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魂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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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瑟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玲珑失态的抓乱自己的头发,伏地痛哭起来,“师父我错了,我不该勾引云宗主,师父你原谅玲珑吧,你说过玲珑就像你的女儿一样啊。”
“你自己的母亲尚且不肯原谅你,为什么我要原谅你。”
玲珑的手几乎抓进地面,指甲根根断裂,她对着虚空喊道,“你不过是嫉妒我比你貌美比你更年轻。如果不是你出身碧罗秦家,他肯定会纳了我的!只要我做了女皇,我就能命令他休了你!”
司马易和龙七叶都道不好,一个往左一个往右,闪出去几丈远。
龙吟声起,坚固的天牢墙面被劈开,地上裂开一道深痕,云湛提剑指着玲珑,森然道,“早知有今日,当日就不该饶你一命。”
他目光如电,自有一种锐利的俊美,似出鞘染血的刀锋。
玲珑痴痴的望着他,哪里还有骄傲的帝姬模样,活脱脱一个痴情小女人,“是她的幻术迷惑了你,这世间不会有比我更爱你的人了啊。”
云湛不耐再听,只是剑锋到了玲珑面前却不知被何物所阻,他的佩剑自是上品仙剑,劈金斩玉不再话下,此刻却被几道极细的金弦缠住,再不得近一分。
他皱起眉,目光中升腾起戾气,喝道,“瑟瑟,放开。”
“不放哟。”秦瑟瑟自牢房角落现身,双手交汇如并蒂莲,指尖金光一闪,“阿湛你放开她。”
龙七叶在一旁看了半天,笑道,“云宗主放开吧。帝姬这是修炼红尘曲以致于疯魔了,何苦和她计较。”
碧罗沙妖除天命曲外,另有红尘曲一道,为幻术至高,表象声色,红颜枯骨,若悟不得,便永坠其中。
云湛哼了一声,干脆的放了手,仙剑往下一落,被金弦拖走了。秦瑟瑟眨眨眼,看都不看地上的玲珑一眼,“饿了,还没吃早饭呢。”
“恩。”
夫妇俩旁若无人的从刚劈开的那个洞走了,玲珑匍匐在地,不甘心的用力捶着地,“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不如她了!我哪里不如兄长了!”
龙七叶道,“帝姬既然这样不甘心,不如将白玉京一分为二,帝姬同今上一人一半,可好?”
玲珑骤的停下动作,死死盯着龙七叶道,“母后不会同意的。”
“不,她会的。”龙七叶唇角勾起浅笑。
司马易一直保持着沉默,待出了天牢她方问道,“白玉京如何一分为二?”
“小易,你该不会忘了,镜王城吧。”
“你是想……可是这样是永不超生的。”
“可是从好的地方想,不过是为帝姬编织一个美梦罢了。她修习过红尘曲,又是这样大的怨气,说不得再闹出什么乱子。她活着,必定千方百计要谋反,她死了,也未必真的死了。”龙七叶的语气轻缓而蛊惑。
司马易迟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又变了些。”
落在从前的龙七叶手里,大概就是烧个灰飞烟灭成渣渣的后果。
“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白云苍狗,斗转星移,天地皆变。”龙七叶玩笑道,“有瑟瑟这样跟着云八婚脾气越来越大的,也有我这样改邪归正的呀。”
“玲珑真的是因为红尘曲才变成这样吗?”司马易仍旧带着一丝的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外力所造成的。
龙七叶的眼神悲悯,“你早知道答案,不必问我。”
“是啊,我早知道,世上最毒的,莫过于人心。”司马易脸上只剩平静,“成王败寇,不过如是。”
她经历的太多了,被背叛的,被辜负的,她这颗苍老的心虽会难过,但也习惯了。
司马易随意的坐在宫室的玉阶上,同龙七叶一起在晨光中缅怀了一回自己心爱的小女儿,她比了个高度,“我将江山留给了策儿,便想着也给玲珑安排一条路。从这点高,我就送她去云家那里学艺了。”
“云家剑修也不错,若是修成云湛那般剑仙,也可有个数百年的命数。”龙七叶坐在她身边,“可是为什么又随了瑟瑟?”
“瑟瑟那样一舞倾城,哪个女子不羡慕。”
“我就不羡慕,你也不羡慕。”
“哈哈……我们也算女子吗?”司马易大笑,“玲珑坚持,瑟瑟便答应了,说她那张脸也算便利。”
女子容颜美丽,本就引人沉迷,修习幻术自然是有些占便宜的。
“后来她学成就回到了金陵,我给她挑了很多人,她都瞧不上,我便也随她去了。谁知那一日,她求我赐婚。”
“求了云湛?”
“是啊,她说她喜欢云湛。”
龙七叶仿佛听了个极好笑的故事,捂着嘴笑了许久,方才道,“云湛若不是遇到瑟瑟这个傻子,估计得孤独终老,说不定得叫个云九十九婚也说不定。帝姬喜欢这样坏脾气的?还嘴贱。”
“恩,坏脾气还嘴贱。”
只是脾气再坏也架不住云宗主灵气强大,剑术精湛,又有一副极好的皮囊,又因秦瑟瑟的原因,在蜃洲许多时候,玲珑都能见到云湛。
日久便是生情,待玲珑帝姬长成一个美貌窈窕又小有手段的少女,她就将第一个目标放在了云师爹身上。
当她看到冷冰冰的云湛在秦瑟瑟面前冰雪消融的时候,她不可避免的嫉妒了。玲珑师从于秦瑟瑟,她厌恶秦瑟瑟,希望自己青出于蓝,却又不得不利用秦瑟瑟教她的去勾引云湛。
在回到帝都之后,她是人人尊崇的长公主,无数人匍匐在她脚下,可这样的荣光来自她的母亲,她的兄长,她的不甘心到了顶点。
明明她才是该掌控一切的人,都是父母的孩子,难道她比哥哥差吗?都是修习红尘曲的女子,难道她比秦瑟瑟差吗?
江山应该是她的,云湛也应该是她的。
听完这一个故事,龙七叶沉默片刻后,笑道,“所以,你要不要买这一味香?”
“买。她既然不甘心,便成全她这一场美梦吧。”司马易决断道。
“不但能成全帝姬美梦,还能镇住这不甘心平静的秦淮河。”
“什么时候……会好……”
“后日吧,今晚,我已经有约了。”
“好。”司马易手一伸,“扶哀家起来吧,哀家有些乏了。”
龙七叶一笑,“谨遵太后懿旨。”
走出约有百步,司马易忽低声道,“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母亲?我没有教好她,现在还要抛弃她。”
“小易,是她先抛弃的你。她盼着你早死好自己接手凤翎军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你是她的母亲。”
“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我这个母亲,她这个女儿自然也一样。”
“是啊,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
是夜,龙七叶提一盏蓝色的琉璃小灯出了宫门口,山道旁有一赤袍男子提灯相侯,只是他的琉璃灯是白色的,照的周围亮如白昼。
龙七叶笑道,“你这灯,是妖是鬼都给照跑了。我这引魂灯还有甚用处?”
钱绛闻言吹了灯,大笑道,“我这灯自然是诸邪莫侵的。”
☆、第9章 玖
“你想和韶华夫人换什么东西?”途中钱绛问龙七叶道。
“她尸身发上有一颗月魄珠,嫦娥太小气了,总是不肯给我。”融融月色下龙七叶轻叹了口气,“大概还在记恨我当日把她兔子的毛烧掉了。”
“一定要月魄吗?”
“是啊。”龙七叶低头看了一眼裙摆上盈盈发光的青绿山水图,“我一直想在这夜光山水裙上加个月亮,别的珠子不是太亮就是太暗,都不合适。”
钱绛从来记不住她裙子上有些什么,不在意的道,“若是这次不成,去月宫里抢一颗便是了。”
“你太暴力了。”龙七叶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不过我忽然觉得尸身上的东西,有些脏,给小蛟吃了算了。”
“嗯,那我们就去抢一颗。”
“再烤了那死兔子。”
“好,刷了蜂蜜烤。”
秦淮河的灯火已经点亮,桨声灯影,美人如云。五亭桥上,韶华夫人茕独只影,龙七叶提着琉璃灯缓缓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夫人,我如约来了。”
两侧的宫室又传来幽怨的韶华曲,韶华夫人似是听入迷了,许久方道,“你来了。”
“夫人在看上阳宫的影子吗?当年一把火,尽数烧尽了呢。”
“我还记得那是个很美的牢笼。”
龙七叶一笑,“休对故人思故国,既都烧干净了,夫人无须再挂念。我们这就上路吧?”
韶华夫人展颜,“有劳尊驾,不知您要的报酬是何物?”
“末帝曾赐夫人一颗月魄珠。”
韶华夫人屈膝行了一礼,“本当双手奉上,只是我尸身已在河底,可能需要尊驾自取了。”
“多谢。还请夫人跟在我身后,不过,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回头。”龙七叶手中琉璃灯发出幽幽蓝光,秦淮河血色翻涌,河中白骨受了引魂灯的吸引,都纷纷爬到了桥上,匍匐在灯光之下。
五亭桥此刻白骨成堆,好似一个乱葬岗。
“让一让。”龙七叶的裙摆划过桥面,须臾之间染上许多血色,她有些恼恨的同钱绛道,“裙子弄脏了,就是有月魄珠也无用了。”
她亦没有想到,秦淮河底竟然有这么多生魂被拘,不入轮回的白骨。
“再做一条就是了。”钱绛道,“你的白裙已经可以从帝都排到东海了。”
龙七叶仍是不高兴,“特意请王希孟画的千里江山图,如今人都不知道转世多少回了。当年还特意寻了碎星辰碾磨了来用,如今哪里还有陨落的星辰可用。”
钱绛心想她大概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安抚道,“你也说是王希孟画的了,都是多少年的旧裙子了,我替你再寻了星辰,重画一条新的。”
“近来真是流年不利,才失了件桃花衫,又少了条山水裙。”龙七叶叹道,说到桃花衫她才方想起来,“小蛟是不是还在河里?”
“咦?还没爬上来吗?”
“这条笨鱼,别是给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笨鱼在一具骷髅的嘴里直拍尾巴,打得人家下颌骨啪啪作响,“在这里!!救命啊!”
要不是那骷髅生前牙掉光了,她大概真的得被人啃了。
钱绛一掌拍碎骷髅头,将她拽出来,“除了少了几片鳞,倒还可以。”
小蛟一变回女童就赶忙躲在龙七叶另一侧,仓皇间在她裙摆上踩了好几个血脚印。龙七叶笑得阴恻恻,“你这么不长眼是还想回河里畅游一番吗?”
小蛟不敢说话,睁着一双大鱼眼可怜巴巴看着她。
“罢罢罢,横竖已经这样了。”龙七叶心情不佳的提灯往前走,时不时还要踹开几架骷髅。
韶华夫人在她身后柔声道,“这裙子到底是因为我失的,十分过意不去。金陵城外有口无声泉,清澈无垢,尊驾不妨试试用无声泉水浣洗。”
龙七叶思忖了一番,嘟囔道,“无声泉啊,那条龙崽很小气啊。”
“揍一顿就不小气了。”钱绛道。
小蛟在另一半泪流满面,师爹您到底是哪路神仙,怎么能这样的暴力,好可怕啊,我要回姑苏。
行到五亭桥中央,身后忽然响起深情的呼喊,“青娘,是你吗?”
“邱郎。“韶华夫人一颤,只是心中仍记得龙七叶的嘱咐,并不敢回头。
龙七叶提醒她道,“都是幻象罢了,夫人千万莫要回头,不然就永远留在这桥上了。”
她先一步下桥,返身同韶华夫人道,“夫人请吧,踏出最后一步,便自由了。”
桥身探出无数手臂扯住韶华夫人繁复的裙摆,身后的声音一声急过一声,“青娘,你要离开我吗!青娘!”
韶华夫人双目噙泪,抬脚下了桥,“我进宫三日,邱郎便在上阳宫门口被打死了,没有人会等着我了。”
掌上珊瑚怜不得,却叫移做上阳花。
她早就知道等不到那个人,只是不想面对,夜夜在这桥上徘徊,困住她的,其实是她自己。
“也许轮回之中,还能再相遇。”龙七叶道,低头吹了引魂灯。
“多谢。”韶华夫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钱绛奇道,“她魂飞魄散了,哪里还有轮回?”
龙七叶瞥了他一眼,“我不过随口说说,有没有,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啊。放火了。”
引魂灯一灭,桥头的白骨顿时失了目标,全都堆在桥头不动了。
钱绛随手扔了个火球过去,白骨蹭一下都被点燃,被烧的飒飒作响,钱绛道,“是啊,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火光中,白骨化灰,魂魄如烟散去。
龙七叶摸摸小蛟的头,“烧掉不少脏东西,现在秦淮河里大约安全一些。”
“水里好多死人,好可怕。”小蛟嘟着嘴抱怨道。
龙七叶诡异一笑,“帮我找样东西吧。”
“好啊,什么东西?”小蛟不疑有他,下一刻就被变回锦鲤扔进河中,那些不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