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寡妇-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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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与她们母子二人最亲近的人是林俭,可他已一去不返。剩下唯一的依靠就是他,即便因为种种原因,她现在还不能答应他的求婚,可是,却不希望他走出她的视线范围。
她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自私,所以无法宣之于口。私心里,却仍然忍不住窃盼:他能够理解,能够成全。
“舍不得我?”沈怀恩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她靠近:“不想跟我分开?”
纪小蛮明显僵了一下,抬头望着他,唇角翕动一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那双美丽的大眼里波光潋滟,饱含了嗔,怨,依恋,责备……种种复杂的,她不能宣之于口的情绪全都诉之于那矛盾,缠绵,犹豫的目光中。
沈怀恩低叹一声,将手扶上她的肩,声音极轻仿佛怕惊吓到她:“小蛮,你,爱我吗?”
听到他如此露骨而直接的问题,纪小蛮的颊唰的一下红到耳根,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似受到惊吓的小鸟,眼睛膛得圆圆的,目光澄澈,像透明的湖水。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沈怀恩轻哼一声,将她慢慢地圈在怀里,下巴压在她头顶,不许她挣扎,声音很低,略带些懊恼:“不是说你们现代人对待感情都很坦白,喜欢就是喜欢,爱就去争取?四年前,你连死都不怕,如此执着地等我回去,亲口听我的回答,那时你的感情如此坚定。现在,那些感情,你全给了林俭了吗?连一丝丝都不曾给我留下吗?”
“怀恩~”纪小蛮不自禁地动容。
他是多么骄傲的男人,骄傲得连天下都不放在眼里,只因为不希望所爱的女人把他娶进门。
可是现在,他却如此卑微!他甚至,不要求她完整的爱,只需要一点,就能支撑他坚定地往下走。
这样的他,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执着,无法不令她感动,更无法不令她为之心动。
“你是爱我的,对吧?”沈怀恩紧紧地抱住她,不敢看她的眼睛:“你一点都不喜欢那个整天拽文穷显摆的酸儒,对吧?你跟他接近,只是想惩罚我,正如你故意冷漠我,都只是想惩罚我当初对你的放手,你故意要让我不安,让我心痛,对吧?”
“怀恩,我不是~”纪小蛮挣扎着想从他的臂弯里出来,却被他越搂越紧,紧得无法动弹。
“小蛮~”沈怀恩用力抱着她,头深深地埋进她的发中,力气大得几乎在把她揉进骨血里:“该死的,我错了,我早就后悔了!在我听到你们被困在苏木,周围是十五万绵罗的大军,我后悔了!在我亲眼看到你满身是血倒在我的怀里的那一刻,我更是后悔万分~我后悔当初不该放手让你离开!哪怕再困难,我也应该把你从林俭的手里夺回了!你那么胆小,你难么脆弱,你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却为了我而来,我怎会混账到是非不分,把一切责任算到无辜的你头上?我发过誓,如果你还活着,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你追回来。因为,你只能是我的!这是命运的安排,也是我心的选择!”
四年来,纪小蛮第一次听沈怀恩如此直白,如此坦率地吐露他的心声。这份迟了四年的道歉,迟来的忏悔,是如此的真诚,如此地撼动她的心。
她终于失控,扑在他胸口,揪住他的衣衫,哭到不能自已:“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来这么迟?你不是说,在我生命最危急的时刻,只要打开这只锦囊,不论你身在何处,一定会飞奔而来,救我出危难吗?我盼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偏偏要在悲剧发生之后,才姗姗来迟?你知道吗?我有多恨你,我情愿你索性不来,让我追着哑铃一起去!这样,我就不会有痛苦,不会尝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更不必挣扎在对哑铃的思念和对你的渴慕里,徘徊,彷徨!一次又一次地质疑自己是一个负心凉薄的坏女人!”
“小蛮~”沈怀恩怀恩紧紧地抱住她,像捧着一颗失而复得的珍宝:“相信我,你绝对不是一个坏女人!你只是太善良,太痴情,太感性!我说过,我可以等,不管多久,我都能等!等到你心情平复,等到你可以坦然地回到我身边,微笑着告诉我,你爱我的那一天!”
番外 破茧成蝶(十)
“小蛮,”沈怀恩握住纪小蛮的肩膀,极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一个字一个自得道:“等我平乱回来,咱们就成亲,嗯?”
“谁……”纪小蛮满面绯红,正欲反驳,忽的意识到他话中深意,惊得跳了起来,“你,你还是要走?”
好不容易开诚布公吐露心迹,可说了这么多,以为他终于不走了,谁知道结果还是留不住他?早知如此,还不如将心事全部闷在肚子里烂掉!她又气又急,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失望和幽怨。
“嗯~”沈怀恩点了点头触到他幽幽的目光,退了一大步,叹道:“小蛮,你再这么看着我,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呸!”纪小蛮轻哫他一口,转过头去,眼眶红了。
“朝政有高相在侧,不许有失,但新政初立,兵权交给任何人,我都无法放心。思来想去,还是唯有自己出征才是最安全合适的。”沈怀恩放柔了嗓子低声解释。
道理她明白,可感情上却过不了关。朝廷需要他,可处在言论中心的他们母子更需要他,不是吗?何况,放眼整个新朝,若说无一人可领兵,她却也是不信的。
但相比之下,他为国为民,理直气壮,她的理由就显得那么小鼻子小眼睛小家子气了!何况,他此去是战场,并非风花雪月,位的还是她儿子的天下,她能说什么?
纪小蛮心中郁闷,一声不吭,以背对着他,只把锦账上的流苏缠在指间,慢慢的,一圈一圈的绕着。
她这么一绕,憨态娇态毕露,生怀恩的心都让她绕进去了,再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搂住她的纤腰,将她狠狠地锁在胸前,把头埋进她的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说道,“小蛮,你想要我的命吗?”
“啊?”纪小蛮冷不防的被他楼主,下意识的想逃。被他紧紧紧紧紧紧的抱住,力气大的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头里。
两人贴的如此近,他身体的变化想藏都藏不住了,何况他并没有像藏,就那么亲密而放肆的顶着她最敏感,最柔软的腰肢,耳边再来这么热辣辣的一句,纪小蛮只觉得连骨头都酥了,差一点没有化成水,还容易才吸了一口气,却发现怎么也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
“小蛮~”沈怀恩微喘着气,薄唇轻咬着她白嫩的耳垂,气息不稳的低语;“我没办法,你离我这么近,我怕控制不了。所以……我只能走,你明白吗?”
虽明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却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理由如此的劲爆!轰的一下,纪小蛮的脸热得能烧熟一颗蛋,垂着头眼睛望着脚尖,也知道这是不能招惹他,不敢乱动,也不敢乱说话,乖乖着任他抱着。
良久,沈怀恩终于平复,忽的掰过他的脸,倾身狠狠地咬住她的唇瓣。纪小蛮吃痛,“啊”的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挣扎,他贴上去,吮住她的丁香舌,恣意的缠吻,知道吸光她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这才放开她。
“你~”纪小蛮突然失去支撑,踉跄了两步抵到窗台才站稳,大口喘息着,脸憋得通红,语不成句,眼里满是错愕,“好好的,你发什么疯?”
她眸光如醉,樱唇上一点血珠殷红如莓,轻语娇嗔,媚的沁入骨髓。
沈怀恩忍不住又缠上去,这回轻怜密爱,吻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得离开她,斜靠着墙,轻睨着她低咒道:“没良心的小丫头!”
他为她几欲癫狂,人的如此辛苦,甚至不惜远赴疆场,她却死守着对林俭的歉疚和承诺,生恐他一时情动越了界线,怎不叫他度恨难平。
纪小蛮本来气鼓着双颊,被他一骂,立刻心绪的垂下眼帘,哼哧了半天,忽然鼓起勇气,重新抬眼,直直的望着他,黑若点漆的眸子亮的惊人,没头没脑的迸了一个字:“好~”
她神情委屈,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嘟着嘴,沈怀恩不觉的笑了,伸指轻划她的面颊,取笑道:“好什么啊,我骂你呢……”
说到这里,忽的意识到什么,顿住话头,手停在她的脸上,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一抹狂喜涌上心头,屏住了气息的定定的望着她:“你,说真的?”
纪小蛮娇嗔的横了他一眼,嘟着唇道:“不信?哪算了,当我没说~”她一边赌气,一边还把纤腰微微拧过来,侧对着他,一副小女儿的情态。
这一眼,又气又羞还带着点恼,掺着些娇,媚而不妖,女人味十足,偏又夹着些娇憨,瞧在沈怀恩的眼里真真是疼到心尖上去。
“我信,我信,我当然信!姑奶奶,这么大的事情,你既允了我,怎么可以改口?可不能不算!不算我跟你拼命!”沈怀恩喜不自胜,搓着手望着她,想抱她终究不敢,怕是一场梦,嘴里叽里咕噜念叨了一事。
他沈怀恩一向孤高傲气,就算在艰难的场景,都能保持着优雅贵气,这种傻乎乎的模样,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纪小蛮瞧了,忍俊不禁,掩着唇扑哧一声笑了,嗔道:“瞧你那傻样!”
心里似喝了蜜似的甜丝丝,暖洋洋,软绵绵。这样一个真性情的男人能够一直常伴身侧,与她倾心相爱,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哈,笑了,笑了!”沈怀恩抚掌大乐,一声长啸,啸声清越,忽的上前一步,打横抱起她窜了出去,在金碧辉煌的琉璃屋面上发足狂奔。
纪小蛮被他啸声吓得愣住,忙上前去捂住他的嘴,低叫道:“呀~”话未落,人已到屋面。被阳光一刺,顿觉得目眩,又见他全无顾忌,抱着她在宫中飞奔,深恐被人瞧见了这惊世骇俗的举动,引来了蜚短流长,吓得花容失色:“你疯了,被人瞧见了还得了,快放我下来!”
“不放”沈怀恩开怀大笑,低着眉望着她,喜上眉梢:“抱着自己的娘子,天经地义,谁敢说三到四?”
真是服了他!说他胖还喘上了!刚刚才答应他,立刻就变娘子了?
“拜托,”纪小蛮哭笑不得,伸拳垂他胸:‘就算真的嫁,也是一年后早着呢,你瞎激动个啥?快别跑了,转的我头晕!“
沈怀恩望着她呵呵直笑,不过乐归乐,头晕两个字倒是听进去了,果然乖乖的放他下来,不但放下来,还十分小心的搀着她的腰,好像她是个瓷娃娃,就怕一个不小心弄不好彭穗了。
“下去吧~”纪小蛮叹一口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掩住眼睛低声嘀咕,“别看了,再看就化了!”
“不会不会,放心放心~”沈怀恩携着她的手飘然落地,手舞足蹈的笑着接话,“就算真的化了,我也会把你捧在掌心,绝对不会让你少一根汗毛的。”
“去,”纪小蛮晕生双颊,哫道:“啥时候学会贫嘴了!”
“小蛮。”沈怀恩执着她的手至于心脏,正色望着她,“对你,只有十二万分的真心,绝无半字虚言。”
事实上,他是真的害怕,倒不是太怕他真的化成水,或是变成烟。她来自异世,他只怕哪天一个不小心,她像来时那般的突然,从他的世界彻底的消失,走的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痕迹。
那时,她至少为林俭留下了一丝血脉,而他除了钻心刻骨的回忆什么都不会留下。
“怎么了?”察觉出他语气中夹着的一丝悲伤和焦躁,纪小蛮不禁讶异。
“答应我。”沈怀恩握着她的手,合在掌心,“不管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抛下我,独自离开,好吗?”
他身为影帝,自然之道所谓的“时空之匙”,只是无稽之谈,影都并未世代相传。但先祖既然在给纪小蛮的信里言之凿凿,相比不会是空穴来风。万一那天不是在影都,而是在别处现身,以某种神秘的力量召她回去,他该如何自处?
“有子衿在这里,我能走大偶哪里去?”纪小蛮虽觉得莫名,但还是柔声安慰:“再说了,我既然答应嫁给你,自不会食言。只要你不轻言放弃,我是绝不会反悔的!”
“反悔?”沈怀恩拥她入怀,轻声呢喃,“不,这辈子,我只后悔一件事。”
当初,他不应该推开他,害他平白承受了着许多的痛苦和波折,更令自己饱尝嫉妒,相思之苦,几乎先自己与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
明知道她是他这辈子最珍爱的人,他怎么会傻到二次放开她?
番外 破茧成蝶(十一)
高茗欣比沈怀恩预计的来的要早。
消息传来的时候,纪小蛮又是欢喜又是惶恐,带着资金和沈怀恩,萧轻尘等一行人出城十里相迎。四年未见,物是人非,彼此都已非少年模样。
众人见面,唏嘘感叹,反倒是纪小蛮近乡情怯躲在人后,不敢上前。知道高茗欣叙旧已毕,环视一周,才把她从人墙后面捞出来:“坠儿,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一声坠儿,教的纪小蛮瞬间红了眼眶,多少往事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在喉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