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宫略-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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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这时,高汶自御膳房折回来,领着宫人手脚麻利的布置出一桌清甜可口的美味。
枣泥桂圆糕、雪梨银耳汤、金丝燕窝粥、珍珠翡翠圆子、梅花香饼……
看得不时才用过早饭的慕容紫直咽口水,管不住别的了,拿起玉筷有滋有味的品尝起来。
间隙,不忘有心无力的对争得激烈的母女劝上一言半语。
唉。
人生在世,岁月苦短,做什么不行?
拿来吵嘴多浪费啊……
段意珍性子刚烈,入宫后不是没有吃过亏,但好歹晓得分辨是非。
原本她对苏德抱有期望,如今发生这事,不说他痴心妄想,可内情必定不会简单。
事情还没水落石出,母亲又自作主张为她操持另一‘出宫大计’,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扣上‘没良心’的帽子么?
“母亲别说了!人各有命,莫仗着皇上对表姐一心一意,就非要邀这份功来为我图一份力,宫里也不止我一人如此,你又是何必?我心意已决,往后别在入宫了,您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说完,她倏的站起来,匆匆向慕容紫屈膝作礼,转身便走。
慕容娇被女儿的决绝吓了半死,莫不是真的要在宫里做老姑娘,到死为止?
人是她生的,十月怀胎痛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叫她不管就不管?不认就不认?!
没有这么亏的说法!
“你给我回来!”
她跟着起身,急得跺脚,再向慕容紫求救,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娘娘,你看看她,真是冥顽不灵!!!”
慕容紫正吃得高兴,转眼见意珍表妹气鼓鼓的要走,眼眶都红了。
先她不太想拦,由得她母女两闹下去,若是楚萧离从御书房回来,见此情形,肯定影响万岁爷的心情。
可是放着不管吧,让人看到段昭容眼红红的从这儿出去,指不定有人会说她以大欺小,到时言官们的笔杆子又有用武之地了。
用以眼神安抚着姑母,慕容紫刚倾身开口,未料留人的话冷不防变成一个干呕,直从胃里搅和了一圈,勾得她五脏六腑都是翻涌,硬生生的涌出喉头来!
她忙用手捂了嘴,死死强忍!
那阵翻天覆地的感觉再接再厉,才刚争执间断后的殿中痛苦的干呕声不断,听得旁人都为她难受了。
“天爷!这是怎的了?”慕容娇顾不上教训女儿,去到慕容紫的身边为她抚背顺气,市侩的眼盯着桌上的碟碟碗碗,怀疑道,“怕是吃的有问题。”
走到一半的段意珍察觉身后不对,也折回来关怀,“表姐,没事吧?噎着了?你先喝口茶啊……”
她是个讲求行动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半盏茶,强扭了慕容紫,往她肚子里灌茶水。
花影看得惊心,这还得了啊!
没噎死也要被呛死了。
是以,她也凑过去,想把段意珍和慕容娇拉开。
慕容紫坐在软榻上任由她们折腾,呕得脚背都蹦起来了,弓着背,表情纠结,明明没有哪里不适,忽然就不能张嘴,一张嘴就想吐,可又什么也吐不出来。
从没这么的……煎熬过!
高汶听得里面的动静,走来一看,当即吓得不轻,“快去传太医!”
话罢,只见慕容紫抬起手来用力摆了摆,示意他不必!
高汶抬手叫停宫婢,眼珠子紧迫得快要安在那矜贵人儿的身上,直到见她慢慢缓过气,他才跟着松懈了少许。
“没事?”段意珍将信将疑的问。
慕容紫点点头,自己亦是一脸茫然。
身旁的慕容娇却在这半会儿看出端倪,笑得神秘莫测的道,“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说不定是……有喜了!”
“怎会?”
“怎会!”
两个声音,慕容紫并不确定,而段意珍简直像长在她肚子里的蛔虫,比谁都肯定。
慕容娇瞪了女儿一眼,“你瞎嚷嚷什么?”
段意珍吃瘪,低头嘟囔,“上回表姐有孕,三个月都没觉出来呢,丁点儿反映都不得,六局里谁也不曾察觉。”
慕容娇伸出手指头狠狠在她脑门上戳,“你懂什么?我怀你哥哥的时候就好吃好睡,哪像你,成日的折腾我,在我肚子里八个月,硬是连半天的好觉都没睡过,能混作一谈么?”
有了?
花影睁大眼睛好奇的把慕容紫瞧了又瞧,道,“还是让鬼医来把把脉吧。”
慕容紫有些懵,只细细一回想,才恍然自己的月事已经晚了一旬。
她真的……有了?
期待少些,也就没那么痛了
7
御书房。
置于各个角落的暖炉内,御贡的金丝楠木炭烧得如同寒风一*夜后,白霜覆在了重重华美的宫阙之上。
炭心里面烧得澄澄透红,不见丝毫轻烟,只偶不时蹦出几粒火星子,‘啪’的脆响几声,是以增添几分有人置身在此的氛围铄。
描绘着暗红色的云纹桌案上,一摞摞的放满了群臣们上奏的奏折瑚。
对苏德昨日在寿宴上请求将慕容紫赐婚与他这一事,反对有,支持有,言辞隐晦置身事外的更有。
成山的折子统统在楚萧离来前,被慕容徵整齐的分出类别,还……十分黑心的筛选出几个特别出挑的,任君品读。
中立的那些尽职尽责的将利弊分析透彻,最后补上一句‘皇上明鉴’,抉择还给圣君,自己跟随就是万事大吉。
拍马屁的往死里骂咔塔木的苏家忘恩负义,胆大包天敢窥吾皇之妃!
他们王后的死活与自家皇贵妃有何相干?
威胁?
那等芝麻绿豆的小国,大楚连出兵踏平都不屑,理他作甚?!
而支持把慕容紫送去和亲的大臣们,打着‘仁善天下’的幌子,先把皇贵妃夸上了天,再扣上几条非她不可的说辞,看得楚萧离当即火起,摔了折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些人当全都送到国寺里剃度做僧人,为楚国祈福,示以成全!
见万岁爷真的怒了,慕容徵目的达到,唇角浅浅上扬,松开拢于袖中的手,弯身拾起找死的奏本,重新放回桌案上。
宰相大人猜想,等这件事平息过去,有那么一小撮人该倒霉了。
还有,他这皇帝妹夫真的很在意小妹啊!
身为当今皇贵妃的嫡兄,甚感欣慰。
偌大一个慕容家还指着慕容紫讨生活,哪里可能把她送到咔塔木那种地方去受罪,呵。
罢了,慕容徵才有条不紊的将查到的所有如实禀了楚萧离。
此事他也不好做主,只能交由圣上定夺,毕竟——事关两宫太后。
十日前咔塔木王后中毒,乃为关氏最擅用的西域奇毒。
看起来像是她暗中得知苏德会在慕容渊的寿宴上请求赐婚,于是心生毒计,派人向王后下毒,以此要挟苏德,在寿宴上跟楚萧离讨要慕容紫。
可昨儿个后半夜,关濯亲自前往相府,与慕容徵在书房挖心掏肺的夜谈。
原是关怡在宫中听闻此事,深觉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所以连夜传讯到宫外,让弟弟直径找宰相为自己洗脱冤情。
眼看着皇上有意废宁皇后,立淑妃为后,他关家总算得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求仁得仁,根本无需做多折腾。
且是落毒的招数如何都同梅宴上那回如出一辙,关怡堂堂大楚太后,真要下狠手对付慕容紫,会重复用相同的伎俩?
会让她好活到现在?
慕容徵听后觉得有理,遂点头与人认同,接着关濯就把他往歪路子领,厉色指责——背后布局操控这一切的是太后萧氏!
这……
宰相大人觉得貌似还是说不通。
纵然两位太后结怨颇深,不可能做到一笑泯恩仇,却是都看出慕容紫乃楚萧离的心头肉,哪会一而再的将气当作靶心,矛头次次对准?
如今鬼医正为贤妃调养着身子,桥都没过完,萧太后又岂会故技重施,将自己限于不义?
经过梅宴,关家无论朝堂还是后宫,已然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萧太后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如今将心思放在贤妃和宝贝孙子身上,别的根本无暇顾及。
关家主动派密探连夜前往咔塔木送解药,慕容徵将苏德好言安抚,接下来,仿佛没什么事了?
望着桌案上那堆如山似海的奏折,慕容徵思虑道,“臣下料想,此事与两宫太后并无直接关系,而是另有人从中作梗。”
留下的蛛丝马迹太多,似乎幕后主使根本没真正想要掩饰的打算。
楚萧离听他说完来龙去脉,默了片刻,断道,“当是商霭得知曦昭人在楚宫,无法坐以待毙。”
稍停,他再问,“宁越曦如何了?”
慕容徵提了眉,讽刺意味甚浓,“每日三餐不落,好汤好水的伺候着,说话利索,腿脚灵活,闲来还戏戏国公府的丫鬟,过得可是逍遥快活,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说着,他连声冷笑,嗤之以鼻,“怕是曦昭多耽搁些日子,这位未来的北皇乐而忘返都是小事,怕就怕要在我大楚开枝散叶了。”
你说说,真的有了孩子,待将来宁家重新执掌北狄大权,要不要先扣下一个当利息?
楚萧离无言的蹙起眉头,近来曦昭身在他的楚宫大行方便,丝毫客气不讲,连他登基后,交由溟影亲自训练出来的暗人都使唤上了,宁越曦却无用成这样。
不过北狄未来的皇帝是如斯作派模样,他不会有任何异议。
转念,觉着正与北狄兴风作浪的商霭更值得关注。
想及这个曾经跟随在自己身边,却异心诸多的人,楚萧离眯起凤目,思绪到了深处,良久,话中有话,“苏德这一件乃为故布疑阵,不会就此了结。”
慕容徵会意,“臣下已加派人手保护宁越曦,萧家的高手被商霭杀得所剩无几,实难派出人来突袭,他的最终目的是掀起两国战事,有曦昭坐镇,不会叫他轻易得逞。”
楚萧离听着,视线兜兜转转的笼于那堆奏折上,笑了。
今儿个这些人倒是难得齐心,上奏为的全都是一件事。
北狄乱着,商霭岂容大楚风平浪静?
他知道楚萧离在意什么,想要暂且拖延,对症下药,就不会那么难了。
“近日城中必会谣言四起……玄成爱卿,你来说说当如何做,才能将风波化为了了,但是又能够让商霭以为他得逞了……几日?”
慕容徵听出弦外之意,“简单!”
进宫前他就想好了,就是有些难两宫太后。
不过,皇上想尽地主之谊,为曦昭国师争取些时日,他身为武德皇帝的第一宠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义不容辞!
“商霭本就没打算真正毒死咔塔木的王后,算上日程,关家派去送解药的人四日内定能抵达,此重顾虑便可解了,至于京城里,若有人散播苏德王子想讨皇贵妃回去做王子妃的那些流言,只需将计就计,让两宫太后为此争端不休,适时的煽风点火即可。”
最容易动摇的——是人心!
最容易操控的——也是人心!
往往一件震撼的事情掀起大浪,到末了,许多为此争执的人早忘记缘何而提及。
盲从啊……
楚萧离对慕容徵的馊主意饶有兴趣,实则,他心思里也觉得这是最好的法子。
长指在分成三堆的奏折里移动着,挑选。
要两宫争斗很容易,从这里头选几个得力的人,授意下去,隔三差五上奏,给仁寿殿的惯于当仁不让的二位起个话头,多的是明争暗斗的机会。
就是……
收回思绪,楚萧离正色看向自己最器重的大臣,“你说,若然母后和关氏发现被朕利用,会不会将错就错,坚持把四娘送到咔塔木?”
“这……”慕容徵哑然。
——很有可能!
太后们可不是吃素的。
得到回应,楚萧离指尖状似不安的在案上一下下的敲起来,面庞看似越发急促,眉间浅蹙,深眸长久的盯在慕容徵的脸上,明显是在问他该怎么办。
宰相大人在万岁爷炙烈眼神的‘关怀’下,十分认真的道出一句……
“皇贵妃是慕容家的人,臣怎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与皇上有情人天隔一端。”
楚萧离撂下话后,伸手自东莱捧起的托盘中拿起茶盏,闲适的掀起茶盖,缓缓向浓香四溢的茶水里吹了几口气,接着便专注的默默数起飘在茶水面上的茶叶来。
静止的形容卓雅不凡,赏心悦目。
他自个儿心里揣着明白,装腔作势也得摆得好看。
天子么,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他养着若干大臣来有什么用?
慕容徵却是被他为难坏了。
古来别的宰相肚子里能不能撑船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不能够的。
倘若事情往着万岁爷所顾虑方向发展,让他再硬着头皮去对付两宫太后?
这事非但讨不到半点好,且是不管怎么做,都会惹人嫌!
最好的办法——不管!
故而慕容徵也默了,垂头不语,眼神发直的盯着自己黑靴上螺旋云纹看得出神,这可是公主给他做的鞋子吖,真好看……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了动响。
东莱探脖子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移步出去望个究竟。
在御书房,通常没有得到召见,无论大臣还是妃嫔,想要面圣只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