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里的太子爷-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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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夫人、二叔二婶、三叔三婶……楚锦瑶认认真真地给这些亲人拜别,即使以前有过龌龊,如今都化作深深一拜。此后,她再回来就是客了。
辞别了亲人后,楚锦瑶如一个木偶般被拉走,回屋换大婚的正式礼服,太子妃翟衣。一天内连换两套大衣服,再一次梳妆完毕后,楚锦瑶已经感到很累了。
可怕的是,真正的婚礼流程还未开始。
楚锦瑶穿着沉重的翟衣,头上顶着华贵的四凤冠,身上还林林总总挂了一堆绶带、玉佩,她艰难地坐在床上,等待秦沂前来迎亲。平心而论,楚锦瑶觉得自己头上这顶凤冠实在漂亮极了,她粗粗估摸了一下,光这一顶凤冠,红、蓝宝石足有一百多块,大小珍珠怎么也有三四千颗。这顶凤冠实在华美,实实在在的珠光宝气、流光溢彩,看着是真的好看,戴着也是真的重。
楚锦瑶现在特别希望太子快点来。
楚锦瑶不知等了多久,突然听到府外传来吉乐声,紧接着就响起一阵热闹的叫嚷。玲珑丁香几人面露喜色,一个女官快速但平稳地走进来,对楚锦瑶行了个礼说道:“太子妃,太子殿下来了。”
还不等楚锦瑶有什么反应,她就感觉眼前一红,紧接着什么都看不到了。许是因为看不到,未知更让人紧张,楚锦瑶的心突然砰砰砰跳动起来,越跳越激烈,她的手心也渐渐渗出汗来。
又不知多久,不知什么人走到她身边,扶着她起身朝外走去。楚锦瑶全程都很懵,她隐约知道自己被扶到什么人身边,隐约有人放了只大雁,还有人在念着什么。楚锦瑶真心觉得她这个婚礼糊涂极了,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她被蒙在盖头里,一无所知。
祝词结束后,楚锦瑶被扶着向前走,她正晕头转向间,突然感觉身边停了一个人。
楚锦瑶心中一惊,偷偷转过眼睛去看,却只能从盖头的缝隙里看到一片绛纱衣角。
是太子。
楚锦瑶愣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礼官已经唱喏完毕,身边的人率先出门,然后楚锦瑶才被人搀扶着,慢慢走下台阶。楚锦瑶忽然意识到,她这就要走了。
楚锦瑶被慢慢扶到骄子里,很快,礼乐奏起,骄子起驾,晃晃悠悠朝皇宫走去。
楚锦瑶使劲攥着手里的玉圭,一时都不知该做何等心情。
后来的事情楚锦瑶依然是迷迷糊糊的,她被人全程摆弄着,让下轿就下轿,让抬脚就抬脚,模糊间似乎进入一间宫宇,楚锦瑶猜测,这应该就是慈庆宫了。
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宫。
接下来时今日大婚的最后一道程序,合卺礼。
楚锦瑶已经被折腾的没脾气了。然而这还不算完,合卺礼亦有甚多讲究,楚锦瑶一次次被扶着坐下,起立,然后对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深深下拜。太子站在楚锦瑶身边,每次行礼极为利索,楚锦瑶不由佩服起太子的耐心来。
最后,楚锦瑶被扶着坐到床上。触碰到柔软的锦被的那一刻,楚锦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真的结束了吗?
还没等她想完,眼前突然一亮。楚锦瑶被蒙了大半日,骤然遇到光线,眼睛不受控地眯了眯。
以今天一整日的行礼节奏,楚锦瑶本来以为掀盖头时会有唱喏,念完文绉绉的祝词后才会有人引导太子掀盖头。可是……为什么这样突然呢?楚锦瑶毫无准备,若不是她实在累了,脸上没力气做多余的表情,恐怕她今日就要失礼了。
秦沂砰地一声把喜秤扔到托盘里,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结束了,你们都下去吧。”
站在一旁的司礼太监愕然地闭住嘴,楚锦瑶便明白了,她刚才还钦佩太子有耐心,其实太子早就烦的不行了。
楚锦瑶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后,这才看清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人。以往见他时,他总是穿着窄袖便服,颜色也多是靛青、赭红等深沉威严的颜色,让人望之生畏。而今日他换了一身正红,温暖的眼神中和了他周身的冷淡,他原本略有些凌厉英气的眉眼也柔和下来,只余下灼灼其华的精致。满室之中,他整个人炫目的几乎在发光。
而秦沂此刻也在看楚锦瑶,他不知该说她呆还是该赞她镇定,新婚当日,被夫君掀开盖头后,除了最开始反射性地眯了眯眼,之后就毫无表情,没有羞涩也没有惊慌。
一旁的监礼嬷嬷见势不对,连忙上前,堆笑说道:“恭喜殿下和太子妃礼成。请殿下和太子妃饮合卺酒。”
嬷嬷手中端着一个大红托盘,楚锦瑶单手压住广袖,伸手接过托盘上的酒杯。
秦沂的衣袖也极为宽大,若是各喝各自的酒自然不是问题,可是这个环节他们要绕过手臂,然后再饮酒。楚锦瑶正在为难这要怎么办,秦沂已经坐到她身边,微微朝她倾身,绕过了楚锦瑶的手臂。
楚锦瑶委实没料到太子适应起来竟然这样利索,她这一愣就慢了半拍,秦沂已经做好动作,而楚锦瑶还僵硬着。隔着极其近的距离,秦沂眼珠上移,定定看着楚锦瑶。
那一瞬间几乎呼吸相闻,楚锦瑶立刻回过神,配合着太子伸手喝酒。她尽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可是脸颊却不知不觉红了。
喝酒之后,慈庆宫里的宫人大喜,不要钱一般往外说着吉祥话。监礼的太监上前对二人拱了拱手,说道:“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请殿下和太子妃更衣。”
楚锦瑶听了这话后,发自真心地松了口气,她终于可以脱下这顶漂亮的凤冠了。然而楚锦瑶还惦记着自己已经嫁人,和从前做姑娘时不同,于是她没有起身,而是先偏过头,问道:“殿下?”
秦沂看着楚锦瑶这一身华服,美则美矣,但是她却有些没精神。想来也是,今日折腾了这么久,估计她已经很累了吧。
秦沂站起身,说道:“你先去更衣吧,我换身衣服,还要出去。”
秦沂和楚锦瑶不同,礼成之后,他还要应付外面的朝臣。
殿里的奴婢一时都有些愣,太子爷这是在和太子妃解释?诚然夫婿要出去应付酒席,和妻子说一声再寻常不过……可是,这是太子啊!
然而楚锦瑶却没有意识到这些,她闻言站起身,端端正正地目送秦沂去净室更衣。楚锦瑶回过头,发现宫殿里的下人都愣愣的,楚锦瑶不由唤了一句:“公公?”
监礼太监回过神,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对楚锦瑶拱手:“恭喜太子妃。不知太子妃有何吩咐?”
楚锦瑶对着监礼太监微微点头,笑道:“今日多谢公公,公公辛苦了。玲珑?”
玲珑会意,立刻上前给众人分发赏钱。其实太子已经打赏过一次了,可是,楚锦瑶作为太子妃,在宫里第一次露面,总不能让人看轻。伺候的宫人们自然乐意拿两茬赏钱,一时殿里人人欢喜。等宫殿里其他下人都高高兴兴地走后,只剩下楚锦瑶自己带来的丫鬟,她才忍不住露出疲态。
“姑娘。”玲珑立刻上前,说道,“我伺候姑娘卸妆吧,先把凤冠取下来,姑娘都顶了一天了。”
楚锦瑶点头说好,一旁的宫嬷嬷提醒:“以后要叫太子妃。”
玲珑慌忙应诺。今日她也是着急了,自从楚锦瑶册封后,家里的几个丫鬟都改了口,可是今天一着急,玲珑就又把从前叫惯了的称呼说出口了。
东宫占地广阔,自然也不缺净室。等楚锦瑶在另一间净室里换了身家常衣服出来后,便得知太子已经出去很久了。
既然太子已经走了,楚锦瑶索性更不急了,她又回到净室,好好散了头发,泡了澡,洗去一身疲劳后,这才舒舒服服出来。
等楚锦瑶沐浴完毕,她早已饿过了劲。宫嬷嬷早就替她备好了膳,一直用水热着,看到楚锦瑶除来,屋里人连忙传膳。
楚锦瑶坐下,本来打算动筷,突然间想起自己嫁人了。她问:“殿下呢?”
“殿下还在外面和圣上、各位大人作宴,一时半会回不来,太子妃先用膳吧。”
听着很有道理,楚锦瑶动了两口,还是放下筷子:“算了,还是给殿下备下吧。若是他回来晚了,再传膳恐怕来不及。”
楚锦瑶特意问了宫人秦沂爱吃什么,让人专门给他留出来。
即使太子极大的可能是不需要这些安排的,可是,万一呢?万一他回来的晚,或者饮酒过度,需要饭菜略微垫一垫呢。
楚锦瑶用了饭后,一天劳累,立刻便有些困了。她一开始努力撑着,最后实在撑不住了,竟然靠在床柱上睡着了。
楚锦瑶是被门外的喧哗声突然惊醒,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内殿的门便已经被推开。楚锦瑶登时清醒,暗暗埋怨自己怎么睡着了,赶紧起身去迎太子。
“殿下,您回来了。”
寒冬腊月,夜里的风已经非常冰凉刺骨。秦沂今日迎亲折腾了一天,在宴会上被灌了不少,回来时被夜风一吹,便有些头疼了。然而等他进入内殿,看到一身常服、睡眼朦胧的楚锦瑶迷迷糊糊地迎过来,头里的刺痛突然就好些了。
“你睡着了?”
楚锦瑶暗暗说难道就这样明显吗,但是面上却坚定地摇头:“不曾。”
“脸上褶子都压出来了。”
楚锦瑶闻言去摸脸,手刚伸到一半便明白太子在诈她。然而这时再放下手也太刻意了,楚锦瑶有些拿不准如何是好,秦沂看到她这副表情,忍俊不禁:“行了,你今日累了一天,也该早些睡。先到里面去吧,外面冷,小心着凉。”
秦沂一伸手,就揽着楚锦瑶的肩膀往里走。隔着薄薄的衣衫,楚锦瑶能清楚地感觉到秦沂身上的冷气,以及和她接触过的人完全不同的,强势的男子气息。
她的脊背登时就僵住了。
秦沂并没有注意楚锦瑶的僵硬,把楚锦瑶按到床沿上后,他就进净室洗漱更衣去了。楚锦瑶一个人坐在大红的喜床边,浑身僵直,良久都缓不过来。
今日非但是他们大婚之日,同时还是洞房花烛夜。
秦沂换了衣服出来后,就发现楚锦瑶依然坐在原来的地方,看样子动都没动过。她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等秦沂走近坐到床上,她的神情就更奇怪了。
秦沂心里明白,他想笑,但一直忍着,就那样默默地看着楚锦瑶。两人一个怡然自若,一个强装镇定,果然,最后还是楚锦瑶先败下阵来:“殿下……”
“嗯。”
楚锦瑶尝试了一下,还是不知道这种时候能说什么。她眼睁睁看着秦沂的眼神越来越亮,嘴边也似乎含了笑意。楚锦瑶实在受不了了,咬着牙说:“殿下,我有事想和您说!”
作者有话要说:成功暂停在洞房花柱:)
父命之曰:尔往大内,夙夜勤慎,孝敬毋违。母命之曰:尔父有训,尔当敬承。妃听受讫。——《明宪宗实录》
第72章 我字以泽
秦沂听了这话顿了顿,在洞房之夜说事情?他可不愿意。
但是秦沂还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楚锦瑶,想看看她能说出什么。于是,秦沂很是大度地抬手示意:“你说。”
楚锦瑶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气势突然泄了:“我给您备好了饭菜,您要用吗?”
秦沂的脸色立刻沉了,他冷冷地说:“不。”
不用吗……那楚锦瑶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借口了,秦沂看着楚锦瑶,挑眉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看楚锦瑶的样子显然是没有的,秦沂伸手过来揽楚锦瑶的肩膀,在他的手碰到楚锦瑶肩的那一瞬间,楚锦瑶突然反手握住秦沂的胳膊,颇为大义凛然地喊了一句:“等一下。”
趁着秦沂没动作,也趁着自己还有勇气,楚锦瑶利索地爬上床,双膝并拢跪坐在秦沂面前,两手甚至乖巧地放在膝上:“殿下,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和您说。”
秦沂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回头去看缓缓燃烧的龙凤喜烛,幽幽地说:“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听。”
“殿下,真的很重要。”
秦沂抬手摁住眉心,很是忍耐了一会,叹气道:“行吧,你说吧。”
“殿下,您可曾有……孪生兄弟?”
秦沂默默看着她,楚锦瑶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蠢极了。天家无私事,皇上有几个皇子几个公主,京城里传的明明白白。太子是文孝皇后独子,既长且嫡,哪有什么孪生兄弟。
可是除此之外,楚锦瑶也不知道要如何切入她想说的话了,于是,楚锦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那殿下,您小时候有没有请过高僧,或者供过什么护身神像之类?”
秦沂直视着楚锦瑶的眼睛,慢慢问:“你想说什么?”
事到临头,楚锦瑶也坦然了。她知道在新婚之夜,自己对几面之缘的丈夫说这些实在是蠢透了,若是一个不好,被丈夫认为不贞,就此失宠也是完全可能的。可是楚锦瑶实在惦记了太久,她在怀陵郡王府的时候就隐隐怀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