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妃-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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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吴王妃,连其他四位侍妾以及众丫鬟等,也都情不自禁地睁大双眼,想看看这位名头极大的侧妃是何等神仙人物。
然而就在看着赵宗冕带西闲出来的时候,却有一半的人诧异而失望。
王琴儿跟柳姬张夫人等尤其意外:他们三个同样姿色不俗,各有风情,这才得以进入镇北王府,所以在听说赵宗冕对这位侧妃疼爱有加十分迷恋的时候,自然就认定了侧妃一定是绝色无双远胜自己的人物,但是此刻三人的心中却各有异样。
众人反而顾不上去留意镇北王了,只不约而同疑惑地看着西闲,却见她身着藕荷色的袄子,浅灰色褶裙,衣着竟是极为朴素无华,松松的发髻上只斜插着一枚珠钗,发髻后面缀着淡粉色的一朵绢花,脸色过于苍白,满面的倦意,显得十分憔悴。
王琴儿心想:“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妃?怎么是这样素淡普通的人。王爷会喜欢她?”
柳姬毕竟是风月出身,见西闲的步态举止,丝毫无妖娆风流之态,也觉疑惑。
张夫人却瞧出西闲虽难掩病容,但气质超逸,光华内敛。
又见赵宗冕的双眼牢牢地盯着西闲,而西闲却只垂着眼皮,浑然不去留意他……张夫人心中微微一震,情不自禁竟看向王妃。
吴妃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隐退。
然而就在西闲把手从赵宗冕掌中抽出,然后抬眸看过来的时候,那隐退的笑在瞬间又缓缓地绽放了。
吴妃凝眸含笑望着西闲,目光亲切而熟稔,像是看着一个许久不见的闺中密友。
这会儿镇北王总算大梦初醒似的抬起头来,此刻王妃已经走到跟前,欠身行礼:“臣妾恭迎王爷回府,恭贺王爷再一次凯旋归来。”
赵宗冕笑笑:“都不必多礼了。”
他回身看向西闲,还未开口,西闲已经屈膝行礼:“妾身拜见王妃。”
赵宗冕一愣,正要将她扶起来,吴妃却已经先俯身探臂,将西闲的手肘扶住:“妹妹不要多礼,我听说你路上偶然有恙,不知可大好了没有?”
西闲道:“多谢王妃悯恤,已经大安了。”
赵宗冕眨眨眼,终于插嘴道:“哪里大安了,她还没好呢,本要多养上几天再回来,她非催着赶路,先前咳嗽的又厉害了。”
西闲低着头,听他说了这两句,暗暗蹙眉。
这会儿众姬妾脸色各异心情不同,王妃却叹道:“王爷不知,我却知道妹妹的意思,她是怕府里众人挂念王爷久久不归,所以才不愿耽误,这是她的苦心。”
王妃说着,便叫了身后嬷嬷:“去把陈太医请去真珠院,好好给妹妹诊一诊,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半刻也耽搁不得。”
又握了握西闲的手,看一眼身后众侍妾,温声道:“横竖你以后在这府里长长久久的,慢慢地再跟她们熟稔不迟。”
张夫人等纷纷含笑,张夫人道:“侧妃的身子要紧,我们自然是待您安置妥当后再去拜见。”
西闲却也并没有推让,只屈膝行礼道:“有劳姐姐跟众位费心了。”
赵宗冕听王妃说“真珠院”,眉头一皱,才要开口,又听她说“病来如山倒,耽搁不得”,便又止住不说了。
这会儿西闲的奶娘,杞子以及其他随身的宫女等,就随着王妃所派的嬷嬷前往真珠院歇息。
剩下赵宗冕才问王妃道:“怎么叫西闲去那个院子?”
王妃道:“王爷不必担忧,真珠院已经修缮一新了。其他详细,等臣妾慢慢地回禀您。现在王爷且先到里间稍事休息不迟。”
当下众人便先回了内堂,王琴儿柳姬等虽想大献殷勤,怎奈王妃在前。
王妃先询问了一路的情形,赵宗冕有些心不在焉,说话中眼睛不时往外扫去。王妃早知道他的意思,便不再说别的,只先对众姬妾道:“你们先退下。”
众人无奈,只得先行告退。
且说四位夫人出来外头,彼此对视,王琴儿先按捺不住:“这位侧妃……看来很是不同。”
柳姬也说道:“是呀。”可要形容却又形容不出来。
张夫人笑道:“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出身,气度着实高贵。”
王柳两人对视一眼,因出身的缘故,她们素来跟张夫人不和,柳姬便笑道:“还是姐姐慧眼识珠,说来从此姐姐就有了可说话的知己了。省得对着我们这些粗笨的人无话可说。”
张夫人笑道:“不要说笑,什么知己不知己的,人家是侧妃娘娘,如何敢去高攀呢。”
李夫人一直默不做声,听到这里才道:“倒也未必,林妃娘娘看来像是个有极涵养,很好相与的。”
王琴儿道:“罢了,我们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是没用,横竖以后日子长着,究竟是什么角色,终究瞒不过的。”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散开了。
且说众人退后,在厅内,王妃便对赵宗冕道:“王爷要不要先沐浴更衣,用些午膳稍事休息?”
赵宗冕道:“不必,本王不累。稍后再洗澡不迟。”
王妃道:“既然如此,臣妾……想把瑛姬的事禀告王爷。”
赵宗冕本要起身,突然听了这个,才又勉强坐住:“对了我正想问,那个孙强说的不明不白遮遮掩掩的,瑛姬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妃道:“这倒也难怪他,底下人毕竟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瑛姬的事,是我叫内院这里封锁了消息。”
赵宗冕皱眉,孙强只对他说那瑛姬突然从后院逃走了,除此之外语焉不详。赵宗冕心里已经有些猜疑,如今听王妃说封锁了消息,便知道必然不是逃走这样简单。
吴王妃道:“这件事我其实也不好开口,本还想要瞒着王爷,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又知道瑛姬是王爷心头上的人,您一定会追问到底的,索性……”
赵宗冕道:“王妃同我实话实说就是。”
王妃低下头去,将声音放低:“瑛姬……是同人私逃的。”
赵宗冕拧眉,喉头一动:“凭什么这么说,又是同谁私逃的?”
吴妃道:“原本我也不信,只是,王爷先前带兵去后六个月,伺候瑛姬的小丫头突然来跟我报了一件事……”王妃的声音更低,“她说、说瑛姬的月信有四个月没来了。”
赵宗冕的手陡然握紧。
王妃继续说道:“我听说,还以为是她害了病,就叫太医过去瞧,谁知竟诊出了有三四个月的身孕。”
厅内一片死寂,王妃不大敢看赵宗冕的脸色,继续说道:“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大事不好。可还想着要好好地查明白,看是不是有什么内情之类的,就命人把瑛姬悄悄地看管起来,谁知她什么也不肯说,直到半个月后,本来看管的好好的人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赵宗冕冷道:“她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王妃道:“后来拷问看惯她的人,才问出原来当夜有个侍卫悄悄地去探望过她。且那夜后,那侍卫也借口休假,竟逃得不见了踪影。”
王妃说完后,起身道:“这件事是臣妾的过错,内宅的事是我负责照看,出了这种事,自也是我的疏漏。臣妾自请罪。”
赵宗冕瞅着她:“偷人的又不是你,何必说这些。”
就算风流不羁如他,姬妾跟人私奔也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他又是个如风如火的脾气,这会儿没有暴跳如雷已经是难得了。
王妃谢过,又道:“我先前已经命人暗中查访这两人的踪迹,有说他们曾在北研出现过……只是那边的贼寇闹得正厉害,流民也多,一时难以确凿。臣妾觉着这件事也不宜大张旗鼓的,所以除了府里有限的这几个人,外间的百姓民众等,只以为是瑛姬办错了一件事触怒了我,所以我把她撵出去了……”
这样做倒是最好的法子了,免得传扬出去,他堂堂镇北王的小妾跟人逃了……还是在镇北王率兵出征的时候,王府的颜面往哪里搁。
赵宗冕道:“难为王妃了。”
王妃道:“臣妾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以后必然会加倍警醒。”
赵宗冕哼道:“行了,说了这跟你没关系,人各有志而已。再说……难不成下回还有个逃妾?”
王妃苦笑道:“这种玩笑话如何说得。”
此事暂时明白,赵宗冕便欲起身:“我得去看看西闲。”说了这句,又回头看王妃,“是了,你怎么叫西闲住瑛姬原先住过的院子?”
王妃说道:“原先要安置林妃的时候,我想过许多处地方,不是不够宽敞,就是不够雅致,同众人商议,他们便推举此处……我又想好歹先收拾出来,免得妹妹来了却不知往哪里安置,又或者地方简陋怠慢了她。所以叫人重新布置了,假如林妃她不喜欢……”
“不妨事,”赵宗冕摆摆手,“她的脾气我知道,她绝不会在意这些的,只是我不明白而已。”
“王爷对林妃也算是上心了,”王妃笑道:“其实我虽才跟林妃见了一面,却也看出她的气质不同寻常众人,臣妾还要好好恭喜王爷娶了如此秀外慧中、难得之人呢。”
赵宗冕听得喜欢,不禁笑道:“是吗?”
两人才说到这里,便听见外头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两人低低说话。
因王妃要跟赵宗冕说私事,所以屋内的侍女嬷嬷们都给打发到外间去了,此时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又仿佛是有些惊慌意外,王妃便道:“出了何事?”
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走进来,脸色半惊半喜,躬身道:“回娘娘,真珠院那边才有消息传过来,说……”
赵宗冕蓦地坐直身子,以为是西闲有个什么。侍女却道:“太医诊脉,说侧妃娘娘……是喜脉。”
第34章
且说王妃听了那侍女禀报; 不由睁大双眸脱口而出:“什么?你说什么?”
问完之后; 突然醒悟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 她心中一惊; 忙回头看向赵宗冕,却见此刻的镇北王满面错愕,像是没听明白侍女在说什么。
侍女低垂着头道:“回王爷,娘娘; 原是陈太医给侧妃请了脉,说是喜脉; 大概是两三个月左右。”
王妃见镇北王没在意自己; 才定了定神; 眼神也迅速柔和下来,她笑道:“如果是真的; 那真是可喜可贺,算是双喜临门; 不,是三喜临门,王爷打了胜仗是一喜; 娶了侧妃是一喜; 如今若再有喜脉,自然……”
王妃说着便看赵宗冕; 却意外地发现镇北王仍是一脸怔然; 王妃本以为他是还没从这惊喜中反应过来; 但细看那表情; 却仿佛又不像是大喜之状。
王妃心头一动,忙唤道:“王爷?”
赵宗冕回头看了她一眼,王妃笑道:“王爷,不如我们去看看林妃吧。”
镇北王的眉峰下意识地微微皱蹙,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王妃越看越觉着古怪,只是不敢表露出什么,在心里忖度而已。
顷刻,赵宗冕才站起身来,琢磨似的说:“那就去看看吧。”似不情愿,勉为其难。
如果不知前情,只听这口吻的话,就仿佛那个才“萌生”而出的孩子是路上白捡来的一样。
王妃虽自诩很了解镇北王,可看他如此反应,却着实猜不出到底原因如何。
于是两人离开了正厅,前往真珠院。
路上走的时候,王妃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因对赵宗冕道:“王爷,先前章令公主遣人送信过来,说是小公爷随着您来了雁北,托我多加照料,先前因知道他先一步回来,我便在府里给他安排了一个住的地方。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赵宗冕正在走神,闻言道:“叫他住在这儿?”皱皱眉,仿佛有些不太乐意,可毕竟已经安排下了,再叫搬出去也不是那么回事,何况他如今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就点点头:“也罢。”
镇北王现在满心所想的,都是那个“喜脉”。
赵宗冕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子嗣,会以这种意外的方式出现。
当然,此事天知地知,他知,西闲知,王妃等众人却一无所知。
可随着这“喜脉”的横空出世,他那难以言说的心病却更加难以根除,倒反而越发加重了一样。
自打那一次按捺不住,西闲内忧外患,一度病重,赵宗冕被吓住了了,从此熄了心猿意马,只全心照料她而已。
也正如王妃所料一样,西闲之所以不肯在路上耽搁,反而催着赵宗冕赶路,就是不想为了她拖延太长时间,这样的话,不仅是王府,若传扬出去,整个雁北乃至京城,只怕都要有“侧妃专宠”之类的流言蜚语了。
西闲因为车马劳顿,又加上病了一场,气色之类的自然大不如前,可她天生丽质,只要稍微收拾,光华便无法掩饰,但西闲却并不想精心妆扮,马车回到王府之时,甚至只淡扫蛾眉,轻点朱唇,竭力把十分的颜色减少成四五分而已。
西闲之所以如此,便是不想“先声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