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倾以墨-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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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远耐不住先一步跳下车去,整了整发皱的衣衫,随后青离也下车来,车夫与他们颔首示意,跳上车去驾着马车候在了宫殿一旁的角门处。
“公子,我们来这里见皇上?”南书打扮的青远颇为怀疑地问着,青离点点头,先他一步上前去扣着门环敲了几下。
几声脆响后,宫门之内传出宫婢的声音:“来者何人?”
两人对视一眼,青离说道:“烦请雪梅姑姑进去禀告父皇,柔妃娘娘,青离求见!”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没过多一会儿,宫门缓缓而开,一身宫装打扮的娇艳女子立在阶上,青离带着青远迈过门槛,来到女子身前,俯身行礼:“柔妃娘娘福泰安康!”
第三十七章 失态的青远
第三十七章失态的青远
青远前一天才在晟华那里见过沈柔的画像,可当这个女子真实地站在他面前,穿着类似于他记忆中的母妃的宫装,明眸善睐,温柔含笑,他的心神还是顿时去了大半。
“南书!”青离掩唇轻咳了一声,青远飘远的思绪立时收了回来,意识到他此刻是南书的身份,急忙低下头去,就听青离对阶上的女子抱歉地说道:“柔妃娘娘,南书失礼实为青离管教不严,冒犯娘娘还请恕罪!”
“六皇子说得哪儿的话,本宫自然不会与一个小小侍从计较这些,皇上今个又念叨着说你还不回来,这不,本宫正想着去做些皇上爱吃的点心,就听雪梅说你回来了!”柔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迈着小步一阶阶下来,在青离面前站定:“雪梅会带你们进去,本宫就先去小厨房那里了!”
青离偕同青远再次低下头,柔妃一行绕过二人,在他们的注视下渐渐走远,微风习习,空气中带着一缕熟悉的香气儿飘进青远的鼻尖,他再次表现出了失态,不可置信地小声说了句:“怎么可能!”
这香粉的气味儿,分明就是儿时母妃常用的那个味道,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女人用过类似于这款香粉的味道,而今日,他却在这个与母妃如出一辙的女人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粉味儿。
“你说什么?”青离不解地发问。
青远掩下疑虑的神色,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她很像我的母妃。”
青离听他如此说,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看来,他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好,连宁妃的亲生儿子都迷惑其中,看了一眼仍站在柔妃离开前位置上的宫女,侧身挡住她的视线对青远说:“我们该进去了,雪梅姑姑还在看着,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来!”
对于两人的贴耳窃窃私语,雪梅并没有过多的反应,等他们二人整理了衣冠后,带着他们踏进了寝殿。
柔妃如今所居之寝宫,便是由昔日宁妃所住之所改建而来,从外墙看来,并不觉得与宁妃的寝宫相似,但当青远站在殿内后,才赫然发现,这所寝宫中的一切设施都还是他儿时居住在此的模样,物品杂陈犹如往日,他猜想着,应该只是添了些柔妃的物品而已,其他的物件都还是保留了原来的样子,想到此,青远已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该欣喜父皇对母妃仍是念念不忘,深爱不已,还是该悲他把对母妃的爱全部倾注给了这个与母妃相似的沈柔,甚至还允许这个女人住进了母妃生前的住所。
青远抬手抚上前殿中的一根镶金凤羽柱,上面还有他儿时调皮刻下的字,正思绪万千时,身后一声女子严厉的斥责在耳边炸响:“放肆!大胆奴才,这宫里的东西岂是你可随意碰触的!”
一声斥责惊得他霎时如同触电般地收回了手,青离已经先一步地挡在他前面,拦下了雪梅姑姑:“姑姑莫怪,南书实属无意之举!”说完后扭头看着他,“进了宫就要守规矩,平日里我怎么教你的!!”
青远唯唯诺诺地说了几句讨饶请罪的话,就见雪梅姑姑厉眸一瞪,“如有再犯,就别怪奴婢不念及六皇子的颜面惩治于你!”说完转身继续向内殿走,青离和青远急忙跟了上去。
有了这一遭,青远再也不敢随意晃神了,时时刻刻在心里提醒着自己现在的身份,一路上没有再惹出什么麻烦来,二人顺利地来到了柔妃的寝室外。
雪梅姑姑将他们带到门外,自己推开门先进了去,过了片刻,她出了来,对青离说道:“六皇子,皇上传您进去!”
青离道了声谢,带着青远正要踏进去,雪梅姑姑又一次提醒道:“六皇子,皇上龙体欠佳,脾气亦不是很好,还请你约束好自己的侍从,莫要惊扰了皇上!”
“谢雪梅姑姑提点!”
青离率先推开门,青远随后进去,反身将门轻轻掩上,门发出“吱呀”一声,闭合起来,将雪梅等其他宫女宫侍隔绝在外。
青帝一身明黄色的内衫半倚在床上,身后垫着正红色的软枕,一旁两名御医正仔细地为他把脉,他的额上缠着一条明黄色的锦带,双目闭着,似在闭目养神,眉峰微微皱起,唇色黯淡,看起来似乎染病许久的样子。
听见脚步声,他挣开眼来,目光如炬地射向青离和青远,眸中不见一丝病中的疲累,眼神锋利似乎能看进他们的心里。
“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龙体安健!”
“奴才参见皇上!”
青离和青远一前一后跪下行礼,额头点地,俯趴下身去,皇上的免礼却久等不至,正当二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床榻之上传来几声压抑不住地咳嗽声,越咳嗽声响越大,一度让他们震颤地以为他快要把肺咳出来。
听着伺候在旁的御医奔走着倒水,喂药,青帝的咳嗽声渐小,他们耳边只余下他难以压抑的喘息,良久,好似回过了劲儿,青帝喘了口气,掀起茶盅饮了一口,缓缓开口:“平身吧!”
在二人起身的间隙,朝着一旁的御医挥了挥手:“给六皇子赐座!”
“谢父皇!”青离拱手谢恩,撩了衣袍后摆款款坐下,青远扮作的南书恭顺地立在他身后,低垂着脑袋没敢抬头。
“你们先出去吧!”青帝对两名御医说道,接了旨意的御医迅速收拾好药箱,道了声“臣告退!”后,快步退了出去。
门再次合上,屋内只余下他们三人,青帝眼神掠过低头立在青离身后的南书,随后定在青离面上:“朕不是命你去接三皇子了吗?为何你独自一人返回宫中,他人呢?”
“儿臣未能在三哥下山前见到他!”青离实话实说道。
“嘭”的一声,青帝手中端着的茶盅砸在了他额角,落于地上后摔了个粉碎,“废物!让你接个人都接不到,留你有何用!”许是说得太快,太过急躁,说完后青帝又按着胸口不住地喘着气。
青离伸手抹掉额角渐渐流下的血迹,沉声解释着:“父皇息怒,儿臣此番出京,遭遇血盟杀手突袭,受伤落难几日,因此才会错过了接应三哥的时机,还请父皇明鉴!”
第三十八章 区别对待
第三十八章区别对待
“血盟的杀手突袭你?”青帝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似的望着他,“朕还没有病到任人欺骗的地步!血盟从不与皇室为敌,你身为皇子,他们又怎会向你下手?”
青离不言,青帝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继续说道:“怎么?是不是朕猜到了你的心思,所以哑口无言了?朕知道你对这趟差事心有不甘,什么遇袭,什么受伤,都不过是在掩盖你故意晚去的事实!”
青远在旁听得是心惊肉跳,他从不知父皇还有如此声色厉荏的一面,在他的记忆里,父皇会把他抱在膝上,亲手喂他吃饭,还常常说,“远儿是父皇的宝贝儿子,是父皇最亲的人!”而他的母妃,是他此生最珍爱的女人,从没想过,父皇对待其他的儿子会是这般模样,还是说,父皇只是对青离这般猜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六弟,是否也与那拨刺杀他的人有关,他是否也有争夺皇位的野心?
“父皇若是不信,可召门外候着的御医查证,儿臣的伤处至今未愈,皆因伤处有血盟独有的毒素残留,若不是今日有要事求见父皇,此时儿臣恐怕还在府中静养。”
青帝转念一想,对南书吩咐道:“南书,出去召两位太医进来!”青远赶忙出去传旨,门闭合之声响起,屋内仅余青帝与青离二人,青帝扫了一眼安然坐着的青离,目光犀利:“你伤在何处?”
青离默然动手,撩起袖口,一点点将衣袖挽了上去,露出包扎好的伤处,他在下车前按压过伤口,因而此时伤口处又被一片黑红的血迹浸湿,青帝将目光定在那处看了半晌,“血盟的人武艺高强堪比宫中禁军,你不会武功却能在他们手下只伤了手臂,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青离自怀中取出自己的令牌,感慨万分地说:“幸好儿臣此番出门带了这令牌,躲闪时掉落出来,血盟之人才就此住手,不然,儿臣怕是没有命回来见父皇了!”
青帝见到他手中的令牌,鹰眸一眯,脸上竟带了几分恼怒的尴尬,“你方才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说吗?现在说吧!”
“请父皇稍候,待南书回来儿臣自会禀明!”青帝不知他是何意,只道是他竟让他去等一个小小的侍从,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放肆!”
青离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伸出一个手指抵在自己唇边,“嘘!父皇,您等的可不是儿臣的侍从,而是······”
“而是什么?!”青帝接话问道,这时,南书带着两位御医来到屋内,碍于旁人在场,青帝没再多问,转口对跪在面前的两个御医说道:“六皇子受了伤,方才朕看过一眼,像是中了毒,你们两个去为六皇子诊治一番!”
两位御医起身来到青离身前,恭敬地拱手一揖:“殿下,容臣查看一下您的伤口!”
青离谦和地笑笑,站起身来,一撩衣摆在青帝面前跪下:“父皇,儿臣随两位太医去外室诊治,由南书先侍奉您说书解闷,儿臣告退!”
青远愣在当场,他这就退下了?那他怎么办?没等他多想,青帝就先一步开了腔:“南书,过来!”他倒要看看,青离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青远抬脚向青帝走去,这边青离已经带着两名御医退出去关上了门,他在床前停下,对上青帝锐利的目光,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袖口,内心紧张不已,忐忑难安,纠结着是否要亮明身份,他本想着随青离入宫探一探情况,并未想过这么快就与父皇相见。
“你不是南书!”正思索间,青帝之声乍起。
话已至此,青远索性不再隐瞒,抬手揭去那层薄薄的面皮,露出自己的容貌来,看向青帝道了声:“父皇!”
伴随着这一声“父皇”落地,屋内的气氛霎时变得缓和起来,已不似青离在时的紧绷,这改变地源头来自于青帝,他眼睁睁地看着假南书摘去了人皮面具,摇身一变,成了他心心念念的皇儿,不可置信地伸手在他脸上摸索着,嘴里念念有词:“朕是在做梦吗?你是远儿!”
从青离说要等南书进来再禀明他所要说的要事时,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于是顺着青离的话留下南书,也只是想看看青离要玩什么把戏,没想到,南书确实如他所想,是假扮的,却未曾猜到假扮南书之人,就是他的远儿。
青帝停在青远面上的手都有些颤抖了,“远儿,让父皇好好看看你!”拉着青远坐在床边,青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是如何回来的?可有遇到危险?你怎么会同青离一起入宫呢?扮成南书的模样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使青远的眼眶也开始泛红,他双手握住青帝的手,声音带着哽咽:“父皇一下子问了这么多,儿臣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面前这个男人,还是疼爱他的父皇,对他的关怀更是溢于言表。
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青远这才将下山回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父皇,接到您的信后,儿臣就收拾行囊下了山,不料在半山腰上遇到一伙人,他们的武功路数很杂乱,儿臣一时也看不出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几经缠斗,还是寡不敌众,掉落了山崖,幸而崖下是一条河流,将儿臣带到了国师的族地清月湾,于是儿臣在清月湾养伤养了十多天,错过了与六弟会面,此事怨不得他!”
“清月湾?你在清月湾养伤,国师怎的只字未提?”青帝隐隐有些不悦,心疼地拉着青远瞧:“伤到哪儿了?伤重不重?让宫里御医再给你瞧瞧,开些温补的药给你!”
青远拍了拍他的手,宽慰道:“父皇不必担心,儿臣的伤已大好,这多亏了国师的族人悉心照顾,您莫要怪罪国师,儿臣在清月湾养伤一事他并不知情,而且据清月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