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百鬼-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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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册子瞧完了么?”
云棠昨晚就看完了他是知道的,那两位道爷也够意思,也是点了点头,这下一拼凑,大家伙儿都把自己的那份给看完了,独孤婧安顿好了小公主,这才带着众人出了寝殿,一齐朝书房去了。
***
果真,众人这么一对,也没发现有什么古怪的事,这么些年来倒是有个老太妃死到了里头,且还是寿终正寝,要说这整个大明宫,哪有没死过人的地方?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怪就还是怪在云棠和李迥发现的那处,好好的后宫史,本该规规矩矩实时记好每一个嫔妃甚或是每一个宫女的,怎么对武后的称谓……则天大圣皇后,此乃武后遗诏对自己的称谓,定不是其在位时候所记,那么这记载宫册的人到底是谁呢?
几双眼睛不约而同投向了天玑道士,毕竟在这些人里头,他是解决这事最靠谱的人选,连他的师弟,玉衡也是盯着师兄,“师兄,您看这蹊跷可是出在了这儿?”
“皇后娘娘,不知这宫里可还有耄耋之年的老者,一直在这宫里生活的?”许天玑也是一脸的凝重,想了半晌,忽然想起了这么一茬,若是能找到,那就必然是从武周活过来的,对那时候的往事或许还能记得一二。
“这……”独孤婧思忖了一阵,“太妃们是没有那么大年纪的了,至于侍女……我还真的不甚了解,就算是有,也早放出宫去颐养了,若是想找恐怕也要费些工夫。”
天玑道士也颇为无奈,只得微微颔首,“如此一来也成了个难题,不知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又怎么除却承香殿里的邪灵呢。”
事情就此进行不下去,没人知道在那久远的年代,在这承香殿里到底住了什么样的人,更发生了什么故事,这么干坐着一天,依然是毫无头绪,一直到夜幕降临,这才迟迟散去。
云棠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慢悠悠踱回了清晖阁,回了房间才看见正等着自己的唐小乔,此时的唐小乔正一手执杯一手抓着衣角,桌案另一边坐的是穆霄,场面微有些尴尬。
不过凡是有穆霄在的地方,这都是正常的,穆霄这人,她若是不想跟你结交,你问她什么她也只是嗯嗯啊啊地答应,分分钟把你的话头儿掐灭。
见唐小乔实在别扭地厉害,云棠赶忙走了过去,“小乔,你怎么来了?”
唐小乔如蒙大赦,赶紧站了起来,“还不是来看一看你,听说最近承香殿那位很不好?你这小身板可还吃得消?”又掐掐云棠脸蛋,摸摸胳膊,“倒是没瘦,看来还行,你怎么了?怎么这般呆傻?”
云棠这时候正在发愣,实在是这次见到唐小乔她突然产生了个想法,缓过神来,忙捉住唐小乔肩膀,眼睛亮得发光,“小乔,你现下跟你师父学习,你师父可让你碰那些年代久远的彤史?”
唐小乔还不是真正的彤史,却已拜了那带着她的老彤史为师父,等到老彤史一出宫,她就可以直接上任了。
“自然是可以的。”唐小乔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怎么?你要看?”又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那一直坐在旁边的穆霄也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当真是识趣的很。
云棠连连点头,想起那时候自己刚进尚宫局,荣姐姐教育自己的,也不知这彤史是不是轻易不得给人看去,犹豫了一阵,“若是实在不方便,倒也罢了……我再跟皇后娘娘……”
却被唐小乔拉住了手,“不过就是各代皇帝的那点破事儿,他们当个神圣的物什,我可不觉得,你若是不怕羞,那我就带你去呗,记得那时候,你对这种东西可是听都不敢听的,怎么?突然感兴趣了?”
“呸呸呸!”云棠推搡了唐小乔两下,“我才不是想看,实在是这事事关到华阳公主的病情,此时说来话长,现下也不是细讲的时候,若是可以,咱俩现在就去?”
唐小乔瞧了瞧天色,确定已晚,“我师父这时候早下值了,那屋子的钥匙我也有一把,现在去又有何难?”说着就去拉云棠手腕子往门外走。
“先等等!”又被云棠拽了回来,“小乔,今日这事儿,包括咱俩去偷看彤史,还有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可都得替我保密,这事太过复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唐小乔乐了,“好像你跟我说了多些似的,到现在你也就说了承香殿那位病了,这用你说?大内的人都知道,再者说,我带你去偷看彤史,我说出去给自己惹麻烦,你啊,就是顾及太多,你不是忙么,还是快走罢!”这才带着云棠出了门,往尚仪局去了。
***
原来所谓的彤史,就是一籍籍棕色面子的册子,不过当唐小乔拿着钥匙打开最里面的那间屋子的时候,云棠还是震撼住了。
只见那里头一卷卷其貌不扬的册子,竟整整齐齐地摞了一架又一架,架子与架子之间的缝隙极小,满屋子都是。
往里面走去,最外的几个架子上的册子还是崭新的棕色,再往里走去,封皮就有些褪色了,里子也泛着旧黄,满屋子都是陈年的墨迹的味道。
云棠回过头去,“小乔,这满屋子都是?!”
“嗯哼!”唐小乔答应一声,“做我们这行的,凡事记得越细越好,若是皇帝任了性,我们还得劝谏,都是要记在里头的,再者说了,这大唐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又龙虎精神?就唐明皇和杨贵妃那点子事都够凑两架子的了。”
云棠干咳了一声,随便翻开了手边最近的一本,顿时面红耳赤。
作者有话要说: 涨了个收藏诶!谢谢小天使!ε=ε=ε=
☆、熠王
云棠与唐小乔来到尚仪局藏着彤史的屋子,随手翻开一本,顿时羞的面红耳赤,连忙把册子放回原位摆好。
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小乔,旁的暂且不需要,你还是带我去找嗣圣、文明时候的,宫册上记载,承香殿在武后登基之前是未住人的,我又怎知是真的未住人,还是也被一起篡改过了呢?此处还是也查一查为好。”
“那还不容易?”唐小乔轻车熟路地带着云棠往里头走,路过了几排架子,下巴一抬,“呐!这就是了,你说的那段统共也没多少年的光景,因此就少了点。”
她说这话时,云棠已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一册翻了几页,她现在是有些好奇了,彤史这个职位,她们到底是如何在皇帝做如此私密之事的时候还能做到认认真真记载,并且悄无声息,做到跟空气一般的呢?
“这屋子何时会有人过来?”
“何时会过来?”唐小乔挠了挠头,“我师父大概每日辰时会过来看上一圈,平时的时候该也就无人来了……怎么,你还要在这待许久?”
云棠点了点头,“恐怕真个要许久,小乔,今晚我想在这待着,你放心,辰时之前我保准溜走,绝不给你添麻烦。”
她这语气是陈述,并不是询问,唐小乔嗤笑,这是真不跟她见外了,遂眨巴眨巴眼睛,“这个没问题。”又转了转眼珠儿,“不过你不用催我回去,我就在这跟你一起,一边给你看着人,一边也帮你找找,这么多的册子,你一个人怎么找的完?”
“还是你最好。”云棠挽住唐小乔胳膊,拿脸蛋儿朝她肩膀上贴了贴,“好,你就帮我找找,这段时候关于承香殿的蛛丝马迹,小乔,你真是好,人美心善,谢谢你啦!”
“这话我爱听!”唐小乔也不腼腆,直接接受了这话,又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去了。
云棠莞尔一笑,不再去打扰她,自己也开找去了。
***
秋已深了,夜晚颇有些凉意,云棠和唐小乔起先还是各忙活各的,这时候才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驱赶空气中的寒气。
气氛极为安静,只有时不时的翻书声还在证明着这装满架子的屋中还有人。
“云棠云棠!快看!”一声呼唤打破了宁静,唐小乔拿胳膊肘儿使劲儿戳了云棠一下,语气颇为兴奋,“垂拱二年正月十六,帝临幸于长阁殿,未至尽兴,忽犯风疾,头痛难耐,太医未及,熠王披衣而至,切脉施针,风疾乃去。”
“怎么了?”云棠眨巴眨巴眼睛,这跟承香殿有什么关系?
“这熠王是谁?好帅哦!堂堂的皇子还会医术,真是不可多得,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唐小乔倒是丝毫未察觉到自己离了题,大概是天生对这些个宫闱私事感兴趣,眼睛都冒着光。
“唐小乔!你是帮忙呢还是看故事呢?!”云棠有些急了,她找了这么久都未发现一丝一毫,谁想这姓唐的竟在这看没用的看的津津有味。
不对?她说什么来着?熠王……皇子……她怎么就未想到,这承香殿在那时候住的是未出合的皇子?长阁殿?这大明宫不同于太极宫,除了中轴线的几座主殿之外旁的宫殿都不那么规整,长阁殿与承香殿毗邻,这两座跟旁的宫殿都不太近,既然那熠王能这么快就去医治,且还披着衣服,显然极近,恐怕他就是住在承香殿里头的吧?
啪地合上彤史册子,不过若是这个熠王,为何要将关与他住在承香殿的事给改了呢?“小乔,不用看了,这里被我翻的有些乱,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说罢站起身来,扯了扯衣角,径自出门去了。
却未直接回去,而是拐了个弯奔着三清殿去,直接推开殿门,“鬼爷,在么?在的话出来见一面!”
刚要喊第二声,就见那元始天尊的神像后面走出个人影,玄色的袍子,荼白的玉冠,一双葡萄眸子又大又黑,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谷夏勾嘴一笑,“这大半夜的,什么风儿把姚大人您给吹来了?”
“没人跟你玩笑,我问你,你可知道熠王是谁?”
“熠王?你说的是几十年前那个熠王?”谷夏皱了皱眉,“了解一些,怎么了?”
云棠点头,“你也知道我最近被那承香殿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把这些日子的收获和不解之处都与谷夏说了说,“所以那宫册上没有这个熠王与承香殿的关系,这才来找你给讲讲,不了解无妨,只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成。”
谷夏却没直接说,又瞧了瞧她身上,“天凉了,怎么还穿这么少?”
云棠这才发觉,自己已开始不自觉地抱着膀子,确实是冷了些,这才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出门时候急,也是一天未回去了,没关系……”话还未完,就被批上了一张柔软的毯子,瞧了瞧谷夏,又瞧了瞧他身后那三尊神像前的供桌,桌上的水果糕点还摆的整整齐齐,只是那桌布……
“计较的都是凡夫俗子,神仙才不会跟你计较这个,拿他们的桌布来借一借暖,也算是一件好事。”谷夏顺着她眼神的方向,做出了这么一番解释。
这话被他说的冠冕堂皇,云棠也没什么好说,这桌布质地极好,这么一披竟真的不冷了,连心窝子也跟着热腾起来,自己又把领处裹紧了一些,“此事紧急,鬼爷快讲讲,这熠王的事罢!”
“熠王……本名重汐。”谷夏找了个台阶坐下,等着云棠也坐了过去,才接着说话,“大概跟我是一个时候的人,具体的生年我是不知了,他是中宗的长子,母亲是个无人知晓的农家女……”
“什么?他不是睿宗的儿子?”若不是睿宗的儿子,因何在睿宗做皇帝的时候还把他留在宫中?
谷夏笑笑,“自然不是睿宗的儿子,他是中宗皇帝的长子,虽不是嫡,却是最受父亲疼爱的儿子,后来中宗皇帝被废为庐陵王,贬到均州,带走了妻妾子女,唯独留下了这个熠王李重汐。”
“这是为何?”
“中宗走的时候,武后叫他留下个儿子在宫中给她做个念想,实际上不过是留下一个质子,被贬的皇帝带走了两岁的嫡长子李重润,留下了还是幼儿熠王。”
“等等。”云棠打断了这话,“那时候的熠王还是幼儿,那垂拱二年,就算长大了一些,岂不还是个孩童?不到十岁的孩童就会切脉医治?”
“在这宫里头,哪个皇子又有真正的孩提时代?所有的一切都催促着你成长,再加上李氏的人早慧,这也不足为奇。”停顿了一阵,又开口言道,“风疾是皇室延续了爷孙几辈的病患,中宗皇帝也有,李重汐会些医术,大概是为了他父亲或是叔父。”
云棠啧啧了两声,想起韩王李迥,这李氏皇族果然是早慧,“看来这熠王不仅聪明好学,且还是个孝顺孩子,只可惜成了皇权争夺下的棋子。”
“如此说也不全对。”谷夏摇了摇头,“中宗走后,武后将熠王放在身边抚养了两年,竟真的有些承欢膝下的意味,武后再如何的强硬,可到底是个女人,天生的母性叫她无法忽视这一份骨肉亲情。”
“那承香殿?”
“熠王长到五岁,才不与祖母武后同住,武后赐承香殿,也就是那之后,睿宗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