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挚爱-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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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该放松心情,可是,随着时间过去,却越发的乱。
医护人员这边已经通知他,说匿名捐赠者马上就要开始捐赠骨髓。
他伸手拉住了护士:
“等一下……你,……能不能告诉我,给我捐赠骨髓的好心人,叫什么?”
“抱歉,对方不愿意透露姓名。”护士亲切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情的。你就好好养着。”
说着,转身离去。
简陌白却更加心烦意乱,简夫人自然注意到自己儿子的状态不对劲,她只以为简陌白是担心。
“医护人员都说了,叫你放心。
儿子,你别瞎想,妈陪着你。”
一边劝说,简夫人又想到伤心处:
“简振东那个老不是东西的,自己儿子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了,却连一面都不露。
指不定在那个小狐狸精那儿逍遥快活,老东西不得好死……”
简夫人骂骂咧咧,简陌白已经心烦意乱,倏然从床上站了起来,下了床,就要往外走。
“儿子,你做什么去?”
简夫人追了过去。
前面简陌白却越走越快。
“等等妈。”
简夫人拿了价值不菲的背包,三步并作两步追过去。
简陌白却跑了起来,迎面撞上刚才的护士:
“你等一下!带我去!”他低声吼道:
“求你带我去骨髓捐赠的那个手术室。”
他眼神慌乱,那护士被抓着,好像吓到了:“你先松开手,捐赠者不愿意透露姓名。”
“拜托你,你带我去,好不好?”简陌白软了下来,满眼的恳求。
那护士被看的有些心软,但还是摇了摇头。
简陌白却不肯放开:“捐赠者是不是我妹妹?我妹妹叫简童,是不她?”
他到底不傻,哪有那样巧合的事情,他妹妹刚刚来看过他,当天就有配型成功的捐赠者。
这些时日,他自己欺骗自己,欺骗自己肯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子,捐赠者另有其人。
他心里明明已经察觉到事情太巧合。
可是他想活着,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每天夜里,都会想起他妹妹来看他时候的话。
他叫他妈把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带过来,陈旧的日记本翻开,稚嫩的字体看在眼里,
点点滴滴都记载着,他早已经忘记了的他和小童的儿时童年。
很幼稚的字体,甚至汉字还没有认全的时候,有些字用拼音,甚至有的语句不通。
以大人的眼光来看,这本日记本的内容,好笑又幼稚。
可是,却让他记起来过往。
每一篇日记,记在着每一天发生的点点滴滴的小事,有的是嫉妒小童又得到祖父的夸奖,有的是说,小童又读了哪些书,看了哪些电影……一本日记本翻看下来,他才恍然发现,整整一个笔记本,记载的是他儿时每一天的事,却从来没有缺少过小童的身影。
他看着那一篇,小童说的,他帮她挡了刀子,把她从混混手里救下来,他看着那一天的日记,上面写着: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我保护了我的妹妹,原来保护妹妹会让我这么开心,从今以后,我要一直保护她。
他看着已经被眼泪晕花了字体,模糊开了,看着那誓言,他说保护妹妹会让他开心,他说会一辈子保护妹妹,可是后来,这笔记本,早就不知道被他仍在哪个角落落灰了。
“我妹妹只有一个肾,她不能给我捐骨髓。”
简陌白说:“你带我去,我不再逼着她捐骨髓给我了。”
护士看着面前被病魔折磨得不像人形的男人,满面枯槁,眼里含泪,心弦一动,生出一丝怜悯。
正要说话。
身后一道幽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还算你最后能够记得小童的那点好,记得她是你妹妹。”
简陌白听着熟悉的声音,倏然一惊,抬头望了过去:“沈……”
男人冷眼站在三米外,抬了抬下巴:“你的病房在哪儿?”
“在……”他下意识就要回答,猛地想起还有个人正要冒着风险为他捐骨髓:“沈修瑾,你来的正好,小童马上要给我捐骨髓,你赶快去!把她带出来!”
简夫人已经听呆了。
起初没有听明白,后来慢慢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一股愧疚油然而生,可是,看了看自己枯槁的儿子,她伸手拽住了简陌白的手:
“马上就要进行手术,儿子,你别乱想。跟我回病房。”
“我不,我要找小童。”
“去病房,我有话对你说。”一旁,幽冷的男人开口道,见简陌白不走,淡淡开口提醒:
“我不会允许小童冒风险。”
简陌白仿佛被点醒了……是了,沈修瑾不会让小童有事。
……
病房里
沈修瑾找了张靠椅坐下,对面,是简陌白坐在床畔。
“她骗了我,来给你捐赠骨髓。”
第一句话,冷不丁打破沉默。
简陌白面色一白,渐渐绝望:“我去找她!我不逼她捐骨髓了!”说着站起就要走。
“我亲自把正在打生长因子的小童,抓回了家。”
第二句话,稳住了简陌白。
“那捐赠者……”简陌白不解。
“你弟弟。”
“……”
“你弟弟的配型,当初做了假,这个事情我早就知道。不过小童不在意你这个哥哥,我也就冷眼旁观,
第三百二十六章 这个游戏我玩腻了
一连三日,那人再也没有踏入这家门半步。
沈三沈四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面无表情。
原来的住处毁坏的差不多,她又再次踏入了沈家宅院,深深的庭院,没有鸟语花香,家里的管家很敬业,凡是都已经安排妥当。
除了沈三沈四,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就算是沈三和沈四,也不与她说话。
至于家中的管家,见到她时,总是恭敬有礼。
她的耳朵,成了摆设,她的嘴巴,也成了摆设。
家里的佣人,有些熟面孔,有些生面孔,但无论是谁,见到她时,总是恭敬地点头示意,而后绕开。
唯有花园里的园丁,她看的不厌其烦。
但这个季节,花木早已枯萎,没有繁花似锦,更谈不上姹紫嫣红。
扛冻的乔木,还有细碎的绿意。
除此之外,再无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哪怕是动物。
此时此刻,她居然想起那人曾经说过,他寂寞时,唯有与池塘里的鱼儿对话。
但……那也不过是谎言罢了。
又去一个星期。
这深庭大院里,依旧,她形单影只。
那人,半月时间过去,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偶尔,沈二回来一趟,也不过是拿了一些换洗衣服,匆匆来匆匆去。
除了无尽的迷茫之外,沈三和沈四的脸上,渐渐多了凝重。
她着实猜不出,这二人为何如此。
隆冬这一天,沈家宅院漆黑的铁艺大门再一次敞开,远远的,她从二楼看到,那辆熟悉的宾利车,行驶进来。
便看着那车,发起了呆。
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收回了视线,她又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人。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管家在门外恭敬地请她下楼。
她想说,可不可以不去见那人。
管家却已经转身,疏离的离开。
拖延了又拖延,她还是下了楼。
只心里自嘲……何时起,她已经学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自嘲的轻笑一声,笑容来不及绽放,已经隐匿在她日渐消瘦的脸颊上。
楼梯口,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静静地立着。
是那人。
那人就站在那里,微微仰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楼梯口的她。
此一刻,便生出一种怪诞的感觉,那人仿佛一副静置的画卷,静静站在画里,画里的人,正静静看着她。
沈二依旧恭敬如斯地站在那人身后,像个永远的保卫者。
那人看了她一会儿,伸了手出来,朝楼上的她,招了招:过来。
属于那人特有的低沉的声音,却多了一丝少见的柔和。
她沉默,又知,躲不过。
举步而下。
仿佛一个世纪,她有心拖延,她以为那人向来脾气不好,耐心不足,必然几番催促,可他却出乎她的预料,静静地立在楼梯口,静静地目光迎接她宛如蜗牛的走向他。
莫名的,这一刻,有一种错觉,好似,那人已经等了她一个多世纪,漫长悠远,化作松石,依旧挺拔地等着,就为了,等到她。
不过是刚起了这荒诞的想法,她便在心中立即打消掉……又天真了不是。
更何况……她已不知,与他如何再面对面,再如何自处。
一个世纪有多悠远,她不知道,但她终于走到他的面前的时候,脚下已经虚浮,静静地,她站在他的面前,她不敢抬头去看,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头顶温柔的目光。
或许出于好奇,或许是她脑子抽了,悄然抬眼,偷偷看一眼,便……再也无法挪开。
被他那眼中丰富复杂的情感深深攫住。
温柔的,缱绻的,眷恋的,还有……还有什么呢?
她不断的在心里翻开曾经学到的词汇,想要从那些词汇中,找出一个来……可,她翻遍了记忆库,依旧找不出一个能够与之符合的字眼。
她的眼中,渐渐浮上了迷惑。
这人的眼神,她不懂了。
觉得眼熟,似曾相识,又觉得陌生,从未见过。
一只温热的手掌,便那样措不及防下,没有与她打过一声招呼,轻轻落在了她的额角。
轻轻的摩挲着她那再也去不掉的伤疤。
当时,很痛吧。
那人温柔的问。
她便被这温柔惹恼,伸手毫不客气地挥开,不痛。她身经百炼,比这更痛的都经历过了。
问她痛不痛……装什么好人呐。
那时,她这么想着。
那人的手背上,立即浮上一抹红肿。
沈二怒目,那人却挥了挥手:你们都去外面。
沈二不甘不愿的离开,与此同时,家中的佣人,在管家的带领下,一并退到了院子外。
一时之间,偌大的客厅,只有她和他。
那人伸手揉了揉自己红肿的手背,似宠溺:
无妨。
她却不知,该怎么去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那人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
我还记得你十八岁的生日宴上,那时你的模样,张扬舞爪,肆意得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还记得那时候的你,像个小老虎,龇牙咧嘴露出刚刚冒头的虎牙……还挺有趣。
我不记得了。
她便偏要跟他唱反调。
我记得,是一个夏日的午后,我在树下闭目休息,你以为我睡着了,偷亲了我。
我不记得。她矢口否认。
那人闻言,也只是一笑而过。
我记得,情人节的一天,你学别的女生,做了巧克力,偷偷塞到我书包里。
最后喂了狗。
男人浑厚的笑声,荡漾开,显然被她逗笑:没有,你做的巧克力,我家的狗都嫌弃。
对对,你一向嫌弃我。不知不觉,她被他带偏,没好气的附和道。
不,最后我吃了。男人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眼底一丝认真,却依旧含笑:
然后我急性肠胃炎挂了三天水,拉了三天肚子。
……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想冷嘲,讽刺他满口胡邹,记忆力却有着这么一件事,她去沈家,沈家的下人说,他们家少爷吃坏肚子住院了。
我记得,我篮球比赛的时候,你偷拍了好多照片。说着,那人朝她伸出了手去:照片呢?该物归原主了。
……弄丢了。
那人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却快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和话,弄得心烦意乱。
忍无可忍:沈修瑾!你到底要干什么!叙旧?
她冷声问道。
那人恍若未闻,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记得,你爱我。
她陡然身子一震……闭了闭眼……他说,他记得,她爱他。
那你记不记得,简家没有简童这个人?她问,这是他当初的原话,简家没有简童这个人。
沈先生,您好,我是一个劳改犯,我曾杀过人,我罪恶满贯。
那人沉默着垂下脑袋,最终叹息一声,手又伸过来,真的真的,再也不再为我心动了吗?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中剧颤,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曾过往那种丝丝扣扣的疼,如同菟丝草一样,疯狂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