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行录-第4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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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师弟……”以叶藏锋的修为，纵使自戕到这个程度，还仍然能保持站立，发出声音。他转头对徐泽龙微微一笑：“我这也算是……以血衅金。”
“大师兄……不……”徐泽龙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断续字眼，他眼看着叶藏锋的脚底，缓缓铺上厚厚的殷虹，流液扩散成一个完美的圆，刺得眼睛更为干涩。
叶藏锋在圆心里缓缓下沉，血环吞没了他的腿，他的腰，直抵胸口。他费力地喘了口气，对泪流满面的徐泽龙道：“可惜……此生不能再炼器了。我杂事繁多，一直未能和师弟你一样，专心打造出一把极品宝器啊……”
“师父。”他转向老泪纵横的灵虚，神色变得很严肃：“血祭会开启一个完美空间，暂时守御住东宫……咳咳……少阳……”
血环吞没他的速度极快，已掩住口鼻，使他无法再说一句话。结界随着他的生命之力流逝，迅速被打破。灵虚撑起一只手，巍颠颠触到他的发髻，来回抚摸。
两人离得极近。叶藏锋满是血丝的双眼，专注地凝视灵虚，急切而充满希翼。他一点一点没入血环，深入进少阳灵脉所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终于消失不见。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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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9章 留得青山在
随着叶藏锋的消失，吞没他的血环逐渐变幻色彩。原本刺眼的殷虹上，星星点点绽放金褐光点，斑驳琉璃，如同被火焰灼烧。地底溪流涌动之声再次响起，越聚越大。
血环迅速扩大范围，已是璀璨鎏金一片，大殿地面发出沉闷的轰鸣，自下而上冲起粗壮光束，溢满殿堂。一个丈许直径的洞口替代了血环所在，缓缓撕裂地砖，黝黑深处叮咚作响，整个空间急剧摇晃。
此刻不仅人修站立不稳，魔俢们也踉跄乱作一团，加上斗法的各式余威尖啸纵横，场景混乱不堪。冲击灵脉的弟子阵形早已溃散，但他们凝聚的灵气柱却似突然找到了方向，在半空扭成一条金色巨蟒，高高弯曲，朝破裂的地洞急急钻入。
“藏锋他……用血祭开启了地宫空间。”灵虚维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对身侧护法的众修道：“此空间能暂时维持少阳灵脉不被损坏，但是却无法支撑许久。”
他神色悲恸，努力维持镇定坚守主位，缓缓道：“目前冲阵的弟子已折损大半，无力再凝聚足够的真气，启动少阳。”
云雁等人尚在哀伤之中，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呆怔：这样的话，叶藏锋以命换来的缓冲机会，岂不是无半点作用！夏眠第一个哭出声来，上前拽住灵虚道袍，哽咽道：“师父……既然如此，咱们寻路撤退吧！魔俢势大，再与他们纠缠……恐怕我等将全军覆没。”
灵虚闭目叹息，捻诀手乱灵压重回丹田，微微点头。他指向身前的地洞入口，道：“藏锋的血脉之力，激发了均天四象阵的应和。我们潜入此处后，能直接传送进天同院里，脱离魔族追兵。”
“可是天机院要怎么办！”徐泽龙惊惶开口，他眼睛里现在也布满血丝，被悲伤与愤怒侵染，全身瑟瑟抖动：“师祖！咱们一走……天机院……天机院就再无守御之力！”
“事已至此，需暂时隐忍。”灵虚的神色渐渐恢复平静，他深深吸了口气，温和对徐泽龙笑了笑：“留得青山在，方是上策。”
“只是……”他环顾四周愈发逼近的魔族，眉头深深皱起：“要将所有被困的弟子带出，恐怕需要一场血战。”
“这个你不用担心。”一个略阴沉，却自信满满的男子声音，从上方传递下来。众人微微一怔，抬头看去，禁不住发出惊呼：“清虚真人！”
来者正是清虚，看来半日时间已过，他已在玉虚的毒药中清醒了过来。他身侧环绕几名修士，缓缓自东宫顶部降落，站到天青石巨岩旁。他们个个修为不低，一路施展道术，将周围魔族弹射出数丈之外，拍击到墙壁上血肉飞溅，来势颇为强横。
落定之后，那几名修士中站出一人，面色悲哀。他荡漾真气掠过数名魔俢，直冲到灵虚身侧，哭喊出声：“师祖！”
来者正是邢晓景。
云雁一见到他，立刻想到护阵战死的唐天茜，心绪激动脱口唤出：“邢道友？你为何在此地，而不在天梁院！”
“在冲出天机的途中，路遇魔族猎杀我同门。”邢晓景捏紧了拳头，沉声道：“激怒之下回身杀贼，等能抽身时，那玉虚却带领梅成仁等一干堕天修士，拦住去路。”
“是我救下了他。”清虚毫不客气地插话，挺直了脊背面无表情道：“然后见到魔俢全朝石羊河这边钻，咱们也就赶了过来，瞅瞅动静。”
他转动手腕，拂袖哼出一声：“一路上被我杀了不少，现在河面上的水都被血染红了。”
“哼！”金灵儿叉腰蹦到前方，与他双眼对视，怒气冲冲：“你说这些，是想弥补当初无脑信任玉虚，惹下的祸事吗？要是在两仪门前，你和那些长老，能对云雁的警告重视的话——”
她甩动马尾指向混乱不堪的东宫大殿，越说越怒：“哪里会有这些这样的局面啊！现在杀几个魔族想进行悔过，已经晚啦！叶藏锋都死啦！还死了这么多问道坛的弟子……”
“灵儿。”徐泽龙悄悄拉拉她的小手，低声道：“事已至此，你骂他也没用……”
“别拦我，我要骂个痛快！”金灵儿嗔他一眼，甩开他的手，继续叉腰对清虚怒斥：“你来的时候也瞧见了天上那个五芒星阵吧，狻猊神君就被困在那里面！现在好了，魔族大司祭就要集齐六兽……”
“你个小屁孩，胡说八道些什么！”一名天相院内门弟子，终于按捺不住，跳出来怒吼金灵儿：“什么五芒星阵，什么狻猊！咱们来的路上，天上只有霞光万道，还纠缠了些紫气！你再对师祖无礼，别怪咱们不客气！”
云雁等人面面相觑，金灵儿也闭上了小嘴：听他所言的情形，必是凛紫在与水月无心激战对抗，难道围困狻猊的魔阵，已经被凛紫破除了吗？
这算是现在难熬的环境里，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众人略有振奋，对清虚的抱怨稍稍减轻了几分。虽然这道人坏了大事，没能让问道坛对魔族及时防御。但他毕竟仍属己方阵营，此时此刻，再行内讧已无意义。
清虚似乎也有愧疚，所以对金灵儿的指责，并没有动怒。他全程面无表情地受了那些话，见众人平静下来，才咳嗽一声。傲然将目光掠过众修，落在灵虚身上，道：“叶藏锋以肉身血祭护阵，我们方才在上面都看见了，你的弟子里也有几个还不错的。”
金灵儿见他依旧一副傲慢至极的派头，当即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再打击他。却听到清虚又重重咳嗽，继续道：“集合弟子撤离的事你来办，帮你们挡住魔俢断后的事，我来办。灵虚，你看怎么样？”
灵虚犹豫道：“你一人之力总会衰竭……地宫入口无法维持太久，万一你逃离不出……”
“我清虚是何许人也。”那道人桀然打断他的话，转身瞪视向酆州阵营，全身威压迸射。立刻有数名魔俢双腿打颤，无法承受跪倒在地。
“少废话。”清虚弹指点向身前，划出一个巨大十字，猛然炸裂红光如一轮将要爆炸的太阳。他在熊熊赤炎里对众修冷着脸色，像驱赶苍蝇一般挥舞袖袍，指向地宫入口：“在这里的全部人，都快给我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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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0章 我来作柴烧
虽然众人对清虚这句“都给我滚”的不客气话，微有气恼。但现在也无暇与他较劲，只得齐齐动身，从混战里救出被围困的弟子，开始撤退。
清虚虽然脾气极渣，但作为一名高阶大能，力量的确宏大。在他的威压迸射下，四面的魔俢如被切菜砍瓜一样，咕噜噜急速打滚。又如风中败絮，被上下摔落，在赤炎里磕碰得满地找牙。
在隔绝了魔族大军攻势后，那道人的真气竟像没有耗费过一般，连绵不绝，有越燃越旺的势头。见此情形，众人都暗暗生出些许敬佩，最后回头望了他一眼，接连二三跃入地宫之中。
此地一色暗红，隐隐有血腥之气淡淡传来。
大家默不作声地搀扶跃下，心绪纠结难安：他们都清楚，这血是叶藏锋尚未冷却的余威。这个暂时护住少阳灵脉的空间，在他的生命之力被尽数吸收后，就会湮灭。
来不及悲痛，也来不及追忆，人们踩着虚空地面，朝前一步步挪动。暗红空间随着他们的踩踏，渐渐启动出路径。隐隐金光在四周闪烁，接着眼前一亮，出现了个奇异景致。
那是一团约两米来高的光晕，状如鸡蛋笼罩着薄薄外壳。就像里面蕴含着生命一般，它缓缓上下跳动，节律轻柔发出叮当脆响。这个声音，颇有些像在地面上，听见少阳灵脉发出的动静。
众修惊讶之间，齐齐停下了脚步，立到它四周仔细打量。一名天机院弟子好奇之下，伸出手指戳了戳它，那蛋形光团立刻炸出裂缝，宛如溪泉的叮当声更加强烈。
“师祖！”那弟子圆睁双眼，泪水汩汩滴下脸颊，对沉默凝视光团的灵虚大叫：“是大师兄！”
裂缝中传出的灵压气息，纯净而熟悉……的确是已身死的叶藏锋。
灵虚点点头，抬手缓缓抚上光团，神色颇为复杂。他叹了口气，又吸了口气，转身打量众修，涩然开口：“夏眠，泽龙，晓景，你们三个过来。”
三人立刻微微低头，走到他身边，对他行出弟子之礼。灵虚挨个拍拍他们肩头，突然伸手急弹，如奏乐琵琶，形貌优雅。他的指尖在三人眉心一一点过，迸射出淡淡星光金芒。
三弟子浑身开始瑟瑟发抖，皱眉低目似在承受什么痛苦。梅成功见状大惊，低声对身边伙伴道：“灵虚真人在干嘛？看徐泽龙他们的表情，好像神魂里被他强行灌注了什么东西！”
“是传承印记。”怜生水轻声道：“在帝释天我们见过这样的……南宫姐姐接受迦楼罗族的传承时，也像此番情形。”
云雁接话道：“这是高阶修士特有的神魂映射法，如果我猜的不错……灵虚真人他，现在正交给徐泽龙他们一件宝物。”
“《天机锻谱》！”众人齐齐小声惊呼，云雁则轻轻点头，疑惑道：“可为什么真人他，要在叶藏锋残留的血脉之力前，当众进行传承呢？”
梅成功抚摸下颚：“或许是见他大弟子死了，哀伤之下做出的举动。”
环视疑惑的众人，他摊开手窃窃私语：“你们想想啊，叶藏锋一死，他手下最有天赋又有能力的，就只得这三个了。灵虚一定很后悔，当初没有早点教给叶藏锋全部的《天机锻谱》。”
“所以他在大弟子的残魂前，把这本书交给徐师弟他们。”梅成功挺胸笃定道：“这是一种寄托，也是纪念，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有错！”金灵儿脸色一变，指向灵虚：“你们快看，他一边在传承，一边跨入到那鸡蛋中去了！”
“他到叶藏锋的残魂之力里去了？”梅成功惊呼出声，与大家一齐探头望去，脸色煞白：“糟糕！我收回刚才的说法！”
“灵虚真人恐怕想进行某种要命的道术！”他扯起嗓子猛喊：“这是在交代遗言啊！大家快阻止他！”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众修本能地纷纷祭出格挡之术，或牵引之术朝灵虚摄去，想要将他拖出那团光晕。可纵使是何图云雁这样的大力剑修，也无法撼动灵虚的动向半分。
他就像已与那鸡蛋光团生长在了一起，深深扎入此虚空地宫。他的半个身子已陷入金光，脸上呈现痛苦之色。大返春术效果急速褪去，大家眼睁睁看着那人，从一名四十来岁的健硕男子，迅速衰老。
白发披覆上他的肩头，皱纹丝丝溢满肌肤。点向徐泽龙等人的光洁手指，也老化成枯木一般，干涸可见指骨。随着他深深地呼吸，传承终于完毕，徐泽龙三人缓缓睁开眼睛，正看见灵虚的状态，惊恐万状地呼唤出声。
“你三人分别获得的是……”灵虚喉间微微抖动，声音有些模糊，但仍旧清晰响起在众人耳侧：“老夫《天机锻谱》的上、中、下三部。”
“魔族大司祭举族侵犯我问道坛，计划中也有这本书。”灵虚呵呵一笑：“他也算看得起老夫的毕生心血。”
“记得，纵使身死道陨，也要护住它。”灵虚声音暗沉，咬牙道：“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酆州想要，我们就不能给他们。”
“师父！”“师祖！”夏眠、徐泽龙与邢晓景，朝他伸出手去，想要将他拖拽回来。但灵虚的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