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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奚梦帝殇-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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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他们守在院门外了。”
  两个人单独见面,自然要把人支开,况且冯衍清楚她武功高超,即使不通过院落正门也可进入。
  “叫你的人来,然后离开这里!”
  奚勍丢下这句就要转身掠走。
  “等等——”
  冯衍冲她背影喊去,虽知此次相见是有人故意设计,但他确实有话要对奚勍讲,深知若错过此次机会,就绝不会有第二次了。
  因他叫得急切,奚勍才勉强停步回头。
  冯衍两手一紧,先伫在原地踌躇,最终将堵闷心中已久的话吐出:“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奚勍蹙眉,听得纳罕。
  瞧她不语,冯衍又是壮大胆,鼓足勇气:“为你,我愿重新改过!”
  他所说改过,是指日后不会再流连于醉满楼那些烟花之地,当初冯衍以为奚勍强逼退婚的原因,就是怪自己太过风流轻佻,不专情所至。
  奚勍一愣,没料到他竟还没死心,简单拒绝道:“冯公子无错,要怪就怪沐娴性格太过倔强蛮横,自知配不上二公子。”
  冯衍眼底有丝情绪破碎,咬紧唇,似含伤心不甘,忽然又问:“你如此拒绝,是因心里已经有人?”
  论他相貌才识身份地位都属上层,有哪家女子不愿攀上冯家这个高枝?况且他们与靳府交情俱好,更是门当户对,若彼此子女结成连理,怎说不是一桩美好姻缘?
  但为何偏偏她就……
  冯衍认真望向奚勍,此刻竟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决绝。
  奚勍却不愿同他多作解释,偏过头道:“沐娴的事,与冯公子无关。”
  冷冷丢下这句,她转身,而与此同时,几道光影伴着冷风,朝他们这方猛然袭来。
  奚勍煞惊,旋身避过,那道光影便与她擦肩而过,最后狠狠戳进地面,显得万分惊险。
  是暗器!
  奚勍双眼一眯,目光立即化作锋利冰尖,投射向高处的屋檐上。
  夜如幕,皎洁月盘顺檐边悬挂,好似面巨大明镜照着下方一片华美亮灿,而檐顶之上,正立有一道清缈如烟似雾的柔秀身影,长长美发飘飞,从远望去,宛若人生月中,清光折射下令周身形成一种无可描述的绮靡色彩,迷幻而朦胧的美,让人远看是真,近看却是幻。
  她茕然独立,从高处远远望着奚勍,那时距离虽远,可当彼此目光相互触上时,却仿佛在无形中迸炸开一道激烈火花,那是同样冷厉决断、同样刺痛人眼的!
  此刻,对方正傲然昂首,一瞬不瞬盯着奚勍,而奚勍只觉那一对瞳仁里,好似无端生出了千仇万恨,犹如狰狞魔爪想要将她撕裂撕碎,继而拖入无底地狱,让自己永世都不得超生!
  





☆、夜逐

  她是什么人?!
  奚勍瞳眸扩大,在月下清冽似雪,清楚映着那人身形微侧,玉手掀扬,刹时一道道犀利暗器精准无比地向她扫射而来。
  奚勍运功退后数尺,就听“哐哐哐”几声响,刃器已在她方才位置整齐地竖列成一排,黑暗之中泛闪过紫蓝的幽光,由此可知上面俱含剧毒。
  心弦一勒。
  难倒说同上回一样,这个人会是……
  “小心——!”
  暗器又如密雨连续飞袭,躲在木柱后的冯衍急得一旁大喊,见奚勍神怔,此刻竟不管不顾地冲出想将她一把推开。
  “砰砰——”
  暗器被奚勍以雪刃快速挡下来,随即面冲冯衍,勃然大怒道:“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屋里去!”
  现在情况她完全可以应对,但中途多出个不会武功的人只会成为累赘。
  “可是……”冯衍眼露担心,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碍手碍脚,缩回手不敢拒绝。同时万万没想到竟有人如此大胆,胆敢在本府上行凶!
  急风呼啸,奚勍猛将他推至一旁,只身跃上屋檐,想借此引开对方注意,怎奈那人此时忽然停下手来。
  高处对视,奚勍见她朝自己微微歪过脑袋,好似正得意暗笑什么一般,紧接着玉手一扬,在月光下幼白剔透恍若玉雕,最后狠狠甩出暗器,那方向……却不是冲着奚勍,而是院内的……
  冯衍!
  奚勍心脏滞跳一拍,这才明悟,原来对方袭击自己不过是带出一种假象。实际她意图支开自己,攻击的对象却是冯衍!
  心头猛然惊跳,待奚勍想要返身阻止,然而为时已晚,来不及躲闪的冯衍背部被一道利器深刺入骨,就见深青布料上仿佛一瞬盛绽开鲜红的朱花。
  “冯衍——”
  奚勍惊喊着从房檐飘下,赶至身旁。
  冯衍人倒在地,伴随剧毒的迅速侵噬让他浑身疼得痉挛颤抖,一缕黑血顺唇角蜿蜒流下,可那眼里却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彩。
  奚勍扶起他上半身,手指极快点中几处大穴,而冯衍一直紧紧盯着她,脸上有份难掩的欢喜。
  她现在离自己这么近、离得这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触上那张冰清的玉颊。
  “你心里……还是有些在意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他不断重复地问,喘息微弱,逐渐泛白的面庞却是满怀期盼,就像一名孩童正欣喜地等待一个圆满答案。
  此刻毒素侵身,他情况危急,奚勍虽听尽那番问话,但只当他在胡言乱语,同时抬眼望向房檐,见对方静静望完他们,随后身影一闪,转瞬消失。
  不能让她走!
  这道想法电光般的划过脑海,奚勍当即要起身追去,可手腕却被冯衍紧紧抓住。
  “你……”
  奚勍愕然,对上他一双急切的眼,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回答我……有没有在……意过……”
  那虚颤的声音里几乎含着悲凉哀求,因为情急坚持,冯衍双目赤红,死死望定她,似乎拼着最后一丝余力,只为求她一个答案。
  在意?还是没在意过?
  奚勍唇瓣启合,却发觉这刻吐不出一个字来。
  从来都不曾喜欢,所以又何来的在意?
  奚勍不想骗他,可当瞅向那双万分执着的眼,话语哽在喉中,竟有些隐隐作痛。
  “少爷!少爷!”
  一直守在外的家仆终于发觉不对劲,急匆匆赶了进来,看到一身是血的少爷和旁边女子,顿时吓得木若呆鸡,跌坐到地上。
  见有人来,奚勍才挣脱开冯衍的手,只道:“我会救你。”话音落下她没再去看冯衍表情,身体有如轻盈白鸟般飞跃房檐,遁入黑暗。
  一刹,就好像遗失掉珍惜之宝,冯衍瞳孔徒然睁大,眼睁睁看着奚勍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白影从眼底完全消失时……那苦苦支撑的思维神经终于崩断,手臂缓慢垂落,而瞳中闪烁的光亮,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
  夜风寂寥,迎着眉眼刮过肌肤,清楚感受到被一颗颗沙砾磨滑过的疼痛感。银白皎大的月盘似乎成为今夜最华美的背景,映照之下万物皆变得清渺虚朦,伸手不可触得。
  青瓦屋檐被铺洒成一层亮泽的薄光,轻踏上面几乎要与光芒溶成一体。
  蓦然间,两道清绝飘然的身影闯入月下,一黑一白,仿若暗蝶与雪鹭在夜间翩飞摇曳,裙裾如烟,身姿如幻,撩扬长发纷纷于空中勾勒出美梦似的幽缈。
  她们脚下轻沾青瓦,一前一后,均在屋檐上轻快移动,隐隐闪闪,浮光掠影间徒生迷幻。前方黑衣女子所经之处,空气皆留下一阵幽甜芳香,但很快就被由后追来的那股白梅清香所侵染覆盖。
  二人踏着凉凉月影纵身掠行,而黑衣女子身速轻巧敏捷,但轻功显然逊于后者女子,就见彼此相差的距离开始逐渐缩小拉近。
  意识到这点,黑衣女子暗自巧笑一声,突然敛步。
  奚勍黛眉微蹙,只因今日装束累赘,行动起来不若以往灵便,可目光一直牢牢锁住前方那抹身影,不移分毫,下刻见她竟然中途止步,自己也立即警惕地停下不动。
  这时前者慢慢转过身来,青纱遮颜,只露一对盈盈柔媚的眸,月光洒照,飘闪过一层波漾水惑的润泽。
  屋檐高处,彼此被风打散的长发在半空肆意飞舞,一根一根划过眉眼,她浅笑,她冷视,黑与白飘扬的衣袂于暗夜里交织成不可言喻的惊魄之美。
  尽管相隔一段距离,但她们都将对方的一举一动清晰映入眼帘,仿佛被刃尖镌刻进一般,光芒灼耀煞亮,那存在其中的感觉,就像水火不容的对立强势,就像命中注定的深绊怨艾,是打从第一眼相见,就隐含一股不得而知、挖自肺腑的的强烈敌意。
  风季黧牢视住那张脸容,目光如锯,正由她眉目一点点磨划顺下,似要从中割开一条磨灭不去的深痕。
  这还真是一张……惹人深深嫉恨的脸啊!
  水样眸里翻然震荡,继而覆上阴霾,衬着眉梢那丝笑,越发诡谲森芒。
  “你是什么人。”
  声音寒彻冰脆,亦如那双凝聚冰层的瞳眸,奚勍同样紧紧盯向她。
  风季黧微昂下颚,眉宇间扬尽一派自矜娇贵,纱下朱唇轻轻开启:“他地仇人。”
  温婉无力之音夹杂在风中,却像被灌入一丝柔韧的冷利,随时随刻都能无声息地刺破人肌。
  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纤弱扶柳的女子,让奚勍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只因她抬手撩发瞬间,奚勍留意到那玉腕、脖颈、发上所佩戴的首饰都在暗中散出紫蓝的幽光,好像奇异妖花正静静等待有心人的爱抚。
  可奚勍很清楚,那其中究竟暗藏了多么致命的危险。
  望向她慢慢攥紧剑柄的手,风季黧丝毫不惧地挑了挑眉,轻笑:“怎么,他出事你很心急么?”
  然而不待奚勍回答,她紧接咯咯笑道:“看来那个冯衍真该感谢我才对,临死前,还能见到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啊。”
  “你……”
  提到‘死’字,奚勍咬紧牙,忍怒:“解药在哪里!”
  见她就要奔来,风季黧忽从怀中掏出一个蓝白纹瓷瓶,两指夹住瓶口,伸长手臂。
  只要稍稍一松劲,那瓷瓶就会从半空坠落,摔个粉碎。
  奚勍见状立即敛步,意识到那是什么。
  风季黧一对水眸睨去,欣然笑道:“他中了我的毒,撑不过一炷香功夫,你有时间在这里追我,倒不如回去救他地好啊。”
  “我凭什么相信这是解药!”
  奚勍望定她。
  风季黧哼笑一声:“你追我来,不就是为救他么?”神色渐而得意,放慢语调道,“就算你到时抓住杀了我,也挽回不了他那条命。所以……你现在只能选择信我。”
  奚勍神经绷紧。她说的不错,现在最要紧是救下冯衍,此刻她无非是清楚自身武功不及自己,所以拿出解药故作威胁。而刚刚见其轻身功夫已算是极为精妙,若继续盘桓下去,只怕最后抓住也只会耽误救冯衍的时间。
  奚勍不语,风季黧却猜透她想法,弯身将瓷瓶小心置放在脚下,随即飞快跃向另一边屋檐,身影消隐在东北方向。
  奚勍深深吸口凉气,终没纵力追去,上前将瓷瓶拾在手中,才返身往冯府方向奔去。
  风声簌簌,风季黧行至半途停下,回首望向身后一片空寂,青纱下的樱唇忽然扯出一丝阴测测的笑,吐出的轻缈字音碎入空气,仿若正在低声叹息——
  “对啊……快些回去吧。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伸出指,鲜红的蔻丹朝虚无中深深戳去,将浮现眼前的玉颜幻影用力捅破。
  她下的毒,一旦中了就会迅速渗入五脏六腑,根本来不及救!
  所以靳沐娴啊……
  声音如同清谷回音一般,荡在心底久久不散——
  今日我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
  她银牙一咬,私下狠狠念道:“而是你的反应……祁容。”
作者有话要说:扭动。。。。。。好想要花花啊,要花花。。。要花花。。。





☆、护女

  奚勍风驰电掣般地折回冯府,离去前那里还一片萧静寂凉,但此刻院落中却已灯火通明,家仆手提松明围站四边,正有啜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女婢一旁默默地抹泪,而冯氏得知消息后如遭晴天霹雳,身子猛然瘫软,哭得昏死过去。
  冯氏刚被人扶回房,奚勍就几步跃下屋檐赶了回来,而落地一刹,她只觉黑暗里似有无数憎愤怨怼的目光朝自己投来,逼仄得快要无法喘息。
  奚勍这才发现院内简直挤满了人,基本全是冯府请来的宾客。当冯衍家仆惊慌失措地冲进前堂时,冯老爷几乎慌得连话都顾不得留,就跌跌撞撞地被下人搀扶离去,而众人皆不清楚究竟发生何事,便纷纷跟去,岂料一看,才知出了惨案。
  奚勍一出现,全场人就好像看见妖魔鬼魅一般,屏住呼吸,气氛一下静得十分诡异。
  奚勍目扫众人,很快就看到站在最前方的靳恒,那视线,几乎像把千斤锁链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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