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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2014010605-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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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袁安,杨震,李固等老前辈,他们一个个功力极强,可是一个个都无情的倒下。这是为什么呢?主要是汉朝文官集团都依靠他,一旦见老大撑不住了,马上就有人当变色龙,而从没有人想过,生死关死一致对外。现在,宦官五侯已经达到了顶峰,如果士大夫再不联合,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黑夜。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是汉朝士大夫们,内心最强烈的呐喊。

接着看戏吧。

五侯老大单超,他老哥有个儿子叫单匡,时为济阴郡郡长。这厮倚仗叔叔势力,大把捞钱,兖州州长第五种看在眼里,想在了心上,派从事卫飞羽去调查取证。事情进行很顺利,一查就查出单匡贪污五六千万钱,证据确凿,罪责难逃。于是,州长先生第五种准备上奏汇报,弹劾单匡。

单匡慌了。他很明白,第五种打击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如果他这张牌倒下了,可能会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牵连到伯父单超等人。但是证明都被人家握在手里了,怎么样才能躲过这场危机呢?

这时,单匡想到了一个最原始,也是最简单的办法。这办法也是当年梁冀经常使用的,那就是——刺杀。

单匡重金购买了一个杀手,这杀手名气挺大,竟然历史上留名了,叫做任方。任方去刺杀卫羽,很不幸被发现了,还被捉住了,关进了洛阳的监狱。

单匡彻底傻掉了。

夜路走多了,碰到鬼了,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杀手被关进监狱,这是小事,问题是关在洛阳的监狱,那就是大事了。因为洛阳这块地盘,是杨秉的天下。如果杨秉知道这个情报,肯定就会趁机一跳,顺水摸鱼,把他们单家的大鱼还摸出来了。

火急燃眉哪,急死人了。

狗急跳墙,就在这时,只见单匡脑袋灵光一闪,办法就出来了。办法很简单,可结果却不懒。如果成功,可以达到一箭双雕的妙用,一雕搞掉第五种,一雕射下杨秉。

单匡的办法就是,帮助任方越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于是,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任方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了监狱。天亮后,尚书就召见杨秉质问,任方这么重要的犯人,到底是怎么逃跑的。

汉朝的文官,地震了干旱了水灾了蝗虫了,高官们都要引咎辞职。杨秉作为洛阳市的行政长官,犯人逃跑了下面问下来,很明白就是让他走人。

杨秉一点也不含糊,他这样回答道:“要想抓住任方,很简单,只要把单匡抓来,一审两问三拷打,绝对什么真相都大白。因为,他们俩是一伙的。”

杨秉中计了。你没有证据,出招一出,就等于是诬告。犯人逃掉,再加诬告,想不走人都不行了。况且,单匡的上面还有一个单超在罩着他。

果然不久,杨秉被打发走人了。这次与上次不同,他不是一走了之,而是被判处苦工,到左校那里劳改去了。接着,单超上奏弹劾充州州长第五种,也把他放逐出去了。

果然是一箭双雕啊。

但是,都别笑的太早,这只是一个开场戏,不到最后,就不知道谁是那个被收拾的人。公元160年,正月。汉朝公卿们听到了一个讯息——新丰侯单超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很多人无不泪流满面。怎么说,这也是一种胜利啊。斗不死你,至少把你熬死了。

五侯就只剩了四侯。这四大毒虫,不知死之将至,反而越发嚣张,到处兴风作浪。于是民间童谣唱道:“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雨堕。”

左回天,指的是左悺有回天之力。天,当然指的是皇帝,意思就是他有办法扭转皇帝的决定;具独坐,是指具瑗坐在那里,唯我独尊,骄傲自大;徐卧虎,是指徐璜行事如同卧虎,残暴狠毒;唐雨堕,是指唐衡势力遍布天下,无孔不入,犹如倾盆大雨。

童谣如刀,刀刀催人老。这时,杨秉已经听不下去了。

杨秉又重出江湖了,是老天爷救了他。他刚去劳改不久,天下就出现大旱,遇大赦,就出狱了。接着,天上又出现日食,有人就趁机上书,告诉刘志不要打压杨秉太久,应该立即让他出来工作。

主动替杨秉说话的人,是太山太守皇甫规。皇甫规,字威明,安定朝那(今甘肃灵台)人。在汉朝,西北出名将,东南出文相。在西北这块苍凉辽阔的土地上,他生于斯长于斯,精通兵法,一身武艺,天生一幅良将之才。

事实证明,汉子不只是长出来的,也是练出来的。梁冀时代,皇甫规不畏强权,屡屡上书揭梁冀老底,被打压得死死的。梁冀死后,中央请他复出,他多次推辞,最后才恋恋不舍告别隐居生活,出来当官了。

皇甫规奏书打到中央后,刘志就批复下来了,同意杨秉复出。有关部门派人来通知杨秉,说你可以回去上班了。去哪里上班,没有说,只是派了公车来,跟着上车就是了。

但是杨秉却没有上车,而是躺在床上装病,他告诉来人说:不好意思哪,我都起不了床的人了,哪还能做官。

这个官场老油条,还真能装。有关部门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拂袖而去。给你脸,你却把屁股贴上来,那好吧,就给你罚酒喝。这帮人回去后,上奏弹劾杨秉,说他犯大不敬,应该治罪。

奏书打上去后,被尚书署驳回去了。他们认为,杨秉装病不至,其实是谦虚,行退让之礼。不如再征召他一次,如果再不来,再来问他的罪也不迟。有关部门只好再去征召。

这次杨秉学精了,动作敏捷,跳下床去,整理衣服,精神抖擞地出门去了。他又干回了老本行——太常。三年后,即163年,迁为太尉,位于三公之首。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杨秉再次出招了。

不久,杨秉联合三公之一的司空周景,联合上书。奏书是这样写的:“汉朝中央及地方,出现很多人不胜任官职的现象。据汉朝法律,宦官子弟是不允许当官的,更不许位居高位。现在一切都反了,宦官子弟犹如苍蝇满天飞,到处都是他们出没的鬼影。所以我们建议各部门清查下属,凡是不合格的官员,呈报三府,把他们一律清除出政府。

报告打上去后,瞎了半只眼睛的刘志,突然两只政治眼睛都明亮了,批准了杨秉的计划。

事实上,刘志有今天这般政治觉悟,还得感谢一个人。这个人是侍中爰延,清苦好学,甚受杨震欣赏。他能爬上侍中之位,也是杨震提拔他的。

有一次,刘志闲来无事,问爰延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皇帝?”爰延本来不善言辞,能不说话的时候,他绝不开口。可刘志主动问这种话,他是必须要引导的。他说:“陛下,要论档次,您只是个中等皇帝。”

刘志接着说:“为什么只是中等?”

爰延说:“陛下既重用文臣陈蕃等人,又要让中常侍和黄门来插手政治。也就是说,你这个人,别人可以辅佐你为善,也可以助你为纣。所以说,你只能算个中等。”

刘志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正是爰延那么准确及时的一句话,刘志决定努力向上,才同意杨秉清除宦官子弟的报告。有刘志支持,杨秉干活卖劲得很,他展开一次声势浩大的整肃运动,从州长到郡长以下,有五十余人被清除出去。有的拉出去砍了,有的让他收铺盖滚蛋了。

等了多少年了,总算等到了这一天。天凉好个秋,汉朝的权力秋天,竟然是这样的爽;爽到杨秉的心都酥了。

第九十二章党锢之祸

一、士大夫的春天

自东汉开国以来,士大夫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扬眉吐气,在杨秉的领导下,他们众志成城,乘胜出击,向宦官吹响了决战的号角。有料的爆料,没料的来吆喝。终于,五侯之一的左悺被士大夫集团点中死穴,自杀;不久具瑗也撑不住了,主动投狱自罚,被降职。

之前,徐璜与唐衡死了,逃掉被批斗的命运。但是,死人也没占到便宜,刘志下诏剥夺五侯所有爵位。此时此情,简直是,太阳都从西边升起来了。

公元165年,五月,杨秉逝世。

他终于瞑目了,因为他是以一颗胜利与骄傲的心离开这个世界的。他终于可以乘云西,告诉老前辈袁安,李固以及老爹杨震,说外戚欠你们的,宦官替你们报了,宦官欠你们的,我们都替你报了。

对东汉所有士大夫来说,这是没有外戚的时代,这是一个宦官嚣张不起来的时代,这是一个属于他们的美好时代。那么,杨秉之后,到底由谁来领导士大夫们战斗,并继续巩固这场空前绝后的成果呢?

主角马上出场,他的名字就叫李膺。

李膺,字元礼,颍川襄城人(今属河南),典型的官三代。祖父李修,曾经安帝刘祜时代做过太尉,位居三公之首;其父李益,曾是赵国国相,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到了他这一代凭借实力,举孝廉,入仕途,目前尽管只是个两千石的河南尹。但他名声及影响实力,更是远超祖父两代。

在李膺领导与宦官战斗的时代,真正的实现了团队作战的力量。汉朝士大夫的朋党集团犹如星星之火,仿佛只是一夜之间,就在汉朝上下蔓延开来。这些人即装粉墨登场,占据历史舞台的一席之地。

然而,就在这个奇怪的春天里,李膺遇上了一场倒春寒,全身发冷,差点被夺去了性命。当然,这不是别的,而是一场政治感冒。

情况是这样的:先是河南尹李膺弹劾北海郡郡长羊元群,说他贪污受贿,被免职回家,竟然连厕所的特有装置都拆下装回了老家。报告打上去后,羊元群就到处找人活动。这家伙出身豪门,关系甚广,找到一堆宦官,出钱请他们摆平李膺。这些收了钱财的宦官,集体上告,说李膺诬告好人,结果李膺被倒打一锄,竟还被打中了,关进了监狱。

在汉朝官场中,所谓说士大夫们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么宦官们就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自五侯死后,新的宦官又成批冒头,士大夫们可谓是生命不息,斗争不止,路还长着呢。接着是,中常侍苏康与管霸用贱价购买良田,被大司家刘佑发现,一并没收。

刘祜跟李膺也是同一个战壕里的,宦官们干脆一起端了,把他告到刘志那里,刘志一怒之下,把刘祜也关进了监狱,并且捎上了廷尉冯绲。冯绲是因为拷打前宦官老大单超老弟死于狱中,而被告的。

三个人进了监狱后,马上就享受劳改犯待遇,刘志罚他们全是做苦工去了。

就这样,三人做了半年的劳力活。公元165年,十一月,太尉陈蕃坐不住了,他屡次上奏,要求刘志放人。陈太尉可谓救人心急,连苦肉计都用上了,跑到刘志那里抹眼泪,放声叫,刘志就是不踩他。

太尉都搞不定的事,看来刘志的火气还真不小。但陈蕃怎么也没想到,稍后不久,刘志把三人全放了,并给李膺挪了一个新位置——司隶校尉。

李膺等人能出狱,不是陈蕃打动了刘志,而是一封奏书触动了这当皇帝内心深处那柔软的心房。

上奏的人,叫应奉,时为司隶校尉。他告诉刘志:李膺、刘祜、冯绲等三人,都是国家名臣,他们三个断案秉公执法,天下皆知。陛下不认真去调查,就把他们关起来,全天下人无不替之叹息。

接着,应奉又提醒刘志道:政治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记住部属的功劳,忘记他们的过失。当年,汉武帝刘彻就是这样提拔韩安国的,后来的宣帝刘病已,也是这样提拔了张敞的。还值得注意的是,现在汉朝边境战事正紧,国家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你不可以这样一直关着他们不放哪。

应奏真是把话都说到要害处了。李膺出道以来,就是以镇压强盗起家的,只有他到的郡属,当地的流氓地痞无不怕他三分,一点也不亚于当年以打黑出名的张敞。刘志静下想想,除了放心,他没有别的选择。

说到底,他这辈子是有点混蛋,但还不至于混蛋到底的那种。对李膺这等人,就像当初对等杨秉一样,吓唬一下就可以了,永远把他们关起来是不可以的。

就这样,李膺胜利出狱,迁为司隶校尉。李膺一刻也没闲着,他一出狱,就立即整事,一整又整到了宦官头上,这次他瞄准的是小黄门张让。

张让,颍川(今河南禹县)人,因以参与诛杀梁冀有功,被封为都乡侯。事实上,李膺也不是要偏要跟张让过招。情况是这样的,张让弟弟张朔时为野王县长,听说李膺出狱了,还当上了司隶校尉,两话不说,立马卷起铺盖连夜逃走。

为什么逃,肯定是做贼心虚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这张县长却认为,老哥张让家应该是安全的。张让也觉得自家是没问题的,就让弟弟藏在一隐秘处。这个藏匿之地,就叫夹墙。就是墙与墙之间,两端封闭,留有暗门,平常看起来像是一道墙,却是最适合藏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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