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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吃货小当家-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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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掌柜的肯了,小的倒认得个人,叫她领人来给掌柜的瞧瞧,必是好的。”

    珍娘这才抬头,斜眼睇着梁师傅:“师傅才到,竟认得本地人牙子了不成?”

    梁师傅的笑里隐隐有些狡黠之意:“小的不才,虽本人才到,可弟子们都是此地混过多年的,别说人牙子,人牙子的娘也是可以认得的。”

    珍娘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梁师傅也笑,不出声的。

    走进小楼,一楼整洁清爽,西边摆着四个大皮箱,上有两个小木箱,下座两张木柜。中间一个大楠木冰盆,。靠着窗一张书案,摆着两套小书。

    珍娘走过去翻了翻书,口中喃喃自语:“钧哥虽年长了些,可若能让他多认得些字,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丢下书向里看,见是一带纱窗,中间挂个三蓝绉绸绵帘子,遂揭开了走了进去,这间却比外头宽了好些。

    上首一张木床,镶着个冰纹落地罩,挂个月白绸夹幔子。床上一头叠着四五床夹被,一头放两个衣包,中间一张花梨圆桌,铺了绣花锦缎垫套。

    珍娘用手捏了捏衣包,满实实的,便顺手打开来看:见放着几套家常衣服,都是十成十新的,包裹皮也都浆洗得干干净净。

    “衣服都已经备下的,日常穿的在这里,外头箱子里则是暂时穿不着的,也都是新的。”

    梁师傅的声音不远不近,恰到好处地传进珍娘耳朵里。

    珍娘竖起食指摇了摇,回头冲他一笑,那笑十分温柔,然而如水双眸里像是含了清幽冷月,冰冷无丝毫温度。

    “想必楼上我的房间里,更比这里东西还多,还精致,还诱人吧?”

    梁师傅被她的笑冻住了嗓子眼,难得的垂首不语。

    珍娘缓缓走了出来,声音细而厉,轻却戾:“这跟长三堂子里买个人来,有什么区别?!”

    梁师傅猛得抬头,珍娘正与他擦身而过,她脸上的表情让他觉得,连外头的阳光,都黯了一黯。

    “这是掌柜的多心,其实全是程夫人好意,怕掌柜的来时诸多不便,这才。。。”

    一时间梁师傅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完全是多年勤行的本能,促使他开口,不过自己也知道,这话有多不真切。

    于他,这样不诚心的谈吐,还真是当值以来的第一回,多少年下来的,头一回。

    那是因为,多少年下来他也不曾听人说过这样凉薄而直接的话。

    珍娘瞥了他一眼,双眸明澈若清泉,幽黑如子夜,就像是最清的泉水里养着的两丸水晶,黑白分明,什么也瞒不过去,什么都装得下似的。

    “梁师傅确实会说话,不过事实如此,再掩饰也只是堆砌辞藻,不改变任何罢了。”

    说话间她已经到了楼上,自然这里更比楼下华丽奢靡,一眼看去,内中摆设俱极雅淡,不过明眼人看得出来,都不是便宜的货色。

    珍娘很想知道,这一切都是程夫人自己的喜好,还是只为迎合她的夫君?

    外间设着大罗汗榻,两旁俱是博古图书架,架上设着各样古董玩意,一对香几上左边摆着一枝碎磁古瓶,海梅座子,黑漆方几,瓶内插了十多竿素心兰,幽幽然散发出若有似无的清香;右边摆的是一座绣屏。

    正中的圆桌上,杯盘果品都已经设下,珍娘走上去摸了一下,茶水竟还是温的。

    “早上我才换的水,”梁师傅在她身后道:“新沏的茉莉香片,也不知掌柜的喜不喜欢?”

    珍娘回身,挑眉一笑:“这样的好地方,再不喜欢,天也折煞了!”

正文 第167章扫地赶人

    里间各色奁具齐全,安放在一座紫檀木梳妆台上,窗下另有书桌一具,与楼下的不同,上面

    是五彩龙凤纹瓷管羊毫笔三管、歙砚一方、紫檀木笔架一座、白玉墨洗一具、龙脑香一盒,再有各色纸笺,分门别类地收在书箧里。

    一张螺甸有栏杆的床几乎占满了半个房间,两边的槅扇都是螺甸攒造,安在床内,上雕楼台殿阁,花草翎毛,里面三块梳背,兰梅图样,外头挂着玉纱帐幔,锦带银钩,两边香球吊挂,扑鼻的香。

    床后另有箱笼十几只,珍娘没细看,不看也知道里头是什么。

    站在里外隔开的珠帘下,珍娘沉默了一会,忽然问梁师傅道:“您见多识广的,懂得比我多。我想请教您一句,据您看去,这样的构造,这样的陈设,得花多少银子?”

    梁师傅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嗯,连头带尾的,怎么也得上万两吧。如此房子是赁下的,倒能便宜一半。”

    珍娘勾唇一笑,密密的长睫陡地掀起,声音清越如宝珠掉落玉盘,清脆悦耳:“怎么跟我想一处去了?嘿嘿。”

    梁师傅被她笑得又是一愣,半天功夫,这丫头竟让他开了几十年没开的眼界。

    还以为她又要说出什么犀利的话来,没想到,竟是这样灿烂的一笑?!

    “好啦,”珍娘拍拍手,点点头:“里外都看过啦!实在没话说,我自己来做也不过如此了!嗯嗯,这就行了!哦对了,梁师傅你住哪儿?我也得看看,不能亏待了您是不是?”

    梁师傅忙向外引她,心想这丫头倒是喜人的性子,前面以为她生气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又转回弯子来。

    还是说,就此接受了程夫人的安排?

    梁师傅下处靠近后门,厨房过后就是,珍娘趁机也看过厨房,其实是不必看的,自然一应俱全,比雅平居的后厨还要细致干净,简单的说就两个字:专业!

    “小的歇在这里,”梁师傅走进厨房后门,东边的一道角门内:“这里都是伙计们的落脚处,昨儿我刚到就见过几位了,都是旧时我的弟子,听说我来,愿意投靠。”

    珍娘敏锐地看他一眼:“有没有隆平居和雅平居的人?”

    梁师傅浅浅一笑:“淞州随便一个饭庄的都有。”

    珍娘眉心倏地一凝。

    可梁师傅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过掌柜的说的那两个地方的人,小的都没留下。”

    珍娘眯了眯眼睛,不怀好意地笑:“梁师傅有意戏弄我是不是?”

    梁师傅忙将腰部再下向弯一重弧度:“不敢不敢,小的万万不敢!”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微笑起来。

    都是初来乍到,还是收些锋芒的好,将来的日子多如牛毛,真有本事,还怕没有张扬的机会么?!

    略向梁师傅屋里张了一眼,珍娘看见桌椅箱笼虽简单却精练,尤其一张木床上,褥子松软软干扑扑的,被子更叠得豆腐块似的爽利,心里便由不得点了点头。

    不管这位梁师傅是不是程夫人的手眼,于用人角度来说,他确实是个难得的。

    “时间还早,”珍娘走出来看了看天色:“梁师傅你替我多招些可用的人手来,外头堂口上,你说行就行,我信得过你。我出去一趟,明儿再来。”

    梁师傅垂首躬身:“掌柜的慢走!”

    珍娘咧嘴一笑:“怎么你不问我去哪儿?”

    梁师傅不抬头:“小的哪能过问掌柜的事呢?”

    珍娘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对方光得发亮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心知肚明,还装!”

    自然是去程府啦!

    梁师傅的笑再也憋不住了,直起身来,嘴角直向上高高扬起。

    珍娘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走了。

    这样明朗可爱的女子,哪有人能见之而不乐?

    到门外时,早有些看热闹的路人拥堵着,边说闲话,边用手指点点戳戳。

    珍娘出来,靠得极近的那个正在大喷口水,没听见动静,伸出去的手指便点上了珍娘的肩膀,待到发现时,已经迟了,吓得呆住,要溜又不敢。

    珍娘看也不看他一眼,手起指落,当掸小虫子似的,轻轻拂过衣襟,然后转身,不带走一丝尘土地,翩然而去。

    路人们呆若木鸡,眼睁睁看她缟袂临风飘飘欲仙地,走远。

    半晌梁师傅从门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扫把,煞有其事地,虚虚在台阶上抖了几下。

    路人们如梦初醒,其中胆肥的就走上来,故作亲密地拉住梁师傅的手:“哎呀你新来的吧?这里我熟,要买什么的,问我就都知道!对了,才走的那个是不是你们掌柜的?”

    梁师傅老练地道了声谢,然后抬头向远处看,太阳正照在他眼睛处,刺得他睁不开似的:“说的是谁?哎呀这日头大的,我真是什么也看不清!要命要命!对了爷我想问句,白玉玛瑙壶哪里有卖?店里还少一对摆放呢!”

    路人悻悻然松了手。

    白玉玛瑙壶!

    这种东西哪是一般人见过摸过的?有知道的,也不在这街上站着了,怎么也得坐车坐轿吧?

    讨了个没趣后,路人们各自散去,这才看出这饭庄的份量,可不是路边小铺。

    梁师傅向上看了一眼门头,喃喃自语道:“明儿掌柜的来的,该跟她说道说道,先把前头张帜起来,也就打出一半名声了。”

    说完心里忽然又有些不安。

    也不知这事她能不能做主?

    说是掌柜的,可到底不拿一毛白当了家,将来她的话,也不知能不能压得住分量,震得住人心?

    这时候珍娘人已经到了程府后门了,家人们见是她来,忙上前请安的请安,陪笑的陪笑,说好话不迭。

    “哎呀齐姑娘,真是有日子没见了!”

    “可不是?眼见人长得是愈发登样了!”

    “看这小模样!要我说,城里人尖儿处也得算我们齐姑娘一份!”

    珍娘似笑非笑地从拍马谄媚中穿行,充耳不闻,不过待走到门口,她却没忘留下些碎银子。

正文 第168章时间过得真快

    “有劳哪位替我进去通传一声,我想见见,”珍娘犹豫了一下,再抬头时,绽出个笑颜:“干娘呢!”

    一位老家人用自己衣服下摆将门口的条凳擦干净,让珍娘坐下:“哪用姑娘吩咐?才见您来,早就有人进去了!姑娘这里坐坐,”指着门房,脸上满是歉意:“里头热得很,就不虚请姑娘了!”

    珍娘说句有劳,将银子分到众人手上,又多给刚才说话的老家人一份:“替我给那位进去的爷,烦他跑腿了!”

    家人们齐说姑娘想得周到,个个美孜孜地将银子收了起来。

    一时里头的人出来,还带出一位珍娘熟悉的人物:业妈妈。

    一身玄色底子五色纹样镶边青灰撒花缎面对襟褙子,白色偏襟对眉竖领袄子,白绸底子绣靛青祥云纹样长裙,灰色的发髻一丝不乱地拢在头顶,一点油绿簪子牢牢扒住头发,滴水不漏的样子。

    脸上也不见笑意,神色冰凉,直到看见珍娘站起来,嘴里方才有些客气:“姑娘来了?快请,夫人正等着要见姑娘呢!”

    珍娘端端行了礼:“有劳妈妈,请带路吧。”

    两人一路无语地走着,珍娘始终看不出业妈妈脸上的表情,究竟包含何种意思。

    走过池边时,珍娘无意四下扫了一眼,见板桥几曲,流水一弯,树底残红,春魂狼藉,枝头新绿,生意扶疏,已经换了一派初夏的景候。

    “时间过得真快。”珍娘情不自禁口中细语一句,她本是说给自己的,却不曾想,被业妈妈早有准备的双耳捕进声音去。

    “可不是快?”业妈妈回头,灰色的双眸有力而阴沉地飞快扫了珍娘一眼:“人生如白驹过隙,谁也不过如此。当年轻时只是气盛,不过谁没有年轻过?自然也同样有老去的一日。”

    珍娘受她几句有意为之的重话,不但没有低头,或是愧疚,反坦然回视她,羽纤长浓密,仿佛蝴蝶的翅膀,扑闪间露出两只幽黑明亮的双眸,眉弯眼笑的:“业妈妈说得极是,何尝不是这样呢?所以不必为年轻而对年长感到抱歉,因人人都是年轻过来的,年长的,也有年轻过呢。”

    业妈妈再也没有想到,珍娘会回出这样的话来,完全将自己的意思曲解了,却又十分有理,让一向口齿上不输人的她,也无话可说了。

    珍娘笑着向前点下了头:“妈妈?”示意她别发呆。

    不是说夫人还等着吗?

    业妈妈的脸色变得阴飕飕起来,可无论如何,脚步是继续向前了。

    走过石桥,珍娘见游廊两边数株马缨花开满,还有几棵紫薇、木槿,隐约可见一座小山在后头,幽香扑鼻,开满了无数的蕙兰。

    “谁在下头?”

    山上站着个人,远远冲她们发话。

    业妈妈一听这声音,腰杆子便情不自禁地软了下去:“回老爷话,是老奴在此。”

    不过心机也是转得极快的,因她没提珍娘。

    本以为游廊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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