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第3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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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将婚期之类的问题都商议好之后,宫里的孟太后也依诺颁下懿旨,为徐抱墨与公孙应姜赐婚,同时晋公孙应姜为县主,改封嘉祥县主,还专门赏了一对玉如意,以表祝福。接完懿旨后,照例要进宫谢恩。
本来南氏想亲自陪盛家姑侄入宫的,但盛惟乔想到孟皇后独居望春宫很是寂寞,一再说过让常去走动,就借口徐采葵婚期在即,怕南氏忙不过来,给谢绝了。
她自己带了盛惟娆、盛惟妩还有公孙应姜入宫谢恩,先到馨寿宫,孟太后和蔼却迅速的接待了她们,也就端茶送客了。
盛惟乔告退之后,出了正殿,才要找人打听这会儿是否方便去望春宫,就见一个眼熟的宫女已经迎面款款走来,万福为礼,笑道:“娘娘得知您几位入宫,特意叫奴婢候在这儿,给您几位带路呢!”
“有劳你了!”盛惟乔跟她寒暄了几句,顺势递过去一个荷包,春来不动声色的接下,路上就觑了个机会跟她说:“这两日我们景韶殿却是热闹。”
盛惟乔奇道:“是怎么个热闹法?”
她心想孟碧筠吩咐了不要妃嫔请安,有恃无恐的二舒是不愿意对年轻的继后低头,其他妃嫔则是不敢违抗孟氏之女的命令,如此景韶殿怎么个热闹法呢?
总不可能是宣景帝过去了吧?
“武安侯夫人跟成阳侯夫人,还有这两房的世子妇、小姐、孙小姐们,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一窝蜂的过来跟娘娘亲热。”春来含了一丝得体的笑容,轻声慢语的说道,“您也知道,咱们景韶殿安静惯了,忽然来了这么多的人,底下人都有点手忙脚乱。娘娘也是喜欢清净的人,这两日……可真有点分身乏术!”
盛惟乔忙问:“那这会儿可有人在娘娘跟前?”
“有呢,几位孙小姐,还有十一小姐,都是一大早就来的。”春来挑了挑眉,“这会儿正跟娘娘说着端午节的事情。”
因为知道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担心盛惟乔会因为孟家小姐们在场,尤其是二房、三房的孙小姐在场,感到不自在,特意道,“几位孙小姐性子都是软和的,方才娘娘让奴婢去馨寿宫候着几位时,几位孙小姐还关心了几句。”
盛惟乔微笑道:“可劳她们惦记了。”
如此一路说着闲话,半晌后进了望春宫,至景韶殿上,果然穿着绛红底暗绣莲菊纹夏裳的孟碧筠,有些不耐烦的独坐上首,底下左右坐了五六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儿,孟归欢、孟霜晓都在其列。
这时候众人似乎还在说端午的事情,孟霜晓下首一个绿衣黄裙的女孩儿,正眉飞色舞的说着:“……只见那龙舟箭一样撞破绿波,舟上鼓声如雷,两岸欢呼的人声倒是险些要把那鼓声都压下去了……”
只是这女孩儿说的固然起劲,孟碧筠却将绛色纳纱绣柑橘花鸟檀木柄团扇举在面前,认认真真的打量着上面绣的花鸟,目光略微涣散,显然心思早就不知道游离到什么地方去了。
待听春来扬声禀告,说盛惟乔一行人已经带到,皇后才迅速放下团扇,展容一笑,说道:“快坐!”
盛惟乔知道这位皇后喜欢自己跟她不见外的样子,不然也不会叮嘱私下里只需要称呼她字就好了。不过如今孟氏诸女在场,她还是领着妹妹、侄女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才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
她们坐下后,宫女立刻沏上茶点,孟归欢带头跟她们打招呼……本来孟归欢跟盛惟乔几个也算关系不错的,只是之前的赏花宴上,到底流露出几分对盛惟乔等人得到册封的羡慕嫉妒恨来,之后又出了孟丽缥、孟丽缇等人算计盛家姑侄的事情,如今照面,不免有几分尴尬。
于是就扯了盛惟妩做话题:“徽懿县主今儿个的打扮却是清爽,看着人都觉得心里安宁一片。”
盛惟妩今日穿的是一身绿:淡碧绣藤蔓梨花交领窄袖短襦,油绿底撒绣茉莉花百褶裙,腰间束的一把五彩丝绦格外打眼,头上揪了两个小包包,各绕一圈翡翠、珊瑚珠子相间的珠串,眉心一点梅花钿,嘴唇上擦了些许胭脂,乌溜溜的杏子眼灵动而明亮,不似从前着红衣时的热烈,却透着股生机勃勃的钟灵毓秀。
“这都是我四妹妹心灵手巧,给她弄的。”盛惟乔微笑道,“我本来建议给她穿桃红衫子的呢,是我四妹妹说现在天热了,老是穿红色,瞧着眼晕。”
孟霜晓插话道:“这季节徽懿县主再穿红衣虽然也好看,确实不如绿衣看的舒服,而且老穿差不多的颜色,估计徽懿县主也会觉得没意思?我小时候,我娘就爱给我穿粉色,结果穿的我心里腻味,现在反而故意避着粉色了。”
盛惟乔闻言看了她一眼,见她这会儿果然穿的是墨绿底绣红豆杉短襦,系一条葱白绣牵牛花藤蔓的留仙裙,就笑:“其实你长的好看,穿什么颜色都好。不过做长辈的人,总觉得小女孩儿家穿粉红之类的颜色最可爱。”
“还有鹅黄、嫩绿、青碧这些。”方才那给孟碧筠说端午见闻的绿衣女孩儿加入话题,“不过确实最受认可的还是粉红……我十岁之前的衣裙差不多全是这类颜色。”
这女孩儿说着,转头朝上首,笑问孟碧筠,“对了,娘娘,您十岁之前的衣裙哪种颜色最多啊?”
“黑色灰色吧。”此举本来是想将孟碧筠带进来,大家一块好好聊聊的,结果孟碧筠闻言,神情一下子冷淡了下来,沉默了一会,才淡淡道,“或者靛蓝、琥珀、秋香色之类。”
“……娘娘就是娘娘,打小喜好就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这个答案让众人都有点发懵,提问的女孩儿下意识的干笑了下,奉承道,“难怪娘娘那么爱看书,我们都是看到书就想睡觉的。”
不想孟碧筠继续淡淡道:“噢,那些不是我的喜好。只不过伺候我的人觉得,那几种颜色经脏,可以减少她们给我换衣裳跟洗衣裳的活计。”
这下子顿时冷了场,众人都用责备的目光看向那绿衣女孩儿,那女孩儿十分窘迫,讪讪道:“那起子刁奴……后来可都受到责罚了?”
孟碧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平静道:“你们还有其他事么?没其他事,都先回去吧!”
瞥了眼盛惟乔,“康昭你跟嘉祥留一留,我有话单独跟你们说。”
孟氏诸女只道她们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孟碧筠不高兴了,这会儿被下逐客令,也不敢纠缠,个个起身一礼,有点灰溜溜的告退了。
盛惟乔让盛惟娆带着盛惟妩出去,自己跟公孙应姜留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徐采葵的夫婿
孟碧筠和颜悦色的慰问了传闻中“这几天都在以泪洗面甚至还跳过湖”的公孙应姜,看到公孙应姜神完气足精神抖擞丝毫没受影响的样子……皇后顿时就更担心了。
不过许是怕触动公孙应姜的“伤心事”,孟碧筠旁敲侧击的劝了几句想开点,也就没再提了,却转而跟盛惟乔说起了一事:“马上就要到重五了,昨儿个我去给姑姑请安的时候,姑姑静极思动,想着今年重五好生热闹下。这会儿决定的场地就是上林苑,到时候你们肯定都有帖子,这会儿可得赶紧把行头准备起来才是!”
盛惟乔有点意外:“要准备些什么呢?”
孟碧筠提点了一番之后,见她都记了下来,微微点头,端起茶水呷了一口,沉吟了会,到底还是问:“我看你跟我那十一姐姐关系不错?”
“之前才来长安的时候,她跟我说话比较多,承蒙她许多关照。”盛惟乔不知道她问这话的用意,暗自寻思这位皇后之前跟自己倾诉的时候,是很寂寞的,也没什么要好的女伴。
从皇后这段时间对待自己的态度来看,盛惟乔认为皇后多半是将自己当成亲密女伴了,所以看到孟归欢刚才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莫非有些吃味吗?
毕竟这位同岁的皇后既没有可以信任的姐妹,又没有自幼一块长大的手帕交,唯一亲近的同龄人,也就是自己了。这样的心态,难免不喜欢看到盛惟乔同其他年岁仿佛的女孩儿亲近,会产生一种好朋友被抢走的危机感。
盛惟乔想起堂妹盛惟妩对自己的独占欲,不免觉得皇后此举跟盛惟妩十分相似,有点小孩子气了,啼笑皆非之余,思及皇后在娘家时的境况,也有些怜惜,就抱着顺着她的心思,说道,“不过也就是那段时间,后来就疏远了。之前赏花宴上碰见,也就隔着人群点了个头,都没特别到一起说几句的。”
孟碧筠听了这话,分明的松了口气,嫣然道:“你看我手里这团扇好看不好看?等会你们几个都拿几把回去如何?”
这情况像极了盛惟妩以前问“三姐姐你最喜欢谁”,盛惟乔说“三姐姐最喜欢惟妩了”,盛惟妩于是高兴的把自己心爱的零嘴之类捧上来给她的样子,盛惟乔用力忍住笑,抿嘴道:“好啊!”
接下来两人说了些闲话,盛惟乔跟孟碧筠讲了徐采葵的婚期以及公孙应姜与徐抱墨将在近日定亲的事情:“所以接下来我可能不能经常进宫来看望你了。”
孟碧筠闻言有点遗憾,但也理解,不过想起孟氏诸女,又自嘲的说道:“我之前还跟你抱怨说这里太冷清太寂寞了呢,结果这话说了不几日,这景韶殿就嘈杂的不成样子了。”
“她们也是想多跟你亲近。”盛惟乔不知道孟太后私下里劝说武安侯夫人还有成阳侯夫人的事情,但她记得之前孟碧晨擅闯景韶殿不说,还一口一个“十四妹妹”的喊孟碧筠,方才那绿衣女孩儿,却是口称“娘娘”的,显然孟氏已经开始认识到孟碧筠不再是被宠妾压制、生父不喜的继室嫡女了,而是大穆朝的继后、国母,需要尊重与敬畏。
所以笑着安慰孟碧筠,“到底一家子骨肉,她们惦记着你也是好事。”
孟碧筠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而是转开了话题。
盛惟乔揣测这是因为孟碧筠之前太受家里忽视,这会儿对着孟归欢等人上赶着的奉承,不免有些怨怼的情绪,不过这位皇后毕竟是靠着娘家才成为这望春宫的主人的,不管她之前在家里受过多少委屈,心里有多少愤恨,也实在不好因此就跟孟氏不来往……那等于自寻死路。
因此旁敲侧击的劝了一番,见孟碧筠笑着点头,似乎听进去了,这才放心的告退。
这次进宫之后,跟脚就是徐采葵的婚期了。
她的夫婿邬延益是提前五日抵达长安的,当天找了家客栈梳洗更衣,收拾好了,才带着厚礼上门拜见,顺便商议五日后的婚礼细节。
徐老侯爷以前也没见过他,闻讯专门来盛府这边请了盛老太爷过去,一块看看这孙女婿。
因为男女有别,老太爷只带盛惟德跟盛惟彻两个孙子同往,在宁威侯府盘桓了大半日,吃了酒才回来的。
老太爷毕竟上了年纪了,回来后直接就进屋安置下。盛惟德跟盛惟彻却被姐妹们硬扯去花园的凉亭里小坐,要他们说说徐采葵的夫婿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长的挺白净齐整的,至于为人性情,就一块吃了顿饭,客套了几句,哪里看的出来?”盛惟德不喜欢评论人,尤其是背后评论,然而却不过一群妹妹纠缠,只好一面喝着厨房送过来的醒酒汤,一面简单的说道,“不过其父邬刺史既然与徐世叔相交莫逆,由父及子,想来这位邬公子的品行也错不了。”
盛惟妩快言快语道:“那也不一定啊!比如说二伯父经常挨祖父的打,但二哥你就很受祖父喜欢!”
“……”众人沉默了一阵,盛惟乔无奈的训斥,“八妹妹,二叔是你长辈,你这么可以说长辈的不是?还是当着二哥的面!还不快点跟二哥赔罪?!”
盛惟妩嘟着嘴跟盛惟德说了句“二哥我错了”,脸上却明明白白挂着“我才没说错”五个字,索性盛惟德自己也觉得自己亲爹不靠谱,而且他这人性情敦厚,自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同堂妹计较,却是因为感到尴尬才住嘴的。
这会儿干咳几声,也就假装没注意到小姑娘脸上的神色了,继续说道:“我看那邬公子脾气好像不错,挺温和的。”
“简直太温和了。”旁边盛惟彻为了调节气氛,主动说起席上的趣事,“他给徐老侯爷还有咱们祖父等长辈挨个敬了一遍酒之后,就没再动酒樽了。徐老侯爷发现后问起,他说他不大能喝酒。老侯爷就讲了句‘不喝酒算什么男人’,他为了讨老侯爷高兴,硬生生的喝了好几盏,结果没多久就告罪跑了出去,祖父担心,暗示我跟上去瞧瞧,就见他扶着栏杆吐的一塌糊涂……后来祖父知道了,还当着他面埋怨了徐老侯爷一顿。”
“这哪里是温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