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妃-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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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在西闲生日这天,各位诰命夫人等散席离宫后,凌霜宫派了人来,向西闲禀告,郭贤妃有喜了。
西闲其实早就知道,之前小江子在凌霜宫外苦守半晌,早同太医的跟班那里探听明白。
至于这么晚才来告诉,也是郭贤妃有心了,毕竟今儿是西闲的大好日子,若是说出她有身孕,自然就抢了皇后的风头,所以等人都去了才命来传信。
凌霜宫来人的时候,德妃冯潋楚也正在座。
西闲道:“咱们不如去看看贤妃吧。”
冯潋楚脸色异样,低头道:“是。”
两人到了凌霜宫,贤妃听了通报,正扶着人起身,欲向皇后见礼。
西闲笑道:“你有孕在身,务必要留神小心才是,这些礼数之类可免则免吧。”
冯潋楚也说道:“恭喜贤妃了。如今宫里有太子跟两位小皇子,只缺一个小公主了,如果贤妃再给皇上添个公主,那可是皆大欢喜,再好不过的呢。”
“德妃说的正是我所想的,”郭贤妃也说道:“如今宫里三位皇子,的确缺个小公主呢,如果真的是女孩子,那定然是万千宠爱。”
西闲则笑道:“好了,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很好,皇上跟我都是一样疼爱的。”
是夜赵宗冕来至甘露宫,却并没见着西闲。
问起宫人,原来是在跟承吉承祥两位皇子于侧殿之中。
赵宗冕坐等片刻不见她回来,便去侧殿,却见两个小皇子一左一右坐在西闲身旁,口中呀呀不停的,指手画脚,三人仿佛在说什么。
榻上还有些拨浪鼓,风车,以及先前章令公主送给泰儿玩耍的旧玩具等。
赵宗冕看了会儿,认出那个不停拉扯西闲说话的,是三皇子承祥,另一个低头舞动玩具的,是二皇子承吉。
正阿照进来送东西,看见赵宗冕在此,忙行礼:“皇上。”
里头就也听见了,西闲抬头的功夫,赵宗冕迈步走了进来,道:“是在玩什么呢?”
两个小孩子还不到一岁,见他来了,都仰头望着,承祥还好,嘻嘻笑了几声,向着赵宗冕爬了过来。
承吉却反而往西闲身边靠了靠。
赵宗冕顺势将承祥抱入怀中:“还是你乖,又长了不少,抱着沉多了。”
西闲已经安抚了承吉,下地行礼:“参见皇上。”
赵宗冕道:“怎么又这么多礼起来?”
“君臣之礼,自然不能怠慢。”西闲垂眸回答。
“什么君臣之礼,夫妻之礼呢?”赵宗冕笑问。
此刻阿照将奶酪放在桌上,西闲便回身取了一盏,先自己试了试,才回头喂给承吉吃。
承祥在赵宗冕怀中,便也手舞足蹈,好像不甘示弱,又指着桌上奶酪,似乎在示意赵宗冕。
赵宗冕看一眼西闲,笑道:“好好好,父皇喂给你。”
便到桌边坐了,让承祥坐在自己的腿上,把他怀抱着,拿了一盏奶酪,也用银勺子挑着给他吃。
承祥吃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拍手欢呼。
赵宗冕见他如此高兴,颇为得意,很想让西闲见识见识自己哄孩子的功力,只是西闲并不理会,只专心喂承吉而已。
赵宗冕无法,突然间想到一件事,便问道:“朕听说,今儿你传了苏侍读?”
西闲道:“回皇上,是已经传了。”
“是为了何事?”
西闲道:“正是皇上交代的那件。”
赵宗冕忘了喂承祥:“你同他说了?那他……可愿意?”
西闲面无表情,淡淡说道:“皇恩浩荡,他还有什么可不愿意的?自然只是感激谢恩而已。”
赵宗冕一怔。
承祥因为吃不到奶酪,挣扎起来,伸长了小手想要去自己抱那碗,赵宗冕因为走神并没留意,竟给他捉到了碗,往怀中一抱,顿时间半碗奶酪都倾倒在了承祥的身上。
赵宗冕皱眉:“混账!”
承祥天生活泛,虽然失手把碗里的奶酪倒了,却仍觉着好玩,正笑嘻嘻的,猛然听赵宗冕如此呵斥,一愣之下,哇地便哭了起来。
承吉本吃的好好的,双生子心灵感应,见承祥哭的如此,他也受了感染,顿时也仰头大哭,孩子的哭声尤为清亮高亢,刹那间整个侧殿里哭声连天。
外头奶娘们忙进来,把承祥从赵宗冕怀中接了过去。西闲见他呵斥小孩子,脸色早就变了,却碍于他的身份,不便开口,只是默默地跟奶娘们一块儿哄着双生子。
赵宗冕见现场乱作一团,很想赶紧离开,只是见西闲不走,便道:“小闲你随朕来。”
西闲道:“请皇上先行回去,臣妾等他们停了啼哭再走。”
赵宗冕从进门就发现她跟平常不同,心里其实也隐隐猜到是为什么,只是见她不提,就也隐忍罢了。直到此刻,却有些忍无可忍:“这里有许多人看着,并没别的事,你来,朕还有事跟你说。”
西闲屏息凝神,强行镇定,转身往外。
不料承吉看见母亲要离开,哭的越发大声了。
“皇上……”西闲毕竟疼孩子,犹豫着要同赵宗冕说再留一会儿。
赵宗冕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拉着往外走去。
西闲一惊回头,却见承吉在床上往这边爬了两步,仿佛想要让自己回去,她心中又急又痛:“皇上!”
赵宗冕道:“说了有这么许多人看着,别惯坏了他们!”
“他们还只一岁不到!”
“从小儿别养成坏习惯,像是泰儿一样……”
西闲惊心,用力将手挣脱出来:“泰儿怎么了?”
赵宗冕一时失言,回头看她,却又一笑道:“朕只是说……男孩子不能娇惯,慈母多败儿,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西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双手紧握,终于说道:“皇上这么不喜欢孩子,如果贤妃再替皇上添一个皇子,那可如何是好?或者说,也许贤妃所生的乖巧伶俐,皇上自然就喜欢了呢,是不是?”
第171章 0814二更
赵宗冕没想到西闲会如此说, 一愣之下, 拧眉道:“跟朕回去再说。”
这会儿双生子跟比赛一样嚎啕大哭,搅的西闲心乱如麻:“请恕臣妾无礼,今晚……皇上或许可以去凌霜宫过夜,臣妾、要留下来照顾承吉承祥。”
“站住!”赵宗冕沉声喝道。
西闲站住。
赵宗冕问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西闲道:“臣妾并未担心什么。”
“晚了,朕都听见了!”赵宗冕冷冷地说道:“朕不喜欢泰儿, 去喜欢别的孩子,或者朕喜欢贤妃?”有些不可思议的口吻。
西闲低头, 却并未转身:“不会吗?将来的事, 皇上可能说的准吗?”
赵宗冕盯着她的背影:“你是什么意思?”
西闲轻声道:“先前在选秀女的时候,有几个长相甚美的女子,臣妾见了, 都特别喜欢,如果不是贤妃德妃他们否决了, 留下那些人, 皇上见了, 一定会宠爱有加吧。”
赵宗冕目光幽沉:“是吗, 那可真是可惜了。”
西闲道:“皇上不必太过可惜, 今日臣妾的宴会上……亦有许多家的贵女,都是出身名门, 教养极佳,而且长相谈吐,都是臣妾所望尘莫及的,又比先前的人更强了。”
赵宗冕冷笑:“那你可把她们留下了, 好让朕看一眼。”
西闲道:“皇上若有意,改日自传他们进宫罢了。横竖他们今日费尽心思地讨好臣妾,无非也是为了能入宫伺候皇上。那么多资质极佳的美人,皇上一定会很喜欢。”
“喜欢?”
“是啊,”西闲缓缓转身,抬眼看向赵宗冕,“皇上曾说过很多次喜欢臣妾,他日,……自然有比臣妾更好千百倍的人,费尽心思地想讨好皇上,更得皇上的喜欢。”
她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但不知为什么,眼睛里好生酸涩。
***
在听说郭贤妃有喜之后,西闲心里忧虑过。
赵宗冕对她毕竟是不同的,从最初到现在,他都像是一团烈火一样,不顾一切地接近她。
赵宗冕是喜欢她的,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喜欢她的,西闲……这样觉着。
当初从京城跟着他去雁北的时候,不管他嘴上说的如何,西闲知道那是骗人的话,相信不得。
但是,从有了泰儿,两个人的相处,到他去白山临行那一夜,西闲是真的动了眷恋之心。
只可惜那才萌芽的眷心,随着一场大火,给烤炙的瑟缩不见。
及至她为了苏舒燕回到京城,跟赵宗冕恍若隔世相见。
那种滋味,却跟先前在雁北又截然不同。
她曾经,想把他视作泰儿的父亲。
但是从那次回京,她越来越发现赵宗冕的深不可测跟不可捉摸。
如果说那夜赵宗冕跟成宗的对峙,让西闲觉着震撼,那么吴贞“无意中”吐露的关于苏舒燕之死的真相,却又让西闲莫名觉着恐惧。
赵宗冕明明有法子自己洗脱罪名,却偏束手就擒,虽然他对成宗说是没有准备妥当,但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也知道的是,以西闲的脾气,在听说苏舒燕之事后绝不会无动于衷。
这个人……太过可怕。
西闲猜不到这世间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事。
至于太上皇说什么她可以掌控,西闲并无这份自信。
从侧妃到贵妃,又从贵妃到皇后,西闲最大的仰仗,不是她何等的聪慧机智,而是赵宗冕对她的“喜欢”。
但是,一个男人的喜欢,到底能够保持多久?
昨日跟今日,他会喜欢林西闲,那换了明日,他会不会喜欢别的什么人。
本来西闲可以不计较这些。
但是她有泰儿,有承吉承祥,而且这是在皇宫,而不是什么其他别的地方,这就由不得她不多想。
如果换一种环境,西闲也许并不会如此焦虑。
但是这里跟别的地方不同,这是个不进则退,退就会死的地方。
泰儿一旦坐上了这个位子,就一定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在这个位子上他才能好好地活着,可一旦有什么差池……
远的不说,近的那位废太子赵启,就是例子。
郭贤妃有身孕,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就像是赵宗冕所说,她是皇后,而泰儿是太子。
然而对西闲而言这只是现在,未来且长,泰儿毕竟还小,而赵宗冕亦是盛年。
就算不是郭贤妃,赶明儿他喜欢上别的女子,有了孩子……
赵宗冕好像不是很喜欢泰儿跟承吉承祥,如果,他再喜欢了别人所生的……
西闲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想起的,是在养心殿内的太上皇。
当初太上皇已经是太子了,但是先帝却因为深宠司美人,所以才想废黜太子,改立当时还是个孩子的赵宗冕。
如果历史再重演呢?
如果他喜欢上别的人呢?
***
身不由己说了先前那些话,西闲心里后悔。
不该这样“善妒”,她是皇后了,该贤惠,该容纳六宫,母仪天下。
何况就算是为了泰儿,也要贤良懿德,无可挑剔。
怎么能如此冲动犯上……
赵宗冕在她对面站着,身上穿着的,是深蓝色的银丝团花龙袍,他的身姿轩昂挺拔,那样明净的墨蓝衬着这张无可挑剔的俊美容颜,越发的威严雅贵。
他并没有说话,目光里也没有任何的表情流露。
“是臣妾失礼了,”西闲垂下眼皮,屏息缓缓跪地,“臣妾一时无状才口没遮拦,冲撞了皇上。”
赵宗冕垂眸望着她。
西闲道:“贤妃有孕自是大喜之事,身为皇后绝不该如此心胸狭窄,善妒不仁,出言无状。臣妾有罪,求皇上责罚。”
赵宗冕道:“林西闲。”
这会儿阿照在内听了动静,出来看见这幕,十分震惊,想要靠前却又不敢。
赵宗冕静静地西闲看了会儿,她却始终跪地不起。
“臣妾请罚。”
“责罚?别跟朕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赵宗冕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你如果真知道错了,就该知道如何将功补过才是最好。”
西闲抬眼。
赵宗冕眼神冷峭,握着她的手腕,将她从侧殿拽了出来,回到寝殿之中。
伺候的宫女们见状,纷纷垂头退避而出。
赵宗冕望着跌坐在榻上的西闲,抬手将龙袍肩头的纽子解开:“现在,就许你将功补过。”
西闲想后退,手抓着床褥,却又停住。
自从生下承吉承祥,两人便再没有过夫妻之事。
一来是西闲并不热衷,二来赵宗冕亲见过她生承吉承祥的不易,也一门心思地想她好好把身体养起来。
如今算来也有八个多月了。
不管多少次,赵宗冕还是跟第一回 一样,急不可待,像是饿极了的人看见了食物,动手稍微慢点就会给别人吃了去。
西闲本来闭着双眼,后来忍不住半睁开眼睛,不免看着他微蹙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