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爱而生-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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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青用力点头。这个快递是她的没错,因为是那幅画,完全契合程游在英国时,发来的那 张照片。他说过要画下来给她的,泰晤士河的日落。
沈青沉浸在画里,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眼里一闪而逝的落寞:“他画的?”
“嗯,”沈青没有抬头,依旧只用力点头,完全迷醉状。
“他挺有才华的,会弹琴,还会画画,”谢乔松的声音不自觉放低。他会立马猜到是那个人,不过是因为沈青此时露出的神色,与那日在车里说起那个人时,相差无几。
只不过,上次还有点忧郁,此刻,却是全然欣喜与满足。
谢乔松心里泛酸,悄然离开。等沈青终于意识到要向他道谢时,已然连背影也不见了。
加班的几个同事,注意到这幅画,纷纷过来欣赏,由心称赞,问她是谁画的。沈青抿唇,就是笑而不语。同事眼尖,瞧沈青的样子就知道,画作者所非常人,猜:“老公?”沈青点头又摇头:“还不 算。”
“还不算就是算了,”同事纷纷艳羡感叹,“没想到会计妹子,也能吊到艺术家,真是稀罕啊。”
沈青很少被围着,而且还是中心。一言一语的,她一时不大应付得过来。
幸好程游再一次打来电话,沈青得以抽身,他的声音混杂在稀里哗啦的雨声里:“画收到了吗?我快到你那了。”
“嗯,收到了,”身边的同事挤眉弄眼,揶揄之色,不言而喻,“我马上下来。”
“不用急,外面雨很大,你没带伞,站在门口等我就好。”
即使他的声带在手术后,还未完全恢复,喉咙不能放开说话,沈青在手机里听着,却恰有一种靡靡之乐的感觉。
就像昨晚,他在她耳边靡靡,她很快倦意浓浓,一夜无梦。
从未如此安心睡过。
沈青又把纸盒重新包住画框,她没有伞,于是站在事务所的门口,静静地等他。
车如流水,但她一眼认出他的车,停在对街的停车处。
一把黑色大伞从驾驶车门处撑开,他在雨中,在嘈杂拥挤的斑马线上,向她走来。
沈青在大学时,读过一本书,是李碧华的《青蛇》,里面有一段:忽地狂风一卷,柳枝乱颤,云生西北,雾锁东南,俄顷,催花雨下。蓝衣少年,衣袂被吹得飘荡,在淡烟急雨中,撑开一把伞。真是一把好伞,淡竹柄,八十四骨。
她想,这个在雨中,正在撑伞向他走来的男人,没有着蓝衣,衣袂规整。虽急雨,却无淡烟锁雾, 无柳枝催花,只有熙攘人群,车鸣汽笛,冷楼灰厦。
没有古时意境朦胧,只有现代高楼林立,把他和她围住。
也没有八十四骨油纸伞,只有一把普通的黑色雨伞,徐徐为她而来。
只要伞下是她刚好要等的人,就是她生命里的“蓝衣少年”。
这一刻,天空有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听着人心惶惶。
但没关系,他和她的世界里,是安静的。
安静到只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抱歉,等久了,”程游收住伞,衣衫被几缕斜雨打湿。
“没关系,不久,”她望着他,微微笑道。
陌生化开,可缓缓归矣。
因为等待,是最长情的陪伴。
“越是经过漫长时间等来的东西,才会在等到后,越懂得珍惜和感恩”。
这句话是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程游在看完沈青写的一篇故事后,用瘦金体记下来的一句感言。他 写完后问她:“是不是对于你们这些作家来说,这句话显得有点老掉牙?”
“那些作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沈青好笑,挽住他的胳膊,“有些话,不管再怎么老生常谈, 只要没有说话者的经历,在读者看来,就只是一句话而已,不管它用多么华丽的辞藻打磨,都是没有 灵魂的。”
程游抽开胳膊,把她整个人搂住,“唔”一声,深不见底的黑瞳,直勾勾望着她,似欲翻云覆雨。 沈青警觉,两根手指堵在他的薄唇上:“等等,我再说一句,”
他动动嘴唇,舌头似有似无地舔到她的手指:“嗯,说吧。”
沈青嗔怪他一眼:“你这句话,我感同身受,历久弥新,所以,一点都不老掉牙,”她收回手指,却被他的嘴巴更快地咬住,留下两颗牙印在指关节处:“那我们现在,要不要感一下恩?”
沈青晕卒。
满室风雨,顽云拨不开。
后来,身边的人呈满足相沉睡,沈青忍着酸痛爬起来,把这句话写在一片树叶上,做成标本,镶在 相框里,放存在一个木箱子里。
木箱子里已经有很多同样的相框。只是相框里的标本不同,话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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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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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两人坐在回a市的飞机上,沈青终是没忍住,问程游:“你拍卖的那些画,藏着哪一句诗?”她昨晚查了很久,可背后的诗句并未公开,只有得画者才知,偏偏他们都默契不语。
查不到后,沈青昨日追问林洁如。林洁如依旧不告诉她,只提示说,这句诗里隐射了她。
本来打算林洁如不告诉她,她就准备去问袁伯伯。可现在既然诗里隐射了她,那还是算了吧。她打消了问老人家这种事情的念头,最终,气馁转问当事人。
其实不想问他,计划等自己查到了,再到他面前突然吟诵出来,讨他一喜。
“把手伸过来,”程游笑着说。他昨晚洗完澡,路过她时,不小心看见电脑屏幕上,有他的画。 还“不小心”看见,他在关于自己的帖子里,回复网友的热议话题:那个钓鱼的人肯定是女的,不仅 仅因为,古代男人的头发再长也没有这么长,而且因为因为我猜,慈八成是男的。
他在背后偷笑,看了好久。
沈青伸出手背,程游翻到手心这一面,然后伸出食指,指腹在上面一笔一划。
他指纹的突感明显,在她的掌心里,像挠痒痒,挠到她的心里。每一笔经过,都好似热得快要起火。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八个字,笔画简单。他写得缓慢,写完后,顺势与她十指相握。
“其实,我想说,”虽然很心动,但沈青还是捂住嘴笑出声,“这句诗,在《诗经》里,有人认为是男子之间的同性恋情,在《短歌行》里,是曹操用来表达求贤若渴的心情,请问,你是引用哪一首诗里的意思?”
沈青的十指被他的十指紧了紧,笑起来的苹果肌被他另一只手捏住:“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穿的衣服颜色吗?”
“白色,”沈青突然想起来,他说过海边不是他第一次见她,于是立即否定自己,“不是,如果算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海边,我穿白色裙子,你穿灰蓝色上衣,深蓝色牛仔裤。”
程游眼睛一亮,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温和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剧院,你在弹钢琴,这个 我说过吧?”沈青颔首,他继续说:“你穿的青色裙子,你很喜欢穿裙子。”
“因为裙子比裤子好洗,”沈青解释道,她确实经常穿裙子,现在穿的也是一条略厚的秋天裙子,“原来正好是我穿青色裙子啊,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名字里有‘青’字。”
“都是,”程游说,“你正好穿青色,你名字里有一个‘青’字,还因为……”
机舱传来空姐的声音,飞机即将起飞。
他停住不说,两人的目光堪堪对视住,直到空姐的声音消失,沈青追问,他才又悠悠道:“青,取 之于蓝,而青于蓝。它介于蓝绿之间,中等深浅,高度饱和,是一种底色,清脆而不张扬,伶俐而不圆滑。”
沈青点点头:“哦,”所以呢?
飞机平稳地行驶在平流层后,程游低声:“沈青,”她应了声,听到他说:“你很适合这个名 字。”
“……”他刚刚把这个字夸了一大通,现在又说她适合,惹得沈青微微不好意思:“我父亲帮我取的,他说我母亲喜欢青色。”
“嗯,”他轻轻说,“我也喜欢。”
怀着咚咚的心跳声,她靠在程游身上睡去。因为她只有一天假期,所以两人很早就起来赶早班机。 早晨被他吻着唤醒,她并没有睡饱。
下飞机后,程游问:“我们是先去袁伯父家,还是登记?”
“先去袁伯伯家吧,”沈青禁不住打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他从小对我很好,我当他半个父亲。”
“好,”程游看看腕表,欲说还休。
到了袁铭家后,沈青并没有如想见那般,袁铭惊喜程游就是‘慈’,或者,很欣慰自己终于带程游来拜访他。
袁铭脸色很沉重,只在看见沈青时,脸色才稍缓一瞬。
程游向袁铭打招呼,他也没有理会,好似当程游不存在。沈青不理解,更不想让程游处于这么尴尬的境地,于是哂笑道:“袁伯伯,这是程游特地给您买的茶叶,他和您一样,也特别喜欢喝茶,”她又挽住袁铭的胳膊,“还有乌程酒和几幅‘慈’的画哦。”
“我没买菜,”袁铭拍拍沈青的手,“你一个人,去买点菜回来。”
纵使再不解,沈青还是照做,出门前,程游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待门关闭,程游拆开自己带来的茶叶,就着袁铭家的茶具,泡了一壶茶:“这茶叶,是从武夷山摘下来的大红袍,您尝尝。”
“程先生,可知你父母亲的尊姓大名?”
程游端坐,手里的茶壶晃了一瞬,微不可察。他抿抿唇,一气呵成泡完一壶茶,才温和答道:“父姓秦,名子安,母姓周,单名素。”
“你可知,”袁铭把他刚沏的茶倒掉,语气沉沉,“我为什么要问你父母的名讳吗?”
“知道,”程游不紧不急,放下茶碗。
“哦?”袁铭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说来听听。”
“其实,我知道的,可能没有您多,”程游说,“我也只是一年多前,才调查到,当年,是我父母 为了大义,不得已,将秦久寄养在沈家。”
“好一个不得已,”袁铭哼声,“恐怕所谓的‘大义’,还是待定吧。”
程游不露声色:“抱歉,事关一份协议,我不能在这里,和您多做解释。”
“那你不清不楚地,”袁铭冷声道,“来这里干什么?”
“求娶,沈青重您如父,我也尊重您,”程游重新沏茶,“伯父,沈青和我的感情,与上一代并无任何关系。”
“可毕竟是你父母造成沈家的悲剧。”
“依我拙见,我并不觉得沈家悲剧,”程游斟酌着说辞,唯恐说错,让面前的老人更添不快,“人 的命途不可测,我们谁都不知,我的父母,当时面临怎样的境况,才会舍弃一个孩子,从而影响到另一个孩子。”
舍弃秦久,影响沈青。
“是小青姨母临死前告诉我这些事的,”袁铭终究喝下了他沏的茶,算是认可他的说辞,忽然想起 什么,说:“小青母亲留了一封遗信,她姨母在葬礼时给了小青。”
“您放心,我想,沈青还没看,”程游说,“我和您有一样的打算,并不希望她继续困在这些事情里,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既然袁铭刻意将沈青支出去,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想法。
程游在说最后一句时,刻意加重了些气道,意欲提醒身前的老者。
往事,就应该只是往事。谁也影响不了,他和她的前路。
袁铭面色终缓,慢慢品了一口茶:“茶不错。”
“伯父,”程游尽量坦白,“不瞒您说,我自幼跟随姥姥和姥爷在东京长大,三岁以后,再未见过 我的父母,所以,关于那些事,我只知其一,您能否和我说说,您耳中所得的那些事吗?”
他提起这些,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他对沈青的感情,并未受到,与牵连到沈家正常轨迹的父母任何影响。
袁铭看着眼前一丝不苟的程游,思绪复杂。他回忆着去养老院义诊时,邱梅命垂时说的那个故事。
这么多年,袁铭一直是沈家的旁观者,自认为看得清醒,此时,却也感到有点糊涂。
也许,这个年轻人,可以值得沈青托付。因为他父母对沈家的亏欠,说不定,他会对沈青更好。
更何况,没想到程游就是‘慈’,从‘慈’的笔墨来看,确有风骨。
“当年,你父母亲,谎称流外兄妹的关系,突然闯入小镇的工厂,”袁铭呼出一口长气,“厂里的 邱氏姐妹,也就是沈青的母亲和姨母,都爱上了你的父亲,你的父母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