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宫略-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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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宣旨的是宋桓,他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跪在跟前这显赫的一家,才昂首照圣旨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慕容世家人才辈出,造福天下,长子慕容薄镇守边境,鞠躬尽瘁,功绩赫赫,特封为广威侯,以扬我大楚之威,钦此!”
有了这道封赏,就表示楚萧离不会发难慕容家了,总算让人松一口气。
可是再想又觉得不对,四娘不是还没回话么?
尚寝女官(二)
果真,未等慕容薄接旨,宋桓淡淡道了句‘恭喜’,便侧身从旁边宫人捧着的托盘里又取出一道明黄色的卷轴,展开,继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慕容世家人才辈出,造福天下,四女慕容紫,端静贤淑,通古博今,特召入宫,任六局尚寝一职,今秋随驾入京上任,不得有误,钦此!”
两道圣旨连开头字句都没有改动过,可见楚萧离随意之用心!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慕容渊做梦也没想到女儿会进宫去当奴才,还是替皇帝掌管内寝床帷之事的——尚寝女官!
宋桓笑眯眯的说了些许恭维的场面话,言罢连茶水都不用,领着宫人们回去复命了。
待膳厅中只剩下自家人,慕容渊扬手便摔了就近的摆设,厅中碎裂声大作,惊起一片惶惶人。
他回身,已然换了张盛怒的脸,指着女儿破口大骂,“你就是这样不负慕容家?!请家法来!!”
他堂堂慕容世家竟然要沦落到把女儿送进宫去做奴才,专门伺候帝王家的房丨事。
枉他还一门心思的觉着怕是今后要对不起这女儿了,殊不知她早就先一步做了打算,私自请命!
仿佛他都能听到天下人是如何取笑他,朝中政敌又是如何在背后以此说笑为乐!
一听要请家法,宁氏连忙叫住管家,又把下人们都使了出去,慕容薄三兄弟也上前将父亲拦住,劝的劝,求的求。
慕容紫笔挺的跪在地上,垂眸望着面前那方地砖,不得丝毫羞愧,反理直气壮,“深宫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一只长得好看些的笼子罢了,它又不随我姓,不是我家,要我在那里头耗掉一辈子?凭什么?”
众人皆是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没料想她会说出那么疏陌凉薄的话!
慕容翊当即对她斥声,“四娘!你这样做是要将父亲和慕容家置于何处?”
他跟随慕容渊在朝野为官三载有余,父子齐心,说出来的话大多都能代表慕容渊的意思。
慕容紫抬起灼灼杏眸,直视二哥,冷静反问,“那宫门一重又一重,跨过了一道还有无数道,我的腿没那么长,眼界更不高,今日我若真的入宫做了个小小的妃子,他朝还能占个凤巢当皇后不成?”
慕容翊怔得哑口无言!
楚萧离不能将慕容家连根拔起,就步步为营的削弱,今日封了大哥爵位,再让慕容家出一位皇后,那便是功高盖主,盛极必衰!!
让四娘去做皇后,哪怕他慕容家有这份念想,皇上却早有了打压他们一门氏族的心。
凤倾六宫,谁都可以,独独慕容紫,那是绝然不能够!
尚寝女官(三)
慕容紫自地上站起来,弯身轻盈的为自己拂去裙摆的灰尘,不紧不慢的说,“依着我看,宫婢就是比娘娘好,做宫婢,还有机会离开那只笼子,若是当了娘娘,这辈子守着四面宫墙过活不算,还得夹在皇族与慕容家之间进退两难。况且,我认为如此是最妥当的做法,就让皇上尽情拿我来消遣他对慕容家的顾虑,脏水大可往我身上泼,只要——”
抬首,她看向慕容渊的眸里满是恳求和决绝,“只要女儿能在二十五岁能够出宫,哪怕父亲将我逐出慕容家,我不悔!”
好一个抑扬顿挫气贯云霄的‘不悔’!
慕容渊哑涩失笑,这就是他慕容家悉心教导、举止言行端庄大方的好女儿!!
用手推开挡在身前的儿子们,他缓步上前,眸里含着复杂的笑问她,“你以为不做妃子就能逃过一劫?你以为皇宫那般地方能容你来去自如?还是你以为,只要牺牲你一人,皇上就会放过我举家上下六百余人 ?'…'”
她竟还奢望入宫之后还有被放出来的一日,简直痴人说梦!
面对权势熏天的父亲真正的威严,慕容紫不得不避开他深谙直接的眸光,“女儿并没有这样认为。”
“没有这样认为?”他反问,冷冽得足以让厅堂里的每个人都噤声。
纵横朝堂二十载,慕容渊若没有几分心思手段,偌大的家业早就拱手于人,哪还轮到今时今日被楚萧离那名不副实的新君来算计?
他又岂会不知女儿入宫已成定局,只没料到她动作如此之快,未曾禀告就擅自做主,自作聪明!
一道身影横挡在他跟前,是慕容薄。
“父亲!”不同昨日的莽撞,他沉声恳求,“孩儿向来看不懂朝中争斗,孩儿是四娘的大哥,四娘有错,父亲要罚要打冲孩儿来,她女儿家身子骨弱,禁不起那些。”
“父亲。”慕容徵也适时出声,一贯的温言细语,“莫怪四娘,她涉世不深,不知皇城宫廷凶险,既然圣旨已下,从长计议才是紧要。”
一语惊醒梦中人。
慕容翊也忙从这突变的僵局里理清了思绪,附和,“三郎说得对,圣旨都下了,覆水难收,不如想想对策……”
复杂的望了小妹一眼,得她先前的顶撞,都不知该说他这做二哥的因此寒了心,还是她经过前一夜,就因着自己慕容世家的身份遭了那份罪,先凉了性。
将这丝情绪藏好,他镇定的说,“无论是做妃子还是做奴才,往后四娘在宫中不易。”
随后,他再对小妹交代,“今后你也莫要再说那些让父亲母亲伤心的话,你是慕容家的血脉,无论是父亲,大哥,我,还是三弟,只要有我们在一天,就不会让你轻易受人欺辱,皇上要拿捏你的本意更并非在此,你要识清楚这一点。”
尚寝女官(四)
且不说木已成舟,血缘亲情,一荣俱荣。
为慕容紫筹划便是为慕容家筹划,断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水深火热的后宫垂死挣扎。
慕容翊说到此,一家子人的脸色都轻软了。
宁氏用手绢压着微微发红的眼角,“紫儿,还不快同你爹爹赔个不是。”
“不必。”慕容渊锁眉摆了摆手,早没心思在意这些礼节,转首对三个儿子道,“你们跟我去书房。”
临了走时,又交代让他头痛的小女儿,“这几日你哪儿也别去,与霍家的亲事……”
他一顿,望着外面灰暗的天色沉沉叹了口气。
与霍家那位小侯爷亲事,只能早早做个了断……
……
早饭不欢而散。
慕容紫领着灵霜灰溜溜的回东苑,就是心里觉着自己没错,也得做个被训之后诚恳的样子出来。
用不着老父提醒,她都知道进宫容易出宫难,只不过做宫人总是有个念想,有个盼头。
等这圣旨传开,明眼人一听就能知道其中端倪,倒时暗中自有一番风波要起,父兄的应对,楚萧离的态度,还有朝堂内外变化,这些都左右着她的命运,她也只能入宫之后行一步看一步。
至于与霍家的亲事……
一路沉思着步入东苑的跨门,灵霜跟在她身后惋惜的问,“小姐,与小侯爷的亲事真的成不了了吗?”
“谁敢同皇上争女人呢?”自从前日过后,东苑静得墙外的猫叫都听得见,慕容紫说话便没太多顾忌。
她侧首望了诚惶诚恐的丫鬟一眼,笑道,“你大可放心,在入宫之前,我会请三哥哥为你寻户好人家,不说大富大贵,也总能保你衣食无忧。”
顿了下,再认真的斟酌,“我慕容紫的大丫鬟,怎么也能做个正妻的。”
灵霜提及霍家本意不再这处,被她一说反而吓着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
话还没说完,慕容紫忽然顿步,同时示意她噤声。
灵霜立刻闭嘴,再往前面一望,苑中左边那湖心亭里站着个年轻男子,一身黑衣,腰佩两柄长剑,负手而立,深得无边无尽的眸子此时直勾勾的盯着她们瞧。
她一吓,就想要扭身出去叫人,慕容紫拦住她吩咐,“到院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慕容紫识得这个人,前天夜里,就是他将自己掳到凌玥阁。
独自走进湖心亭,她对来人盈盈拘了一礼,“不知这位大人专诚前来,有何吩咐?”
溟影不是个多话的人,闻言便从身后取出一狭长的盒子递去,“传皇上口谕。”
尚寝女官(五)
皇上口谕?
慕容紫打了个激灵,提起裙摆欲要跪下,溟影冷冰冰道,“不必跪了。皇上说,这样东西你总有一天会用到。”
总有一天会用到的东西?
疑惑的把盒子接到手中,她心头腹诽:里面装的是三尺白绫呢,还是方便她自尽用的匕首?
还没容她想透彻,眼前的身形忽地一闪,她随之抬头,眨眼间,那人已飘在湖中央,几个纵步蜻蜓点水,顷刻到了对岸,再借助旁侧假山高木,身姿矫捷的越过高墙,消失得无影无踪。
厉害!
慕容紫由衷发出钦叹,再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横卧一明黄卷轴。
这……又是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慕容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四女慕容紫,端静敦厚,贤淑大方,品貌出众,有通古博今之才,温良贞静之德,兹册其为——”
贵妃!!
逐字逐句将圣旨念到末尾,看到‘贵妃’那两个字时,慕容紫眼波荡漾,嘴角挑起嘲讽至极的弧度。
好个楚萧离,派贴身的宫人到前堂宣旨,装模作样的成全她,后院里让心腹等候在此,特意将这密旨交到她手里。
还断言她总有一天会用到,笃定她跨进皇家的门就再无出宫之日?
她越想越气,盯着亭外那片涟漪不断的碧水,心下恼火上来,直想把圣旨扔进荷塘沉底作罢!
可手才高高举起,动作忽的就顿下了。
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行!
不管楚萧离这么做是单纯的为了奚落自己,还是另有所图,一旦她入宫之后危机重重,这张圣旨很可能成为她的保命符。
轻易扔掉,岂不辜负他一番‘美意’?
平复了心绪,慕容紫将圣旨收好,唤来守在院外的灵霜叮嘱,“刚才的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知道了吗?”
对主子的吩咐,做下人的向来遵从无疑。
灵霜把头点了点,趁眼下只有她主仆二人在,她从袖中取出封信递给慕容紫,“小姐,这是早先送来的。”
见到没有署名的信封,慕容紫神情一滞,立刻紧迫的向四下看去。
灵霜又道,“小姐放心,奴婢没有让人看见。”
她不是一次两次为小姐与小侯爷暗传书信了。
慕容紫松了口气,看向那信封,眼色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来。
前几年因为战祸不断,像她这般没能来得及议亲的高门女子多不胜数,纷争平息了,几乎每日都有人家办喜事,她不想草草嫁人,便央求宁氏由她自个儿选夫。
她们母女两常年在苏城相依为伴,宁氏纵她,慕容家又有权有势,自是要让唯一的女儿挑个称心如意的夫君。
比翼双飞(一)
霍家高祖乃开国功臣,有世袭的爵位,虽说门庭凋零大不如前,可单凭着祖上开国的这份功绩,只要宗亲子嗣不犯太大的罪过,皇家定要照拂到底。
如今鄂国公霍炳良尚还建在,一脉单传的儿子战死沙场,就还剩下独孙霍雪臣。
此人性情纯良,文得武得,长相也颇为斯文,是慕容紫精挑细选之后敲定候选之一。
在婚事上,她承认自己是下足了功夫,用尽了手段法子的。
可惜啊,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和霍雪臣注定做不成鸳鸯,一道比翼双飞了。
没像往常那样把信接过手,慕容紫对灵霜道,“明日那时,你去将信退还,还是老地方,你知的。”
灵霜诧异,“小姐不去吗?”
“去了又能如何?”慕容紫往亭中长椅坐下,一手搭上扶栏,垂眸看那群靠近的鱼儿,“圣旨都下了,他早晚会晓得缘由,不管是我对他施以巧计在先,还是他与我情投意合在后,我们都不可能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霍雪臣很好,可她入宫已是定局。
灵霜想再劝上一劝,刚张开口,蓦然心念忽的一转,脑子里钻出个不该有的主意。
慕容紫自顾在思绪里,根本没留心她的变化,半响无言,便挥手使她退下了。
坐在亭中,天色灰暗无光,分不清是晨是昏,乌云重叠,仿佛又有一场绵里藏针的细雨要落下,扎痛谁的皮肤,穿了哪个的心……
慕容紫始终都认为,女人如何得意,都不如嫁得好得意!
尤其置身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认命后,她只想利用慕容家的权势为自己求得一心人,恩爱两不疑。
曾经她以为,那个人或许就是霍雪臣了吧。
与他的初次相见是在年初的灯会上,自然,那些都是她设计好的。
人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