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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为夫心好累-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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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恐怕都会有耳目在。
  为了不引人生疑,林侦借辅助太子裁撤机构之机更加亲近隆德帝,趁着老父龙体欠安,主动为他分担笔墨之事。眼下年根儿公务繁忙,隆德帝又熬夜,便许七皇子奕桢陪在身边,做抄写辅助之用。
  皇子进入昭仁殿伴驾,这原本不是件寻常事,可七皇子如今是首辅庄之铭的准女婿,就连大太监赵显都觉着无甚可忧。几天下来,终于等到了王九近身伺候的时机。
  王九把参汤放在暖榻旁的高几上,又顺手把已经燃乏的灯烛换下给了一旁的小太监,轻声吩咐一句,唯一守在身边的小太监就这么被轻易地支了出去。
  时机已到,林侦屏住呼吸悄悄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瓷瓶,打开,梅本就是淡,凑近,方觉暗香幽幽。
  燕芃喜欢梅,这是当年隆德帝特意吩咐尚服局司香处为她调制的花露,独一无二。自她死后,这花露便再没有调过。
  林侦动用三姐找到尚服局袁茹,要一瓶一模一样的花露。这本是宫中禁忌,可袁茹看她即将临盆,生孩子实在是走鬼门关,忽地想起娘来实在有情可缘;更何况,堂堂公主求在她身边,眼中都泛了泪花,怎能不心生疼惜,便一口应下,在记录里找到配方,悄悄地给她配了一剂。
  林侦在手指肚上轻轻点了几点,擦在了袖口、耳边,还有脖颈下。
  ……
  角楼的钟悠悠地敲了三更,隆德帝搁下笔,握了握手腕子,扭头看向漆黑的窗外,看不到簌簌的雪,玻璃上映出不远处的桌旁皇儿挺拔的身影……
  洛儿要做娘了,桢儿也长大成人,只有小狗儿亦沁,你究竟想要什么……
  襁褓中第一次看到那一对小粉团儿,闭了眼唧唧的哭声,忽地一个睁开小眼睛,认真地看着他,水淋淋的泪,那小眼神竟像当年见到燕儿时那肆无忌惮的对视,他笑了,接过了那个孩子。这就是他的长女:亦沁。
  日子团在掌心,握不住,过得飞快。亦沁性子闹腾,常被娘亲责罚,做爹爹的舍不得,便总是缠着他,像只欢快的小狗儿摇着尾巴,给皇父磨墨、蘸笔,撒娇耍赖。多少个夜晚,耐不得养性殿的冷清,搬了奏折在炕头,握着那胖嘟嘟的小手御笔朱批,管理天下。
  而亦洛,是他的小猫儿,会卧在娘怀里,会落在爹膝头,仰着粉嫩的小脸安安静静的,忽闪着一双水眸。
  小狗儿亲,小猫儿疼,有时候夜里一边一个,看着熟睡中两只红扑扑的小苹果,他会忍不住起身爬到床的另一边去,将娃娃娘裹进怀中。
  “怎么不抱着你的小猫小狗了?”
  “想知道今夜你是什么?”
  “喵~~”
  他笑,一把将软绵绵的人儿摁进怀中。她最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随时都能戳得中。
  每次**极致,他都有一种恐慌,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庆幸她于权、于利都无意,否则,他也许成了史上最大的昏君。
  可也正是她什么都不想要,让他没有什么能给她,把握不住。一时不高兴了,冷冰冰的小脸,能让人瞬间远隔千里……
  唉……
  有她的人在,何必非要强求她的心?
  想起那一夜,实在忍不得相思之苦,他丢下九五之尊的身段,在浣衣司窄小的房中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她哭了,哭得他早已放下那些恨与羞辱,只残余了一点点男人的骄傲,只想她认个错,说夫君我错了,往后绝不会再见秦毅,再与他书信往来。
  可她不肯,只说她今生认错了人,落到今日,该死。只不该,把这几个孽缘的孩子带到人世……
  他气疯了,强了她。看她在身//下瑟瑟颤抖,他不肯松手,掐着她逼迫,又几乎是在乞求,“认个错!燕儿!你认个错,夫君这就抱你回宫……”
  她始终没有。
  三个月后,她死了。
  在他已经是忍受不了的时候,在他已经草拟手谕特赦秦毅的时候,她死了。
  那一天也是大雪纷飞。她躺在冰冷的砖炕上,雪白的小脸很安静,貌美如初;手心里,是他的那枚麒麟珮……
  那一刻,他的心便死了。
  夜里拥着他们的小猫小狗,他泣不成声,亦沁直直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亦洛的小手一下一下给他擦泪……
  小狗儿亦沁,忠诚,倔强,一条道一定要走到黑,走到无路可走,也不肯回头。
  蛮荒草原,野人一般的胡族,求亲求和的文书传来,隆德帝本想册封一位公主嫁去便可,谁知,那小狗儿穿戴齐整上了金銮殿,当着满朝文武,逼他颁下和亲的圣旨。
  远嫁不是为的远离么?为何又要转回头……
  脖颈酸痛,眼睛发涩,隆德帝听到身旁的脚步声正欲转回头,神经忽地绷紧,那幽幽暗香,飘飘渺渺,若有若无,像她的魂魄轻轻抵探在他心头……
  隆德帝猛一激灵!
  原来是儿子,近近地跪在身旁,褪去外袍,一身云缎袄,解着领口,她的味道便是自那里来。
  隆德帝心狠狠一紧,坐起身。这花露是他明令所禁,当年燕儿故去时,皇儿才刚满一岁,他根本就不该记得娘身上的味道,这显然是有心所为。
  “奕桢,你要做什么?”
  “皇父,孩儿有一事想问。”
  这一言出,隆德帝微微蹙了眉,皇子们都要自称儿臣,这是宗人府的礼制,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自称。除了当年的小猫和小狗儿……
  “说吧。”
  第一次试探,试的就是深夜此时他的心境,“孩儿”两个字他既然接下,那此时上座之人就是父亲,不是皇帝。
  “孩儿想问,我身上,是什么香?”
  不知他用意何在,可那淡淡清香已经钻在隆德帝心口,丝丝袅袅,刺得生疼……
  “皇父,孩儿身上,是什么香?”
  他一句紧逼一句,目光殷切,直直地看进眼中,一时无防备,忽地心软。夜深人静,皇儿正在膝头,像很多年前,小狗儿在他身边戏耍……
  良久,老人沙哑着语声道,“是梅香。”
  “王九,”
  “奴才在,”
  “我身上,是什么香?”
  “回主子,是梅香。”
  “好。”
  林侦抬手捡起炕桌上打开的鼻烟盒,从另一只袖中拿出一只极细小的小竹筒,轻轻点下一滴,手指在鼻烟中弹了弹,搀匀,双手碰到隆德帝面前,“皇父请。”
  隆德帝眉头越紧,这太不同寻常。若是按照礼制,七皇子奕桢已经有了弑君之嫌,可哪有奸臣逆子敢当着君父之面下毒?
  “皇父,孩儿给您调的鼻烟。您尝尝。”
  皇儿语声沉稳,目光灼灼,隆德帝心底升起一丝疑虑,却不知为何,竟是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鼻烟。
  轻轻一嗅,并无异味,药效依然,将才略有些头昏脑胀,此刻倒觉清明了。
  隆德帝手中拿着鼻烟,看着跪在身边的儿子,个子高,几乎比在肩头,探寻的目光看过去,他接了也似并无异样。
  隆德帝不解,放下手中,不待他开口,就见皇儿顺着自己领口的盘扣解了下去。
  “奕桢,你这是……”
  话音未落,他已解开怀,露出里头的中单。这不雅之举,隆德帝正要斥责,忽地一股香味幽幽而来,带着他暖暖的体热扑在鼻中如此暧昧!
  “皇父,孩儿身上,是什么香?”
  座上之人已似雷劈一般,林侦根本就没有指望能再听到一个字。他站起身,将自己的袄脱下,一回手扔到了王九脸上,“许世湛,说,这袄儿上,是什么香?”
  “回主子,是山茶香啊。”
  幽幽一句,极似那死去的阴魂……
  “啊呀!!”
  老人大叫一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人直挺挺地摔躺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滴道,雷雷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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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亲爱滴沐雨,手榴弹收到!

☆、第88章 ,

  突如其来; 雷击一般,人的精神瞬间崩溃,肉//体没有了支撑,直挺挺地摔下去,软垫上都磕出重重的声响。
  脸色惨白如纸; 嘴角的血迹如一道黑色的墨迹; 败笔; 死了一样……
  尽管之前对这一对怨偶的感情有十足的把握; 可隆得帝反应之大依然出乎林侦的意料。上了年纪的人心脑血管脆弱,即便没有这方面的疾病也很容易在强烈的刺激下突然猝死,身为大夫,这一刻林侦心惊肉跳; 一额头的汗。
  眼前的一切一旦被外人知晓; 足够惊天动地; 为此改朝换代都并非虚妄。好在事先有准备,加之老人平常体格强健,刚才一口淤血已经呕出来; 现在一针下去正中穴位,很快就有了反应。
  东暖阁被王九冒死封锁,林侦将老人拢在臂弯; 一声声呼唤,父子连心,终于把支离破碎的魂魄唤回,看着那被震惊与悔恨砸得粉碎的意识慢慢恢复; 林侦心痛不已,这一醒来他该如何面对自己?
  清醒,才是最大的惩罚。
  浑浊老目完全失去了光彩,空洞的眸似干涸的枯井深陷,烛光这么近都照不进去。良久,他一动不动。林侦的手臂不敢收回,近近的,父子二人靠坐在暖榻上。
  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
  为了这一夜,林侦冥思苦想设计了各种方案,人证、物证,身为儿子声泪俱下的控诉,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重现当年……
  那一夜是他身为帝王、身为男人、身为丈夫最羞辱的一刻,一丝一毫的刺激都最能唤起最强烈的共鸣;更何况,登基近三十载,风风雨雨,睿智的老人杀伐绝断,哪里还需要太多的语言来说服?
  梅香,山茶香,许世湛。足够了。
  林侦安静地等着,许久之后,老人在他的手臂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
  看他直直的目光落在门口王九的脸上,两人瞬间明白,林侦轻轻点点头,王九扑通跪地,几乎是爬着扑在了脚踏旁。干爹是如何被人害死,临死前又是如何交代给他,王九绝望嘶哑的声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含糊,一边说,一边大汗湿透了全身……
  林侦扶着那瘦削却强硬的身体,能感觉骨头缝里渗出的颤抖。没有一个字,甚至听不到他一点的气息,寒气顺着薄薄的绸袄突出的骨骼传过来,林侦感觉自己都在慢慢僵硬……
  许世湛临死前明明白白地说出了庄之铭的名字,而此时此刻,混香散依然在发挥着作用,这么近,林侦身上只有中衣,可想那山茶香就像毒针还在源源不断地刺激着老人,听着一字一句锥心的叙述,林侦的心都在颤,哪里还需要任何的证明,庄家满门抄斩就在眼前!
  原本还想为王九九死一生、衷心护主说句话,可看着隆德帝平静近似雕塑的面庞,林侦竟是开不了口,隐约觉得在他心底一切了然……
  王九说罢,匍匐在地,求死之心已经不需多言。
  静,四下烛灯照不亮,听得到窗外簌簌的风雪……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又能听到老人的呼吸,林侦围在皇父身边,这才将那五年的书信之冤轻声道了出来。再三斟酌之下,方把在山西与秦毅的邂逅一道讲来。
  “秦将军说……母妃自幼喜好诗词,善弄,无论是扇子、小画还是书信都会夹藏一些。只那几年的书信从未有一诗一词。他说,……这平铺直叙怎么会是燕儿?”
  枯浊老目慢慢合拢,那么痛,痛得一闭眼,眉头都颤,他轻轻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想起了佳人笔墨还是想起了她的娇俏调皮?二十年过去,忽现眼前,一切的一切都已无关紧要,此刻,只是儿子附在耳边一席话就破开了二十年尘封的心结,还要什么证据?连那残命存留的双月都不需提。
  “皇父,事到如今,孩儿还有一事未明。”
  见隆德帝总算睁开双目,眸中又能看到些光亮,林侦便将他百思不解之谜道出,“许世湛临死时将一封信留给了王九,未及交代究竟是何用处,只要他死命守护。王九在浣衣司常被拖出去受刑,几番折磨为的就是这封信。可孩儿看了,怎么都不得解。”
  隆德帝闻言抬眼看过来,林侦忙会意,“王九!”
  扑在地上的王九赶忙从怀中掏出信双手呈上,林侦接过,小心地打开,递到隆德帝手中。
  纸质已泛黄,密密的小楷正是燕儿那清秀的字迹。虽说已然知道这并非出自她手,可入在眼中,扑面春风,斯人又见,心如刀割……
  狠狠咬着牙,一字一句读来……
  突然,一行字迹映入眼帘,隆德帝目光一滞,眸中浑浊忽地聚集闪出异常的光亮!
  “闺房帐下直唤亲爷,心系郎君痛不可当;妾之心,唯郎可见……”
  周身的血,瞬间凝结……
  自从将她拥在怀中,宠到极致,九五之尊的“万岁爷”,只是她生气才会拿来骂他的“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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