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团锦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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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知道啦!这就去,下次再也不敢了!”说完就转身跑回西屋去了,动作特别快,惹得从厢房出来的陶陶忍不住吐槽:“支使你干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快?!”
谭丽娘声音虽然小,谭丽娘听得却清楚,笑着嗔了陶陶一眼,“你几时要她干活过了?我要她干活你都拦着,还不是你惯得?”
被母亲说破真相的陶陶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分辩,“就这么一个妹子不惯她惯谁?”
母女两个互相对视,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陶陶上前接过谭丽娘手里的小篮子,落后她半步跟着往屋里走,一边走谭丽娘一边叮嘱她,“用香油拌一半儿,剩下的裹了面粉炸一盘,另外把井里镇着的那块豆腐顿了吧,放一块腌肉一起,再把你二舅母拿来的排骨同萝卜一起炖了。”
“娘,娘,”呦呦从西屋探出头来,“排骨不要炖了,红烧吧,我来做。”呦呦虽然不常做事,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做,更何况还有着前世二十多年的记忆,很多事情她只是懒得做而已。
谭丽娘想了想点头,“也行,那就让呦呦红烧,你再做一个土豆饼好了。”谭丽娘转头看向陶陶,陶陶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了,母女两人进了堂屋,一个往厨房走去准备午饭,一个回屋去继续招待二舅母。
二舅母除开一开始对谭丽娘所说的“配不上”的话有所疑惑,现在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看到谭丽娘进来,露出一个微笑,语气略带羡慕地同她讲:“又个女儿真好!不想小子,只会淘气。”
谭丽娘点头,颇为自豪,“女孩儿是比男孩子要乖一些。不过我看承信和承义也很听话。承义今年下场吗?”承信和承义是二舅母家的两个公子,承信比怀宇大四岁已经中了秀才,承义和怀宇同岁,还没考秀才。
“也是我拘着他们才肯听话,不然早跟他们爹学坏了。”二舅母叹气,微微苦恼,“我想让他下场试试,爹说火候还不够,让等下一科。”
两个母亲说着孩子经,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午饭时间。午饭完全是陶陶和呦呦姐妹两个掌勺,拌紫苏叶、油炸紫苏叶、红烧排骨、豆腐咸肉汤,主食是土豆饼和二米饭。虽然不如二舅母平时吃的丰盛,但这种家常饭菜在姐妹二人的烹调下,也格外鲜美。
饭后,陶陶和呦呦在厨房洗刷的时候,二舅母还是想再劝劝谭丽娘。然而谭丽娘似乎知道她想干什么似的,一会儿说说这个一会儿说说那个,就是不搭茬。二舅母没有办法,只能先搁置下来。
二舅母离开的时候天色尚早,怀宇和怀瑾都还没回来,呦呦在西屋书桌上写挨罚的三遍千字文,陶陶竟然也破天荒地没有去做绣活,而是坐在呦呦对面捧着一本话本子看,神情惬意格外轻松。
呦呦手下奋笔疾书,此刻的她开始感激当年挥着鸡毛掸子监督她写大字的母亲了。从会拿笔开始,每天固定要写两个小时的大字。那时候呦呦小,别的小朋友都在游乐场挥汗如雨地玩,她却闷在房间里挥汗如雨地写大字,身后吱吱摇头的风扇根本不能消减她的暑气。呦呦一面挥汗如雨地写大字,还要提防着拎着一根鸡毛掸子站在身后的她妈妈,一旦身姿塌了一点、写字丑了一点,后背上就会冷不丁挨一下子。
唉,宝宝心里苦苦,宝宝不说。
呦呦熟练地默写着千字文,写完一张揭起来放到一边,趁这个空隙问陶陶怎么不去做绣活了,“你那个裙子,不是还有挺多没做完么?怎么看起书来了?”
陶陶头都不抬,“娘在那屋想事呢,我还是不去打扰她了。”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笑了一声。
呦呦纳闷,“你笑啥?”
陶陶瞥了一眼她,“管那么多,快写你的千字文吧,晚饭前要交呢!”
呦呦差点蹦起来,“娘只说晚上交,可没说晚饭前交!我睡觉之前交都算啊!”
“那你还不快写!”陶陶敷衍了她一句,接着看话本。
千字文都是背熟的,虽然说不上倒背如流,但是默写起来完全没有问题,而且还能抽空跟陶陶说上几句话,“娘在那屋想什么?对了,你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不陪我一起听完呢?”这样被罚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
“二舅母一哭我就走了,我对这些事情没兴趣,也就你愿意听。”陶陶翻过一页书,揶揄地看了呦呦一眼。呦呦知道这是才嘲笑自己偷听被抓包,而且不是第一次被抓包。
呦呦满不在乎,继续问刚才的问题,“那娘在那屋想什么呢?花叔叔的事吗?”
说到这个问题陶陶也停下来了,转头看向呦呦,“你刚刚说,娘拒绝了?”
呦呦此刻也停下笔,一副十分困惑的样子,“照之前的情形,不应该这样的,娘和花叔叔青梅竹马情谊还是有的。只是娘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什么意思啊?是说娘带着四个拖油瓶配不上花叔叔这个黄金单身汉吗?可是我还觉得他一个独臂的还配不上我娘呢!”呦呦骨子里的护短基因又冒出来了。
“拖油瓶?黄金单身汉?”陶陶被她逗笑了,“你这哪儿学来的词?”不过想一想还挺有道理的。陶陶思索了片刻抬起头说:“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然后在呦呦疑惑的目光中慢慢说出她所知道的原委。
谭丽娘当初生怀瑾的时候在八个月因为摔了一跤,导致了早产。都说“七活八不活”,不仅指早产儿,也指早产产妇。谭丽娘生产的时候难产大出血,生了两天两夜才把怀瑾生下来,若不是一直用人参吊着,恐怕呦呦几个就已经成为没娘的孩子了。
孩子生下来,谭丽娘脱力晕睡,李氏在产房照顾产妇和新生婴儿,是谭耀宗送大夫出来的。谭耀宗和那个陈大夫是旧识,一出房门就拉住陈大夫的胳膊,“到底什么事你在里面不能说,非得给我使眼色出来说。”
“在屋里说,我怕你夫人和女儿挺不住!”那个大夫让提着药箱的小徒弟去大门外等他,等人走了才压低声音对谭耀宗解释,“丽娘侄女这次生产太凶险了,人差一点保不住。”
谭耀宗点头,然后笑起来,“你这是等我夸你吗?行了,我知道是你的功劳,改天请你喝酒,行了吧?”
“我没心思跟你说笑。”陈大夫面容严肃,“丽娘侄女这次大出血,以后怕是很难再有孩子了。”
谭耀宗的笑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大夫。
“当时怀宇在外头玩,我带着你在西厢房睡着了,我被声音吵醒,就听到最后一句。”陶陶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忘了。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这个?”
呦呦握着笔点头,“有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麻烦了。”毕竟花易岩现在除了缺一条胳膊外,什么都不缺,妥妥的一枚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啊。
“什么就麻烦了?”谭丽娘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下一瞬人就撩门帘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易岩:谁说我什么都不缺?我还缺个老婆!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什么就麻烦了?”谭丽娘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下一瞬人就撩门帘进来了。
呦呦听到声音立刻低下头去接着默写她没写完的千字文,陶陶也低下头去看手里的话本子——反正刚才最后一句话不是她说的,也轮不着她来回答。
果然谭丽娘站到了桌案前,居高临下地问呦呦,“你刚刚说什么麻烦了?”
呦呦停下才写了半个字的笔,抬起头装出不明白的样子,“啊?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啊,一直写字呢。”为了增加真是性,甚至还同拉陶陶来作证,“不信你问我姐。”
陶陶瞥了她一眼,看到她求救的目光,抬起头又对上谭丽娘看过来的眼睛,她既不想让自己和呦呦的对话被谭丽娘知道,又不想同她说谎,只好低下头,说:“我一直在看书。”既没说听见了也没说没听见。
呦呦吃惊地看向陶陶,用眼神表达她对陶陶不帮着她说话的不满。不过她很快也就释然了,最起码她没有说出真相不是。
谭丽娘的目光在姐妹俩之间转了转,将信将疑却没有深究,她点点桌子让呦呦继续抄写千字文,然后对陶陶说让她来帮忙做点事情。
等到呦呦终于搞定三遍千字文的时候,怀宇和怀瑾也回来了,一家五口吃完了晚饭,在院子里乘凉。怀瑾背了一首今天学的诗词,怀宇则背了一段《大学》里的内容。
抄完千字文的呦呦无债一身轻,坐在一边跟陶陶悄悄聊天,继续着之前的话题,“你猜这件事怀宇知道不?”
“我不打算让他们知道。”没等陶陶开口回答,谭丽娘突然出声了,呦呦立刻回头,就看到谭丽娘端着一盘洗干净地杏子站在她们身后。
谭丽娘把盘子递给陶陶,找了条凳子在她们身边坐下来,“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何必让他们多想。况且本来也没打算答应。”
“答应什么?不让我们知道什么?”怀瑾不知道刚去了哪里,突然跑过来钻进谭丽娘的怀里,捏了一粒杏子放进嘴里,“娘,你们在说什么?”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呦呦捏了一把怀瑾长了不少肉的脸蛋,小家伙这段时间长胖了很多,揉起来手感都特别好。
怀瑾很委屈,作为全家最小的那个,他完全无法反驳,最后只好冲怀宇委屈地叫“哥哥”。
同为“男子汉”而且也不是最小的那个,怀宇立刻挺身而出,“那我呢?我比你大吧,不是小孩子!”
呦呦被噎了一下,还真无法反驳。不过,“女人说话男人不要多嘴!”嘿嘿,这回你没话可说了吧。
怀宇想了一下,还真无法反驳。最后只得扔下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气呼呼地拉着怀瑾走了,哪料呦呦却不同意了,从凳子上跳下来抓住怀宇的手不让他离开。
“哥哥说的话好没道理!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娘是不是女子?你是不是娘生的?是不是娘把你养大的?”呦呦拦在怀宇身前十分生气。
才十岁的男孩子就开口闭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了,以后还了得?必须将直男癌的萌芽掐断,培养他们尊重女□□护女性的品格!
“所有说这句话的男人,别管是大男人还是小男人,都是自己没能耐!将女子与小人并列,是对女性的轻蔑和无视!家里一共五口人有三个女子,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哥哥,我对你很失望!”说完甩开她的手啪啪跑进屋里去了。
怀宇被呦呦拦下来的时候就很惊愕,妹妹怎么突然上纲上线起来,等到呦呦霹雳啪啦一串话说完,甩开他的手跑进屋里去,他还才回过神来。
一脸懵逼的怀宇看向谭丽娘,“妹妹怎么了?”他身旁的怀瑾也很疑惑,跟着问:“姐姐怎么了?”
谭丽娘也不知道呦呦怎么了,只好转头看向陶陶。陶陶其实也不是很明白呦呦的心思,这个家里五个人就呦呦的心思最难猜。不过,她倒是很赞同呦呦的话。
“我觉得妹妹说的很有道理。你们两个‘男子汉’还是好好反省一下吧。”说完拉起更加疑惑地谭丽娘回屋去了,一边走一边小声同她解释,“妹妹这是在教弟弟们做人不可恃强凌弱瞧不起女子呢。不要理他们,要是连自己的母亲和姐妹都瞧不起,我看他也不用考什么科考了!”
呦呦并没有生气很久,她就是一时气愤而已。等跑进堂屋人也冷静下来了,于是就想看看外面的人什么反应,就偷偷藏在了门后,将外头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怀宇和怀瑾两个傻小子还呆呆地站着,似乎真的在好好反省。呦呦偷笑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陶陶同谭丽娘的解释,心想到底是姐妹,还是姐姐知道我的心思。
谭丽娘和陶陶两个人一进房门就看到了躲在门后的呦呦,两个人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她,一起笑起来。笑声惊动了院子里的怀宇和怀瑾,二人越加摸不着头脑了。
等到第二天清早,早饭才放上桌子,怀宇和怀瑾没有坐到位子上,而是相携着站在地上,面对着谭丽娘站好,十分郑重的样子。
谭丽娘三个一愣,不知道这兄弟俩卖什么关子,却也停下动作来,看向他们。
被这样注视着,兄弟了越发窘迫,过了好久才由怀宇领头鞠了一躬,“昨天回去仔细思考了妹妹说的话,发现妹妹说的的确有道理,是我偏颇了,圣贤书尚未读透,却学了些迂腐回来。”说着再行一礼,“我会谨记姐妹们的提点,做到与人为善与人平等。”
怀瑾也跟着怀宇行李许诺,认认真真地说“与人为善与人平等”。虽然他还年纪小,并不十分明白昨晚呦呦说的话和刚刚哥哥说的诺言,但是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将这些话记在心里,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