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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奚梦帝殇-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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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着自己:
  若是忘不掉,便当她死掉了?
  好,说得真好,说得真轻巧啊!
  然后再亲眼看着,她随那个人离开吗?
  这一刻,祁容只觉五内俱裂,悲伤欲狂,整个人处于崩溃中却浑然不知。
  当爱到山崩地裂时,剩下的,便是粉碎毁灭。
  “中秋之夜……朕,等你。”
  就在奚勍即离营帐前,祁容意外迸出句。他低下头,灰白无泽地长发遮挡脸容,在无人可见的墨眸中,光绪重聚,竟是那样决绝,不悔。
  他知道的,那道横于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血色鸿沟,如果消除不掉,就会成为今世阻隔。
  既然她释不掉,那么——
  “朕欠你的,一定会偿还……”
  最后一声极低,却来自肺腑心魂,震荡徘徊。
  奚勍神色微诧,从那长发垂掩下,竟隐约看到他唇边抹开惨淡的笑,好像越裂越深的伤口,有血液渗出,滴在心口。
  这该是与他,最后一面了吧?
  如此想后,呼吸有些凝滞,心脏跟着痛起来。但即使痛楚难当,痛得快绞乱神智,又能怎样呢?
  他们之间,根本无法回到从前。
  将那番话从脑海抹去,奚勍终于迈开脚步,薄薄一层帐帘,最后掩住她的身影,也掩住祁容眼底残存的光亮。
  “小勍。”到了外面,聂玉凡很快执起她受伤的手,仔细看后,痛心难抑,“先去……包扎一下吧……”
  “嗯。”奚勍轻应。目光往上扫,却见他低头不动,犹如玉石雕像,脸上正浮现颓败、懊悔、自责的神情。
  奚勍眼中闪逝一丝疼惜,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柔软温度,宛若湖光碧波注入僵凉的身躯里。
  聂玉凡猛一抬头,对上那双似有清溪流淌般地瞳眸,错愕之下,竟有片刻失神。
  “玉凡。一切都不晚。”奚勍与他瞩目,笑容恍凝雨后初曦,生动明丽。语气挚然道,“我们一起回去吧。”
  那句“我们”,就像洒满阳光的巨大暖幕笼罩全身。聂玉凡怔怔看着她,忽然觉得眼角干涩,喉咙热涌,有什么情感喷薄欲出,后来却戛然而止,因为此时此刻,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帮你……上药。”接着他声音有些急颤,一时不知所措的神情,竟让人感到如此久违而熟悉。
  天光被枝叶筛成的细碎光洒在两道身影上,有如星子般闪闪明亮。
  ********
  很快,双方主将进行一番交涉后,那场你争我夺的战争,终于以和解的方式解决下来。
  聂玉凡率领精锐回到邬国,同时为防止另一方中途有变,双方都采取分散撤兵的作法。释放祁容,彼此各在紧要地域保持了平均人手,直至皇帝平安出谷,留守于后的天朝铁骑才慢慢撤离,而其余邬军也从绝回谷陆续退回。
  此次战事令双方都折损不少兵力,邬国尤为严重,王室政权遭受外敌内乱,如今已乱如一盘散沙。而天朝大军虽从战略上取得优势,但以最终结果来看,不得不说,它其实属于一场败仗。
  皇帝平安返回帝都,让文武百臣统统松下一口气,前段日子因为战况,他们个个急得火烧眉毛,寝食难安。现在他们的帝王终于有惊无险,平安而归,这下子心底总算踏实下来。于是马上,公文奏折开始络绎不绝地呈上,臣子觐见议政,抚慰君心,对于他们来讲,祁容无恙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国泰君安,凭借天朝当今势力,稍作一阵喘息,之后便能再次发动猛攻。况且容帝正值盛年,邬国现在又是苟延残喘,还怕将来拿不下来吗?
  寿心殿,祁容盯着御案上的黄绫折子,面无表情,眼神几如死灰一般黯然无彩,这种情绪并非受折中内容影响,而是回到皇宫后便如此。仿佛一直处于某种沉重打击中,难以恢复过来。
  那最后一面,那最后回眸,那眼底究竟蕴着什么?
  其实,心中已经了然。
  “陛下……”桂顺从旁瞧着他脸色,比出征前更显憔悴万分,就像团白纸被丢弃灰烬里没有生气。正想劝他休息,下瞬却听到殿外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看到最先出现的人影,内心反而一喜。
  “父皇——!!!”
  清脆宛若玲琅的声音传响整个大殿,振得人心清醒。
  此刻殿门前,一道小小身影闯入视线,缀宝锦帽,玉带金靴,穿着绯色上绣金丝纹的小华袍,腰间一条精致流苏还在半空垂扬。让人一眼望去,目光便有些收不回了,只因面前人明明年纪还小,容貌却已是美地出奇,正如世上最美水晶散发着最美光辉,无论走到哪里,都格外醒目。
  祁昀跨过门槛时,身后那群小太监已经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纷纷跪在殿门前。
  祁容立即循声望去,之前木然的表情竟骤然消失,展开一抹宠溺的笑容。
  “父皇!父皇!”祁昀大声开心地叫着,像只欢快小兔,极速扑进对方怀中。
  祁容伸手稳住瘦小的身形,坐在椅上,继而将他抱起。
  “父皇……儿臣,儿臣想死您了!”祁昀一遍遍说着,将小脸贴近胸口,双手用力环住那削瘦的腰身。
  贴心暖暖的感觉,仿佛一片带光云彩,迅速吹去祁容眉宇间的苍凉与凄然。他笑了笑,语气充满无限疼爱:“朕也好想昀儿……来,让朕先看看,这段日子是瘦了还是胖了。”
  祁昀听后,立即乖乖抬起脸蛋,让他尽情审视:“儿臣一直遵照父皇临行前的嘱咐,知礼行规,没有任性胡闹,也没有让贵妃担忧费心。”
  “嗯。”祁容满意点头,又问,“那有没有听太傅们的话,用功读书?”
  “当然!”提到这里,祁昀扬翘的眉角添上几分得意,原本又惊又喜的神情更多几许兴奋,出口已道,“‘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
  祁容听他熟练地背起诗,开始用心去听,稍后讲道:“人有情,寄情于诗,诵来虽易,却要解其中之意。心明而受悟,方领世事之大道。”
  这番话让祁昀怔了片刻,随即敛起神色,变得认真道:“父皇今日所言,儿臣谨记在心。”
  祁容微笑颔首,疼爱地抚摸起那张小脸,像抚摸着一盏珍珠,目光柔和宁祥地洒在上面,并从正同样欢喜地望着自己,一双灵动清澄的黑瞳中,看到自己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容,好像美丽花朵被榨干吸走鲜灵,却是如此憔悴,如此了无生气。
  祁昀趁着他发愣间,视线快速环视一遍周围,当触及到桂顺,对方马上露出讨好的微笑,结果反遭一记白眼。
  祁昀轻哼,有些傲气地扬起小下巴,目光从他脸上甩开转向祁容,此刻表情竟略显焦急:“父皇,怎么不见母后呢?”
  





☆、释然

  听到这句,祁容目光一破,回神凝向那张充满急盼的小脸,原本隐匿的哀伤,忽然又像雾气一样从眼底弥散开。以致看着他半晌,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父皇……”祁昀皱起眉,愈发心急道,“父皇之前不是说,这次会接母后一起回来吗?”
  祁容眼帘低垂,悲怆与溃败的情感正如无数锥尖,在心上戳出密密麻麻的伤洞,直痛得手有些发抖,从他脸上缓缓收回:“你母后她……并没有……随朕回宫。”
  “为什么?”祁昀闻言极其失望,一直以来的期盼落空,很是难过地道,“母后她为什么不回来?昀儿很想念母后,难道母后不想念昀儿吗?!”
  他这么追问,更令祁容内心加剧疼痛,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会……一定想的。昀儿有多想,你母后就有多想你。如果看到现在的昀儿,你母后她……一定舍不得,一定哪儿也不愿意去了。”
  “真的?!祁昀眼睛里闪起光亮,随即又犯疑惑,“可是……”
  祁容喉咙泛苦,低低的话语中透出深痛与悔愧:“是朕不好,做了让你母后生气的事,一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原谅朕……”
  祁昀听得似懂非懂,尔后脑袋瓜灵光一闪,忽然敞开笑容:“那等将来,儿臣亲自去请母后回来!然后再请求母后不要去生父皇的气了!”
  祁容继而神智一滞,哀恸遍及满身。
  将来?不知道自己,还会等到那一日吗?
  眼前明灿的笑容并没能感染他,祁容又开始陷入悲伤之中,难以自拔。
  “父皇……父皇……”见对方沉默不语,祁昀伸手拽了拽他精美的袖袍,那张与对方极为相似的容貌上,正渐显忧慌。
  “昀儿……”祁容感受到,抚弄下他的小脑袋,眼神不禁流淌出源源不断的宠溺柔华,像要把一生的爱都倾注在他身上,亦如当初抱着那个小生命,无论如何,都舍得松开。
  但稍后,祁容还是温言哄劝:“昀儿先回去吧。朕,有些累了。”
  祁昀留意到他眉宇间有着掩饰不掉的疲倦,而那苍白肤色更像雪一样带给人心惊的感觉。立即懂事地不再黏缠,从他怀中下来,恭谨行下一礼:“是……请父皇安心休养身体,儿臣先行告退。”
  祁容慢点个头,桂顺则朝外面递个眼色,便有宫人进来领着祁昀离开。
  祁昀走到大殿门前时,不禁又回首望去,发现御前那温柔祥和的目光仍如月光般静静投注在自己身上,马上开心地回笑。
  殿外强烈光耀下,使他纯真无暇的脸庞有些看不清,可一双极为漂亮的漆瞳中,却犹如琉璃水晶在光芒四溢,折射一片璀璨。
  有个瞬间,祁容忽然神智恍惚,只因那对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瞳眸,又是带来如此熟悉的刺痛。即使痛到双目流血,也仍要坚持凝望,因为幻影重叠时,他竟恍似看到奚勍微笑的脸……
  “陛下。”桂顺见他痴痴望向空荡的殿门前,从旁小声问,“陛下如今回来,贵妃娘娘那边……”
  因当朝皇后正在古山寺庙为“天下祈福”。所以后宫一切事务目前全由妆儿打理,三年前她已晋为贵妃,并且担任抚养皇长子的重任。
  “叫她不必来了。”收回眼,祁容语气淡倦地落下句,“朕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是。”桂顺听完一应。
  ********
  自两国交战后,转眼已过数月。据说当时贺蒙率领众军直冲王城禁苑,邬王已在那场战乱中丧命,连同王室亲贵也被剿灭个干净。可结果却出乎意料,因为最后登上王位的却是邬王唯一一名不满两岁的王子,然而他的存在却形同虚设,实际大权都归于现任大将军聂玉凡手中。同时经历过一场混乱厮杀后,之前不少逃离到山中避难的百姓也陆续回到都城重建家园,日子渐渐趋于平静。
  街巷里,一辆四轮马车正缓慢行驶,莹怜掀帘看了看窗外,随即开心地朝座中女子道:“小姐,再过不了多久便是中秋节。到时候让人将润儿和李嫂一并接到府上来吧。”
  奚勍听完点头。打从两国和解撤兵,她便随玉凡回到邬国,住在现在的将军王府中。邬王死后,所有兵权都掌控在聂玉凡手里,可最后他却没有选择登上王位。毕竟一旦成为王,就要承担起更多沉重的东西。至于这个决定,或许有更多因素是出于自己,可奚勍从来没有细想,更没去追问。不久成源将莹怜接回府上,而李嫂他们已经习惯小镇上的生活,就继续住在曾经的聂宅里。
  如今街市又恢复了以往的喧嚣热闹,其实经过一场硝烟后,最终吃苦受难的还是百姓。因此每隔几日,奚勍都会行车到几处贫寒村舍进行救济。
  此时马车拐过数条小巷,奚勍忽然听到外面人声嘈杂,抬手掀帘而望,便见不远处有众人围成的一道人墙,哭声哀吟正从里面传来,但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却看不真切。
  “停车。”奚勍立即下令。待马车靠旁停后,她便下来挤进人群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残瓦灰烬,同时顺众人视线望去,一名妇人正抱着孩童跌坐在废墟中哭泣。瞧过此情此景,奚勍推测这里应该在不久前发生了一场火灾,而眼前妇人正是被烧房屋的主人。
  “你这杀千刀的,不要命的啊……”只见她满面泪痕,表情明明悲伤欲绝,嘴里却在连哭带骂地大嚷,“你以前在外面做了多少错事,可曾对得起我们母女俩!到了如今谁让你来救我们,谁稀罕你来救我们啊!你以为你死了,我们就原谅你了,从此就能好过了吗!你这没点良心的家伙,我真后悔当初怎么就跟了……跟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啊……”
  她哭到最后,几乎有些歇斯底里,连孩子都在怀中哇哇哭个不停。不少围观的人心里都已明白个大概,纷纷摇头、叹息,并且投去同情的目光。
  而奚勍一旁静静看着,似乎因对方刚才某句话,意外触动到了心弦,神情呈现惊惘,仿佛遗漏掉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始终抓不着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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