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妃-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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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陆两家联姻之日,宾客盈门。
陆康那边,自有一般朝中同僚,不必赘述。
顾家这里,除了昔日有交情的几位勋爵外,其他多数来吃喜酒的却是顾恒军中的下属,龙骧卫的副统领们。
另外,苏家的苏霖卿跟苏霁卿,青乡侯何友晴,关潜,以及南镇抚司的冯少纬等人也都带了贺礼,不请自来。
禁军以及龙骧卫中的都是些武官,自然英气勃勃,神采昂扬,而苏霁卿何友晴等却都是些青年才俊,鲜衣怒马,各有风华,一时之间顾府亦是嘉宾如云,无限风流。
白日种种的婚礼亦无须多说,只说顾恒敬了众人的酒后,便给送入洞房。
起初还有些听壁角的,大家闹了一阵,知道顾恒是个性情冷清的人,生怕闹的狠了惹他不快,便适可而止。
渐渐地洞房里静了下来。
自从顾恒进屋,便打发了众人都退了出去。
陆尔思听到他淡声吩咐众人,倒好像是在宫内指挥他那些手下一样,丝毫的喜气或者别的情绪都没有。
想到以后就要跟此人朝夕相对,陆尔思一阵心烦。
陆尔思本以为顾恒会过来挑开喜帕,然后毕竟要吃合卺酒之类的习俗……
然而等了许久,那人却仍无声无息。
陆尔思几乎以为顾恒是又离开了,眼睛自喜帕底下瞥出去,依稀瞧见了一角袍服。
她有些失望,也有些无端的心跳。
如此又坐了片刻,身边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陆尔思见顾恒毫无动作,意外之余,倒是略松了口气,心里也盼着索性就这样“相安无事”,一夜过后,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管愿不愿意,毕竟是呆坐了整天,人也乏了。
陆尔思缓缓吁了口气,抬手要将盖头摘下。
不料才一动作,冷不防肩头便给人按住,在陆尔思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便给扑倒在了榻上。
陆尔思吃了一惊,此时红喜帕还盖着头脸,让她没有办法看清楚。
她试着用力挣了挣,却哪里抵得过顾恒的力气,陆尔思叫道:“你干什么!放开!”一边摇头,想把碍事的喜帕甩开。
这喜帕是丝绸所制,甚是柔滑,给陆尔思一晃,很快便要从脸上滑落。
陆尔思隐隐约约瞧见了眼前的人,正要怒斥,却见顾恒闪电般出手,在她肩头某处轻轻一点。
就在他的手指掠过的时候,陆尔思觉着一股气直冲胸臆,下一刻,她原本想要出口的声音突然凭空消失。
陆尔思大惊,她毕竟不是习武之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给顾恒点了哑穴,正惊疑莫名之时,顾恒抬手,把那即将滑落的喜帕又往下拉了拉。
陆尔思眼前所见,便仍是那一团绸子的大红。
她一瞬间愣住了,但顾恒却并没有停下动作。
直到陆尔思想要挣扎的时候,顾恒淡声道:“你最好不要乱动……我若点你的华盖穴,你便全身都不能动弹。如果想试试看的话,你就……”
直到此刻,他的声音仍是那种冷冷清清,毫无情绪起伏在内。
陆尔思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且“君子不吃眼前亏”。她心里虽然有千万言语想问候顾恒,但奈何一个字也发布出来。
这让她觉着有些可怕,如果再给顾恒点了那劳什子的华盖穴而不能动的话,那岂非跟一具偶人没什么区别了?想想就无法容忍。
但就算陆尔思打算做个不吃眼前亏的君子,但在察觉衣衫尽褪之时,仍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如果能开口的话自然不必动手,但谁叫如今开不了口。
她忍无可忍,举手想要推开顾恒。
陆尔思只觉身上一麻。
陆尔思也知顾恒说到做到,只是没想到他干脆到这种地步而已。
接下来的事变得极为简单。
次日天还不亮,陆尔思觉着自己终于能够动弹了,她看着眼前微微弹动的手指,试着弯曲了一下,才确信这手是自己的。
陆尔思慢慢地爬起身来,床榻上只她一人。
陆尔思呆呆坐了会儿,听见外头的动静,拨开帘子,却见顾恒从侧间走了出来。
他像是才沐浴过,换了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绢丝长袍,长发披散,配合他那种天生冷清的容貌,飘然如同谪仙。
陆尔思以为自己会愤怒,可在这一刻,却突然失语。
她以为自己还被点着哑穴,伸手碰了碰喉咙。
那边顾恒正在桌前落座,他自斟了一杯茶,举起来喝了口。
大概是留心到陆尔思的动作,顾恒仍是淡淡道:“过了一夜,穴道早自动解开了。你已经可以说话了。”
陆尔思听到他的口吻,不禁冷笑。
看样子顾恒也知道昨晚做的甚是过分,已经做好了她会大闹一场的准备了吧。
其实正如顾恒所预料的,陆尔思本来也的确想不依不饶地大闹一番,至少要把昨晚上没有骂出口的千万言语先骂个痛快。
因为她确信,古往今来,她是第一个遭遇如此“悲惨”的新娘子,说出去只怕都没有人相信。
然而不知是一种什么情绪作祟。
陆尔思盯着他,冷笑道:“看样子,顾大人也知道自己昨晚上做了什么。”
“当然,”顾恒握着茶盏,“周公之礼,谁人不知。”
“周公之礼?你那是禽兽之礼。”陆尔思冷哼。
顾恒满面坦然:“是吗?不过是名称不同罢了,又有什么区别。”
陆尔思突然憎恨自己不会武功,但体力上已经沦落下风,口齿上至少要不输于人才是。
陆尔思道:“看得出,顾大人还是初次,所以连什么是禽兽行径,什么是周公之礼都分不清。”
顾恒一顿,而后道:“怎么陆小姐的口吻,像是阅人无数一样。这不像是大家闺秀的说辞吧。”
陆尔思突然看见被丢在旁边的一件亵衣,上头那点痕迹甚是刺眼。
她的脸也像是那痕迹一样有些变色。
突如其来的窘迫,陆尔思语塞:“你……”
顾恒又喝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说来有些遗憾,封住了你的声音,没能让你像是在勤政殿内那样尽兴演绎,那就下次好了。反正做了夫妻,来日方长。”
陆尔思突然有些忍不住了,她抓起旁边的枕头,用尽浑身力气向着顾恒扔了出去:“你这混账你去死吧!”
顾恒一手仍握着茶盏,左臂一抬,恰好挡住了飞来的锦枕。
枕头骨碌碌落在地上。
顾恒泰然自若:“你最好赶紧收拾收拾,毕竟要去拜见祖母,另外,还要准备入宫谢恩事宜。”
“我不去!”陆尔思几乎失去理智,“要去你自己去吧!就说我已经死了。”
“死人是不会这样大吵大嚷的,我不想犯欺君之罪。”顾恒似乎十分睿智。
陆尔思要给他气晕了,或者真的要给他活活气死:“你……太卑鄙了,太无耻了。”
顾恒将茶盏放下,起身往外,口中扔下一句:“承蒙夸奖。”
第167章 0813一更
顾恒去后, 守在外间的陆尔思的贴身侍女小韵偷偷地走了进来:“小姐……”
陆尔思突发醒悟自己衣衫不整, 待要收拾一番, 却突然泄气似的,一声不响。
小韵道:“小姐,水都备好了, 要不要洗澡?待会儿还要去拜见太夫人呢。”
陆尔思很想就一头死过去算了, 心思转动, 终于道:“好。”
她正要挪移下榻, 却觉着腰肢酸软,双腿沉重, 陆尔思咬紧牙关暗暗咒骂了声, 只得叫小韵来扶着自己。
小韵扶陆尔思下地的时候,无意中看见被撕破了的亵衣,上面的颜色格外刺眼。小韵一愣之下,忙又低头,脸上已经多了些许绯红。
陆尔思很快沐浴更衣,来到外间, 却不见顾恒的影子, 侍女说他已经先去了。
听了这话,陆尔思更恨不得把顾恒放在牙间咬碎,却只得打点精神, 去拜见太老夫人。
老夫人满头银发, 神情慈蔼,气质高贵, 正是极有涵养,养尊处优的高门诰命的气度。
陆尔思只一眼,不由肃然起敬,当下忙把满腹对顾恒的恼怒咒骂按下,规规矩矩地上前拜过,又一一拜了顾府的其他女眷们。
顾老夫人嘉勉了她几句,又道:“恒儿这孩子从小性情古怪,好不容易娶了一房难得的妻室,我这悬了大半辈子的心才算放下,以后就多拖赖你做他的贤内助,照料顾家了。”
陆尔思对顾恒虽有万千不满,听了这句,却垂头道:“妾谨遵太夫人教勉。”
顾老夫人笑对旁边众人说道:“你们看这孩子,是不是秀外慧中,万中无一的?配了恒儿,是委屈他了。”
顾家各位女眷们纷纷赞扬不已。
陆尔思半是谦和半是薄羞地含笑垂头,禁不住扫了一眼旁边的顾恒。
却见他正侧目盯着她,那冷冽的眼神,仿佛一眼看破了她的伪装,而且正在内心讥笑。
许是一物降一物,陆尔思一看到他这幅表情,就有种想要撕去伪装破口大骂的冲动。
见过顾府各位女眷后,不便耽搁,顾恒骑马,陆尔思乘车,往宫中来谢恩。
此刻赵宗冕人并未在勤政殿,却仍在甘露宫。
因为立春将到,皇帝要沐浴焚香,静修三日往东郊迎春,所以免除早朝。
此刻宫内各处殿阁,已经摆放了装饰着雪柳彩幡的大小春牛以贺立春。
又加上皇后册立大典在即,连泰儿都不必去御书房,许他在甘露宫里自在玩耍。
顾恒同陆尔思进入甘露宫的时候,陆尔思先听到一声奇异的鸣叫。
她吃了一惊,转头看时,却见旁边的紫薇树底下,有一只极大的雪白孔雀,拖曳着长长的尾巴,正在缓步而行,一边低头去啄地上的飘叶落蕊。
这自然是从南边带回来的那只吉祥孔雀,陆尔思却是第一次见,蓝孔雀虽然见过数次,但是这白孔雀却是难得,陆尔思不由多看了几眼。
两人入殿了殿内,抬头却见赵宗冕高高在坐,旁边是西闲,正把怀中抱着的皇子递给旁边的嬷嬷。
顾恒跟陆尔思上前,跪地请安谢恩。
赵宗冕不忙叫他们起身,只对旁边的西闲笑道:“你看看,是不是一对璧人?”
陆尔思相貌自是上上之选,顾恒也是万里挑一,陆尔思气质淡和宁雅,顾恒高肃清贵,两人在一块儿站着,简直满目生辉,天作之合。
西闲道:“果然是很好的姻缘,”又提醒赵宗冕:“皇上快请他们起身吧。”
赵宗冕道:“朕做主给了他们这样好的姻缘,多让他们跪跪也是应当的。”
笑说了这句,才命平身。
两人站起身来,赵宗冕又命赐座。
顾恒跟陆尔思落座,各无言语。
陆尔思因见了赵宗冕,突然间想起当初在勤政殿,那会儿她一心想进宫留在他的身边,就算不为了光宗耀祖,哪怕是在宫内做一个女官,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任凭她如何苦苦哀求,赵宗冕却都不为所动,反而极不耐烦。
直到外头西闲来求见。
陆尔思虽然机敏聪明,为了他也肯豁出一切,但做那种事,仍是有些难以为情,而且也猜到了赵宗冕为何要叫她那样做,无非是为了外间的女子罢了。
陆尔思从来都知道,自从在雁北自荐枕席被拒绝,她就知道,有一个人早先入为主地在赵宗冕心中占据了位置,别的人……只怕再也不能企及了。
但是她仍是义无反顾。
只要他愿意,她就可以。
所以才不顾脸面,演了那场戏。
这会儿回想当初,心中酸楚难当,陆尔思不敢抬头,眼中只是酸涩的很。
赵宗冕正打量顾恒,见他神色淡漠,比之先前完全没有变化,陆尔思也仿佛心不在焉,两人坐在一块儿,却很有相敬如冰之感。
赵宗冕笑道:“怎么你们两个反而更像是陌生人,朕可听说了,之前你们两个在宫内都拉拉扯扯的分不开,怎么成亲了反而这样?”
顾恒跟陆尔思听了,都有些神情不自然。
整个皇宫都知道他们两个在宫内“情不自禁”,“情深似海”,却不晓得他们两人是真的在“情不自禁”地在吵闹争执,如此而已。
“皇上何出此言?”西闲温声道:“新婚夫妇,自然如此,只是日子久了,彼此交心知底,自然就举案齐眉,相互敬爱了。”
顾恒闻言,不禁抬眼看向西闲。
正陆尔思在注视赵宗冕,心中无限感慨,听了西闲的话,便也多看了顾恒一眼,却无意中正好目睹了顾恒打量西闲的眼神。
陆尔思原本不以为意,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猛地抬头有看向顾恒。却见顾恒已经垂了眼皮,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是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落寞。
一瞬间,这舒适的椅子,突然就像是荆棘丛生,令陆尔思无法安坐。
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怎么熬的,最后是西闲温声说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