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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妾身由己不由天-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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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葛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磕磕巴巴道:“许是,许是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生得不疼吧?”
  自来女子生产,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不死便是命大,哪有不疼的?
  他摆摆手,“叫个人出来回话。”
  浣葛看了红妆一眼,示意她留在门外,自己进了产房。
  不一会儿,萧太医跟在浣葛身后出来,对着轩辕玦拱手一礼。
  “萧太医怎么出来了?”
  “娘娘胎位正,胎儿小,呼吸吐纳有方,微臣在里头帮不上忙。”
  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叫沈风斓赶上了。
  轩辕玦有些不敢置信,“她从前两度落水,身子有畏寒的病根,又受了那一掌,对胎儿没什么影响吗?”
  “暂时看不出有何不利,现下只需等着,娘娘自会顺利生产的。”
  没想到沈风斓命途多舛,几番受害,在生产这件事上,倒没有受太多苦。
  尚未到晚饭时辰,产房里便传来稳婆的欢呼,“出来了,出来了!”
  小小的孩子浑身皱红,安安静静地闭着眼。
  稳婆心里咯噔了一下,忙抓着孩子的双脚,把孩子倒提了起来。
  古妈妈忙上前用手扶着,生怕稳婆手一抖,把孩子掉在地上。
  二人眼神对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祥的惶恐。
  门外的轩辕玦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孩子呢?”
  稳婆分明说孩子出来了,为什么连一丝哭声也没有?
  屏风之内,稳婆轻轻拍着孩子的臀部,期望他能哭出声来。
  一下,两下。
  孩子皱巴巴的小脸纹丝未动。
  沈风斓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感觉气氛不对,欠起身来,“孩子怎么了?”
  稳婆正不知所措之际,屏风外,男子的声音果断传来。
  “把孩子抱给本王。”
  他直接推开了浣葛她们,必须亲自进来看一眼才能放心。
  喜婆给孩子裹上襁褓,迟疑地将孩子送到轩辕玦手中。
  “恭喜殿下……是位公子。”
  他接过那个小小的、不会哭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中,宽厚的大掌托着他的身体。
  怎么会呢,萧太医分明说没什么影响的。
  可孩子看起来,就像毫无呼吸……
  他的手微颤,慢慢地,凑到孩子的鼻子前。
  “哇,哇……”
  孩子偏了偏头靠在他怀里,紧接着大哭了起来。
  稳婆大喜过望,跪下大呼,“恭喜殿下,恭喜娘娘,生了位公子!”
  门外的人都听见了这动静,呼啦啦地涌进来,齐刷刷跪倒一地磕头道喜。
  轩辕玦忙把孩子递给萧太医查看,又吩咐莫管事打赏天斓居上下人等,命众人退下。
  “你们快进去看看沈侧妃。”
  轩辕玦大手一挥,惴惴不安的稳婆这才想起来,沈风斓肚子里应该还有一个。
  “孩子没事吧?”
  听着那细如猫叫的哭声,沈风斓既担心又欢喜。
  孩子哭声虽细,气息倒不弱,想来没有大碍。
  “好得很呢,就是弱了些,所以刚出来时哭声太小。”
  稳婆是极有经验的,知道这个时候如何安慰生产完的妇人,故而不说孩子没有哭声,只说是哭声太小旁人听不见。
  “娘娘现觉得如何?”
  “我觉得……”
  她话音未落,一阵强烈的疼痛使她惊叫出声。
  “这是第二胎要出来了,快,快把参片叫娘娘含着!”
  屏风内,沈风斓咬着参片,强迫自己放慢呼吸。
  她生完第一个已经没有力气了,这会儿不能用蛮力,只能慢慢使劲。
  又一次施力,她偏过头去,看见了屏风上模糊的影子。
  他负手而立,发带低垂,身形纹丝不动。
  她似乎可以想见,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带着关切的热忱,透过屏风落在她身上。
  哪怕她看不见,他也想陪伴着她。
  自来男子是不得进入产房的,尤其是轩辕玦这般天潢贵胄。
  他怎么就自己进来了?
  “轩辕玦!”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隔着屏风,喊他的名字。
  轩辕玦有一刻晃神。
  他想到了晋王府大火那夜,沈风斓站在静清院外,朝着他大呼他的名字。
  今日,是她第二次这样唤他名字。
  不知为何,这毫不客气的三个字,听在他耳中,倒比规规矩矩的殿下二字悦耳。
  好像叫这三个字时,她才是真正的沈风斓。
  他低低应了一声,“我在。”
  沈风斓的声音有些气力不接,“孩儿……生得好看么?”
  轩辕玦朝萧太医那处望了一眼,他正在给孩子用草药擦拭身体。
  “好看,生得像你。”
  他说得言不由衷。
  若不是亲眼看见,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是那副样子。
  活像只没毛的猴子。
  正在发力生第二个的沈风斓,闻言一喜,“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轩辕玦来不及阻止,萧太医已经给孩子裹上了襁褓,浣纱笑着接过孩子,抱进了屏风里头。
  产房中再次陷入沉静。
  良久,似乎听到沈风斓急促的呼吸声。
  “轩辕玦,你个骗子!”
  随着她一声呼喊,第二个孩子的哭声哇哇响起。
  “好了好了,生下来了!”
  稳婆抱着孩子赶出来,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哭得格外有力,看起来比第一个健壮些。
  可惜他不是长子。
  她朝孩子下半身看去,愣在了那里。
  这竟然是个女儿?!
  一瞬间,她明白了过来。
  “恭喜殿下,恭喜娘娘,是龙凤胎!”
  龙凤胎三字一出,最是见多识广的萧太医,也惊讶地张大了嘴。
  在皇族之中,双生女胎倒罢了,若是双生男胎,往往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因为两个孩子生得一模一样,难以分辨,出生的时间又相同,难以分辨谁长谁次。
  长子和次子之间的差别,可能就是一个爵位的区别,乃至是……
  皇位。
  故而,双生胎在皇族之中,并没有寻常人家孩子那么受欢迎。
  但若是龙凤胎,就不会有这种利益冲突了。
  龙凤呈祥,不仅罕见,且寓意吉祥。
  在晋王府,这意头就更好了。
  沈风斓生下了晋王的长子和长女,哪怕得不到正妃之位,在王府也彻底站住脚了。
  古妈妈和浣纱把沾血的褥子取下,换上了干净松软的被褥,撤下了屏风。
  又把窗子稍稍开了一条缝,冲淡屋子里的血腥气,点上了淡淡的梦甜香。
  轩辕玦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慢慢地,放到她枕边。
  沈风斓微微扭头,看了看两个孩子。
  “唔,还是女儿漂亮些……”
  她话刚说完,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轩辕玦替她掖紧了被角,看着她绝美的面容,因为脱力而苍白至几近透明。
  那雪一般的肌肤,没有半丝血色。
  他看了许久,而后伸出手去,将她黏在额上的碎发拨到脑后。
  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孩儿,怎么累成那样,还关心孩儿生得好不好看?
  他嘴角微微翘起,无声一笑。
  口是心非的女子。
  这样想着,那拨开她发丝的手指,就流连到了她眉眼处。
  秀若远山的眉,清丽之中,又透着一股锐利的坚毅之气。
  长长的睫翼,覆盖着圆润漆黑的眸子,眼波流转,神采飞扬。
  再往下,她秀挺的鼻子,犹如琼脂美玉,朱唇如樱,不点而红……
  他缓缓凑近,喉结上下滚了一圈,终于在她的额心,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哇,哇……”
  不知怎的,小女儿又哭了起来。
  轩辕玦连忙起身,有些做贼心虚地去看沈风斓神色。
  她还在睡梦之中,孩子的哭声未能吵醒她,只是让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他忙抱起两个孩子,向着屋外走去。
  屋外,两个奶嬷嬷已经等了许久,见他亲手抱着孩子出来,忙接了过去。
  “好生照看着,若有半点闪失,本王绝不轻饶。”
  两个奶嬷嬷连声道“不敢”,抱着孩子退到了东边另一处暖阁,那是沈风斓亲自为孩子选的屋子。
  再往出走,莫管事和芳姑姑等人,带着府中大大小小十来个管事,在院子里等着。
  “恭喜殿下……”
  轩辕玦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沈侧妃累了,你们别吵醒她。”
  芳姑姑头一回见他对一个女子这般体贴,不禁有些动容,她上前一步道:“殿下,贵妃娘娘听说沈侧妃早产了,急得不得了,是不是先派人进宫禀报?”
  晋王府的消息传进宫里时,萧贵妃正和卫皇后及宫中一众嫔妃,同在圣上的长生殿家宴上。
  她心中掐算月份已足,当着众人的面,只得做出一副着急的模样。
  于是乎,合宫上下大大小小的主子,都知道小郡主辱骂晋王的沈侧妃,致使沈侧妃早产一事。
  当时卫皇后的神情,像是吞了黄连那么难看。“报,自然要报。”
  轩辕玦道:“另派专人禀报父皇,就说是龙凤胎,兄妹平安,母子俱好。”
  他说完这句话,笑意情不自禁地显露。
  那些管事们都掌不住了,没想到真的是龙凤胎,还生在年初一这样的好日子,这可是大吉之兆啊!
  莫管事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这样大喜之事,圣上听闻之后,说不准就会忘记了先前的不快。
  那件事,毕竟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随着孩子出世,不会再有人提及……
  他正要开口说话,忽觉得头顶一凉,像是雨雪落在头顶的感觉。
  今冬干旱,圣上为此还特意派了宁王出京抚恤灾民,怎么会有雨雪呢?
  他好奇地抬头,一片冰凉的洁白飘下来,落在了他的面上。
  “下雪了?”
  轩辕玦抬头看去,稀疏的雪花一点点落下,越落越密集,直到满眼雪白。
  海棠梢头,白雪成冰。
  第一个发现下雪的莫管事喜道:“今冬的大旱算是有救了,这第一场雪是跟着大公子和大小姐来的,一定是福星转世啊!”
  轩辕玦也有些纳罕。
  今冬干旱之灾异常严重,过冬的庄稼都冻坏了根,就连野兽都冻死了不少。
  山野村民寻不到果腹之物,有的整个村庄都逃荒去了。
  司天台的首官换了一个又一个,仍是测不出何时会降雪。
  没想到这雪,就悄悄地随着孩子的降生而来了……
  或许,他这两个大难不死的孩儿,真是福星转世也说不定。天色渐晚。
  殿外长长的回廊上,点起了一盏盏明灯,犹如美人腰带,环绕整座宫殿。
  长生殿中。
  晋王府送来的信函,送信进来的李照人,一身寒气。
  年老的圣上在书案上抬起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哎呦,老奴该死,把外头的雪气带进来了。”
  李照人笑着做了个揖,回身把殿门关了起来。
  圣上依旧低头批阅奏折。
  他忽地想起什么来,迟疑地抬头问李照人。
  “你说什么?雪气?”
  整整一个冬天没有下过雪了,哪来的什么雪气?
  这糊涂奴才,又说胡话了。
  “圣上,是雪气,外头下雪呐。”
  听了李照人的话,圣上霍然起身,走至案前明窗,亲手推开了窗扉。
  哗啦——
  北风携裹着大片雪花,一下子涌入,圣上向后退了一步。
  “圣上,当心受了寒。”
  李照人赶了上来,把窗扉推上,扶着他在案后坐下。
  年迈的君王朗声大笑,“好啊,好啊,终于下雪了,朕不妨事!”
  他为这场干旱愁得夜不能寐,如今总算是下雪了,只觉得浑身似有火烧般炙热,哪里会受寒?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这才看见李照人拿着一封信函。
  李照人仍是笑眯眯地,嗔怪道:“哎呦,老奴险些忘了,这是晋王府送来的书函,报信之人说,沈侧妃生的一对儿龙凤胎呢!”
  圣上有些吃惊,接过那信函,一面打开一面问道:“你没听错,竟是龙凤胎?”
  本朝皇室至今未曾出过龙凤胎,那可是大吉之兆。
  “老奴虽然耳背,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听错呢?说来也怪了,才把这信拿在手中,那雪花儿就纷纷落下来了……”
  圣上心思一动——
  竟有这般巧,沈风斓前脚生下一对龙凤胎,后脚今冬第一场雪就落下来了……
  这龙凤胎的吉兆,莫非就应验在这上头了?
  雪白信笺上,黑色楷书下笔有力,字字透着大喜之气。
  “兄妹平安,母子俱好。”
  离京八十里的官道之上,一支前往太原府的骑兵队伍,护拥着当中的貂裘男子。
  他胯下骑着乌光油亮的骏马,迎着风在官道上奔驰时,马毛被风吹得滑溜,浅黄色的貂裘被高高拂起。
  朔风凛冽,他面上风刀刮过,留下细细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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