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01905-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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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蹿去东偏殿,大雄宝殿有什么好看的,偏殿青灯长明。点着长明灯的。没任何稀奇,可是,为什么眼下时候了单玉屏还在殿里?
祝彪愣愣的看着跪在殿中蒲团上的柔弱倩影,绝对不会错,就是单玉屏。边上的两个丫鬟都静静地立着,她也在那静静地跪着。
蓦然的见到这道还以为自己需要寻找好一阵子的身影,可又是如此一个凄凉的情景,青灯古佛,父母双亲灵位下,一孤女夙夜长跪……
太突然了,也太令人觉得可怜了,使得祝彪人都一呆,心头刚涌起的喜悦也都没有了。
“嗒嗒——”轻轻地叩门声,传遍整个偏殿。
单玉屏依旧跪在蒲团上不起身,身后两个丫鬟彼此对视了一眼,左边一个点下头,轻轻脚步的走去殿门。“小姐不已经吩咐过,不准打搅的么?”自以为是家里的仆人小厮,根本没有想会是别的人。
“我是祝彪——”
四个字就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得丫鬟脑袋都晕了,刚取下了门闩,手一软‘当啷’一声吊在了地面青石板上。
“祝…家…公子……”丫鬟都有些张口结舌了。单玉屏这次来灵雪寺祝采儿都差一点要跟着来,但是被单玉屏给拒绝了。
已经在蒲团上跪了许久的单玉屏也终于起了变化,身子明显一僵。起身回头,看着殿外当空的明月,两眼中显出一丝囧囧的懵意来!
老天,现在都大半夜了。
单玉屏脸上显出的哭笑不得,真的是她此时此刻内心的真实感情,忽略掉那微弱的只有渺渺一缕的感动,有的就只是囧囧有神。
她又不是花痴,祝彪也不是玉树临风的超级俊男,单玉屏见鬼了才会对他马上动心。而没有了动心,又如何会有太多的感动?
祝彪当初的那句话固然触及了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块方寸地,但是,那也仅仅是如此而已。在双方那样一个前景关系下,祝彪如此‘细心’当然会让他走进单玉屏的心一些。可是,这一点靠近距离真正的走进,差距还太远。并且随着祝彪的食言,他给单玉屏带来的那一刹那柔软早已经变得硬的不能再硬。
对于女人,不要乱许你根本做不到的诺言,那样的话还不如不许。
眼下夜色都已经深深,祝彪却跑了过来,已经心中退去了那抹柔情后的单玉屏可不会觉得他‘情深意重’,而是只觉的对方‘拎不清’。
“我,并无怪你的意思。”看到祝彪在父母灵牌下恭恭敬敬的上上三炷香,单玉屏开口说。
她再感觉着哭笑不得,感觉着祝彪怎么怎么样,现在祝彪能到这里那也是他的一番心意。而且什么事情都会有变化的,就算是前一秒钟和后一秒钟之间,也会有变化的。当单玉屏看到祝彪在自己父母灵前敬香的时候,内心感情就又已经一变了。那一缕几乎可以忽略掉的感动被激发了一下。
身份,是身份……
这祝彪是外祖父母给自己预定的夫君!
单玉屏被撞到的那处柔软,只是整个心境的一点点。柔软变得坚硬,波动的也只是整个心境的一点点,只有几面之缘的祝彪在她心里的分量还是太轻。今天祝彪没有出现,单玉屏内心是微微一空,但满心的悲意随之就填充了进来,到现在也还没走出悲意的单玉屏就也不感觉着有怎么的失望了。
对于某人承诺食言后的失望多少,那也要看那人在女人心目中的分量到底有多少。祝彪在单玉屏的心中,他本人的影子还远没有‘婚约’二字来的厚重。又能给单玉屏带来巨大的失望?
“军令如山,我知道你今天要上战场,采儿白日都跟我说了。”当人把自己的感情摆放在一个比较中正的位置上的时候,她判定事情也就会相当的明理和理智。
祝彪人没来得及回易北候府,但也派了人手前去报信的。上午,祝采儿自然去跟单玉屏说了。
“爹爹在世时,与母亲感情极好,可也从没因私费功。将军听命王事重任在肩,玉屏有感失落,但并不怨怪。”这句话的潜意就是——我失望是失望,但可以理解你,不会怨你。
——善解人意!
祝彪脸上就是一笑。
单玉屏单单只是一个漂亮的身影,这个时候上面多出了这四个字,瞬间就生动了不少。而且善解人意等同的几乎就是一个温柔!
——温婉如兮!
“此一入沙场,不知何时才能空身。我来此燃上三支香,也是表一下心意。”
“再说食言一事,小姐虽不怨,祝彪也是有愧。特别是刚才……见你跪于灵前蒲团,这愧意就更加深厚了。”
有一个‘婚约’在前,祝彪与单玉屏之间话就好说多了。这样含着暖意的话,他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谢公子关心,玉屏……已经习惯了。父母亲祭日来这里小住些天,总好过一人搅乱阖府的气氛,也可以趁机清净清净。
外祖父母虽然疼爱母亲,几位舅舅也宠着玉儿,但侯府毕竟是侯府……”
“公子沙场上万望珍重,王事国仇玉屏不懂,但玉屏知道采儿离不开哥哥,伯母离不开儿子。”
“咯吱……”殿门被打开,偏殿石阶下,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提心吊胆又略感刺激的站岗放哨着。
“就此别过,玉屏就不远送了……”片片月华洒下,地面上仿佛铺上了一层银霜,单玉屏站在门边说道。
“小姐也望珍重,你我后会有期。”祝彪两手一抱拳,说道最后四字时眼睛直直盯着单玉屏,直看得单玉屏有些躲闪的偏过头去,这才嘴角翘了笑来。
一直平平淡淡的,临到走了,怎么也要加热一下。
迈出了门槛,两脚在地上一点,周身凌空拔起,两个起落就已经消失在了下方三人的眼睛中。单玉屏看着祝彪身形消失,便转身又往蒲团走去,面上没有半分闪动。
但是在两个丫鬟肉眼看不到的袖下两手,她正紧紧地攥握着手心里的东西,这是祝彪第一次送给他东西,不是雕佩,不是玉饰,而是两个小巧精致的杀人暗器——
他要自己留着防身!
二百五十六章王室贵胄
“咦,什么动静?”
灵雪寺大门里,一个值夜的武僧扭头看向东侧院墙,刚才他似乎听到了一点声音从那边传来。
不敢有丝毫大意,今夜寺院中可是有贵客在,若是真让些毛贼摸进了寺来,触动了贵人,灵雪寺的声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四名职守武僧,两人守在原位,两人挑着灯笼,四人手中的哨棒都被提起,挑着灯笼的二人就飞快向东院墙下奔去。
但是当二人手提灯笼跑到地方的时候,祝彪的身影已经杳杳无踪,远远的飞出了二三十丈外了。
又是一天清晨。罗明江上已经响起了船工的叫嚷声,天刚刚发白他们就要做起准备,货物与吃饭,等到天色大亮,就及时启程出发。
祝彪这里也是一样的情形,今天日落前兵马辊重一定要全部运过江去,明天的黄昏可就是到截止日期了。
过后不到,轻则一顿板子,重责丢官离职。这两种下场,祝彪哪一样可都不愿意选。
“少爷”天色大白,辰时时候周云飞也赶到了江边。
昨个大军出营,姚洁和宋滢竹就不能再在公廨里呆着了。祝彪准备了一辆马车,半道上她们就与大部队分开了,进了王都郊外的一处小庄园里。
大小只是三百亩地的小庄子,祝彪花了整整七万两银子才拿到手,加上上下打点的,还花去了干把两。
这里本来是祝彪给祝洪一帮私兵找得隐身地,但是后来祝洪部有了更好的去处,这里也就一直空着了。除了更换了一家庄头,前一任庄头是那主家的家奴,现在主家买了田地他家也就跟着主家回去了,小庄园里一切情形都没任何变化。姚洁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祝彪在祝柳氏面前已经将她要断了,但现在不用祝彪来说她也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脱不开宋滢竹,她也就还不回自由。
由周云飞帮忙照料着,祝洪那边又拨来了一组家兵,很快就安顿了下来,今天早上周云飞就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单玉屏见了,姚洁、宋滢竹也安顿好了,祝彪就是放心无牵挂了。中午饭后乘船渡过了罗明江,而大军的后尾后续,直到最后一车辊重被搬运下船时候,西边的太阳已经通红通红。
“将军,还要扎营吗?”朱朝宗有些迟疑的向祝彪问道。之前大半个月的相处让他感觉得到,祝彪是个相当,守规矩,的人。
可眼下的问题是,他们这支骑军实在没有安营扎寨的必要。不仅仅是因为地盘还处在汉军的绝对掌控范围之内,更因为部队的主体兵种是骑兵,眼下的行军时间还很紧迫。
祝彪马鞭敲在手心里,轻轻地摇着头。“没必要,这地方用不着营防,只要夜里安排好人手警卫就行。”虽然据稍锋的来报,前面三四里远的地方就有一个下营的极好去处,要下营很容易。但是祝彪现在看,他部真的没必要去死板的执行那‘夜宿必下营’的规矩。
要知道,薄刀岭大营里一切的一切虽然都要求要‘守规矩”可祝彪之前在引三千骑西入罗州的一路上,却是从没打下一根木柱栅栏的。
在延东,祝彪经历的几次大仗,汉军都是步骑混合。那自然需要紧扎门户,守住老巢。进入到罗州,也就是怀远之战,祝彪是背依怀远郡城而战,那天然就是一个最最牢固的营盘。之后的北盘河口一战,也是步骑混合,还因为有车阵在手,一切的情景与眼下都大有不同。
祝彪眼下的情景就是与他西进罗州时的状况一样。那个时候,在泰长郡里,距离前线只有那么一点距离的情况平,他夜里面都敢不下营,何况眼下罗明江岸边,处于汉军的绝对掌控范围之内,他会下营才是真的怪了。
夜色深深,单单的行军帐里祝彪手捧着兵书继续在研读。前阵子他时间都花在了内功上,兵书又给耽搁下来了。
宿营地的外围,是四百名最精锐的骑兵在交织错节着组成一张网,笼盖着方圆五里之内的每一寸土地。他们全都是随着祝彪从连平杀到余明的精锐老卒。
而同时间,营地的中心,祝彪的三百亲兵全都在枕戈待旦。
“咖……”一支镝箭穿云而鸣。
帐中的油灯还在点亮,祝彪人却已经歪倒在了铺垫上,不是每天晚上都要运功修行的。十几天辛辛苦苦了,这几日放松放松自己。
但是当尖锐的镝箭鸣声传入耳朵的时候,他还是瞬间睁开了双眼。长剑握手,铠甲未披身上,只是穿着一袭白袍,翻身上马,拈起得胜钩上挂着的浑铁点钢枪,大吼声中三百亲骑整齐划一的撒开了马步。
“小子,眼睛放亮一点,也不看看我们公子是谁?”
“你是那部分的贼兵?瞎长了俩大眼殊子,爷们我今儿给你抠出来看看是不是石弹子做的一一……”
“狗屁的石弹子,撑死了算是屎弹子……”
一撮三四十人的精骑,拱护着最当中的一个身体胖胖的贵衣公子,雪缎的丝亮在月光下都是反着光滑。
精骑的外围,二十几个祝彪布置的警哨全都被打翻在地,不少人口里都已经在吐着了血。而对方最当头的两个大汉,墨绿色锦锻袍子在月色下恍如玄色的一般,正像拎着人偶娃娃一样抓着警哨中为首的战士,肆意辱骂和嘲弄。
那被他们拎在手中的战士,早已经气息奄奄,说不出话来了。
霸道,藐视,轻蔑,来者一行人将自己的傲慢和高高在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祝彪是不会把二十多人安排到一个地方的,这二十多人是整整五队的哨骑,是因为听到镝箭后纷纷策马赶来,才都遭了秧的只敌众我寡,己方是分头而来,自然被对方干净利索的都打下马了。
当然还有的原因是一一他们不敢动狠手。对方人群中大部分人穿的也是汉甲,并且是只有禁军才会配置的精甲。
即便是北汉已经打了十年的仗,禁军的地位也依旧继续高出其余众军一头。这一点边军上下都很感不忿,十年战争他们劳苦功高啊,多少人血洒沙场才将山河维系到今天。可是……悲剧的是,这一点却又是连上上下下的边军自己人都深深默认的事实。
“十七、十八,让边上的人都给我闪开,公子我今晚还要过河呢。”人群当中的公子哥根本没看地上躺倒的二十来人,周边围拢过来的人数更多的哨骑也丝毫没放在眼内。
以他的身份,别说是打了二十多个当兵的,就是后面再添一个零,那也是白打。谁让碍着他路了呢!
这胖子连夜要赶回王都去,路过的方向正从祝彪营地穿过,一头就扎进了北边的哨骑网联中。
对于这边的好言相劝,胖子根本不以理会。军马报名的只是一个小小中郎将,如何能让他堂堂国公世子绕路,该让道的是这个小小中郎将才是!
暴风骤雨一样的马蹄声席卷而来,虽然人少,虽然仅仅是三百骑,但祝彪的这支亲军可都是铁血精锐,自然有一股凌厉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