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像花一样盛开-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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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培在同样的地方,丢失了他的天真,还有他的爱情。
他用这样一段录象,最后一次和她说再见。
谭斌一个人上街去逛,人来人往,暮色渐渐苍茫。夕阳的余晖透过薄云,街边金黄的银杏树叶,被抹上一层绚丽的红色。
她从旧式小区中穿过,四周充斥的是热闹的市井风情,真正的人间烟火气。
街边摆满了小摊,空气中溢满油炸臭豆腐的特殊味道。
那是小时候她经常吃的零食,三五个要好的同学一路放学回家,一人手上一只豆腐串,吃得嘴边都是红油。
后来很长时间,她再没有站在街边吃过东西,她也再没有过那种单纯快乐的心境。
每天追随身边的,是无尽的焦虑和担心。
焦虑下个季度的数字,焦虑和老板的关系,焦虑别人比自己爬得快。
她摸出零钱,专门下车买了一串,也学着旁边人的样子,抹上大量的辣椒酱。
回到车上,她迫不及待咬下一口,顿时汁水四溢,溅在她浅色的外套上。
豆腐很烫,烫得她舌尖几乎麻木,味道却没有她记忆中的好,咸且辣,她的胃口早已被养刁,难以接受这种粗糙原始的食物。
但她还是一块块慢慢吃完。
也许都是这样,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可是就算此刻回头,明白如何去爱,却再也找不回原来那个人了。
第二天她去了一个地方,初夏的时候她和沈培来过。
风景依旧,只是湖水不再碧绿,因为倒映其中的树林,已经呈现出京城深秋特有的层次517Ζ,金黄、火红间杂其中,渐入佳境。
周围依然无比安静,只能听到林间树叶的沙沙声。
依然是午后,厚厚云层后的太阳,象一个橙色的蛋黄,挂在枝叶间。
但是风很冷,无遮无拦,透骨的凉。
她紧紧裹起风衣。
这是她选择的道路,她自己选择了一个人站在这里承受秋风的寒凉。
她只有忍受,愿赌服输。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无数的人和事,好的坏的,无法拒绝只有接受。但就在这些人和事中,人逐渐学会成长。
瞿峰让她彻底粉碎了对男人的幻想,初恋的背叛,是她少女时期最刻骨铭心的伤害。
是沈培令她重拾爱的能力,可是依然逃脱不了注定的结局。
路不走到尽头,你永远不会知道谁是过客,谁才是可以陪到最后的伴侣。
时间能让伤口痊愈,虽然总会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不过人生本来就应是酸甜苦辣尝遍,才能让人有活着的快感。
谭斌抬起头,最后的余晖映在她的脸上,她想她不会轻易忘记这天的夕阳。
回城的路上,她接到母亲的电话。
母亲一贯的唠叨:“斌斌你一个星期都不来个电话,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担心?”
谭斌的声音非常正常,却在听到母亲声音的那一刹那,泪水夺眶而出。
她说:“妈,我很好,以后我一定记着按时打电话,骗人是小狗。”
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落泪。
路边经过的人们步履匆匆,表情各异,奔向他们各自的家门。
生活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难过而改变步伐,仍在继续。
十月的最后一周,普达集团久候不至的集采标书,终于公布了。
第60章
家里出了点事,心神极度焦虑不安中,一两周内暂时无法更新,请诸位姐妹见谅。
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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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下面的留言,非常感动,谢谢诸位姐妹!!
母亲做完手术,最终的病理切片结果也出来了,良性,放下一颗心。
老老实实回来填坑。
第61章
作者有话要说: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再次叩谢!
祝大家看文愉快。(表说木有情节,这章是过渡章啊过渡章,后面才有正戏。)
一个TIP:
因为某些原因,文中某些配角的名字的都做了小改动:这一章里,王奕的英文名,由Yvonne变成Yvette;普达总工,原名刘裕泰,因为MPL的董事长也姓刘,没留神撞了,所以改成陈裕泰。十月的最后一周,普达集团久候不至的集采标书,终于公布了。
还是分技术标和商务标两部分,和常规文档没有太大出入。
技术标的截标日期,是三周后,即十一月十六日。
商务标,包括商务条款应答和最终报价,向后延迟一周,十一月二十二日上午十点截标,并当场唱标。
随后是为期十天的全封闭综合评标。
按照技术和商务的加总分数,从七个入围供应商中淘汰得分最低的两名,再把进入ShortList的五名供应商排出名次。
这个名次,对一期招标的后期商务谈判,以及市场份额的分配,都有重要的参考作用。
谭斌和乔利维带着几个销售经理,用一下午时间,把标书内容全部过滤了一遍。
将标书里各省分公司的实际需求,与销售经理们挖到的情报两相对照,虽然个别省份让人大跌眼镜,但整体规模的偏差,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谭斌十分疑惑,看上去相当正常的一份标书,为何会一拖再拖?
找个机会问田军,他回答:“设计院审查各省配置耽误了时间,没别的意思。”
联系其他部门的内线,打听到的消息,都和他的解释大同小异。
与刘秉康商量,他没有太在意,只叮嘱和客户加强联系,边走边看。
虽然难以释疑,但时间紧迫,也容不得谭斌多想,任务很快布置下去。
工作强度相当大。
最终的技术建议方案书,包括二十多个省的软硬件清单,都要在三周内完成。
除了几个正在进行中的项目,MPL售前所有的资源,几乎都被调动起来。
十六层的会议室,全部被投标团队占满,日日人声鼎沸,热闹得象集市一般。
用夜以继日形容,并不算夸张。
每天晚上九点,当天的汇总会按时发送到谭斌的邮箱里。
她是BidManager,要对整个投标期间的协调管理负责。
而内部销售管理系统,流程环环相扣,每天的文件,都需要BM一份份过目,及时批准后才能转至下一步骤。
所有工作完成,回家洗完澡躺下,通常已是凌晨。
有上次高烧的教训,谭斌不敢再大意,每天如常锻炼,即使没有食欲,也强迫自己按时进餐。
只是天天十几个小时盯着电脑,眼球四周的肌肉隐隐作痛,似已不会转动。
抽屉里常备着眼罩,实在难受就躲进洗手间,坐在马桶上闭眼热敷几分钟,出来再接着工作。
一片忙乱当中,反而象完全找回了自己,心情异常平静。
愧疚心痛依然存在,但不再象开始时那样尖锐。
文晓慧曾陪她去医院点滴,听完经过,什么也没有说,只叮嘱她少想多睡。
谭斌问她:“你不打算教训我?”
文晓慧说:“男女之间缘来缘去,各有对错,局外人哪有资格评价是非?”
谭斌刹时泪盈于睫,这是多日来听到的最窝心的话。
难以入眠的时候,她枕着手臂假寐,一阖眼便似听到沈培的声音:“谭斌,我明白你,你的世界完全容不下弱者。”
没想到把她看得最透的,还是沈培。
一直以来,他几乎把她奉做神明,走到尽头,他发觉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和京城各大写字楼里出入的白领女性,没有任何分别。
甜蜜的时刻有很多,但谭斌已经不愿去回想。
健忘和迟钝,很多时候倒是最好的自我保护方式。
对错无妨,她只想往前走,不愿再难为自己。
这期间王奕帮了不少忙,工作中的表现,让人刮目相看。
这女孩和人交往的态度,在谭斌看来,总是有点儿轻浮。可她嘴甜心细,做事麻利,周围的男性,老中青无论年纪,都挺喜欢她。
和不肯合作的产品经理沟通,她一跺脚一撒娇,对方立刻软化,虽然一脸无奈,还是乖乖听她吩咐。
谭斌叹为观止。
往回追溯几年,她会对这种风格不以为然。如今不得不承认,此方式简单直接,有的放矢,省却了不少无效沟通的时间。
她很庆幸,原是不得已的选择,如今竟是新添了一支生力军。
借着王奕在普达总部的背景,她把北京地区销售额最高的客户…………北京普达分公司,调整到王奕的名下。
周杨很不高兴。可他刚捅过的娄子还没有撇清,心里再不愉快也不好说什么。
谭斌不知道自己做得对或错。
她只是反复纠结于一个问题:为什么男性上司的信任,可以让下属热血沸腾,甚至不惜士为知己者死,她对周杨完全放手的信任,却落得如此结果?
没人能给她满意的答案。
闲时询问王奕转职的感受,王奕笑笑说:“总算能做点儿实事了,挺累,可是心情愉快,好过以前云山雾罩,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谭斌点头,“那就好。”
“说实话,来之前我挺忐忑的。”
“真的?理由呢?”
王奕回答:“都说你要求特别严格,以前我就怕你,这回更怕合不来。真正一打交道,却发现你是个挺好相处的老板,理性,又不教条,Cherie,我特别想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一个机会。”
“Wele。”谭斌微笑。虽是客套,却是由衷的。
奉承话人人爱听,尤其王奕说得如此自然动听,句句象发自肺腑。
不过谭斌仍然奇怪,“那你当时为什么选择做客户经理?”
王奕低头,有点儿不好意思,“怕背Quota,感觉压力太大。后来发现,我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每年年终做Performanceevaluation时,都觉得无话可说。眼看着和我一起进公司的,都走在前边,我还得从头开始。”
谭斌拍拍她的手背,“别那么想,现在开始也一点儿不晚。只要用心做,每份工作都有它的价值。你想想,在普达总部的这两年,你亲手建起了自己的关系网,其他SalesManager,谁有你在总部的关系深厚?”
“是,我也这么安慰自己来着,后发制人嘻嘻……”
谭斌笑笑,问出心中埋藏几天的疑问:“Yvette,我观察你很久,发现你跟男的打交道,几乎是手到擒来,可为什么在总部那么久,一直没有搞定他们的总工陈裕泰?”
王奕捧着咖啡杯,歪头想了想:“他呀,我就没想过动他。”
“哎,为什么?”
“我跟你说过,咱们公司有人得罪过他,还记得吗?”
“记得。”
“你知道得罪他的人是谁吗?”
谭斌拿笔敲敲她的脑袋,“别吊胃口,快说!”
“就是RayCheng啊。”
谭斌手里的圆珠笔啪一声,差一点脱手飞出去。
“那时候他是我的LineManager,您说我哪儿敢去刻意讨好老陈呀!”
谭斌又开始啃咬杯沿,“Ray怎么会得罪他呢?”
“听说啊,我也只是听说,有回在一起吃饭,当时的北方区SD张彤也在,已经喝多了,老陈还按着她硬灌,大概场面太火爆了,Ray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劈手把那杯酒给泼了,梁子就这么结下的。”
谭斌静默一会儿,“就这样?”
“啊,就这样。”王奕摊开手,“别看Ray现在四平八稳,当年也是一热血青年。据说老陈狠狠告了一状,他差点被开掉,是张彤拼命保下他。”
谭斌只是点点头,对此不便发表任何意见。
但想起陈裕泰戴着眼镜文绉绉的样子,她又多少有些疑惑,“老陈迂是迂点儿,可不象那种人哪?”
王奕撇嘴,“怎么说呢,有种人吧,出身特苦,小时候受压抑过度,虽然靠自己的努力一路爬上来,可他心里总是不平衡,觉得社会和周围人都欠他的,所以他喜欢看别人吃苦,在他面前做低伏小……”
“行行行,别再做心理专家了,该回去工作了。”谭斌及时制止她。
公开议论客户隐私并不是个好习惯。
王奕耸耸肩,乖觉地住嘴,回座位干活去了。
谭斌发会儿呆,又探过身叫她,“Yvette,想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
“什么?”
“有时间你去努力努力,务必请老陈出来吃顿饭。”
“我尽力吧。”王奕拖长声音,无可奈何地答应,“要我做陪吗?”
“不用,你只负责把他约出来。”谭斌笑,“我准备祭出神龙教护身大法,怕你内力太浅,抗不住半路吐了,戏就演不下去了。”
坐下来继续工作,邮件中看到一处疑问,她取过手机,想拨个电话给同事。
屏幕上显示出一列起始字母为R的姓名。排在第一个的,是一个简单的字母,“R”。
那是她终于输进手机的一个号码。
可是他没有再来过电话,好像完全消失在空气中。
不知谁的计算机轻轻放着音乐:不敢问却一直想问,你心里藏着什么人,不敢猜却一直想猜,如回去有没有可能?我不够完整,你给的从来不够完整,你一个语气都无法确认,这种缺乏是什么象征……
谭斌托着下巴看屏幕,微微苦笑,只觉歌词甚为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