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纤-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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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她皆是打发人送信道明。至如柳知清那儿,自有其父母使人送信,且他从此而后,三不五日便打发人送些小物件,或邀薛蝌小聚,极是用心。至如旁的时候,他又用心攻读,再稳妥不过。
宝琴自也渐生欢喜。
而后,王夫人又使人将薛姨妈请去说话,不是旁的,说的正是宝钗的婚事已是有了眉目:“太妃果真留心在意,虽不曾亲自做媒,到底开了金口,与宝丫头牵了一件好姻缘。”
薛姨妈闻说,忙问何人。
王夫人笑着吃了一口茶,眉眼皆是舒展开来,细细道:“头前我挑了许久,总也不如意,不是为了旁的,如今的好儿郎,除却二三个读书的,也唯有疆场上头扬名,未曾回京。现因着圣上圣明,边塞击退敌酋,一干旧族子弟皆回来了。里头景乡伯的次子韩真,现今已是五品官,待得圣上赏赐,又有军功,怕不得又要往上升呢。太妃所牵的姻缘,正落在他身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 莽薛蟠无意破姻缘
薛姨妈闻说; 心里已有六分意动,只因素日极重宝钗; 方不肯轻易应许; 口里道:“这听得是很好; 可宝丫头的大事,我必得仔细方能放心。”
“这我自然明白。休说你; 就是我也满心如此,早使人打探了的。”王夫人满脸含笑; 细细将头前打探的种种道明:“到底是旧人家,韩家原也与我们有些往来的; 门风根底不必说,总还有跟脚的; 且不必细说。至如那韩真久未娶亲,也是有缘故的。到底是一句话——浪子回头金不换。先前他并非嫡长; 原不能袭爵; 又生得俊俏能言语,因被长辈宠溺,不免有些浪荡,很有几年就挂个闲职,不做正经事。长辈又爱重; 两头交加; 娶亲上头不免有些轻不得重不得。磨了好几年,旁人不曾言语,他许是年岁渐长; 倒是自个儿明白起来,迥然变了一个人,读书习武,十分用心。起头从文,渐次中了秀才,原已是举业了的,已是难得。不想后头他又赴边疆,不出两年,便累功为五品武官。如今又提拔回京,自然另有恩赏。”
这一番话倒也原委明白,薛姨妈一听便知这着实用心过了的,她心底一松,更觉这一桩姻缘合宜,倒真真儿有些天缘注定的意思。因而,薛姨妈面上也带出笑意来,口里道:“这般说来,倒与宝丫头有些合宜,只一时半日的,我心里还不能拿定,总要与蟠儿说一说才是。”
王夫人点头称是:“正是,蟠儿是宝丫头的正经兄弟,长兄为父,总也要他知道的。再有,这韩真如今虽说得好,可一些儿根底尚未打探明白,也须时日。就这些都不论,也万没有他们一提,我们便应承的道理——女孩儿家,最是要矜持尊重。”
薛姨妈听得连连点头:“是,我也这么想。这原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轻忽。”
由此说定,薛姨妈回去后便将里头种种先说与薛蟠。
那薛蟠听得说已是二十二,又是年尾,便有些嫌弃:“他大了四岁,年龄不配,又在边疆做官,妹妹真要嫁过去,又离着我们远了。”因此连连摇头,很是不愿。
“年岁略大了一点儿,可若是八字合意,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正能知冷知热。”薛姨妈倒有几分不以为意,只说及女儿日后远离,方有些心疼:“至于离着远了,我的儿,这为官做宰的,就是现成给你妹妹配了京官,一年半载离京也是常有的。倒不如这韩家的,到底根基在京中,三两年历练回来,倒还能安安稳稳在京中做官。”
薛蟠听是如此,方有些悻悻然道:“妈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突然就出来这么个人,我还不知道,就要把妹妹嫁了去……”薛姨妈听了这话,不觉笑道:“又是浑说,你们兄妹情分好,难道我就不疼你妹妹?如今不过听了有这么个人,方说与你商议商议。如今且还没将那韩真的底细打探明白,哪能就嫁了你妹妹?就算万事顺遂,这一年半载的,也万万不能成的。”
“总要再打听打听,没得有什么不好,耽误了妹妹。”饶是如此,薛蟠仍有几分不足。在他眼里,自家富贵不说,妹妹薛宝钗更是挑不出一丝儿不好,样样都齐整,等闲的谁个能匹配?自然要细细挑拣。
薛姨妈也存有这般心思,当即点头道:“这是自然,万不能耽误了她。”由此说定,必要细细打探。而另外一面,韩家夫人也正与儿子细细言语,不外乎端雅涵养,容貌才识云云,又道:“也是太妃一日说起来,我方知道这么个人,也是使人细细打探过的,再没一丝儿不好。只她家兄弟有些纨绔,现今倒也正经做起生意来,原又是官商,想来嫁妆必是丰厚。至如旁的,你原在外头做官,正要个精细明白能管束的人。”
韩真心里也明白,自家如今渐次起来,为这兄弟和睦,妻房若是太富贵反倒不美。这薛家女己身出众,又舍了贵取了富,原与自己也合宜。就是父母眼里,有这么个能管家理事的贤良人,日后督促上进,总也比旁的好。再有,自己如今年岁,又沾了血腥,一时半日的,哪儿能立时寻一个样样妥帖的?
想到这里,他自家也点了头,应道:“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他家应诺,倒是早早处置了才是。”韩母便笑道:“不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万没有仓促的。就是那薛家,原也是紫薇舍人之后,总是旧人家,哪儿能立时应诺,倒失了女儿家的脸面。想来这一二月能有八分说定,已是极快的了。你在京中总也有二三月,待得事儿说准,明岁再娶妻,方是正经。”
韩真想着自家婚嫁等事,果真如此,虽是心里有些焦急,到底强争不得,悻悻然应了下来。待得后头自家出去,往各处应酬走动,暂且不提。
只两头皆使人再三细细打探,见着诸事皆妥当,且薛姨妈并那韩家夫人也见了面,略略说了两句,虽未十分说准,心里已是有了六分意动。因着如此,薛姨妈回头方将这里头的事细细说与宝钗:“虽说女孩儿家须得矜持珍重,本不该与你说这样的话。但头前琴儿的事你也见着了,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必要称心如意方好。且你素日是个聪敏细致的,万一有我想不到的,你自家瞧出来,总也是好的。”
宝钗原要避开的,听是如此,方坐在一侧垂头不语。
薛姨妈方将那韩真的种种,一五一十细说明白,又道:“这些都是外头的,就是内宅里头的事,我如今也打探出了几分。头前这韩真虽说是浪荡子,却也从不沾女色,不寻赌坊,只爱写骑马唱戏,走狗斗鸡一类的小玩意。如今也皆尽戒了,自家读书习武,迥然便是浪子回头了。那韩家也门风谨慎,屋子里头前有几个丫头,如今也皆尽发嫁,后又提拔了几个,按说情分也寻常,并无甚个知心的。”
宝钗口里不言,心里已然将这些话细细品度了几回,末了也说旁话,只微微点一点头:“妈说是什么,便是什么,我并无旁话。”薛姨妈听女儿言语温和,可见心里已是有几分愿意,当即笑道:“你心里有数儿便好。旁的自然有我们,若有什么,只管说与我们,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宝钗眼圈儿微微一红,低头应道:“妈并哥哥自来疼我,为我受了许多委屈才是。”薛姨妈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将话儿岔开,又想儿女婚嫁皆要说定,一面欢喜,一面又忽而想起香菱来,因道:“说来也不知那香菱,不,如今该唤甄姑娘如何了。自她与母亲团聚,我们家的好事儿一件紧接着一件来,说不得就是积下阴鸷,有了这么个由头,也是未定。”
“想来她母女团聚,自然好的。至如旁的,原有那严家,就是林妹妹那儿,也未必就此丢开手。我前儿得了信,她预备照应一二呢。倒是我们家,原是主家,虽是情分比旁人好,倒不合再插手,没得尴尬,反倒不美了。”宝钗原不甚信这些神佛,口里漫应两句,俱是从世情人心而出。
薛姨妈原是人情世故上经历过的,自然更为明白,因点头道:“也不是人人都是顾家那般舒展大方,越发显得尊重起来。”说及这个,宝钗也不得不点头,应道:“毕竟是书香门第,世家大族之后,原与旁人不同。就是那顾家大姑娘,原在林妹妹那儿的时候,言语举动也极出众的。”说及此处,她又想到先前香菱学诗一件,两厢合到一处,不觉叹道:“原论起来,一个学史,一个学诗,想来骨血里头便是不同的。”
说及这些,薛姨妈也添了几分兴致,又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宝钗也与她言语,并无半点燥意,又寻了针线,一面做,一面言语。长夜漫漫,竟也自在起来。
然而,及等翌日,薛蟠照旧寻了事往外头散漫。又因着一处请客,且往酒楼里去,又有早早延请的妓子相劝,他不觉多吃了些,酒意上头,原要伸手搂那妓子,无奈脚下晃动,竟推倒了屏风,又咕噜噜转了两圈,当头撞到一个人。
那人却也极敏捷,不等薛蟠真个撞实,当头一推一转,竟就将他倒推了回去。一时磕了边上一桌席面,当头一壶清茶自头上热辣辣地浇下,那薛蟠虽吃醉了,经了这一遭,也是醒过五分来,当头就叫嚷起来:“什么人?倒敢推你爷爷我!”
“好个猴孙,倒敢口出狂言!”那人原是战场上经历过的,方有些使力过了,本有几分悔意,听了这话不觉冷笑起来,卷起袖子便要打。那边请客的见着了,忙要拦阻,又将薛蟠的家世搬出来,将及贾家、王家等。
不想听了这话,那人反倒一笑,道:“原是这薛家,好,真是好!”
第一百九十九章 风将起王罢黜子腾
这话一出口; 哪怕薛蟠因着几分醉意,犹自闹腾; 边上请客的却听出不对来; 忙使人下死力拦下薛蟠; 又好言好语上前攀谈。那人也是心眼明亮,当即一笑; 挑眉往薛蟠处再看两眼,便笑道:“我不与醉汉一般见识; 却也不怕甚么薛家!真要与我理论,只管往景乡伯韩家去寻我韩真!”
说罢; 韩真就丢下一团乱麻不管,自转头招呼后头的几人; 另寻一处吃酒。
然而待得晚间,韩真便寻父母细说今日情景; 又道:“联姻薛家之事; 竟还是作罢。那薛家大爷平时如何且不必管,只瞧他结交之人,如此惯于仗势压人,可见平日并非那等知道轻重的。这是京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且不知砸到哪个官儿。何必寻这样易生是非的人家做亲?倒宁可寻一户知书达理的人家; 小门小户的,虽少了扶持,到底安生。”
那景乡伯细细一想; 却也有理,只儿子婚事他断断不肯轻忽,当即道:“既这薛家不好,就此作罢就是。至如小门小户,那样的人家如何支撑内宅?你不必多想,让你母亲另寻淑媛就是。只勋贵人家多是早定姻缘,一时半日若寻不着合宜的,那些书香门第或是宗室人家也可探访一番。”
韩母亦是点头,应道:“薛家到底无缘,不然如何能平添这么一件事?我传个话儿过去,事儿作罢,另寻大家千金就是。倒是你父亲说的是,既咱们这样的勋贵人家没个合宜的,或许你的姻缘且在旁人家呢。”
一家说定,韩母便暗中托人将事儿说了两句。自然也不提什么酒醉打斗使气一类的事,只说在佛前求签,竟有些冲撞的话,许是有些不妥,便将这婚事作罢。薛姨妈头前还不知就里,且要生恼,又寻了王夫人诉苦:“怪道那韩真现今还不曾做下亲事!都这般一言不合就作罢,如何做亲!”
因这亲事原是王夫人牵线,她也面上无光,又素日爱重宝钗,不觉气恼交加,含怒道:“婚姻大事,哪能如此戏耍?不说我,就是太妃哪儿也说不过去!且这事已是说与宝丫头,她女儿家脸皮儿薄,要都似这韩家一般,她哪儿受得了?我必要问个说法!”
见王夫人如此,薛姨妈反倒软了下来,又忙拦阻:“你一片真心好意,我如何不知?就是宝丫头,说起姨娘从来也是满心亲热的。可这样的事儿,姑娘家总要吃亏,不然韩家哪能这么做?这是算准了我们不能闹,真个闹了,外头不知就里的将宝丫头的名儿总嘴里过几回,到时候才是真个没脸!”
这话在理。
王夫人纵然是气得面皮紫胀,也不得不忍下那口气,咬牙道:“不行,明面上闹不成,可暗中还不能说道两句?那韩家自己且得急着做亲呢!为着宝丫头,我们先忍过这一阵,待他们重头另寻,到时会再说道说道!”
“那倒罢了。”薛姨妈原有几分和软,这会儿想着女儿宝钗还不知如何难过,也便不愿轻易放过那韩家:“只宝丫头的婚事,着实让我煎熬。”
“你且放心,咱们两头使力,总能与她寻一门好亲。”王夫人也慢慢平和下来,因笑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