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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下堂王妃-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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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孙擎苍将手一抬:“这事不全怪你,朕亦有意隐瞒。”
  “皇上圣明。”如玉垂着头,想起之前几个月,不但随意称他老伯,而且在他身上随意扎针,药方也未按宫中礼制严格纪录在册……若追究下来,桩桩都是欺君,件件都够杀头,顿时手足冰冷,额上更是冷汗涔涔。
  “乔彦,”孙擎苍瞧了她的脸色,心有不忍,稍缓和了些语气询问:“你与楚临风,孙逐流,花满城等一众卿家,究竟是何关系,还不如实讲来?”
  “皇上~”如玉面上阵青阵红又阵白,死死咬着唇瓣。
  孙擎苍想着这两个多月来君臣二人摒弃了身份,年龄上的差异,结为忘年之交,相处甚欢。让他重温了登基之前做为普通百姓交友之乐,脸上神色又缓了几分。
  “这里没有外人,你如坦诚错误,朕尚可斟情考量,从轻发落。倘若隐瞒到底,被朕查出,定然严惩不怠”
  朕视你如子侄,念着这两个月的情份,若有行差踏差,只要不是太离谱,或许可以包容,前提是——你必需对朕忠诚,不得有半点隐瞒如玉冰雪聪明,如何听不出他这番话的潜台词?当下沉吟不语,内心挣扎不已。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极力地怂恿:说吧,要想急流勇退,从朝堂中脱身,向他坦诚一切,求得他的帮助,是最好的机会另一个声音在反对,只要再忍耐二个月,就可悄无声息地遁走,何苦拖人下水?自古帝王最无情,翻手为云覆手雨。他现在和颜悦色,不过是想诱你说真话,一旦你说出实情,刀子操在他手中,生杀予夺由不得你欺君是死罪怎可因你一人想脱身,累及一众无辜之人?
  “看来……”孙擎苍大失所望。
  “臣,”如玉忽地抬头,清亮亮的眼睛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的确犯了欺君之罪,罪该万死臣不求皇上宽宥,只求皇上不要牵连无辜,只处死臣一人,以敬效尤。”
  “你且自呈罪状,”孙擎苍蓦然心惊,冷着脸喝道:“至于要不要牵扯他人,朕自有判断,轮不到你来教”
  如玉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如水的明眸向上一瞥,一闪而过的眸光竟有几份决绝,不卑不亢地声调:“求皇上赐臣速死。”
  “乔彦”孙擎苍又气又急,厉声叱道:“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臣不敢。”如玉言词恳切:“臣只是不想因臣一人之罪,累及无辜。”
  “在你眼中,莫非朕是个凭一时之气,滥杀无辜的昏君?”孙擎苍气极反笑:“你宁可一死,也不信朕能明辨是非?”
  “皇上误会了,臣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如玉一惊,急忙分辩。
  “少废话,还不快招?”
  一声断喝,如玉不敢再说,咬了咬唇,伸手慢慢摘下了头顶乌纱,置于身侧。
  “乔彦,你想学古人挂冠……”话未说完,后半句卡在喉中。
  却见如玉缓缓抽走束发玉簪,一头秀发披泄下来,如一匹上好的黑缎披在肩头,原来俊秀清逸的面容,立刻变得温婉柔媚。
  “你……”孙擎苍惊疑不定地望着她。
  如玉伏地,叩头:“皇上猜得不错,臣的确是以女子之身,假扮男装,跻身朝堂,欺君之罪,罪不容诛。”
  孙擎苍默了半晌,问:“这事,贤王知道吗?”
  如玉摇头:“事关生死,臣不敢透露半句。”
  “哼”孙擎苍冷笑:“好一个事关生死,不敢透露半句?你当朕是傻子?若全不知情,何以绯闻满天,闹得满城风雨?”
  “民女经贤王举荐承皇上隆恩,未及弱冠,已跃居太医院,身居六品,难免招人妒恨。加之靖边王和孙将军顾念同袍之义,又念民女在京城举目无亲,平时对我诸多照顾。旁人穿凿附会,捕风捉影,皇上切不可听信谣言。”
  “好,”孙擎苍点了点头,冷不丁迸出一句:“司马炀呢?”
  “呃?”如玉措手不及,当场变色。
  “他因对你见色起心,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是也不是?”孙擎苍瞧她的神情,已知所猜不错,冷冷地问:“杀他的是临风,还是花满城?”
  如玉心中慌乱,吱唔其词:“这……”
  三个都是绯闻主角,他为何偏偏不猜孙逐流?
  “事发当晚逐流在宫中陪皇后赏灯,第二日才离去。”孙擎苍看穿她的心思。
  如玉面上一红,作不得声。
  “据朕所知,”孙擎苍察言观色,慢吞吞地道:“临风的行踪有数十名证人证词,花满城就不一样了,除了近身侍卫,没有人能证明他当晚去了哪里……”
  “不是他”如玉一急,脱口嚷道。
  “那就是临风了?”孙擎苍微微一笑。
  “我,”如玉又愧又悔,急得掉下泪来,再也顾不得羞耻,将实情道出:“那一晚,民女身中剧毒,靖边王替民女逼毒,整晚与民女在一起。民女听说,司马公子直到事发第二日早上才断气……”
  “哦?”孙擎苍大感意外,诧异地打断她:“那夜临风整晚与你在一起?”
  如玉满面通红,含羞忍泪,低声嚷:“民女拿性命发誓,与王爷之间清清白白,绝无半点逾矩之处。”
  “就算并无苟且,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共度一晚,已是于理不合。”
  如玉心知这种事越描越黑,索性顾左言他:“总之,司马公子并非王爷所杀,凶手一定另有其人,请皇上明鉴”
  她以为皇上宠爱敏贵妃,对追凶一事定不会善罢甘休。
  岂料,孙擎苍捋着颌下美苒,摇了摇头:“司马炀一案已交由大理寺卿审理,辑凶之事自然也交由大理寺处理,何需朕越俎代庖?”
  “皇上?”如玉又惊又喜,猛然抬头。
  “倒是你,打算怎么办?”孙擎苍话锋一转,把话题绕了回来。
   
                  第204章 心之所安
  第204章心之所安
  欺君之罪,或许其情可悯,败坏朝纲,扰**常却是罪无可恕她能怎么办?难道还妄想皇上会法外开恩饶她不死?
  她这一生虽短,却是波澜起伏,历尽劫难,本以为早已心如死灰,生无可恋,大可誓死如归。然,当死亡的脚步真的临近时,她却突然发现,心中依然残存着对人世的留恋,对未来的幻想,以及对某个人的牵挂……
  当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这一刻,蓦然回首,审视自身,才惊讶地发现,心里早已驻了一个人。
  这是位风神玉润的人物,是清俊飘逸,定如磐石的男子。他可以姿态优雅,也可以阴鸷森冷。野心勃勃、疯狂掠夺、桀骜不驯,即使行凶残果断之事,亦能从容沉稳,意态疏朗。
  他们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爱与恨,更不是明白的是与非,黑和白。年深月久地纠缠,咬牙切齿地痛恨,刻骨铭心的伤害……太多激烈的情感,太过复杂多变的情绪,爱,恨,痴,怨,愧,悔,痛……让他们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了彼此的生命。
  这份情,剪不断,理还乱。
  是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最挂心的不是年近花甲的父亲;亦不是懵懂任性的如兰;却是那个孤寂倨傲的男人。她不是不愿离开,只是害怕,怕他从此孤寂一生。
  她缓缓跪地,两行清泪潸然滑下:“民女自知难逃一死,可是,在死之前,民女有一事相求,肯请皇上恩准。”
  “讲。”
  “民女想跟皇上讲一个故事。”
  “讲故事?”孙擎苍未动声色,眼中闪过一丝趣意。
  这个求情的办法倒是蛮新鲜,他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一个怎样煽情的故事,令她如此信心满满,用来挽救自己的性命?
  “是,”如玉轻轻颌首,眼中有一丝豁出去的绝决和坚定:“这个故事有点长,请皇上捺下性子,听民女说完。”
  “那得要看,你的故事是否吸引人?”孙擎苍冷然一笑,并不肯给予正面的回复。
  “南村有个私塾先生,他有个漂亮聪慧的女儿,村里的青年都很喜欢她。这位小姐独独喜欢上了村长的儿子,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两人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突然有一天,村长宣布,儿子将继续村长之位,并且将娶里正的女儿。消息传来,小姐病倒了,先生请来郎中一瞧,小姐竟然怀孕了……”
  孙擎苍皱眉,目光下意识地朝她的腹部瞥去。
  如玉神色凄婉,沉浸在往事之中:“风声走漏,第二天,村长夫人找到先生,给了他一副滑胎药。小姐心高气傲,得知此事后,连夜留书出走,言明永世不再踏入南村。村长夫人日日相逼,村长儿子天天又来门口求见小姐,先生无奈之下,只好造了一座假坟,对外只说小姐身染沉疴,暴病而亡。”
  这故事不似杜撰,细一琢磨,依稀竟似隐射当年他与樱桃的旧情。只是,乔彦年纪轻轻如何知晓三十年前的故事?况且,他从来也不知道樱桃曾怀过他的孩子?
  他城府极深,心中起疑,面上一直未动声色,但听到樱桃离家,饶是他见惯风浪,这时也不由得失了镇定,脱口惊嚷:“假坟?”
  “嗯。”如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小姐逃到北村,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又怀有身孕,为免孩子生下来受人欺侮,于是一狠心胡乱把自己嫁了。婚后数月即产下一子,村中流言四起,夫家一怒之下将她赐给他人。”
  “嫁了,嫁了?”孙擎苍白着脸,低喃。想去喝水,一双手颤抖着竟握不住茶杯。
  樱桃啊樱桃,这些年,你到底吃了多少苦?为什么宁肯在外面受这样的气,也不愿回来找朕?
  如玉不敢搭话,加快了叙述:“小姐的儿子因为生父不详,身世成迷,从小在讥笑和谩骂中长大。后来,南村和北村发生械斗。他骁勇善战,领着村民杀了无数南村人,威镇四方。可是每次领了战功回去,娘亲从不夸奖他,始终郁郁寡欢。直到……临终前一刻,终于把身世告诉了他……”
  “死了?”孙擎苍身形一晃,手中茶杯啪地坠地。
  “皇上,”如玉一惊:“你没事吧?”
  “不碍~”孙擎苍摇了摇手:“你继续。”
  “……那个孩子思虑再三,终于带着小姐的骨灰离开北村,回到了他的故乡。可是,他心高气傲,因不屑被人猜忌,一直未与生父相认。”
  “没了?”孙擎苍等待良久,见她再不吱声,遂抬起头看她。
  如玉缓缓摇了摇头。
  “你究竟是谁?”孙擎苍看了她许久,眼中毫无感情,冷冰冰的,象把锋利的刀,几乎要穿透她。
  如玉倍觉难堪,垂下头,艰难地挤出一句:“我,是故事里那个郎中的女儿。”
  “你叫什么名字?”
  如玉面色苍白:“我不能说。”
  “不能说?”孙擎苍惊讶了。
  难不成,她的故事比他的还要离奇?
  “民女死不足惜,不想累及无辜。”如玉神色凄惶,低低地道:“求皇上开恩,不要再追问我的身世。”
  孙擎苍若有所思地凝着她,一直默不吭声。
  明明可以编个假名蒙混过关,偏要选择抵死不说这个最笨的法子。她是真的太傻,还是太工于心计?
  在他满是研判的视线下,如玉只觉呼吸都困难。她不禁苦笑,果然是父子,连目光都这么相似,逼迫人的手段,也是如出一辙。那个人,在气到极致的时候,就喜欢用这种眼光来凌迟她的心脏。
  良久,孙擎苍终于发问:“为什么告诉朕?有何企图?”
  他可以肯定,她说这些,不是为了保命——在讲这个故事之前,她或许还有机会。说出口之后,就再也不能回头。妄言皇室秘梓,还是有关皇族血脉,甚至很有可能是影响到皇位承继,动摇江山社稷,国之根本的惊天秘密她若还想保命,未免就太天真了些。
  可是,若连性命都保不住,其他的所有目的也都通通失去了意义。她,求的是什么?
  绕是他见过风浪,阅尽千帆,竟也猜不透她的心。
  如玉怔怔地看着他,显得很茫然。
  她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让他知道,即使她不在了,这个世上,还有亲人在牵挂着他。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仅此而已。
  这样的想法,可以算是企图吗?
  “你真的,什么也不求?”孙擎苍困惑了。
  “不~”几乎是立刻的,如玉否决了:“最后,我还想求皇上一件事。”
  “快说。”他有些释然,又有些失望。
  “我希望,皇上可以恩准民女自行了断。”如玉越说,声音越小:“在,我认为合适的时间和地点,选择合适的法子……”
  她当然知道,这样的要求有多荒唐,多可笑。但她没办法,她放不下。
  孙擎苍微讶,仔细看她的眼睛,见她不似说笑,更不似做伪,略略思索了一下,不禁恼羞成怒,厉声喝道:“朕就是杀了你,又怎样?难道,他还敢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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