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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贤德妃-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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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妃缓缓起身,轻描淡写地抚了绣满了凤凰花的宽袍大袖:“你终于记得自己该怎么做了?这个卑躬屈膝,下贱可怜的样子,才是你本来该有的模样呢。太子妃?呵。”
  吴妃迈步往外走去,身后方氏叫道:“娘娘,娘娘……郡主娘娘,求你饶了她……”
  在听到“郡主娘娘”的时候,吴妃脚下一停,然而很快,她便一咬牙,仍是昂首出门去了。
  当监牢的大门重在身后关上的时候,吴妃听到方氏的诅咒声,阴森森地传来:“吴贞,你别高兴,我的手沾着血,你的身上也不干净……我就算死了也会睁着眼,等着看你怎么下来找我!哈哈哈……”她像是疯了一样,大吼大叫,但声音很快就戛然而止了。
  京郊,六十里铺。
  悦来客栈的二楼,文安王洗了手脸,接过尹西园递过的帕子擦拭了,回头看着桌上的数盘菜肴,毫无食欲。
  尹西园道:“连日里王爷心事重重,是不是觉着这会儿不是上京的最好时机?”
  文安王道:“我也不知道,现在京内的情形实在是太扑朔迷离了。”
  “那为何我们还要赶的这样急?不如先回去,等消息确凿在动身。”
  “迟了,人家已经都知道了,这会儿再回去更是欲盖弥彰,而且……”文安王长吁了声:“不管如何,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候,我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尹西园一笑,劝说道:“既然如此,王爷暂且把这些烦心事放下,用些饭菜,连日里赶路,食不知味寝不安枕的,看着王爷都瘦了。”
  赵宗栩揉了揉太阳穴:“只怕头发都花白了吧。”
  尹西园笑道:“说哪里话,王爷正当盛年,且容貌英俊也跟当初西园初见王爷的时候并无不同,反而更多了些稳重儒雅之气。”
  赵宗栩笑道:“你就是会哄人,已经近不惑之年,谈不到英俊不英俊了。”
  正吃了一会儿,外间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尹西园忙出门查看,不多时回来禀告道:“有事。”
  在文安王审视的眼神注视下,尹西园道:“是镇北王妃。”
  文安王虽做足了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但听了这个消息,仍是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迟疑了一瞬才道:“快请。”
  一袭黑色衣袍,帽子遮住了大半边脸,镇北王妃拾级而上,由尹西园引着进了房中。
  门在身后关上,王妃缓缓抬头,风帽拂落。
  文安王道:“娘娘怎么夤夜前来,可是京中有什么大变故?”
  王妃脸色肃然道:“我有几句话,想当面询问王爷。请王爷如实告诉我。”
  镇北王妃走到桌边,抬头看向文安王道:“镇抚司的那场行刺,跟王爷有没有关系?”
  赵宗栩震惊道:“你指的可似宗冕重伤这次?我在路上才听说此事,所以加紧赶路,又怎么会跟我有关?”
  吴妃盯着他的脸色变化:“可我是临时要去镇抚司,此事只有贴身的人知道,若不是王爷的人行事,还能是谁?”
  赵宗栩拧眉:“京内的时局不稳,在这种关头,宗冕是顶梁之柱,只有他在才能稳住一切,我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如此胡为?如果宗冕有个不测,皇上自然可以趁机施为,重新掌控,难道到时候皇上会饶了我?”
  这的确是大道理。
  赵宗栩见吴妃沉默不言,才又问道:“你既然来了,我正好一问,宗冕如何了,伤的可要紧?”
  “几乎……没命了。”吴妃眼圈发红,眼中泛起泪光。
  赵宗栩看在眼里:“此事当真不与我相干。宗冕起事,藩王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若倒台,大家都活不了,我怎会糊涂到那种地步,要自断生路呢?”
  吴妃深深呼吸:“这件事不跟王爷相干,那我就放心了。”
  赵宗栩道:“可按理说宗冕的武功高强,又怎会伤的如此之重?”
  吴妃垂泪道:“那些人不知为什么,一个个都冲着我下杀招,王爷他、他是为了护着我……”
  “他们如此针对你,难道是太傅方家?”
  “我本来也是这样以为,早命人细细拷问过,方家的确有几个门客死士,事发后缉捕了两人,却都否认说有此事。”
  赵宗栩满怀狐疑,既然没有头绪,只得暂时按捺:“宗冕既然重伤,你为什么又在此刻出城?应当好生照看才是。”
  吴妃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她忙道:“我是来通知王爷的,王爷这次,最好不要进京。”
  赵宗栩道:“这是为何?”
  吴妃道:“我想……宗冕他已经有所察觉了,他或许已经在怀疑王爷,王爷若是这会儿去,宗冕气怒之际,也许会对王爷下杀手。”


第103章 0721三更
  这一夜, 西闲倒是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她本来不想让泰儿在这里混闹, 生恐他碰着赵宗冕的伤, 谁知这孩子不玩则已,一但上了床,就再也别想把他弄下去。
  眼睁睁看泰儿在赵宗冕身上爬来爬去, 乐不可支, 西闲也不便再说什么, 幸而赵宗冕也没流露出厌烦的表情, 至多是用一种略有些奇异的眼神打量泰儿罢了。
  期间奶娘送了一次吃食进来,泰儿也乖乖吃了, 他吃饱之后, 困意涌上来,便靠在赵宗冕的身旁,蜷缩着身子乖乖地睡了。
  西闲道:“我叫奶妈把他抱走吧。”
  赵宗冕看看那孩子安逸的睡容:“不用麻烦了,就留他一次,下不为例。”
  西闲道:“那……”
  “你也不许走。”赵宗冕看出她的心意,“这床又不是容不下你。”
  不多会儿, 太医又进来送药, 又给他诊脉,看伤势,折腾了一阵儿, 才终于安静了。
  西闲起初还留意观察, 不知不觉中也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 竟是一觉天亮。
  她突然想起如今的情形,惊得睁开双眼,却见泰儿仍趴在身旁睡着,赵宗冕却不见了。
  “王爷……”西闲喃喃一声,忙翻身下地,才要往外,就听得垂帘后是赵宗冕道:“好了,我知道,你别总皱着眉,既来之则安之嘛。”
  接着是顾恒那略带冷淡的声音响起:“以后这些事,王爷好不好跟我交个底儿,或约略透露几分,莫非你看着我们急得焦头烂额,心里格外高兴?”
  赵宗冕笑道:“可不是怎么的,终于给你看出来了啊。”
  西闲听他两个似在说正事,便不再听下去,放轻了脚步回到床边,转头望着熟睡的泰儿,想到这两天的惊心动魄,此刻虽然难得的风平浪静,西闲的眼神却略有些黯然。
  正出神中,身后赵宗冕道:“怎么就起来了。”
  西闲回过头,见他缓步进来,姿势略有些僵,想必是顾及身上的伤。西闲忙下地迎着:“殿下怎么就贸然起来了,若是牵动伤处,不是好玩的。”
  赵宗冕道:“太医看过了,说我这一夜没死,就不会有大碍了。”他低头瞧了瞧泰儿,“这孩子真是,睡着了看着倒是乖巧。只不过以后不能让他跟咱们一块儿睡了,省得养成了这坏习惯,碍事的很。”
  西闲只当什么也没听出来,垂首道:“王爷,如果这里没有别的事了,我想带泰儿先回王府。”
  “不用着急,顾恒才来说王兄已经快到京城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吧。”赵宗冕笑了笑,又道:“另外还有一场好戏,翰林学士跟几个内阁大人都进宫了。”
  昨晚上成宗跟赵宗冕那场对峙,像是惊雷急电的交锋。
  西闲道:“皇上……皇上会怎么做?”
  “皇兄那么睿智,应该清楚自己该怎么做,”赵宗冕淡淡道:“留一个活儿子,总比留一个死太子要强。”
  西闲便不做声了。赵宗冕看她一眼又道:“另外还有个好消息,那个东宫废妃昨晚上在镇抚司里自缢身亡了。”
  这虽然是西闲想要的,可却不能称之为“好消息”。
  西闲道:“她自尽了?”
  赵宗冕道:“自尽也好,他杀也罢,横竖她早该死了。就由她去吧。”
  西闲想起昨天王妃出宫时候的身影,此刻后知后觉,才察出几分杀气凛凛。
  她不由自主看了一眼赵宗冕,拿不准这个人对此事到底知不知情。
  内侍鱼贯入内,竟捧着赵宗冕的王服。西闲一怔:“王爷是想外出?”
  赵宗冕道:“御前会议上一定很热闹,这种热闹本王怎么能错过呢。”
  西闲看着他淡定自若的脸色,知道他是非去不可的。西闲便没有再多说别的,只道:“不管如何,王爷的身体要紧。”
  内侍上前帮他更衣,赵宗冕回过身来,望着西闲:“我答应你会无碍,就决不食言。你好好留在这儿,就看着那浑小子……等本王回来就是了。”
  很快玄色的王服穿着停当,上金冠的时候,赵宗冕道:“小闲你来。”
  西闲上前,双手端起金冠,有些踌躇,他毕竟太高挑了,她只得踮了踮脚,却有些站立不稳。
  赵宗冕举手在她腰间一握,微微一笑俯身低下头。
  西闲松了口气,好生将金冠给他戴上,又簪正了,把冕带理顺,才抬头道:“好了。”
  眼前一花,却是他趁势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赵宗冕笑看着她脸颊的一抹淡淡桃花红,道:“有此美人香吻,于本王来说已经足够,还要什么皇权富贵?只可惜美人绝世,那当然非得天下第一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小闲说是不是?”
  西闲正琢磨他话中的意思,赵宗冕已经一笑转身,身后众宫女内侍也都鱼贯尾随而去。
  麟德殿。
  跟昨日的冷清阴森相比,今日的麟德殿里可谓人才济济。
  成宗依旧高高在上,除此之外,还有六位满腹经纶的资深翰林学士,以及五位内阁辅政大臣,四位朝中要员,两位大将军,并本朝三公之中的两位——其中的方太傅却因为废妃的缘故,已经锒铛入狱了。
  众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这两日发生的事虽还不曾昭告天下,大家却都心中有了猜测,方才进宫的时候也私下里商议过。
  如今见皇帝脸色阴冷,不发一言,众人也不敢擅自出头,就都沉默恭候。
  直到外间太监道:“太子殿下到。”
  众人大惊,纷纷转头翘首以望,果然见太子赵启疾步而入,满面愤愤之色。
  大家依稀听说太子被“幽禁”内苑,可此刻见太子大摇大摆地进来,有的人在惊讶之余,松了口气,忙向着太子行礼。
  谁知赵启边走边说道:“有人谋反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还这样无动于衷!”
  众大臣脸色立变,忙转头看向成宗。
  此刻赵启已经走到成宗跟前:“父皇,快下旨,将谋朝篡位的镇北王拿下!”
  听了这句,大家不约而同噤若寒蝉。
  死寂中,成宗终于开口:“堂堂太子,出言不逊,污蔑王叔,成何体统,你还不住嘴?”
  赵启大惊:“父皇?!”
  这会儿,外间又有说道:“镇北王殿下到。”
  此时连赵启也忙紧闭双唇,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门口,果然见一身齐整王府的赵宗冕不疾不徐地缓步而入,他环视周围,笑道:“众位大人来的好整齐,请恕本王有伤在身,不能一一见过了。”
  昨日一整天,镇北王遇刺,性命危在旦夕的流言漫天乱舞,像是秋雨一样冷而尖锐,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湿冷且疼。
  虽然曾有镇北王谋逆的闲话私下流传,可一听到遇刺,众人的关注点立刻都落在了镇北王的生死上。
  可在此之外,又有人暗中说……镇北王并非简单的遇刺,毕竟自从王爷上京,就一直过的很不太平,遇刺犹如家常便饭,牢狱也似第二个家,这摆明是有人针对镇北王。
  群臣们当然比百姓们更懂的深一层,只是大家都不敢说出来罢了。
  昨儿一整天赵宗冕没有露面,有人去镇北王府门口打听,王府却只是府门紧闭,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是浮想联翩。
  有人觉着镇北王必然已死,心中大为惋惜,有人觉着此中还有内情,必须要等一等再说决断。
  但不管如何,大部分臣民是不愿意看见镇北王落得一个“无故身死”的下场的。
  所以这会儿看见赵宗冕露面,大家忙行礼恭迎,其中虽有素日里不太待见镇北王的,却也因此略觉心安。
  于是众人皆都落座,成宗在上,左右手分别是太子赵启跟镇北王赵宗冕,再往下才是三公,内阁,以及其他众人。
  赵启自从看见赵宗冕露面,就满面恼恨,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立刻斩杀,只可惜赵宗冕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是个有伤在身的,连成宗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成宗看看赵启,太子一脸恼怒,又因为给囚禁了一天两夜,原本算得上英俊贵气的脸,多了几分颓丧跟气急败坏之色。
  反观赵宗冕,虽然看得出行动略有迟缓,脸色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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