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像花一样盛开-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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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槿把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双眼中满是同情。“警察没有放弃,还在接着找他,让我们等消息。”
“他们问我那么多问题,究竟为什么?”谭斌已经开始冷静,
“有两名被通缉的毒贩,最近逃入桑科草原,车祸现场附近,也发现了逃犯的行踪。”
谭斌迟钝的大脑又开始转动,“他们怀疑沈培和毒贩有染?”
“也不是,他们的工作程序是这样,所有可能性要一一排除。”
谭斌低头喝茶,却一口呛住,她咳得弯下腰去,满脸通红。
黄槿为她捶背,不禁无声叹息。
遇到这样的事,旁人再惋惜,也总是隔着一层,心如刀割的感觉,只能亲人感同身受。
谭斌终于站起身,望着正房的方向。那里窗帘低垂,窗下一池锦鲤,绿荫掩映中静寂无声。
“叔叔阿姨还好吗?”她问。
“先生血压升高入院观察,师母在照顾。”停了停黄槿又补充,“他们暂时不想见人。”
谭斌点头,她明白。
此刻她也想找个犄角旮旯把自己埋进去。不用说话,也不用解释,爱哭哭爱笑笑。
要到离开沈家,她才感觉到痛,胸口处像被扎进一把钢刀,呼吸间如在火上炙烤,疼得她吸不进空气。
喉咙口更似被人塞进一把砂石,她想哭,却无论如何流不出眼泪。
恍惚中开车出门,拿稳了方向盘,才感觉虚脱一般,眼前青蝇乱飞。
眼见前方路口红灯亮起,她跟在一辆旧捷达后面,踩下刹车等候,闭起酸痛的双眼。
也就十秒钟的工夫,便听到正前方的车子轰了一脚油门。
她以为开始变灯,迅速坐直,准备挂档起步。
前方的捷达却又没了动静,正暗自奇怪,忽见捷达的倒车灯亮了起来。
谭斌大惊之下脱口而出:“我靠!”
她狂按喇叭示意对方停车。
那辆捷达却不管不顾,依旧提速倒车,谭斌下意识抓紧方向盘。
一声巨响,前车的尾部贴上来,谭斌的背部狠狠撞在座椅靠背上,大脑一片空白。
两三分钟后,她才从魂飞魄散的状态中恢复,不禁怒火中烧。
立即跳下车察看损失,自己那辆宝莱的引擎盖已经拱起,一侧大灯撞得粉碎。
她摸出手机正要拨打“110”,捷达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女人坦克车一样冲上来,二话不说就猛推她一把。
谭斌一个踉跄,差点坐在地上。
那女人已经逼到她脸前,一开口声震屋瓦:“你他妈的会开车吗?追尾,你丫要负全责知道吗?”
谭斌本来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听到这里反而气极而笑,“哎哟,还想倒打一耙呀?好啊,您先旁边等着,喝口茶运运气,警察来了再表演不迟。”
那女人哇啦哇啦叫起来,句句不离粗口。
谭斌疲倦至极,几乎站立不住,实在懒得跟她说话,走到一边拨通110,报上地址和方位。
周围陆陆续续围上不少看热闹的人,被堵在后面的车主,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捷达车上又下来一个男人,因为天热,脸涨得猪肝一样。
谭斌以为他能讲点道理,没想到此人一开口,和身旁的女人一个调调,“臭丫头你会开车不?欠他妈修理不是?”
出门碰上这样一对极品,再加上沈培生死不明的刺激,令谭斌有毁灭什么的暴力冲动。
她的血直往头上冲,拿出了轻易不现的彪悍:“你们两口子是不是缺钱啊?缺多少,说吧!叫我一声姑奶奶,我他妈啐给你们,给你们全家买药都管够!”
话音未落,她脸上已挨了重重一掌。
半张脸顷刻间火辣辣作痛,谭斌呆住。活了二十九年,还是第一次挨打。
狂怒中的她完全失去自制,退回驾驶座,倒车,加油门,在一片惊呼声中,宝莱朝着捷达咣当一声撞上去。
周围的人还没有回过神,第二声巨响,夹着女人的凄厉尖叫。
那女人原本站在车侧,被保险杠挂住裤腿,长裤一直撕裂到大腿上方,剐破的地方鲜血淋漓。
那男人立刻拎起一把扳手冲过来,将谭斌一把从车里拽出来。
随后的现场完全陷入一片混乱,直到110赶到才控制住场面。
据现场目击者的口供,捷达车里的那个男人,扳手落下的第一击,就把宝莱车的左侧玻璃砸得粉碎。
第二下是冲着宝莱小姑娘去的,但是有人飞扑上来替她挡住。
第三下也砸在那个人身上。
再后来,又有人冲上来,一脚踹倒了捷达男人,两人滚在地上打成一团。
再再后来,警车就鸣着警笛赶到了。
这些事,谭斌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在玻璃粉碎的刹那,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39章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憋够一章字数,先传上来好了,估计还要重新修改。
我知道很多木有良心的家伙们,都等着看小程挂彩重伤,小谭床前执手痛哭的镜头,很遗憾地说,木有!
对不起,我玩弄了大家的感情,主要是因为CPI暴涨T_T;狗血也涨价得厉害,得省着点用的说。大家想踩就踩吧,我绝对不反抗。
另外我看到有同学的回帖,觉得女主太麻木太冷血,我往回翻了所有重要的情节,这么说吧,小谭的性格设定是这样的,因为初恋的失利,她对男性有很强的戒备心理,无论是同事还是男友,都是一有伤害的警戒信号,她或者立刻竖起一身毛刺,或者立刻把心扉关闭。要经过一些人和事,她才会明白,男人不象童话故事里那么美好,也不是她想象中那么不堪,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欲望。这是一个能量守恒的世界,作用力完全等于反作用力。
这是这个故事要表达的中心思想之一。
但是有一段确实有问题,就是35章女友遭遇背叛那一段,小谭的确显得麻木。但这不是小谭的错,是我没写好,所以我改了,建议回去看一看再来看更新,可能印象会有很大不同。
再清醒时,人已在医院。
眼前模糊一片,有人试图和她说话,耳边却嗡嗡声不断。
谭斌努力睁开眼睛,阴翳退去,眼前的轮廓渐渐清晰。
“你醒了?”有人凑近,干净的沐浴液味道,是午后草地的清香。
浓眉下清朗的双目,他有双温柔而深远的眼睛。
“是你?”谭斌意外,一开口声音完全嘶哑。
程睿敏看着她笑一笑。
谭斌游目四顾,周围入眼皆为白色,即刻明白身处何地,昏迷前的记忆全部回转。
检视身体并无伤害,她略微安心,挣扎着要坐起来。
程睿敏按住她的肩膀,“别乱动,手上扎着针头呢。”
床边输液架上,晶莹无色的葡萄糖液体还在一滴滴不紧不慢地坠落。
“你怎么也在这儿?”她问程睿敏。
“正好路过,就送你来医院。”程睿敏说得轻描淡写,并不想提起那场闹剧。
当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严谨,因为斗殴伤人被巡警带走,至今还被扣在派出所里。
“给你添麻烦了。”谭斌轻声道谢,不想追究原委,也不愿再回想记忆里乱七八糟的一幕。
情绪失控之下的一场发泄,似乎已耗尽所有的力气,她感觉疲倦,重新闭上眼睛。
她情愿象蹩脚电视剧中的镜头,醒过来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她仍记得每一个细节,包括听到噩耗时心脏破碎的脆响。
她依然记得沈培温暖的身体,记得他斯斯艾艾问结婚手续是否麻烦,记得他说相信我我爱你我不会放弃你。
她浑身颤抖起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单和恐惧。
程睿敏为她掖一掖被角,“冷吗?”
谭斌不做声,整个人瑟缩在被单下,不住发抖,牙关打战。
程睿敏不安起来,“我叫医生。”
他站起身,衣袖却被人拽住。
谭斌紧紧揪着他的袖口,似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块浮木。
她的脸肿起半边,唇角破损,一缕缕头发被冷汗贴在脸上,睫毛上有细碎的水滴闪烁。
曾经令男性侧目的强悍,此刻统统远去,重新还原为女性的柔弱,眼中只有哀伤和依赖。
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拨开眼前的湿发。
谭斌嘴唇开始颤抖,一点点下撇。
她不看他,脸转到一边,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她抬手去抹,泪水流得更加迅急。
程睿敏试着去擦拭,最终把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
他的手指微凉,手心却温暖而干燥,安抚人心的力量透过体温汩汩传递过来。
眼泪霎那间疯狂涌出眼眶,谭斌终于哭了出来。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灼热的泪水,顺着他的指缝不停地往下流。
他站着不动,感觉心脏抽紧,象日光下的黄油,慢慢化做一滩液体。
就象她柔软的身体倒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眼睫低垂,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心已沦陷。
耐心等她把悲伤发泄干净,逐渐安静,程睿敏在床边坐下。
“有一个故事,你愿意听吗?”他这样开口。
谭斌转头看着他,水洗过的眼睛黑白分明。
“我两岁的时候,在护城河上玩,不小心掉进冰窟窿,从此特别怕水。小学开游泳课,别的孩子都利利索索跳下去,只有我站在池边哆嗦,老师的威胁利诱没有任何作用。后来有一天,外公趁我不注意,抱起我扔进游泳池,我又踢又踹,吓得拼命哭叫,然后突然发现,我居然漂在水面上,而且就要游到池边了。”
谭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起这样的陈年旧事,更不知该如何接话。
“虽然学会了游泳,可为这事我一直记恨着他。直到有一天外公跟我说,地球上百分之七十的地方,都被水覆盖着,小敏你回避不了,总有一天要面对它,并且学会对付它。”
他低下头微笑,“人最怕的,是生老病死,可是每个人都避不开逃不过,你总要学着面对。”
谭斌呆望着天花板,脸上并无特别的表情。过一会儿她静静地问:“你都知道了?”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想通知你的家人和朋友,就替你接了,是一位姓黄的女士。”
谭斌撑起身体,“她有什么事?”
“她已经来了,就在外边。我和她谈过,建议等你情绪稳定了再见她。你现在愿意见她吗?”
谭斌点头。
这时程睿敏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他取出看一眼,又放回去,“那我先走了。”
“谢谢你!”这一次,谭斌的感激是由衷的。
程睿敏自然听得出其中的差别,他犹豫一下,还是拍拍她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哪怕百分之一的希望都不要轻言放弃。”
谭斌勉强回他微笑,却笑容苦涩。
“保重!”程睿敏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用力按一按,“有什么我能做的,一定要让我知道。”
他拉开门出去了。
走出门诊大楼,余永麟在门外等着他。
“完事了?”程睿敏靠着花坛的水泥墩子,脸色有点发白。
“啊,给了事主五千块钱,私了了。”
“严谨呢?”
“也放出来了。他说替你把车开回去,家里等你。”
程睿敏仿佛松了口气,就势坐下,“这么久,特难缠是吗?”
“可不是。”余永麟直点头,“那夫妻俩忒生猛,好像局里也有熟人,搞得我那哥们儿都皱眉,差点摁不住。”
“严谨没当场尥蹶子吧?”
“你那发小儿啊,”余永麟忍不住笑,“这回碰上一个生瓜蛋儿的小片警,进去就给週小黑屋去了,让大灯照了仨小时。”
程睿敏皱起眉头,“人没吃亏吧?”
“那倒没有,警察也是看人下菜。主要是那男的给揍得不轻,你想啊,两口子都血赤乎拉的一身伤,尤其是女的,象被强暴过一样,换谁也得给他们打同情分。”
这还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严谨进了派出所,嚣张得象回自己家,整一个混不吝的痞子相,两句话就把办案的民警气得脸色发青。
碍着面子,余永麟没好意思说,他当时只以为遇到了黑社会大哥。
严谨的为人,程睿敏当然更清楚,把余永麟叫出来,就是怕严谨暴脾气发作,再捅出大娄子。
“真不好意思。”他说,“为这点儿无聊事,上着班还要麻烦你。”
“见外不是,朋友不就是用来坑的嘛?”
程睿敏笑,看见余永麟手里的矿泉水瓶子,他伸出手,“饶一口。”
但他含着一口水,却半天咽不下去,脸上现出隐忍而痛楚的神色。
余永麟回头,“怎么了?”
程睿敏没出声,余永麟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然后变做两个,他闭上眼睛。
“老程?”
程睿敏睁开眼睛,若无其事,“没事儿。”
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却直打晃。
余永麟扶他一把,“到底有事没事?守着医院呢,挂个号去?”
程睿敏低声说了实话,“刚挨了两下,背疼。”
“靠!”余永麟一听就炸了,“你干嘛不早说?验伤了没有?走走走,先照个片子。”
程睿敏扒拉开他的手,“照过了,就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