看着他,“还是,早有预谋,针对你我或者郦圣绪而来的……杀手?!”
“……”容睡鹤目光诡异,好一会,才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她面颊,怀疑道,“你真是我的乖囡囡?”
“你什么意思啊?!”盛惟乔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炸毛,一把拍开他手,怒道,“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个蠢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多想想?!”
见她说话之际非常激动的抓着圆桌的边沿,很有自己一个回答不好,就把整张桌子砸到自己脑袋上的意思,容睡鹤立刻道:“乖囡囡,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乖囡囡你以前可没这么心疼我!这会儿忽然为我这样操心,我真的是受宠若惊啊!”
盛惟乔这才怒气稍缓,把头扭向一边,冷哼道:“我才不是心疼你!我只是觉得这些人把我们盛家好好的一艘海船弄脏了,也不知道弄坏没有,所以不找出他们的幕后指使人不高兴而已!”
容睡鹤忍笑道:“嗯,乖囡囡说的很对!不过这趟买卖咱们却也不亏。因为他们乘过来的两艘快船都是毫发无损,我已经亲自过去检查过,跟着楼船开回南风郡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时候正好记进聘礼里!”
“你少转移话题!”盛惟乔板起脸,实则是掩饰自己的害羞,嗔道,“说正经的呢!那些海匪到底什么来路?是冲着谁来的?你总不可能连个活口都没留吧?就算没活口,快船可不是家家户户都能有的东西,总该找到点线索?”
容睡鹤依旧笑着,说道:“其实不用问口供,我都知道是谁!”
盛惟乔忙问:“谁?”
第四百十八章 容睡鹤:亲亲抱抱的游戏很好
容睡鹤笑道:“自然是我那生身之父高密王了!”
“高密王?!”盛惟乔闻言大吃一惊,说道,“这怎么可能?!”
鉴于这人的前科,她很自然的怀疑,“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好跟我交代的事情,所以打算再次用抹黑高密王府的方式,来博取我的同情,从而蒙混过关?!”
容睡鹤:“………”
他默默吐了口血,才悻悻道,“乖囡囡,我没有骗你啊!之前我说南下的时候顺便招安玳瑁岛的时候,高密王就提议过让世子代替我做这事儿,他打什么主意我心里有数,无非就是觉得公孙氏一伙有着不错的战力跟胆识,要是能够归附世子就好了。只不过因为我跟王妃都不同意,他才没有坚持。”
“现在看来,他可能是想阳奉阴违,明面上让步,暗地里做手脚了。”
“……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盛惟乔实在难以理解这样的事情,愣了好一会,才道,“而且现在高密王他自己都没赢过孟氏呢,就摆出生怕你压倒了世子的架势来做什么?他就不怕这会儿打压了你,回头因为缺乏一个能干的帮手,被孟氏赢了去,从而一家子都没个好下场吗?”
大敌未除就惦记着内斗,盛惟乔觉得这高密王到底是怎么跟孟氏对峙到今日的?!
还是孟氏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连同门客党羽,其实也都蠢的很,只不过自己没发现?
容睡鹤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前面的一个问题,而是平静道:“这是因为年纪的缘故!”
“乖囡囡,我今年是二十岁,不是十二岁。”
“你看看我的筹码:最年富力强的年纪,南风郡三大势家之一的岳家,玳瑁岛的班底,郡王的封衔,从秀才一路考上去的状元,即使被削掉了到底也向全天下证明了我的才学,再加上姿容体貌也是相当拿得出手……他不从现在就开始打压我,过上几年之后,你以为他还能拿我怎么办?!”
“到那时候,他辛辛苦苦争夺来的东西,就算十万分的不想给我,却也不得不给我!”
“你觉得他会甘心?”
“再者,他也不是想杀了我,白昼里动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些人对我手下十分不留情,几乎是宁可两败俱伤也要杀了他们!”
“今儿个受了重伤的那几个,就是因为没料到这样的情况,大意之下才着了道儿!”
“但是那些人对我,却分明是故意避开的。”
“就算实在躲不开了,也都是照准一些不致命的位置下手。”
“归根到底,这次所谓的海匪,只是高密王想削弱我的势力而已!”
“……”盛惟乔听的百味陈杂,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见这情况,容睡鹤倒反过来安慰她了:“乖囡囡不要为我担心,我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很早以前,就当我所有的亲人都死光了。之前暗中谋划归回高密王府,主要也就是为了娶你。我回去的时候就没打算跟他们相亲相爱,这会儿他们算计我,我也不会觉得难过。”
他不这么说还好,他这么说了,盛惟乔越发替他感到委屈:“这高密王莫非脑子有问题么?你这样出色的子弟,我祖父做梦都希望有个,他不珍惜不说,还想反过来坑你?!”
容睡鹤笑道:“就是因为太出色了,他才不珍惜!你信不信我要是郦圣绪那样天真无邪好哄好骗的,他肯定愿意跟王妃一样,成天宝爱不尽!”
又说,“这个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世子才干平庸,不可能弹压得住我。而我也没兴趣累死累活去给世子做嫁衣……除非高密王改变主意,以我为他的嗣子,否则我跟他之间,迟早要分出个胜负来!”
这番话他说的很平静,但内中的冷漠与杀意,却昭然若揭。
盛惟乔怔了好一会,才开口:“那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提醒道,“国朝以孝治天下……好吧,虽然当今天子对太后娘娘也实在看不出来有多少孝顺,不然太后娘娘何至于对舒氏姐妹那样忌惮?但至少场面上,父害子,顶多被议论不慈,子忤父,却被视作大逆不道的!你既然迟早都要跟高密王对上,这种他谋害你的事情,必须抖落出去,叫世人知道不是你忤逆不孝,而是他心狠手辣,对嫡亲子嗣毫无亲情可言!如此就算有些愚忠愚孝的人仍旧会指责你,但明理之人都会赞成‘父不慈则不能则子以孝’的!”
“……”这次换容睡鹤沉默良久了,他脸上神情变幻万千,最后深深看了眼盛惟乔,才笑道,“乖囡囡,你不反对我跟高密王作对?你该知道,我们这对父子的所谓分出胜负,绝对不会像是寻常人家那样,闹翻之后老死不相来往那么简单的。”
他淡淡道,“如果我赢了,他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圈禁至死,郁郁而终!”
“我跟高密王又不熟!”盛惟乔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如果你跟他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下场凄惨,你难道认为我会选他?!”
容睡鹤轻笑道:“因为正如乖囡囡所言,他毕竟是我生身之父……”
他自己是压根不在乎这个生身之父的,不然也不会跟公孙喜讨论弑父了。
但他非常在乎盛惟乔的看法。
假如这女孩儿认为做儿子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对父亲不孝……容睡鹤之前觉得盛惟乔狠可能这么认为,毕竟盛惟乔自己有个非常好的亲爹。
就盛兰辞对盛惟乔的掏心掏肺、深谋远虑的程度,盛惟乔以己度人的话,怎么可能赞成对亲爹不敬呢?
他想过各种措辞来劝说盛惟乔接受他跟他的血亲们,是不可能像盛惟乔跟盛家那样融洽、互相信任以及不记仇的。
甚至还考虑过,倘若盛惟乔坚持的话……他会使用苦肉计,性命垂危的那种。
如果这样女孩儿还是不赞成他跟高密王府彻底决裂……
容睡鹤没敢继续想下去。
关于在对待血亲的态度上,他知道两人的经历以及各自的处境,必然会有着天差地别的看法。
也做好了长久的拉锯战与一系列手段下的“说服”。
却没想到,仅仅只是一次“海匪袭击”,他压根就没受伤,甚至连狼狈的形象都没有,盛惟乔,就这样立场鲜明的站到了他这边。
以至于容睡鹤有片刻的恍惚。
“生身之父又怎么样?!”他话说到一半,因为骤然涌上来的复杂情绪,下意识的住了口,却让盛惟乔误以为他对高密王还存着亲情的依恋与背叛的伤害的爱恨交织,却是急了,连忙劝道,“他要是好好儿的给你当爹,你却要变着法子折腾他,那我当然要劝你了!可是现在是他主动出手对付你,我凭什么站在他那边啊!?这样的人简直就不配当爹,之前我觉得二叔作为父亲就够心狠的了,可他至少没找人在背地里对亲生骨肉下手好不好?!”
“这样的亲爹,给他做儿子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盛惟乔愤然道,“所以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掩饰过去!你可不要心慈手软,不然就高密王那种对着亲生儿子如此心狠的人,你忍了这次,他只会觉得你懦弱无能,越发的助长他气焰呢!”
就想到,“你方才不是说,王妃是站在你这边的?要不要立刻派人把俘虏跟快船送回长安,请王妃为你做主?”“不用的。”容睡鹤展颜一笑,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柔声道,“王妃毕竟是高密王的发妻,就算这会儿向着我,可你想,她也不是就我一个孩子。就是高密王偏爱的世子,何尝不是她亲生的?这些年来,世子夫妇一直尽孝她膝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觉得王妃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除了跟高密王大吵一架外,还能怎么办?”
“她总不可能为了我一个,置其他子女不顾,跑出去揭发高密王的所作所为吧?”
盛惟乔就皱眉:“那……只能先把证据保存好,回头要用的时候,再找人散布出去了!”
就对他生出了几分心疼,“唉,你之前说你在王府过的不好,我在上林苑里看到王妃那么偏爱你,还以为你骗我呢!没想到高密王竟然是那样的人!他是王府的主人,他对你既然是不怀好意,你在王府过的四面楚歌的,却也难怪了。”
“证据当然要保存的,不过也没必要回头找人散布。”容睡鹤不想她操心,所以沉吟了下,就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