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游侠传-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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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夏二人在惊疑不定之中,只听得卫越缓缓说道:“你们也许还不知道,那皇甫华的武功虽然不算很高,但他那拐杖内藏有毒针,来无踪,去无迹,却是非常厉害,你瞧,你段婶婶那只袖子!”
窦线娘的两只袖子都刺满了毒针,这时虽然都已抖落,但那蜂窝般的针孔,还是令人触目惊心。
夏凌霜却不耐烦听他细说,她急着要知道的只是她母亲的吉凶,立即插口问道:“为什么我妈妈不能再见我们?皇甫华的毒针厉害,我早已知道了。我只要你告诉我,我的妈妈现在何处?”
卫越却慢条斯理地说道:“对啦,我想起来了,珪璋对我说过,皇甫华在玉树山上,用毒针暗杀酒丐车迟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怪不得你早已知道他的毒针厉害了!”
夏凌霜听他尽说闲话,甚为不满,但卫越的辈份比她母亲还高一辈,她已催过一次,不便再催,心中想道:“一个人上了年纪,说话真是罗哩罗唆。”
卫越面色一端,接着说道:“你妈就因为知道了仇人的毒针厉害,所以才不让你们出去的。唉,她是亲手杀了仇人,可是她也给皇甫华的毒针刺中,终于死了!”
夏凌霜登时呆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晕了过去。
南霁云连忙替她推血过官,铁摩勒又撕下了一幅衣衫,在冷水中浸湿,覆在她的额上。过了一会,夏凌霜醒转过来,这才能够出声痛哭。
卫越道:“夏姑娘,令堂的后事还要你办,她有遗言要我们转告你。你不要太伤心,坏了身体。”
夏凌霜哽咽问道:“我妈有什么遗言吩咐?”
卫越道:“她要你将她的骨灰与你的爹爹合葬,你爹爹当年是在德州被害的,他的坟墓我们替他建在德州城外的朱雀山下。”
夏凌霜的母亲从来没有将这件血案的真情告诉她,以前她技成之日,她母亲要她杀皇甫嵩,理由也只是因为皇甫嵩乃是无恶不作的坏人,故此要她为江湖除害,却并没有提起什么杀父之仇。南霁云从段珪璋之处虽略有所知,但以真相未明,也未曾对夏凌霜讲过。因此,夏凌霜听了卫越的话,不觉一怔,连忙问道:“我爹爹原来是给人害死的么?这是怎么回事?”
卫越接着说道:“凶手就是这个皇甫华,你爹爹是在和你妈举行第二次婚礼的当夜,就给他暗杀了的。”
此言一出,不但夏凌霜惊骇,连南霁云也吓得变了神色。卫越说道:“你们不必惊疑,夏姑娘的父亲,两次举行婚礼,新娘都是她的妈妈。事情是这样的:夏大使第一次结婚是在天山南路的一个小城,那时他们两人都在边荒之地行侠,万里同行,起居不便,因此便在小城中草草成婚,我适巧也在那个地方,参加婚礼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后来他们二人回到中原,有些朋友知道了就要他们补请喜酒,再加上我们这些喜欢热闹的朋友起哄,你的爹爹因交游太广,就索性再举行一次婚礼。”
卫越接着说道:“那时,你已经出世,过了两周岁,你父亲在回疆游历之后,回到你外公的庐龙任所,你就是在那儿出生的。你父母要在江湖游侠,携带不便,因此将你寄养在外公家里,你爹娘的第二次婚礼,你没在场,当时宾客众多,你爹爹尚未曾与知己友人畅叙别情,就给皇甫华暗杀了。珪璋,你那时也有参加婚礼的,想来你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有了女儿吧?”
段珪璋搓搓手道:“啊,原来如此,我那时当真还未知道。怪不得酒丐车迟,也曾对夏侄女的身世起疑了。”
接着卫越就将皇甫华如何与展龙飞勾结,如何屡次冒着他哥哥的名头私下华山,如何在江湖乱作非为,如何暗害夏声涛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除了夏凌霜的身世这一段是他伪造之外,其他的都是实情。
夏凌霜这几年来,一直为着自己的身世之谜而感到烦恼,如今才拨开云雾,豁然开朗,虽然仍有父母双亡之痛,但是比起未知“真相”之前,心情却是要较为轻松了。
卫越捏造的“真相”说得合情合理,不但解开了夏凌霜的心头之结,连南霁云也相信不疑。只有皇甫嵩老泪盈眸,伤心不已。南霁云夫妇再次向他致歉、道谢。卫越忽道:“俺老叫化又要说疯话了,南大侠,我可要为老朋友求你一件事情。”
南霁云道:“老前辈言重了,南某受惠良多,老前辈若有差遣,小辈自当效劳,怎用得上一个‘求’字?”卫越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件事么,也不是你一人就能‘效劳’得了。”南霁云正要问他是什么事,卫越已接着说道:“时候不早,你们也应该出去,早些替你的岳母办理后事了。嗯,段嫂子,你扶夏姑娘走吧,我和南贤侄说几句正经话儿。”
夏凌霜已哭得浑身乏力,窦线娘扶着她走在后头,卫越则拉着南霁云行快了几步,低声对他说道:“南贤侄,你希望有几个儿子?”
南霁云怔了一怔,心道:“卫老前辈古道热肠,说话却怎的这样颠三倒四?”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听得卫越又在似笑非笑地说道:“听来似是疯话不是?但实在却是正经话儿。我是希望你最少有三个儿子。”南霁云诧道:“老前辈的意思我还是不明白。”卫越道:“大儿子接你南家的香烟,你岳父没有儿子,你的第二个儿子应该继承岳家,对不对?”南霁云本来悲伤未过,听了他的怪话也不觉有点忍俊不禁,当即问道:“那么第三个儿子呢?”卫越道:“皇甫嵩这次大义灭亲,给你们帮忙了不少。”南霁云道:“是啊,我们以前将他误作坏人。实在过意不去。但这却与老前辈所说的何关?”卫越道:“怎说无关。你不知道么,他是丐帮的长老,今生是不会再娶妻生子了,你若有第三个儿子的话,可否过继给他,以慰他的晚年。我们作化子的不讲辈份,当作是他的儿子或孙子都行。”南霁云不觉笑道:“生几个儿子,这真是老天才能作主。好吧,我若有第四个儿子的话,还可以送一个给你。”卫越笑道:“这样说,你是答应了。皇甫嵩没有亲房侄儿,所以死后想有人扫墓。我老卫却不在乎。不过,你若真肯把第四个儿子送给我。我老卫当然也是要的。”后来,南霁云果然在四年之中,生下三个儿子,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且说一行人走出山洞,夏凌霜见了她母亲的尸体,又哭得晕倒,卫越帮忙她把冷雪梅的尸体焚化,将骨灰装在布袋之中。也幸而夏凌霜没有仔细验看她母亲的尸体,未曾发现她是用剑自尽的。
待得夏凌霜醒转,卫越道:“南贤侄还要回到潼关附近,收编残余的官军。德州离此不过数日路程,我老叫化陪夏姑娘到德川走一遭吧。将你父母合葬之后,我再与你同回,助南贤侄一臂之力。”夏凌霜挥泪说道:“老前辈大恩大德,我真不知如何报答才好?”卫越一本正经地道:“我已与你丈夫说好了,你多生几个儿子,就算是报答了我们了。”夏凌霜听了这话,在痛哭流涕之中,也禁不住满面通红。
皇甫嵩咳了一声,说道:“我这卫大哥惯说疯言疯语,夏姑娘不必理他。”回过头来再对南霁云道:“我埋了这个孽障之后,还有一些事情料理。将来或许也会到潼关找你。”南霁云道:“得两位前辈鼎力相助,南某感激不尽。”
段珪璋却叹了口气,说道:“我和夏侄女的父母,当年是生死之交,如今夏兄之仇已报,我的心事也了却一半了。只是还有史兄之冤,不知何时方雪?他的夫人,陷身贼巢,如今已有了七八年了,消息毫无,好不令人悬挂。唉,雪梅临去之前,还说在三个人之中,以我最有福气,其实我有什么福气可言?我生平最要好的两位朋友,都遭惨死,我的儿子被空空儿劫走,至今也未知下落。”
皇甫嵩道:“段大侠不必烦恼,卫大哥与我都和空空儿的师门有点渊源,听说空空儿曾受我那不肖弟弟所骗,和卫大哥还结了一段梁子。我们二人必定要找到空空儿,解开这段梁子,到时我会向他索回侄儿。”
卫越“哼”了一声,说道:“空空儿非常袒护他的师弟,只怕他是近墨者黑,早和精精儿走上一条路了。”皇甫嵩道:“空空儿我自幼就知道他,他的性情是骄傲一些,但本性还好。不过,他若然真是变得坏到不可收拾,我也不会再和他讲什么交情了。到时你我二人,以力服他,迫他交还段大侠的儿子也就是了。”
段珪璋谢过了这两个异丐,又道:“小儿之事,还在其次。史家兄弟为我而死,他妻子陷身贼巢,我于心何安,现在安贼已经作反,她的处境更为可虑。我必须先探听她的消息。听说安贼正准备进攻长安,我们夫妇也准备扮作难民,若有机可乘,就偷入贼营救她出来。”
南霁云道:“摩勒,你在这里无端的耽搁了几天,只怕皇帝老儿已经抛弃京城,向西逃走了,你得赶往长安才是。”铁摩勒嘀咕道:“我倒巴不得皇帝老儿已离开长安,也省得我做这个倒霉的保镖。”南霁云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铁摩勒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你的大道理我已经知道了,好,我现在就听你的话,马上赶往长安。”
当下一行人走下华山,铁摩勒牵着黄骠马与他们同走一程,在路上才有时间将他这几日的遭遇细说,不过他还是隐瞒了王燕羽对他的痴情这一段。正说话间,已走近山谷下面展大娘居住之处,只见火光融融,展大娘那几栋房子在火海之中都差不多变成瓦砾了。
正是:莲出污泥而不染,凤凰火化得新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二十六回 陌路相逢奸计泄 深宫又见逆谋生
卫越诧异道:“咦,这倒奇了,谁人这样大胆,竟敢放火烧这女魔头的房子?”铁摩勒道:“想必是她的儿子烧的,她的儿子虽非侠义中人,心地倒还不错,大约是已下了决心,和他的母亲决裂了。”皇甫嵩道:“若然是他烧的,那就还有一层用意,他是要使得他的母亲不能不离开这个地方。”卫越点头道:“不错,展大娘的住处已给我们发现,她的儿子是怕我们再来与他的母亲为难,又怕他的母亲自负太甚,不肯离开老巢,示人以怯,所以索性一把火将它烧了。”
段珪璋道:“我对人总是喜欢朝好的方面着想,我宁可相信摩勒的猜度。不过,无论他是哪一户用意,他总是要比他的父母好得多了。”
众人一面走一面谈论,铁摩勒回头望那火光,过去几天来的经历,又在心头重现,展大娘那狰狞的面貌,王燕羽那幽怨的神情,……都似随着浓烟升起,浮现在他的眼前!他耳边又响起了王燕羽那激动的声音,那是当他在展大娘的掌下,即将毙命之时,她那动人心魄的呼叫!如今这几栋房子是烧掉了,可是王燕羽在他心中的影子却不能烧掉,想起了王燕羽,铁摩勒不自觉的有几分怅惆,但随即想道:“她的师兄对她是真情实意,当然会一生一世爱护着她,如今他们已摆脱了那个女魔头,一同逃走,我也无须为她的将来担心了。”
不久就走出了山谷,段珪璋和南霁云再次叮嘱他一番,叫他到了长安,一切都得小心在意,切不可任性而为,有不懂的可以请教秦襄和尉迟北二人。诸事交代清楚,于是众人分道扬镳,铁摩勒跨上了黄骠马,迳往长安。
黄骠马脚程快疾,第二日中午时分,就已到临潼境内的骊山脚下,距离长安不过百多里了。骊山迤逦数十里,铁摩勒正沿着山边的驿道奔驰,那匹黄骠马忽然一声长嘶,似乎发现前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四蹄停下,不肯向前。
铁摩勒大为奇怪,心道:“这匹马在刀枪剑戟丛中尚且不惧,它却害怕何来?”铁摩勒笑着拍拍马背,说道:“马儿,马儿,你保护我已有多次了,你若有危 3ǔωω。cōm险,我也会保护你的,不必害怕,走吧,走吧!”那匹黄骠马善解人意,在主人的命令下继续前行,但已不是似刚才那样的如飞奔跑了。看它的神气,既似有些害怕,又似有些愤怒。
走了片刻,忽见前面靠近山拗的路旁,有一堆人围在那儿,远远望去,只见他们指手划脚的似乎是在争论什么。
铁摩勒是在高山上长大的,又是自小就练习暗器的,目力极佳,那几个人围作一堆,有一个人的脸朝着他的方向,铁摩勒在马背上一眼望去,不觉心头一震:“这不是展元修吗?咦,却怎么不见王燕羽?”
铁摩勒这才明白,原来他这匹黄骠马害怕的乃是展元修,铁摩勒笑了一笑,拍拍马儿的颈项,说道:“这个人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朋友了,他不会再害你了,你放大胆子,上前去吧。”
当下,铁摩勒将帽沿一压,遮着了半边面孔,双腿一夹,快马疾驰上去。这时,那些人争论的声音已隐约可闻,忽听得一个甚为熟悉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