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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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卖些杂七杂八的物品,相反东街都是各家摆起小吃摊,两旁热气扑腾,香味四溢,中间流动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奚勍与聂玉凡被挤其中,每当有人想从他们之间穿行时,奚勍就被那修长手臂紧紧揽在怀里,霸道似的保护,却也温暖安逸。奚勍抬起头,他俊容上的线条明明绷得很紧,但光照下,却又散发着异常柔美的亮泽,就如看去僵硬的琴弦,当被手指轻抚而过时,发出的,其实是动人的音旋。
他手臂一时松落,一时拢紧,奚勍知道若保持那个姿势,他怕自己感到不自在,可又担心别人会撞伤自己。
太过坚强的人,一旦落入深爱她的人眼中,却希望她能化成世上最娇柔脆弱的珍珠。因为总想付出更多情感,更多的心疼与爱惜,捧在手心里永远呵护下去。
“真麻烦。”奚勍脚步停下,当吐出三个字,身旁人带出一股碎裂的震颤。
他手臂几乎有些僵麻地垂落,而奚勍恰好牵起那只手:“这样不就好了,也不会走散。”
素白的五指扣紧手背时,聂玉凡忽然发觉自己的心,也在她掌中被握得更紧,紧到一旦离开,就忘记该怎样跳动。
“你喜欢吃这个?”稍后,聂玉凡看到奚勍手端一个小碗过来,里面装着刚炸出来的小米糕,看去很是可口。
“也不是。”奚勍不太喜欢甜食,但此刻眼神里却透出淡淡的怀念之情,“这番情景,让我想起我的家乡。”
聂玉凡一惊,回想她真实身份,柔暖便像无数泡沫挤在眼底,融合成晃荡的波光。
奚勍尝完感觉味道不错,见聂玉凡怔怔看着自己,又用竹签子扎了一块,递他唇边:“你也尝尝。”
手一伸,那米糕竟跟带有强大压力般,令聂玉凡的身子轻微往后仰去,猛然间,想起她曾经喂自己喝酸梅汤的情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喝个酸梅汤还磨磨唧唧的?
他禁不住轻笑,马上张开口吃下。
只是如今,我亦不愿,也不会再当你的师兄。
接下来二人又买了好几种小吃,什么豆面糕、麻将馒头、糖油果子,然后找个地方互相换着吃,在旁人眼中,倒真像对平凡恩爱的夫妻。
逛完东街肚子差不多饱了,遇到中途有表演杂耍的,便停下看一看,走后不忘打赏钱。那时天上的烟花依然在绚美绽放,也终于为奚勍的笑容添上一层明艳光彩。
因走前莹怜没说时间,二人不知不觉逛了两个多时辰,考虑到对方身边都有人保护,于是逛完就直接回去了。
到达聂宅,才发现他们其实是最早回来的一对。奚勍无奈笑道:“他们倒是玩的尽兴。”
随即察觉身旁目光,宛若雨下摇曳的花瓣,温柔里却蕴着令人疼痛的忧伤,轻轻落在自己身上。
奚勍忽然一悸,竟有些不敢去看:“我,先休息了。”
聂玉凡见她急于离开,呼吸都随那转身而慢慢停滞,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患得患失,为什么?究竟还有什么?压得他身痛,压得生命都在缩减?
聂玉凡猛然抬头,一步并作两步,从后搂住她的身体——
“小勍。我们成亲吧。”
心底的声音,终于从口中发出。
☆、转变
奚勍低头看向环在腰间的手,像是沉重铁锁,禁锢着身体,像是颤动藤蔓,缠绕着心魂,他地呼吸在触及脖颈一刹,便凝滞。
只等一个答案,不管哪种,却同样达到极癫的程度。
奚勍意外玉凡这个举动,更意外他此刻说出的话,目光扫向地面,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玉凡,怎么突然……”
“好不好?”聂玉凡却打断贴紧她,叶恋枝头那样害怕分离,“五年了……我已经,不想再等。”
听到这个数字,奚勍心底恍若被掀起一层沙,有什么凄凄凉凉的东西飞散出来,想捂也捂不住。
见她沉默,聂玉凡眼角延长开哀浓的线条,半晌松手,伸向自己的绣纹袖口。
奚勍只觉脖颈幽凉,一条翠色项链贴着肌肤映入眼帘,寂静之中,他的声音亦如流滑雪镜的沙,细细柔柔:“今天你看了它好久,我就买下了。”
夜市上他们途过一个首饰摊,摊主十分热情地招呼。或许是架上摇晃的翠色太过耀眼,竟使奚勍驻足许久,聂玉凡看在眼里,趁她稍后不注意,又折回买下。
扳过纤躯,他眸中光绪碎闪,像夜幕绽放的烟花不可忽视,瞳仁里永远只倒映那张容颜。
“小勍……答应我……”聂玉凡握紧素手。犹记当年,她告知自己成亲的消息后转身离开,心中充满悲伤与悔恨,让他在星夜下疯魔一般寻找,而这刻,终于找到,所以怎么舍得放手,怎么能够放手?
只是时间经过太久,久到彼此的脸容都充满疲惫不堪,对视的目光都碰触出干涩的痛。奚勍听他声音根本不复平时,如同将遍体鳞伤的心呈现眼前,几乎是在苦苦哀求。
他真的等了自己太久,并不仅仅是五年,可自己却一直在努力忘记不堪回首的过去,忽视时间对某些人来讲,竟是个如此折磨人的东西。
奚勍感觉周身渐渐被股紧张的气氛包围,在那无声而又深情的注视下,开始缓缓低头,下瞬唇中逸出一个字,冰珠坠潭,极为清晰地荡响在他胸臆间:“好。”
聂玉凡瞳孔蓦然紧缩,浑身似正承受岩浆吞噬一般的灼烈。
好……她刚刚说好……脑海里,回音不断。整个人都在晕眩。
接着奚勍被搂入怀中,剧烈心跳令她震撼,猛然抬头,对上那双惊喜若狂的眼,破开重重乌云,一片清明澄亮堪比星辰,直照心底,
“玉凡……”他眉眼间暖色如煦,熏人欲醉,沐身春阳的感觉,让奚勍眸底不禁流动出深深的怀念之情,展颜莞尔。
聂玉凡看痴,心痴也爱痴,捧起晶莹的脸,再也无法忍受地吻下去。而与此同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咦,公子你们已经回来了。”中途莹怜恰好碰见润儿他们,双方便有说有笑地回到宅院。此刻见二人站在原地,一个捋发淡笑,一个侧身低头,气氛,竟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莹怜一脸狐疑,而莫逵向来警觉,上来便问:“怎么回事?”
聂玉凡身子僵紧,白净润泽的俊容上正闷着尴尬薄红,抑声道:“没什么。”后又补充句,“你们今天,真是可以!”
众人微愣,总觉他像在生气,一时俱不敢吭声。
“我回房了。”聂玉凡丢下句便迈步,就跟急着逃离似的,当看向身旁奚勍,褐眸里却如揉进团暖雾,眉梢都泛喜。
“早点休息……”他声音低低拂过耳畔,透出让人无法忘怀的温柔与体贴,眸子含笑,被喜极的光绪点缀,竟格外溺人。
“嗯……”奚勍轻应。
聂玉凡有些看不够,可想到众人在此,不得已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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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奚勍从楼阁下来,院内鸟儿欢啼,枝翠花香,树叶随风婆娑作响,清幽而宁谧。
前方不远,有人穿一袭紫衣,好似树下光影交织出的幻影,发上缎带轻轻飘扬,勾起灵逸弧线。转过头时,绵长的睫牵动额前几缕发丝,一扇一颤,上方一束光华流泻入眼,漫天星辰般地璀璨闪烁。
瞧见奚勍出来,那张美逸之容展开笑意,隙阳下竟浅熠光辉,似乎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如今时隔多年,终于回来。
奚勍看得愣住,迎面拂来的春风此刻太暖,竟吹得眼角微润。
“小勍。”像等候许久,聂玉凡立即上前,俊容每处地方无不洋溢着欢喜,但凝视眼中又笼罩起莫名紧张,颤唇吐字,“昨晚……昨晚说的,是真的吗?”
他声音干哑,仿佛一夜未眠,一直伫在这里等待确认。
奚勍感觉那双手抖得有些厉害,好像推开就会变成碎片。不禁轻逸:“傻瓜。”
聂玉凡一愣,见她垂首含笑,阳光淡淡洒在清丽珠颜上,嫣妆已绘,花辰月夕。
今生,从未如此欣喜!聂玉凡若狂般紧紧搂住她,温热的气息随即染来,春风不及,引得半空飞舞的花瓣,在周围眷恋扑袭。
忽然奚勍目光一凛,瞥见正站在院门外的莫逵,一贯冷冷的眼,此时看着她,竟是聚集肃寒之气!
奚勍神经马上绷紧,待聂玉凡反应过来,转头望向门外。
莫逵视线一移,见他惜若珍宝地搂着佳人,无半分动摇之态,最后十指收拢,忍怒而去。
“逵叔他……”奚勍察觉不对劲。其实打从见面开始,她就知道莫逵不喜欢自己,平时都是不理不睬的态度,但从未像今日这样,眼里暴露出的,寒气、敌意、甚至是杀息!
“没什么。”聂玉凡却微笑用下颚抵着香柔发丝,似乎只要能这样拥有她,被全世界人遗弃也不在乎,“昨夜我跟他说了我们的事。”
“因为我的身份?”奚勍敏感地问。怕天朝皇后的身份带给他危险?可又想不通,他们只是决定真正在一起,根本不会给现在的生活带来太大改变,为何他对自己的态度,却是如此剧变?
“没有。小勍……别乱想了。”聂玉凡脸上浮现如释重负般的幸福。已经没有什么,比她来得更可贵,更重要了。
因在外人眼中他们本就是夫妻,所以成亲的事不宜大张旗鼓。聂玉凡虽然喜不自胜,但思前顾后,还是决定给奚勍一段缓和时间,毕竟成亲,就意味着彼此关系更加亲密。而奚勍的心……他是知道的,这句话不提,或许他们会永远保持这个样子下去……可是,他已经受不了。这么些年,情感一直处于小心翼翼的压抑中,日复一日,却愈发接近崩溃,他开始恐惧这种毫无尽头的等待。当初所谓的一起,其实根本不是这个样子。他愿放弃某些东西,试着变回原来的自己。久而久之,他相信,有什么……一定能够改变。
日子订在下月初八,到时由成源和莹怜他们在西院主持,其实只是个形式,但还需行。之后聂玉凡决定带奚勍前往邬国见一个人,奚勍知道,对方应该就是那个在背后支持玉凡的人,如今肯带她去,说明玉凡的心已经渐渐敞开。
三日后,秋莲从明城赶到聂宅。一般每隔两三个月,她就会来一趟看看奚勍,交待些门中的事。近几年,奚勍只求平静,夜殇门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她管理,况且还有玉凡撑着,对此很是放心。
“秋莲,这次你来,不如留到下月再走吧。”奚勍与她在西院阁厅坐着,身旁站着玉凡,二人对视微笑。
“呃?”秋莲因心中窝事,一时没反应过来。
“秋莲?”奚勍偏头看。发觉她今天整个人显得忧虑重重。可刚才听她汇报,门里并没发生什么大事。
“门主,属下这次……还带来一个消息。”秋莲犹豫下,开口,“此事关系到天朝江山。因为,朝廷已经决定派兵攻破绝回谷。”
奚勍心头猛然一悸。虽说五年里她对外界的事不闻不问,但两国之间的发展情况,从镇上人口中也能略知一二。
祁氏容帝,自继位以来,勤政于民,励精图治,朝廷上纳贤谏言,短短几年,治国无虞,天下昌盛,在臣子百姓眼中可谓一代明君。
而这种昌盛繁华,更加归功于天朝皇后。传闻五年前,容帝一夜噩梦,疑天灾人祸之兆,后菩提托梦提点,心净若水,修身伴古佛,即保天驱灾,永享太平。
但皇帝乃国之本基,怎能留在寺庙整日吃斋念佛?于是皇后道鸾凤本是一体,愿代替皇帝前往古山寺庙,正心修身,长伴青灯古佛,为天下祈福。
原本奚勍以为自己离开,祁容会随便编造个理由让自己“薨逝”,却没想到他竟向天下扯出这么个谎言,视苍生为己念,让她成为官民眼中的一代贤后。
呵,他最善于扯谎,可这一点不迟早会被拆穿吗?还是说,他仅在拖延时间,为地是不让皇后位置……
奚勍发觉自己想远,敛回神思。
前几年邬王渐渐病入膏肓,于今二月病逝,新王继位后,却不急于治理国家,反而日夜大摆群臣之宴,沉迷歌舞享乐中。
因此对天朝来讲,此刻,正是一统天下的大好时机,只要攻破绝回谷,率军冲入国都,之后便可说是畅通无阻。但换一种角度想,即使失败,天朝也不会有太大损失,在祁容统领下,国力会日渐昌盛,相反新王却是贪图享乐之人,将来大军几番来袭,恐怕就能把对方折腾的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正所谓强者天佑,弱者自亡。或许这个结果,已经不远。
其实朝廷决定此次出兵,也是大势所趋,顺势而为。但奚勍想不明白,为何秋莲的语气现在听去如此凝重?
“难道其中,有什么不妥吗?”奚勍沉吟后问。
秋莲点头:“因为皇帝,已经决定率军亲征。”
奚勍双瞳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