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行录-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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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已经拿到了这个。”鹏圣似乎也感觉到父亲的意图,急急上前一步,双翅捧着银色球,朝奥光递出。他深深埋着头,似乎也对这位失散多年的父亲,有着距离感。
甚至在奥光伸手去接银色球时,他也忙不迭地将翅膀抽了回来,不与他掌心接触。
奥光的眉头皱得更紧,将手中银球一掂,道:“说罢,你这般来到我面前,有什么愿望。”
“我……”鹏圣朝后退了几步,降落在地收起了翅膀。他似乎竭力维持着不安,在原地打了半天颤,突然平摊羽翅在地,将小小的鸟头触到地面。
见他行此大礼,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住了——那小鸟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在参与新春欢庆,倒像背负着极大恐惧与难题。
而远日奥光却有些不耐烦,看着儿子如此模样,在大庭广众下诚惶诚恐,他心里堵塞了一团火气,禁不住加大了音量:“你说罢,这是整个妖族的庆典之夜,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不难为你。”
鹏圣没有将身子抬起,依旧用额头碰触着地面。
在一片静默中,大家可以清晰地察觉,高台上的迦楼罗王越来越烦躁。一股股凉意涌上所有人心底,禁不住开始为那只小鸟担心起来:他到底想要什么,才会这样犹豫不决。
迦楼罗王的心情似乎在变坏,再这样拖延下去,恐怕……
正在众人的担忧越来越盛时,鹏圣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高亢,充满着坚决。那势头,放佛一只搭在满月弓弦上许久的箭,终于破空清啸而出。
他朗声道:“我想为一位朋友,争取到您开启八部圣地的允诺!”
此话一出,在场妖族皆瞪大了眼睛,全体石化。
贵宾席上的云雁,在短暂呆怔后,肃然站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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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奖励作废
八部圣地,妖族的神圣之地,对外的禁地。
千万年来,只有八部统御者掌握着开启它的钥匙。在那里面有什么,普通的妖族并不了解。他们唯一的印象,就是对圣地的无限敬仰——因为那是妖族最英勇尊贵的王者,死后安眠的地方。
那里有妖族历史上,最高等级的勇者之魂,智者之灵。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去打扰他们的宁静。里面或许有无数殉葬的珍稀宝物,也或许留存着远古妖族的无上法力,高等级的妖修秘籍。
但是在妖族心中,这些都是奉献给英灵的祭品,没有人会有念头,进入那个地方探险寻宝。而对于外族来说,更是不可能让他们侵犯的地方。
能允许人进入八部圣地的,只有八部统御者的王者。
他们一代一代守护着圣地,也一代一代传递着秘钥,即使付出生命,八部统御之王也不会对压力屈服,将圣地为敌人打开。
迦楼罗族守护圣地已有几千年,族里能进入圣地的,在历史上也不过是极少数的人。他们或许为了圣地的清理和修缮,或许是为了强化防御。每一个进入圣地者,都要进行长达三年的斋戒沐浴仪式,而在出圣地后,也一辈子对里面的见闻守口如瓶。
历史上通过迦楼罗王的允许,曾进入圣地的外人,也有一部分。
但这种情况极为少见,而且也惹过不少麻烦——因为就算能进去八部圣地,里面也充斥着难测的危机,导致有些人在圣地里失踪,有的人则被寻到了尸体遗骸。
在这新春典礼上,那迦楼罗的雏鸟,居然向王提出了这个愿望,使全体人都陷入了无比惊讶之中。但是只过了小半刻,部分人就醒悟了过来。
要向迦楼罗王提出开启圣地的请求,这大概是最好的形式了。
因为有着典礼的活动名头,王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怒,更不会追究责任。即使迦楼罗王拒绝了这个请求,他也不会为此事大动干戈,牵连到任何人。
只是……这个请求太过匪夷所思,迦楼罗王会怎么应对呢?
大家正纷纷思考,却不料高台侧的那迦王,抢先对鹏圣吼叫出声了:“你是什么人?居然利用这个场合,来提出进入八部圣地的请求!”
夜叉王紧接着也开口,他比那迦王却要温和许多,对鹏圣缓缓道:“小家伙,你可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那迦王甩动了下近八米长的尾巴,不耐烦道:“夜叉王,这小不点定是被人唆使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小小年纪居然知道趁这个活动,来请求迦楼罗王,而不担负任何责任,定是背后有人没安好心。”
夜叉王缓缓摇头:“想要进入八部圣地者,也不全是心怀不轨的人。那迦王可还记得百年前的那位游僧?他进入八部圣地,只为考据某种失传的经典,而像他那样的人,历史上还有许多的。”
那迦王冷冷一笑:“可是从来就没有过雏鸟幼兽,跑来提出过这样的请求。无论那个想进去圣地的人是谁,他都是个阴险者。居然利用一个小家伙,还利用这样的新春活动。”
“没有人利用我!”鹏圣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楚,抬起头高声反驳:“这个……这个是我自己想做的……我的那位朋友身患顽疾,必须用圣地里的优昙池水洗浴。”
“我能保证,她绝对绝对不会打扰圣地的宁静!”他朝远日奥光的宝座膝行过去,急急说道:“她身上这个病,目前只有这个方法能缓解,恳请陛下应允此事。”
远日奥光从他提出请求时,双手就紧紧按住椅靠,绷直了身体。见鹏圣如此急切,他反而没有当初那样不耐烦,只沉声询问:“你那位朋友是谁?”
“是她帮我摆脱了破壳的血咒……”鹏圣在他椅子前停下,埋低头颅:“后来也一直受她照顾……这次来到帝释天,她不仅从迦叶塔里救出了我,也打碎了千叶折笼……”
远日奥光一扬手,阻止了他继续朝下说。辉日哲关押自己,进行暗害的谋逆之事,随着他的身死,奥光已决定将真相埋葬。在王座战里辉日哲叛离迦楼罗,原本就是极大的污点。
那些不为人知的更大污点,迦楼罗王没有打算昭示天下。否则辉日哲的灵柩,就不能被送往八部圣地,与他父亲烈日握松相会。
“是阿苏二吗?”迦楼罗王以手指轻敲椅靠,声音越发温和。原来……儿子并不想为他自己寻求什么,而是为了友人请愿。这个样子,才像一名真正的迦楼罗嘛!
奥光心底终于放下一块大石,情绪变得好了起来,但他却努力维持着冷淡:“原本对妖族如此有功之人,又是一位难得的勇士,我可以考虑……”
“原本?”鹏圣瞪大了眼睛,紧张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奥光微微阖上眼睑,点点头:“就是不同意的意思。”
鹏圣大急:“为什么!我已经拿到了银色球,而您……您刚才也说了!是可以考虑此事的!”
奥光掂了掂手心里的银色球,从宝座上站起,对四周人海朗声道:“方才我以妖力试探此物,察觉到里面残留的摄物术气息,作法之人的修为,至少已到化形境界——”
他若有若无瞟了梭摩座位方向一眼,指着鹏圣道:“今日向诸位宣布一件事。这个小家伙,是从我远日奥光在百年前,丢失的那颗蛋里孵化出来的。”
“他的名字叫圣利耶阿卢那·远日奥光·靖月伊瑟·昭日塔矢。”
随着迦楼罗王嘹亮的话音发出,不仅数万妖族民众齐齐张大了嘴巴。就连四周宝座上的王们,也绝大部分受不了此刺激,纷纷站起身来。
迦楼罗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注视里,微微一笑,俯身将鹏圣捉住抱在怀里,拍拍他的脑袋:“正因为这小子是我的亲儿子,我更不能徇私舞弊。他拿到的银色球,是被人做了手脚的。”
“我现在宣布——”他顿了一顿,扬手一挥:“他这个帮朋友进入八部圣地的请求,因作弊影响了公正,就此作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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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奥光的愿望
迦楼罗族是王座战胜利者,八部统御者的威名赫赫。而迦楼罗王在妖族,更是一言九鼎,难有人抗拒的存在。此刻远日奥光宣布了鹏圣的身份,也宣布了奖励因作弊作废。
在全体妖族心底,没有半点怀疑,也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迦楼罗族向来有以公正忠义的美名,奥光陛下说有人作弊,那就一定是有人作弊。
许多民众顿时义愤填膺,纷纷出口声援迦楼罗王。他们挥舞双手朝高台欢呼,大肆赞美他的德行卓著,刚正不阿——连亲生儿子的请求,也因触犯了规则被拒绝。
但在云雁等人的贵宾席角落里,一群人正被气得不轻。
梅成功重重放下酒杯,狠狠道:“这个迦楼罗王真是太无耻了!他自己就悄悄作弊,现在却揪着鹏圣不放,谴责儿子作弊!”
金灵儿也抱起胳膊,将马尾甩得跟拔浪鼓似的:“无耻,真是好无耻!贼喊捉贼!”
徐泽龙瞄了一眼脸黑如锅底的梭摩,凑过来急道:“梅兄,小声些!你平时不是经常说我们胡乱激动吗?怎么今天自己也这样。”
梅成功哼了一声:“大师兄我嫉恶如仇,见不惯这样的家伙。”随即他四顾左右,压低了声音:“想不到鹏圣这小子倒有情有义,可惜帮云雁的请求,被那无耻作弊者奥光,找了由头敷衍过去了。”
云雁抿了一口果酒,已从当时的震惊里恢复过来。她面含微笑,有些愧疚道:“我现在很后悔,以前没事就抓着他的脖子掐。”
徐泽龙哈哈一笑:“不过现在鹏圣总算如愿以偿,不仅找到了爹娘,整个妖族也终于知道,迦楼罗的小王子回家了。”
回忆着以前相处的种种时光,云雁有些黯然:“我得把万华镜里他的东西给收拾下……还有落星白少以前送的那堆奢侈品,送他留个纪念。”
有些情绪在心底感概了许久,但是她终于忍住没有出口:肩头上以后会少了那只小鸟的重量,心中有些空荡荡的。但是,跟着自己在人族前途未卜地行走,哪里比得上在日曜宫里舒适安全。
鹏圣,谢谢你……
希望等你修行有成,变得强壮的时候,还能再见吧。
此刻,中心广场又恢复了热烈喧嚣的气氛,众人对迦楼罗王颂扬完毕,开始了衷心祝福。谁都很清楚,这个族群一辈子只能生一个蛋。迦楼罗王身体情况欠佳,辉日哲新死后,王座将面临后继无人的窘状。
现在鹏圣的回归,无疑给妖族打上了一管兴奋剂,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刻,更增添了无限惊喜。
远日奥光大笑着接受完众人的祝福,朝身边祭祀道:“银球奖励作废,但还有一个金球,将获得的幸运儿召上前来。”
现场的气氛立刻更加火爆——这是典礼夜最后的一个双色球奖励,相当于压轴大戏。迦楼罗王是妖族的最高首领,依照传统,他对金球持有者的赏赐,必定最慷慨隆重。
目送着南宫雅尔被典礼队簇拥,一步步登上台阶,站到迦楼罗王面前,观众们又一次压低了声音。浓重的期待感,溢满了帝释天的上空,迦楼罗王对金球者,会提出什么样的请求?
人们纷纷暗自猜测,凝神细观,连坐在旁侧的各族之王,也饶有兴趣地投过来关注的目光。
在万众瞩目下,祭祀开始对南宫雅尔唱礼,那立在台上的女子面色平静,坦然而立。在祭祀的咏唱后,她抬手将金球拢在掌心,再向迦楼罗王施了一礼,将球递了过去。
远日奥光凝视着她不亢不卑的优美身形,微微点头面露赞许:“原来是你拿到了金球,看来这是圣利耶阿卢那的旨意。”
他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云雁等人耳中,立刻引发了众人略带鄙夷的表情:这家伙装得老神在在,脸皮比城墙还厚实。分明就是他在暗处施展高阶妖力,让金球粘着南宫雅尔不放的。
现在当着数万民众,他脸不红心不跳,说金球是圣利耶阿卢那的旨意。目的就是要将自己的请求,加以神圣化,变得理所应当,让人难以抗拒。
可惜南宫雅尔不吃这一套,她亭亭玉立在原地,面无惧色地打量着迦楼罗王,道:“这金球也算费尽周折,终于落到了我手中。奥光陛下有何要求,请直言无妨。”
远日奥光微微额首,轻拍着怀里鹏圣的小脑袋,叹了口气:“我的身体原本就带有旧伤,导致修为难以寸进。经历了这次王座战后,更是心力憔悴,疲累不堪。如果再不进行闭关调养,我将无法抵御新的天劫。”
“你也看见了,我这儿子年龄这么小,实难继承我的位置。”他撑起手臂抵住额头:“但是我已决定退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