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的新宠-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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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冬没想到大司命会为她一介婢女说话,眼神不由得亮起,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
“其实原因很简单!”掌雨使滂沱不以为然,霍然出列,“她若诬告得逞,就会被认为是揭发有功,自然会得到青女和月神的赏赐。”
他转头看着一边黑袍遮身的人,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怎么?大司命居然连这一点也没想到么?”
“你倒是想得周到!”大司命不阴不阳地瞪了他一眼,没再搭腔。
“执剑上仙,你怎么看?”东君向卫介指了一下。
卫介怔了一下,随即出列:“既然真相已经摆在眼前,相信东君、月神自有明断。”
青女听后,不禁皱眉瞪了他一眼,他这话说得含含糊糊,跟没说一样,真相到底是什么,尚有待查明呢。
“少司命,”东君转头看向端庄娴静的神女,“你有什么想法?”
少司命微微一笑:“据我素日观察,紫游所言的确属实,此女心地单纯、目无尘杂,绝无可能跟武曲星君牵扯至此。”
少司命擅长观人于微,双眼美而慧,目光常在无形中直透人心,看人从未出过差错。在她面前,极少有人能将自己的心思瞒过她的眼睛。
东君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信任——女仙之中,少司命的位分仅在月神之下,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自当慎重考虑。
听了少司命的话,紫游反倒一愣——她对少司命了解不多,平时也极少与其接触,可是每当她有麻烦的时候,少司命却总会有意无意地帮助她,不知是何缘故?
询问了众仙卿的意见之后,东君、月神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结论。
“众人所见,此案真相既已水落石出,本座自当严明赏罚!”月神看向织冬,目光严厉,“你为了一己私利诬告他们二人,你可认罪?”
“月神明察,卑女冤枉啊!”织冬惊惧交加,浑身发抖,“卑女所言全是实情,不敢有半字虚假!恳请月神明察!”
“放肆!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抵赖?!”月神厉斥,随即抬眼看向殿外,扬声吩咐,“来人!将织冬拖去诛仙台,立即斩首,以儆效尤!”
月神的命令一下,紫游和武曲星君同时震了一震,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海棠仙子暗自庆幸,悬在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
眼看事情便要尘埃落定,女仙中一直保持缄默的人却忽然间挺身而出。
“东君、月神容禀,此时结案未免太过潦草!”青女从队列中冒了出来,及时拦下了月神的命令,“被告两人的口供中疑点重重,事情尚有待查明!”
☆、都市言情神君的新宠
该死!紫游与武曲星君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心里再次紧张起来。
见青女不肯轻易罢手,海棠仙子刚刚安定下来的心,禁不住又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意思?”月神微微蹙眉,审视着阶下冷若冰霜的人,“难道你觉得本座和东君对此事处置不公?”
“青女不敢!”司掌霜雪的女仙恭谨地低下了头,“青女只是认为武曲星君与紫游两个人的话不可尽信。”
“哦?”东君眯了眯眼,“那么,你有何异议?”
“青女认为,他们两人之事究竟是真是假、织冬是否诬告了他们,只要去无色林一验便知!”青女语调平平,没有任何起伏,然而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寒意。
什么?此言一出,殿中所有的人都为之震了一震,不由得变了脸色。
无色林?紫游心里一跳,她曾在典籍中看到过有关无色林的记载,无色林常常被用来检验神仙是否动了男女尘念。
依照书中所言,动了情念的神仙不能免男相女相,一旦进入林中,就会看见异性散花使者,从林中走出之后,情花遍着自身而无所觉;如果没有动凡情,那么进入林中就不会看见散花使者,出来的时候身上必是片花不沾、一尘不染。
可以说,经无色林验过之后,神仙是否动了凡情,即刻一目了然。
青女这招釜底抽薪,果然够狠,一下子就将他们逼入了死角,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若是拒绝接受无色林的检验,反而会显得心虚,令人怀疑,无形之中也就坐实了织冬所言,可若是接受检验,那么后果将会是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紫游自信心中未有尘念,因此并不害怕进入无色林接受检验,无色林反而可以证明她的清白。但是这样一来,武曲星君可就惨了,他的情念会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现在该如何是好?紫游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转头看着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仙,竟有些不寒而栗。
在听到“无色林”三个字时,武曲星君与海棠仙子猛然一震,只觉当头落下了一道霹雳,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完了……海棠仙子面色如死,忍不住浑身颤抖,眼见形势不妙,波澜再起,她恨不得立即冲出去坦白一切,一了百了,总好过这样在旁边看着,战战兢兢地忍受折磨,什么都不能做。
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武曲星君暗暗递了个眼色给她,微微摇了摇头。
海棠仙子痛苦地看着他,心中煎熬至极,内心挣扎了良久,终于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咬牙忍了下去。
大殿上面,东君沉思了片刻,转过头与月神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下令:“那便如你所说,让无色林来验明真假,给我们一个答案吧!”
东荒以东,几亿万里之外,沧海浩瀚,无边无际,海中有无底深谷,名曰归虚。八纮九野之水,以及天河之流,最后都会流向这里,在此汇集,而归虚里的水,却并不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增减。
神秘幽森的海底虚洞之中,静静躺着两口水晶棺,一男一女长眠于此,永远相伴。棺中的男女面目如生,万年不朽,年貌看上去只有二十几许,女子冰肌玉骨,明丽绝伦,男子则英俊挺拔、朗如日月,生前他们不能在一起,死后却终于得偿所愿。
“师父、姑姑,屏逸来看你们了……”天界的云中之神在棺前跪了下去,伏地叩拜。
那两个长眠于此的人早已成为过往,唯有他们的名字至今仍留在史册上供人凭吊,他们都曾是神族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如同太阳一般耀眼。
对于元极天帝来说,屏逸和灵觉的出现纯粹个意外。因为那个诅咒的存在,他并不欢迎这两个儿子的降生,甚至在内心深处对他们有很强烈的排斥。
然而天意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心情矛盾之下,便将这对孪生子一并丢给了身边的两大护法去抚养,这样一来,匀灿便成了他们的师父,而兰煊则成了他们的姑姑,两人分工协作,一个负责教导修行之法,一个负责传授圣贤之道,共同肩负起抚育孪生子之责。
在屏逸和灵觉的记忆中,从幼年到少年的成长岁月里,一直都是匀灿和兰煊在陪伴呵护着他们,而那位可望而不可即的父神却始终缺席,因此,对他们两兄弟而言,匀灿无异于亚父,而兰煊则如同养母。
这两位护法对他们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完全不像元极天帝对他们那般冷酷严厉。
在屏逸的心目中,匀灿亦师亦父,才德兼备,集力量与智慧于一身,是一位令人敬仰的长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将匀灿当做榜样,渴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像师父那样的人。
他和灵觉生来就没有母亲,而兰煊则恰恰填补了这一空缺。她是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子,端庄高贵又不乏才学智慧,博古通今,知天晓地,运筹帷幄之内,而决胜千里之外。
他跟兰煊几乎无话不谈,颇为投契,他对她的感情甚至比对匀灿的还要深刻。在他心里,她既像母亲,又是一位良师益友,更是一个可以交心的知己,那种情愫非常纯洁,但也非常复杂,很难说得清楚。
他生性淡泊沉静,不喜欢争强好胜,因此在元极天帝面前常常会被灵觉给比下去。那时候的他天真地以为父神更喜欢灵觉,因此心中难免会有失落之感。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兰煊才更为偏爱他一些吧?总是有意无意地袒护着他,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很深的依赖。有她和匀灿相伴左右的那段日子,是他生命中最温暖、最难忘的时光。
他原以为能够跟他们永远相聚在一起,不离不弃,即使父神并不在乎他,但只要有师父和姑姑在,他多少总能获得一些安慰。
然而天不从人愿,上苍对他总是这么得残酷,偏偏要在他得到的时候,想方设法夺走他所拥有的一切,留给他的只是无尽的遗憾与悲伤。
☆、第八十五章:往事沉恨
那场迷梦的破碎起始于年少时的一次试炼。
那是在他和灵觉的修行小有所成之后,元极天帝对他们进行的第一次试炼,试炼是在他们的睡梦中不知不觉间完成的。
瀛洲的密室里,当他睁眼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帝父凝重的脸色和紧锁的眉头。
灵觉站在帝父身边,看着良久之后才醒来的他,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次的试炼你没有通过!”元极天帝审视着他眼中尚未退去的哀伤,神情非常严肃,眉宇间隐隐带着忧虑。
“试炼?”屏逸怔了怔,抬眼看着帝父和哥哥,顿时恍然大悟——刚刚的梦境原来竟是帝父对他们兄弟二人的考验,而灵觉想必是已经成功通过了这次试炼,率先从梦中醒来。
想到这里,他有点懊恼地叹了口气,起身跪在了帝父座前,等待着责罚——方才他身处梦中,却难辨真假虚实,所以在面对梦境中沦入魔道的匀灿和兰煊时,狠不下心去杀他们,而是情愿死在了他们的联手剑下。
“你太重感情了,这对一个神来说极其危险!”元极天帝凝视着面前的儿子,语气凝重,“一旦心中有了感情,就会受其羁绊,在关键的时候无法当机立断做出正确的选择。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导致的或许只是自身的损失,然而对于众生之上的神来说,决断失误所造成的很可能便是一场天地浩劫,你可明白?”
屏逸默然低下了头,咬紧嘴唇,凝眉不语——他宁肯死在自己所爱的人剑下,也不愿出手去伤害对方。
“在正邪是非之间,感情若是胜过理智,最终只会导致恶果。”元极天帝用戒尺重重敲打着他的肩膀,语气严厉得近乎冷酷,“假如有人危害三界,即使那个人是你的至亲挚爱,你也要毫不犹豫地对他拔剑,这才是一个超越苍生的神应该有的彻悟!”
“不……”那一刻,少年时的他跪在帝父面前,痛苦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我做不到。”
“身为皇天之血的继承者,你必须做到!”元极天帝沉声厉斥,脸色冷肃,缓缓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一字字道,“大道无情、无心、无名,只有兼忘生死,绝灭七情,才能归乎玄妙之门。”
“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屏逸心中充满了抵触,忍不住反驳。
“那你想要什么?”高高在上的帝君微微俯下身,冷冷盯着他的双眼,语气严厉,“你不该有任何**,作为神族的后裔,必须置身情外,根除喜怒哀乐,不被情感所奴役。神只有让自己无情,才能真正做到对苍生有情,试问一个心里装着太多私情的神,如何能够对众生一视同仁、秉持公正呢?”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实在没办法做到。”屏逸烦躁地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我不愿做天神,只想做个普通人,过平凡的生活,这都不可以么?”
“你说什么?”元极天帝怔了怔,深感意外,沉沉道,“再说一遍?”
不要再说了!灵觉站在旁边,眼见情况不妙,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频频向他使眼色。
屏逸不为所动,只装作没看见,咬了咬牙,愣是道:“儿臣宁肯放弃神籍,甘愿做一个……”
然而不等他说完,元极天帝已是怒不可遏,猛然挥手打了过去。
寂静的密室里,那一巴掌打得很重,听起来分外响亮,屏逸一时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半边脸颊顿时红肿起来,一缕鲜血瞬间涌出嘴角,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洁白的衣袍上面,开出了几朵猩红刺目的小花。
“屏逸!”灵觉心里一痛,下意识地想上前扶他起来。
“你出去!”元极天帝瞬地转头瞪了他一眼,冷然低喝。
“父神息怒,”灵觉顿住脚步,抬头看着发怒的父亲,躬身道,“弟弟只是一时糊涂,恳请父神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要是能像你一样明白就好了。”元极天帝仰面长叹了一声,冲他挥了挥手。
灵觉不敢拂逆他的命令,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只得转身退出,出门之前担忧地看了弟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