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3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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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奴婢求求您,您去瞧瞧我家娘娘吧……”风澜哭的声嘶力竭,而钟粹宫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可心儿的人能伺候在兰昕身侧了。“奴婢求求您,皇后娘娘……”
内室的宫灯全都熄了,却是铜炉里的火光撩人,让人看了心里头暖暖的。兰昕正襟危坐在百子纳福的香楠木大床上,听着外头鬼夜哭一般的呼啸声,久久没有动弹。
索澜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却被床前的人影唬了一跳,险些惊叫出来。定了定神,她才意识到是皇后已经起身了,连忙福身请罪:“惊扰了皇后娘娘,是奴婢该死。可是……可是风澜已经哭求了好一会儿了。尽管宫门还是下着钥,娘娘要不要去看看纯妃啊?”
轻轻吁了一口气,兰昕慢慢的收回心神,语调满是凉薄之意:“本宫去不去都不是要紧的。风澜平日里聪明,实际上却是个糊涂的。怎的就不晓得去求一求皇上。纯妃相见的,当是皇上,也唯有此时让皇上瞧见她这个样子,才能挽回皇上的心呐。”
“娘娘……”索澜兀自往前两步,忧心忡忡道:“若是挽不回皇上的心也就罢了,若是挽回了,纯妃最想要报复,怕就是娘娘您了。这个节骨眼上,您何必还要留下她这条贱命……”索澜咬牙切齿,恨意丛生:“当年端慧皇太子之事,纯妃必然脱不了干系。现在是她自己无能,生不下这个孩子,难道还要娘娘您还要让皇上对她生出怜悯之心不成么?”
“哼。”兰昕冷笑了一声,不以为意道:“你何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就不怕本宫责罚你么?你知道本宫的眼里最揉不进这样的沙粒了。”
“奴婢是皇后娘娘的人侍婢,只晓得为皇后娘娘分忧。”索澜蹙眉却舒缓道:“只要是对娘娘好,要奴婢如何都在所不计。”
“何必这么麻烦呢。”兰昕轻轻看她一眼,却似乎根本看不清她此时此刻的表情。“皇上不是说了么,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纯妃即便是挽回了皇上的怜悯之情,也终究挽不回皇上的心。她已经没有出路与前程了。”
脑子里盘旋着弘历那些让人心凉透彻的话,其实从前,他不会对自己说这些。可能正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些话可以畅所欲言。他以为是走进了她的心,她却躲的更远了。“收起你那些歪心思吧,皇上去了,纯妃的日子能好过些。连同纯妃腹中的孩儿也能有个安稳的前程。你姑且看三阿哥便知,皇上因为纯妃也嫌恶这个皇子。本宫不想做的太绝。也不想为这样的人毁了自己的清名。”
“最要紧的则是,娘娘您还是想保全纯妃腹中的皇嗣。”索澜淡淡颔首,郑重道:“奴婢明白了,再不敢有歪心思,只是皇上那里去与不去,却不是咱们能左右的。怕只怕风澜请不动……”
“那么,只好辛苦你走一遭了。”兰昕拍了拍面前索澜略微有些冰凉的手背:“你去,便是本宫授意。本宫从来宽和仁慈,料想皇上心知肚明。更何况再不济纯妃腹中也是皇嗣。倘若纯妃危难之时,皇上不去瞧着陪着,一经传出去什么风声,前朝那些言官又是要上折子了。皇上烦不胜烦,是不会允准自己有这样的疏失的。”
对弘历的了解多一分,兰昕便会有更深一层的畏惧惶恐,她永远不知道,倘若有一天皇上真真儿的嫌恶了自己,是不是也会有落寞寂寥的下场。又或者再对旁人谈起自己的时候,皇上眼中唯有鄙薄与奚落,终究是情分全无。
“奴婢遵命。”索澜不畏严寒,更不怕皇上不肯去,她只是怕没有做好皇后吩咐的事情,仅此而已。
李玉小心翼翼的撩开了西暖阁的厚帘子,见皇上睡的正香,焦急的挠了挠耳后。正想退出去,却听见“唔”的一声叹息。“奴才该死,奴才惊动了皇上……”
“何事?”弘历揉了揉眼睛,看也不看伸手指了指床边的宫灯。
“。”李玉连忙将宫灯点上,这才垂首道:“皇后娘娘身边的索澜陪同钟粹宫的侍婢风澜在养心殿外求见,说是纯妃娘娘……有难产的征兆,从昨日下午折腾到这会儿还是生不出来。期间,娘娘几度昏厥过去,多亏曹御医用参汤吊着一口气。
往后的话,李玉一个字儿也没再说。但是弘历随即起身坐直:“备御辇,朕去瞧瞧。”
“。”李玉知道,事情惊动了皇后,皇上是必然不能再装糊涂的了。
弘历还没有走进钟粹宫的内寝,就已经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那气味儿熏得人反胃,即便是男子,竟然也有些无法抵抗。再看打帘子的宫人才掀开帘子一角,便有一串宫人鱼贯而出。个个手里捧着血红水的盆子,好不惹眼!
“皇上,您不能进去,有什么话,就隔着帘子说吧。”李玉生怕这内室里的血腥气冲撞了龙体,连忙拦着皇帝。其实见不见面倒是次要的,想来纯妃这会儿蓬头垢面,满脸污泥,看了也让人心慌。还不如隔着帘子,说几句要紧的话,能缓解纯妃心里的苦闷,也能让皇上念着纯妃些许好。
曹旭延揭开帘子,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臣给皇上请安。”
“免礼。”弘历清了清嗓子,略微高了些音儿道:“纯妃如何了?”
答这话的时候,曹旭延不敢轻声唯诺,义正词严道:“纯妃娘娘生完三阿哥,身子一直比较虚弱,加之这一胎又怀的极不是时候。以母体为养,成长之时大损母体,以至于瓜熟蒂落时,纯妃娘娘已经没有力气支撑着分娩下来。
微臣斗胆请问皇上,倘若……皇嗣与纯妃只可保全其一……那么微臣应该如何去做?”眼尾瞟了皇帝肃和的面庞,曹旭延小心翼翼的问。但其实实际上,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皇上的心意。
场面上的话,他既然问了,弘历也必然要说。“纯妃是三阿哥的额娘,又再度为朕绵延后嗣。两个都必须给我抱住喽,一点偏差也不许出。”弘历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也并非没有一丝真心。苏婉蓉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多少也知道一些,能为了保住一个将会交给皇后抚育的皇嗣,而牺牲自己的性命,这样的事情,怕她也是踟蹰了很久才做出来的。
“不要皇上,不要……”皇上想要她听见的话,苏婉蓉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她挣扎这起身,想要推开伺候在身旁的稳婆子与宫婢:“皇上,臣妾求您进来一见,臣妾有话要说。”
弘历泫然颔首,明知道纯妃根本瞧不见,却还是自顾自的点了下头。从容的步入内寝,弘历示意一旁的宫人先行推开。借着投进窗棂白茫茫一片寒光,弘历发现苏婉蓉枯如竹枝的身子瑟瑟发颤,脸色也是青的厉害。只是他还不曾开口,倒是苏婉蓉轻轻笑叹。
“皇上,臣妾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离开您的。”苏婉蓉伸长了手臂想要握住皇上的手,双眼瞪得又圆又大。分娩的阵痛令她表情扭曲,毫无美态。可她偏偏是想要维持住这并不美丽的笑容,似乎只想要皇上记住她这一点点的好来。
“臣妾知道您心里有多怨,一切总要有个了断。求皇上恩准曹旭延保住臣妾腹中皇嗣。倘若是位公主,就请皇上看在臣妾多年侍奉,没功劳也有疲劳的份儿上,将来给她择一位好阿附。不需要多么显贵,只要平安无忧就好。
倘若臣妾诞下的是位阿哥,求皇上一定要将这个孩子交给皇后娘娘亲自抚育。臣妾自知无能,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好前程。皇上,这是臣妾最后的心愿,求皇上成全……保住臣妾的孩子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弘历看她瘦如竹枝,病入膏肓一般憔悴,倒也生了几分怜悯。“朕方才有话吩咐曹旭延,那便是两个都得给朕保住。”
“皇上,臣妾怕是不行了……”苏婉蓉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人退下去。待厚重的帘子搁下,她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臣妾心底,始终最在意的便是皇上。既然皇上厌恶透了臣妾,那么臣妾情愿一死,但求皇上原谅臣妾从前的过失。皇上,您能原谅臣妾这一回么?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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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山头斜照却相迎
“你安心生产吧。”弘历俯下身子,轻轻以手背拭去苏婉蓉额上的些许汗水:“过去的事情,朕不会放在心上。”这话七分假三分同情,想来纯妃已经很受用了。弘历便没有再言其他。
魏雅婷这时候也在门外求见,突如其来,倒是让人有些惊讶。
李玉颤颤巍巍的走进来,轻声道:“皇上,魏常在来了,说是给纯妃娘娘献药。”
“请进来。”弘历缩回了手,兀自转身,见魏雅婷一身蜜桃粉色的旗装,配雪白风毛,看上去真有粉梅映雪的妙美。“这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到底是还未曾生养过的女子,魏雅婷一进产房就被浓郁的血腥气味呛得脸色大变。加之瞥见床榻上蜷缩成团,不住冒着冷汗的纯妃,她更是从心底腾升起莫名的惶恐与不安,瑟瑟的缩了缩身子。“臣妾这里有一种药,专是助妇人顺产的良药。因听说纯妃娘娘似乎……臣妾心急难耐便捧着药来了。”
“多谢魏常在。”苏婉蓉疼的声嘶力竭,却不忘挤出笑意:“许是好药,但只怕回天无术。魏常在的好意,本宫怕是无福消受了。”
魏雅婷与皇上对了一眼,便绕过他走到纯妃床前,忍住恶心道:“也不是什么仙丹灵药,许真的无效,可没有用过就放弃,臣妾总觉得于心不安。服用与否,还是请纯妃娘娘斟酌。”
苏婉蓉含着泪,将目光投向了皇帝:“皇上,臣妾是否该用药?”她这话问的很是苍凉,言外之意,若是皇上不许,这药不服也罢。否则即便是保住了性命,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又有何用?或者换句话说,留在皇上面前碍眼,倒不如死了痛快。
这个时候,苏婉蓉是真的想一死了之了。她得罪的人是皇帝,连皇帝都得罪了,往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倒不如将希望寄托在附中孩子身上,也就是了。
弘历还是有些心软的,但更深一层的意思是,这药乃是魏常在送来的,没有道理不让纯妃服用。“李玉,准备温水,让纯妃服药。”
晦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晶晶的希望,苏婉蓉只觉得身上又有了些力气。皇上这话,才真真儿是一剂良药。虽然她心里并不爱重皇上,但到底,他能给她想要的一切。他掌控着她的生与死。“臣妾谢皇上恩典。”这是让她活下去的恩典啊。
魏雅婷亲手喂纯妃用了药,随后便朝弘历一福:“皇上恕罪,臣妾……有些怕。”
“你去偏殿喝碗姜茶暖暖身子,朕随后就来。”弘历的眼底生出温热的笑意,只是在看向魏雅婷的那一个瞬间。
夏澜在门外候着魏常在,见她出来,悬着的心才一下子落地。“小主啊,这里是产房血腥气重,纯妃娘娘又是难产,保不齐就没了……您说这样的地方,您何必要来呢。也不怕惊着自己。再者说,御药房什么药没有啊,您与纯妃又没有什么交情,何必要做这样的好人 ?'…3uww'”
越说心底越害怕,好不容易搁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皇后娘娘又是极不喜欢这个纯妃的,倘若您的药真的保全了纯妃母子,那皇后娘娘岂不是要怨怼您了。再者,即便皇后娘娘宽厚仁慈,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计较,宫里旁的人又岂会如此作罢?分明是一件没有好处的事情,奴婢真的想不明白,小主您为何如此啊?”
停下脚步,魏雅婷对上夏澜透亮的双眼,含笑道:“嬷嬷去了,我身边也就只有你和沧澜。你这样为我着想,若我不珍惜自己,岂非叫你难受。放心吧,夏澜,我不会拿自己的前程与身边人的安危冒险。从前不会计算人心,便被人一遍又一遍的计算。往后我也要好好计算计算旁人,否则怀安嬷嬷的仇几时能算清呢。”
虽然夏澜并不明白魏常在的心思,却是会心一笑:“小主能这么说,奴婢就心安了。虽然奴婢愚笨,不知道小主有什么样的打算,但只要是小主的吩咐,奴婢一定照办。这样,就再不会有错了。”
“你没听皇上说要喝姜茶么?”魏雅婷轻嘶一声,搓了搓自己冻得冰凉的双手:“这里毕竟是钟粹宫,你得去小厨房盯着。一会儿熬好了就送过来,别耽搁了时候。”
“是。”夏澜召唤了旁的小宫女儿来伺候魏常在,随后才缓步离去。这个时候,紫禁城里的风雪依旧,并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站在庑廊下,听来回奔腾不息的风声,才觉得紫禁城的萧瑟悲凉是没有尽头的。
魏雅婷静静坐在偏殿的红木椅上,耳畔回想起当日于慈宁宫诵经,太后的话。仿佛太后那狭长的凤目,阴森可怖的寒光近在眼前,但实际上,她并非是为了靠拢太后才决计献药的。她只想知道,太后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何况那药,她也让人验了,的确是有助生产的好药。既然是救人的事情,做一回也无妨。魏雅婷忽然觉得,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好奇。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