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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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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晋从铜花镜里悄悄瞧看四爷的神色,飞快收拾好自个的心思,转过脸看向张子清的方位,端庄的面庞挂着一团和气:“原来是妹妹来了,也有好一段时日不见了,如今瞧来妹妹倒是清减了不少。你身子可是好些了?”
  刚谢过起了身的张子清不得不再次福身:“谢福晋惦念,托爷和福晋的福,妾已经好多了。”
  福晋笑笑:“即便是看着好了那也大意不得,所谓病去如抽丝,你这大病初愈,想必身子也被掏空了大半,女儿家身子娇贵,不仔细养养哪行?刘嬷嬷,待会张妹妹回去时,你亲自去我库房挑上两支上好的参给妹妹带去,那些参都是有些年头的,用来补身最好不过。”
  闻言,李氏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而武氏仿佛没听见般动作自然的给福晋插上金流苏簪子。
  张子清不得不福身道谢,这时候刘嬷嬷在旁迟疑的小声开口:“那上百年的人参是福晋当年的嫁妆,总共不过三支而已,福晋您也是大病初愈正补着身子……”
  福晋打断她,轻叱:“我不过是风寒而已,妹妹这一病卧床数个月,可比我需要的多。”
  刘嬷嬷忙告罪:“是老奴僭越了。”
  张子清木着脸立在一旁,接下来的步骤,是不是要再次福身,抑或来个跪地磕头大跪拜,感激涕零的哭着求着贤惠大度的福晋快快收回那高贵的参,她那样卑微低贱的身份怎配用福晋的东西?
  可未等她按部就班的演下边的戏,那边惜字如金的男人终于肯开启他金贵的口:“福晋身子刚好,你这补品也不多,那几支参既然是上百年的,想必滋补效果是顶好的,就别轻易送人了,自己留着好好养着身子是正经。待会爷会令苏培盛从库房令挑些补品给张氏那边送去,福晋宽心就是。”
  一番话里的潜台词再浅显不过,那上百年人参是好东西,福晋是爷重要的人,当然要紧着福晋来用,至于那身份低微的小妾,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与福晋比起来是云泥之别,给了她用岂不可惜?
  若是这番话背着人和福晋说倒也罢了,可关键是当事人就在跟前,你却旁若无人似的说出这番刻薄的话,未免太让人心寒。即便是要说,话也可以说的含蓄说的婉转,这般的直白这样的不留情面,不知四爷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欲让当事人情何以堪?
  若是今日这番换做其他人,譬如武氏李氏之流,即便不是哭着跑开也得红了眼圈,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可这番话听在张子清耳中,她反复想的是‘刻薄寡恩’四个字。这四个大字是四爷的老爹赏他的,早在前世的时候她就弄不明白,究竟这位做了什么不入他老爹的眼了,致使康熙给他下了这么个评语?如今看来,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这位的刻薄到底是有据可循,不是无的放矢的。
  这话听在福晋心里是何等的心花怒放?福晋的唇角上扬的弧度都是甜蜜的,看张子清又顺眼了不少,拉过张子清又是一番嘘寒问暖,不过较之刚才,话里话外倒真诚了不少,末了,还是让刘嬷嬷片了小半个参给她,还有一些譬如血燕窝等上好的补品。
  得福晋青眼其实还是有好处的,比如今个早膳福晋特许她不用伺候,可以坐下吃饭,和那怀孕的李氏是一个待遇。至于武氏,则得偿所愿的依着四爷的身侧,欢天喜地的伺候他的爷。
  早膳很丰盛,熬得绵软黏稠的薏米粥,小巧精致的蟹黄包,清炖狮子头,淡糟香螺片,油刮刮的沙奈焖鸭块,还有几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孔府菜,比之张子清的份例不知好上多少,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可张子清却反常的食不下咽。
  吃货竟然对美食无动于衷,说起来有些吓人,可却是事实。
  她的旁边是李氏,吃不上几口就拿帕子压压嘴角,在他人瞧来是在擦拭嘴角油渍,可隔李氏最近的她却无比的清楚,李氏那是想吐却怕扫了四爷的兴而不敢吐。她的侧对面是福晋,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没见过福晋有过第二种表情,贤惠端庄的表情像是拿胶水粘在脸上般,永远不会掉下来,就连此刻吃饭,那唇角都下意识的微微勾起贤惠的幅度,这让张子清感到很诡异,有那么一刹那有种身处鬼片现场的错觉。侧上方的武氏,小手拿着葱绿的筷子,时不时的捅进她跟前的菜盘子,这盘捅完了换那盘,那筷子头搅在菜汤上的涟漪尚未平复,眨眼的功夫不到另一双筷子接踵而至。至于在场的唯一的雄性动物,如残障人士般让人伺候着吃饭,一张脸似面瘫,如他的福晋般不见第二种表情。机械般的咀嚼着食物,从他的表情中旁人无从得知他此刻正吞咽的食物,他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气氛很压抑,食不言,寝不语,他们似乎将这条戒律贯彻的彻彻底底,别说没人说话,就连吃饭都不带一丝一毫的声响。筷子不碰碗沿,咀嚼不带声音,动作轻拿轻放,吃饭慢条斯理,就连饭菜入口的频率都仿佛掐着点似的,保持一致!整个饭桌上的主调就是静,太静,静的能听的到房门外的蛐蛐叫,静的能听得到壁角爆烛心的劈啪声,静的让人压抑,静的让人窒息!
  张子清端着筷子几乎不敢下筷,仿佛自己此刻握在手里的不是筷子,而是敲钟的锤子,而桌面上的这些碟碟盘盘恰是那一口口铜钟,轻微一碰,就轩然大响,声音振聋发聩!
  格格不入是张子清此刻唯一的感觉,第一次竟萌生了种黯然神伤的情绪。就算你占据了人家的躯壳又能如何?你与这个世界终究是脱轨的,是格格不入的,思想是两个极端,于这个陌生的世界而言,你终究是个异类,看吧,你无法适应这个世界的行事准则,所以一开始就注定了你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活在当下,思想却在彼岸,相信人生的悲哀莫过于此。
  虽然她不知道在这个新世界里要怎么活,但她知道,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重生来的第一次,她开始正视自己的穿越,正视自己如今的处境,正视自己以后想要过的日子。这已经不是末世了,末世离她已经是上一世遥远的事情,如今的她是三百多前大清皇子府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妾,不需要打丧尸,不需要争物资,所做所争的不过一个男人,需要做的就是从此以后围绕着这个男人开始斗心斗角,尔虞我诈,将毕生的精力虚耗在这些宅斗、以及后来的宫斗之中,然后踩着众女人的鲜血登上那金字塔的顶端,死后在历史的卷轴上轻描淡写的着点笔墨,某某某乃某某某的皇后……
  瞳孔深处急颤了下,这样的日子光是用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就拿这一顿饭来说,她宁愿坐在丧尸堆里,看着满地的血肉肠子闻着血腥气啃着馒头,也不愿如此刻般众女围一男如死人般吃着饭,哪怕这顿是山珍海味,哪怕是珍馐玉食。
  从福晋那里回来后,翠枝就敏感的发现她的主子有种类似悲伤的情绪。
  翠枝只当今个四爷的那番话太伤人心,相劝却又无从劝起,只能陪着主子黯然神伤。
  小曲子拉过翠枝得知事情的始末,却并未觉得是啥大事,在他看来他主子是干大事的人,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墨迹很久,给她一些时间,会想开的。
  而张子清的这种负面情绪却足足持续了一个白天,这个白天内,她奇异没有绣小蜜蜂,没进食半口,就连日常点心都没去领取,甚至连话都不说了。
  自古以来后院女人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其他女人的痛苦之上,向来能吃的张子清今个滴水未进,她们不由得影片回放,回想起今个早吃饭的时候,那提着筷子数米粒的动作,那张小脸茫然无措,泫然欲泣,一副仿佛被人抛弃的小狗般的表情,再自动脑补她此刻的惨状,后院女人的心就如夏日吃了根冰激凌,冬日喝了口热糖茶,丝丝缕缕的畅快,哪怕张子清与她们平日无仇无恨,哪怕她表现的再怎么烂泥扶不上墙再怎么于她们没有威胁,她依旧是她们的隐形敌人,谁叫她们有着共同的男人?所以她们依然会为她的痛苦而暗自窃喜。
  瞧吧,这就是后院女人的变态逻辑,若是张子清加入到在这个团体当中,迟早有一天会比她们变得更加变态。
  好在张子清没有低落太长时间,晚上进空间的时候,当看到那片肥沃的土地上,一片又一片可喜的西瓜藤连成一片,而个个肚皮鼓鼓,一溜烟的将西瓜藤都压成一个个窝的大西瓜时,张子清郁卒的情绪一扫而光!
  宝地啊宝地,她的宝贝空间竟然送了块宝地给她!
  先前不过为了销毁证据才将那些西瓜皮和种子一股脑的先扔了空间了事,不想这西瓜皮自动化作了土壤肥料,而种子却由土壤孕育,这才不过一日的功夫,竟给她孕育成一个个圆溜溜的大西瓜来了?这不是宝地是什么?
  从空间出来,张子清唤了翠枝和小曲子进来,后一想,又让他们将小喜子和翠红也叫了进来,落了锁拉好帘子,一挥手十个大西瓜绿光璀璨的一溜烟摆放在炕头。
  一人捧上两个,啃吧。
  啥,啃不完?
  呔!今晚啃不完,哪个也休得离开!
  
  




☆、神奇的瓜

  体弱多病的张格格又病了,这次的病仿佛来势汹汹,就连她屋里的奴才们都跟着一脸菜色,成天的焉头焉脑如丧考妣的模样,让后院的女人不禁开始揣度开来,莫不是这张氏就快不行了?
  后院女主人乍一听闻,这还了得?火急火燎的让人请了刘太医过来,刘太医轻车熟路的将脉一把,巨汗狂下,吃了他最后的两帖药,按理说这余毒应该已经解了才是,怎的还死磕着赖在体内?莫不是他药不对症?难不成真的是他年老不中用了,连下药方子都能下错?
  明哲保身的重要一条就是死不认账,刘太医是坚决不肯承认是自个的诊断有误,只道张格格身子弱,而病邪却最是欺软怕硬,要想身子好的利索,就得一年半载的养啊。
  这话可不正戳中了后院女人的心意了?先前她们就肉痛着,这张子清病好了,后院的侍寝制度就要重新排列了,而她们每月不多的恩宠势必要硬生生的割去一部分,如今好了,你病了,你得一年半载的好生静养,都说是静养了,你哪里还能侍的了寝?你少了一日恩宠,她们这厢相对应的就多一日雨露,后院花团锦簇各种花儿竞相争媚,雨露本就少的可怜,如今能额外余出一些,傻子才会不开心呢。
  这话不仅合了后院女人的心意,也歪打正着遂了张子清的意。既然要养病,那不是意味着这一年半载不必大清早的去找虐,不必对着一桌子的珍馐美味食不下咽?还是老话说得好啊,金窝好,银窝好,不如自个的狗窝好,哪怕人家福晋的院子修的再恢弘,屋内的摆设再奢华,也不及她小小的院子窄窄的屋子好,哪怕是那土的掉渣的青灰色布帘,哪怕是那一洗就褪色的藕荷色花账,她瞧着都觉得窝心,觉得舒坦。
  待送走了太医,送走了打着各种旗号前来探听消息的人,翠枝菜着脸色挨近她主子的跟前,苦口婆心的劝:“主子,您这样是不行的,真要隔上个一年半载,若没有赶得上选秀倒也罢了,可明个开春就是选秀的日子,到时候咱府里肯定是要塞人的,这新人一来,到时候爷哪里还能想得起主子来?这府里上下,惯是捧高踩低的多,到时候主子又该如何自处?”
  张子清正装病装的畅快,哪里能听得翠枝的劝?病秧子她是愈发的能装的得心应手了,不过也亏得先前还余上个三分毒在体内,这才有了她‘发病’的由头。看来这洗精伐髓丹炼还得照常炼,不过炼好后得暂且搁那,等她充分利用这段清净的养病日子来想好未来出路,再行处置那丹也不迟。
  小曲子虚浮着软脚掀帘入内,沙着可怜的嗓子跟着翠枝一块劝:“主子,您别嫌奴才说的粗俗,自古这后院的女人就跟那韭菜是一个道理,一茬旧的换新茬,旧人要想不被人换下去不被人踩下去,那就得争啊。主子的随遇而安是好,韬光养晦也不是错,可关键是这也得有个度,不是奴才说道,这一年半载实在是太长了,再加上主子先前将近半年的卧病日子,再这么下去,别说主子爷会忘了主子的模样,就连府里头那些眼睛长在脑门的狗奴才都会甩脸色给主子瞧,将来主子若真有个什么事,那又该如何是好?”
  小曲子小心挪近了些,把嗓音放低:“这样的例子在宫里头屡见不鲜,就拿去年永和宫里的玉贵人来说,因着和咱德妃娘娘不一条心,就被娘娘给设计了使得万岁爷厌弃,贬了位份当日就迁出了永和宫,没过多久就病死了。说是病死,那主子可知那玉贵人从来身子好好的,是如何得病去的?大冬天的内务府扣下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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